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需要幫助嗎?”)
王淑菊女士是西安某高校的副教授,多年來患有一種疾病:一旦勞累,就會突然產生暈眩。已記不清有多少次,她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突然感到天旋地轉,於是不得不蹲下身子,以防跌倒。而每當這時,眾多行人在她身邊走過,沒有人理會她,沒有人攙扶或問候她一句,甚至很少有腳步在她身邊遲疑一下。她對此也習以為常,請求別人幫助的奢念在她腦中幾乎沒有閃現過。
三年前,王女士到瑞士伯爾尼大學參加交流活動。那天,她走在街上又一次感到暈眩,她連忙走到街邊的長椅上,仰頭活動頸椎以緩解症狀。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年輕人立刻加快腳步走到她跟前關切的問:“這位女士,您需要幫助嗎?”這另王女士很驚訝,按照在國內形成的慣性思維,她摸不准這個年輕人要幹什麼,於是警惕的搖頭。那個年輕人說的是德語,以為她沒聽懂,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問話,見她依然搖頭,才很不放心的走開。在隨後不長的時間裡,又接連有七八位行人走上前來詢問:“太太,您需要幫助嗎?”漸漸地,王女士的驚訝神情被淹沒在感動中。活了四十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多陌生人的關心,雖然只是一句話,溫暖卻直達心底。
王女士的經歷讓我想起兩件事。一件發生在深圳:一個外地民工在橫穿馬路時被一輛飛馳的轎車撞進了街心花園,小伙子被撞斷了一條腿和幾根肋骨,動彈不得,他甦醒後揚起手無力的呼救,然而另人寒心的是,整整兩天兩夜,不只有多少人目睹了他的慘境,甚至從他身邊經過,可是人們任由渾身血污的小伙子躺在那裡痛苦的呻吟,竟然沒有一個人伸出手來幫他一把!在那兩天兩夜裡,小伙子忍着巨大的疼痛,只是靠喝花園水池的里水維持生命,如果不是一位交警巡邏至此發現了小伙子並把他送進醫院,那小伙子必死無疑。另一件事發生在廣州:火車站前,一個正準備進站會河南老家的老大爺不知什麼原因忽然栽倒在路旁,仿佛有一個無聲的命令,就在老大爺栽倒的瞬間,人群呼啦一下散開,並且之後路過那裡的人都和躺在地上的大爺保持一定距離,繞道而行,似乎對這種事惟恐避之不及,更別說上前詢問和攙扶了。就這樣,大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靜靜的躺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廣州日報》的兩名記者聞訊(報料是能掙錢的)趕來後,才打120叫來急救車,可是老人已經死了。
以上兩件事決不是特例,我相信非常多的中國人都曾有過冷漠待人和被人冷漠相待的經歷。冷漠的距離感只會讓人情更加冷漠,缺少人間真情的世界,即使物質世界高度發達,也無異於在精神的荒漠中前行,這時的文明之花,就象那海市蜃樓虛無縹緲!
(加塞兒=流氓)
1994年,國內一個代表團到俄羅斯考察交流。這天晚宴,賓主氣氛融洽,大家暢所欲言,為了說明俄國文化在中國如何受歡迎,中方一人提到了在在中國熱映的電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大談當年人們在搶購電影票時派長龍,加塞兒等熱鬧場面。在一旁口譯的隨團翻譯忽然為難了,因為他搜腸刮肚,也沒有找到和“加塞兒”相對應的俄語單詞,於是只好將“加塞兒”的情景描述出來,然後問俄國人這種情況在俄語裡應該怎樣描述。“流氓!這完全是一種缺乏道德和修養的流氓行為!在俄遇里還有別的單詞表述這種行為嗎?沒有,只有流氓!”俄國人的回答被譯成中文後,中國代表團的每一個成員都被深深的刺痛了!
那使十幾年前的事了,如今的俄羅斯是否引進了“加塞兒”這個詞不得而知,不過“加塞兒”這種流氓行為在中國依然隨處可見卻是不爭的事實。每遇加塞兒,最另人氣憤的是加塞兒的表情,他們不僅不認為自己缺德,不僅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反而覺得自己有本事,占了便宜,因此總是覺得心安神泰甚至理直氣壯。毫無疑問,他們這種心裡的養成很大程度得歸咎於我們國民的容忍,麻木和膽小怕事。就象眼見小偷在掏別人的口袋而不敢吭聲一樣,因為怕招惹麻煩,我們鮮見對加塞兒者怒斥的舉動,這無疑是對這種行為的一種縱容。試想,如果我們對加塞兒者群起而攻之,或者群起而怒視之,那麼這些加塞兒者還會這樣肆無忌憚嗎?
