臧昭伯在鲁昭公处大说季平子的坏话。说季平子私拿鲁国大夫家的家臣。 又大肆渲染祭鲁襄公庙会只有二佾舞而季家祭季友,季文子,季武子的祭祀却有八佾舞。反正是季平子专横跋扈,目无君主。要鲁昭公严惩季平子。其实鲁昭公岂不知季平子专横跋扈?对祭祀佾舞一事也早有耳闻。不过鲁昭公姬裯深知鲁国以季平子为大。自己就是其祖父季武子立的。当时季武子可以随便立一个襄公的儿子。再说季文子的祖父季友就是鲁桓公的嫡子。若季氏自立鲁公又能如何? 不要说严惩季平子,就是责问季平子的不是,鲁昭公也不敢。数月前,季公果,公贲使鲁昭公的侍人僚柤告季平子。就是被鲁昭公赶出。前日僚柤又来提此事。又被鲁昭公赶走。所以鲁昭公也就边饮酒边与臧昭伯敷衍几句,安慰一下臧孙赐而已。臧孙赐也就怏怏离去。
那日午后,鲁昭公正在与宠妃饮米酒。侍从报郈昭伯到。鲁昭公一听郈恶到了,忙说:“快宣郈伯。” 原来鲁昭公知道郈昭伯用了自己赐的楚鸡与季平子斗鸡。心中到想自己的鸡斗败了季平子的鸡的情形,不觉扬眉吐气,兴高采烈。郈昭伯的脚步声打断了姬裯的斗鸡神思。见郈昭伯双眉紧锁,姬裯忙说:“难道斗鸡没有完胜?” 郈恶到:“哎,有公所赐的神鸡乌云盖雪本应大获全胜。不料意如行诈,遂使功败垂成!” 鲁昭公忙问缘由。于是郈昭伯说季平子的红鹰先锋是如何威风了得。而乌云盖雪又是如何神勇机智,如何战败红鹰先锋。本已胜出,不料季平子行诈,鸡翅裹有皮甲,鸡胸又有利甲。乌云盖雪如何功亏一篑,如何凤落平阳遭鸡欺, 又如何死不瞑目,英勇就义。说得绘声绘色,壮烈凄惨。说到要紧处,不禁泣不成声。而那姬裯听得热泪盈眶,义愤填膺。原来这姬裯与郈恶都是真正的斗鸡狂。明明不过是一场斗鸡。偏偏当成一篇气壮山河的战史。只听那郈昭伯又说起他的万紫千红如何忍辱负重,背水一战。 季平子的红鹞将军是如何八面威风,踌躇满志,盛气凌鸡。而万紫千红是如何从容不迫,临危不惧,如何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万紫千红如何避免重蹈覆辙,那红鹞将军如何长驱直入,万紫千红如何兵不厌诈,红鹞将军如何如何成了强弩之末。 万紫千红又如何如何出奇制胜。就是不提自己如何在鸡爪上用了铜钩的金距之举。 郈恶讲得津津乐道,唾沫四溅。 而姬裯听得全神贯注,心旷神怡。听到激动处,姬裯两臂作鸡翅拍击之状,双腿轮番高举。好象自己犹如斗鸡,竟想来世决不再做着庸俗之人,一定要做一羽神勇无比的斗鸡。正在此时,郈昭伯话题一转说季平子居然耍赖,不肯认输。如今还强夺了他的领地并在上造屋!鲁昭公忽然惊醒。想起自己的爱鸡乌云盖雪如何被害的凄惨壮烈之状。一时又热泪横流,然后咬牙切齿。发誓要非杀了季平子不可。
鲁昭公才送走郈昭伯,侍从又报季公果求见。鲁昭公心想这公果果然自己来了。 原来前日僚柤被赶走时,鲁昭公说了一句什么小人岂知国之大事。看来这句话是传到了。说实在鲁昭公本无真心召见公果。但刚才因受郈昭伯斗鸡之辱,鲁昭公已恨透季平子。于是鲁昭公传公果。这公果可不是来告季平子的,而是要鲁昭公除掉季平子。 这本是季公亥与季平子有仇引起的。如今公果与公若, 公为等一齐密谋除掉季平子。于是公果要鲁昭公一齐参加密谋,还把密谋计划慢慢讲给鲁昭公听。鲁昭公一边听一边冷汗直流。刚才鲁昭公扬言要杀季平子,那是一时热血沸腾才慷慨激昂起来。全是由斗鸡而起。 如今公果讲的是密谋杀人,听起来也阴森森的。又想起祖上夺君之争,庆父杀公子斑和鲁湣公,襄仲杀恶和视。还不是季文子把鲁国的事情慢慢摆平的?现在要杀季平子,弄不好自己的头颅恐怕就不再在这颈项之上了。所以虽然想把季平子除掉却不敢马上答应公果的阴谋,说是还要找人商量。