和加塞兒比起來,另一種流氓行為更令人噁心氣憤,那就是當街小便。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中國的很多城市,街心花園幾乎成了某些寡恥之士小便池甚至糞坑,而在牆根,樓角和背陰處,看到污穢遍地以及牆上寫着“在此小便罰款10塊”的警告更始不足為奇。亞當和夏娃由於在伊甸園偷吃了感知羞恥的禁果而被放逐到人間,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就在於人類知道羞恥。可是,那些隨處小便者,他們的羞恥感到哪裡去了?“離動物越近的行為越不可容忍。”遺憾的是對這種動物行為同樣鮮有人制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及見怪不怪,已經成了我們很多國人的一種近乎病態的心理。
讓我們“見怪不怪”的行為還有很多,比如坐公交車搶坐,亂丟垃圾,隨地吐痰......
(沒人監督時,我們在做什麼?)
汪正奇先生是一個公司的老闆,兒子在美國費城坦普爾大學讀書。2003年汪先生到美國看望兒子,其間順便拜訪了兒時一起長大,現已移居美國的一個朋友。闊別多年後相見,自然倍感親切,兩人到一家酒吧歡飲,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從酒吧里出來,兩人鑽進朋友的車,然而朋友並沒有發動車,而是自言自語:“今天喝得不少,怕是不能開車了。”汪先生看朋友的神情,覺得比自己清醒得多,再看看四周,目力所及連個人影都沒有,於是他說:“沒關係,你開慢點兒,不會有事的。我在國內經常酒後開車,從沒出過事。”朋友驚訝的看着他,然後一邊笑着搖頭一邊招呼他下車。“咱們走回去吧!”朋友說,“你難得來美國一次,正好藉機看看這裡的夜景。”汪先生覺得朋友過於膽小,但又不好爭執,只得無奈的跟着朋友往回走。走到半路,汪先生把抽剩的煙頭隨手扔在地上,另他十分驚訝和尷尬的是,朋友竟然彎腰撿起煙頭,走出幾步將煙頭扔進垃圾桶里。
汪先生終於忍不住問:“你小子在國內時跟我一個德行嘛,來美國住了幾年,咋就學得這麼乖?”朋友想了想說:“環境影響吧!別人都這麼做,你好意思不跟着做嗎?”那次美國之行對汪先生觸動很大。論錢財,朋友不如他;而論德行,多年來他幾乎沒什麼長進,已經遠遠的落後於那位朋友。回國後,他印了本小冊子分發給員工,上面自暴其丑,然後向員工提出一個問題:沒有人監督時,你在做什麼?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問問自己這個問題。
沒有人監督時,我們在做什麼?十字路口沒有警察時,經常會有人闖紅燈;旅館服務員在客人走後收拾房間時,經常會發現床單上有客人擦鞋留下的泥土和鞋油;花展上值班人員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後發現幾盆花不翼而飛;幾年前,上海某公司舉辦萬把紅傘迎春活動,一萬把紅傘竟然在一夜之間被洗劫一空………
自律是介掉陋習的基礎。一個真正有修養的人必定是具有自我控制能力的人,他的所作所為是不需要被人監督的,如果有人對他的誠實有所懷疑而在暗中窺探他,那麼他會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
曾在《北京青年報》上看到過一篇文章,說一個美國年輕女教師來京某大學任教,在進行階段考試時,每當她的目光移向窗外或黑板,很多同學就互相抄卷子扔紙條,在多次制止無效後,女教師淚流滿面的懇求學生:求求你們別再作弊啦!那抄來的不是你們自己的知識啊!難道你們非要我的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你們嗎?難道必須把你們時時置於別人的監督之下嗎?這篇文章讓人心酸,更讓那些關注祖國未來的人們感到心寒。
除以上所列外,諸如在公廁便後不沖水,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當眾脫鞋脫襪,碰撞別人不道歉……隨着我們出國旅遊的人日益增多,這些陋習越來越讓發達國家難以容忍,甚至有些國家已經在公共場所樹起了中文書寫的對於這些陋習的警告牌。
我們的經濟在騰飛,物質更豐富,然而我們的精神呢?我們離真正的文明到底還有多遠?答案就在每一個中國人的行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