次日,鲁昭公想了一整日。每当想到乌云盖雪受辱之状就咬牙切齿,而想到公子斑,鲁湣公和鲁文公的儿子恶及视的惨死就心惊肉跳,想到了万紫千红英勇克敌就信心倍增。鲁昭公姬裯毕竟是一斗鸡狂,人活着总不能不如斗鸡吧?斗,对!就是要斗!想到此时姬裯鼓着两个胳膊作鸡翅状顿觉自己犹如一羽战无不胜的斗鸡。 既然自己战无不胜, 自然胜过成汤,武王。鲁昭公越想越感到自己神勇伟大, 不禁高声唱起:“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终于决定要除掉季平子。鲁昭公等不及明晨鸡鸣,于深夜召见臧昭伯,郈昭伯,季公果,季公若,子家驹懿伯等人。臧昭伯深夜匆匆进宫。 见到鲁昭公正坐在烛光下案桌后饮酒,忙问有何急事。鲁昭公说:“臧伯赐,吾欲纳汝之谏,即刻诛杀季孙意如!” 臧昭伯听罢大惊,心想自己只说要严惩季平子,其实只是想让季平子放了臧戊等人,甚至拿了臧会。可从来没有要诛杀季平子。忙说自己不曾要诛杀季平子。鲁昭公说:“如何杀不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臧孙赐见鲁昭公意决,便试问鲁昭公如何诛杀季平子。 鲁昭公便把公果的阴谋说给臧昭伯听。 臧昭伯越听越怕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地说:“此事过于凶险,还须周全策划。”正说着郈昭伯已到。鲁昭公见郈昭伯劈头就说:“吾已与臧伯商议,即刻诛杀季孙意如!” 未及臧昭伯推说并非如此,郈恶就大声道:“好!鲁公与臧伯正是果断。就是要如此义无反顾, 一不做二不休!” 此时季公果, 季公若携僚柤也到了。鲁昭公就又宣召了几位近臣,武士。鲁昭公振振有词地说季平子专横跋扈,妄自尊大。甚至连区区一介布衣孔仲尼也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如今季平子已是众叛亲离,外强中干。所以他鲁昭公,要顺从民意,决定大举义旗诛杀季孙意如。 于是按季公果之计,说过两天,叔孙婼(叔孙昭子)去阚地,不在曲阜。季平子所辖鲁军也不在曲阜。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鲁昭公将使宫门卫士,与季公果,公若,公为各率家丁甲士攻入季府杀了季平子。郈孙赐这时站了起来说:“臣愿领家丁甲士为先锋。” 臧昭伯见众人都慷慨激昂地参与这次阴谋,心想这下季平子死定了。于是也站了起来说他也愿带家丁甲士一起攻打季府。于是这伙人深夜在鲁昭公宫内详细密谋攻打季府。子家驹等到大家散了后才赶到。听说众人密谋杀季平子,就劝鲁昭公说道:“这些坏人让君王侥幸行事,一旦事败,是国君蒙受骂名。鲁国的百姓早已不再向往鲁君。政权在季氏手中也有几代了。如今必不可图也。” 鲁昭公根本不听子家驹的话:“吾意已决。尔不必多言。请还吧。” 子家驹犹豫了一下说:“ 臣已闻密命,出了宫后恐泄露了鲁公的大谋。臣必不得好死。就让臣留在宫里吧。” 于是子家驹就留住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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