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斯經濟危機療法並不是靈丹妙藥

劉漢興

20世紀西方資本主義經濟周期理論主要有兩大學派，一個是英國凱恩斯主義的需求理論學派，另一個是奧地利的供應理論學派。資本主義經濟周期理論的核心是供應和需求理論，供應和需求的動態平衡確定物品的市場價格，供應和需求如何一方的不平衡，就會導致價格的變化，如何供過於求，就會導致價格的下降，隨之而來是相應在投資減少，從而供應量下降，導致新的動態平衡，產生新的價格，反之也然。市場經濟的另一個顯著特徵就是經濟擴張和經濟衰退的重複出現，每一個經濟擴張的結束總是伴隨着經濟衰退，周而至，西方經濟學家把這種經濟現象作為經濟周期，試圖用這些理論解釋經濟周期的成因和機制。

約翰梅納德凱恩斯（1883年至1946年）被普遍認為是20世紀最偉大和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出於這個原因，他被稱為“現代經濟學之父”。當1929年經濟大蕭條打擊全球時，解釋經濟大蕭條並制定相應的“經濟復甦療法”使經濟走出底谷，就一下子落到了經濟學家頭上。大多數經濟學家相信，大蕭條必定有一些巨大，棘手而複雜的成因。不過凱恩斯想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簡單理論來解釋經濟低迷現象。事實上，當他同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分享他的理論時，並提出這一解決方案後，據說，美國總統僅用一句話就駁回了他的想法：“太容易了。”

凱恩斯是這樣解釋經濟低迷的：在一個正常的經濟體裡，就業水平是比較高的，人人有收入支出也一如往常。這意味着經濟中有一個貨幣和信貸流通的循環。正如我開支的一部分，成為您的收入的一部分和你的支出成為我收入的一部分。但假設一旦發生什麼事動搖了消費者對經濟的信心，如住房市場崩潰，股市崩潰和全世界的貨幣危機等等，事實上有更多可能的原因，我們等一會兒會覆蓋到。憂慮的消費者可能儲蓄資金來應對和度過今後來臨的經濟低迷和困難期。但因為我的支出是您的收入的一部分，我決定存錢使你的事情變得更糟。同樣你為應對你自己的困難時候，也將開始囤積資金，而使我的事情變得更糟。所以，一個惡性循環就開始了：人們在困難時期囤積資金以備未來，但當人們都囤積錢時，大家的日子就變得更加困難。

凱恩斯治癒經濟衰退的辦法是，央行降低利率以擴大金融市場的貨幣供應量。把更多的錢放在老百姓手中，消費者的信心將會恢復，人們將花費，資金流動，將重新開始。就是這麼簡單！事實上，那時的決策者認為過於簡單的辦法而不敢相信是可行的。

如果所擬議這是治癒經濟衰退的靈丹妙藥，那麼為什麼會有1930年的大蕭條呢？凱恩斯認為，大蕭條是已陷入流動性陷阱的經濟衰退，流動性陷阱是當人們囤積資金而拒不花錢，不管政府花多大的力氣，試圖擴大貨幣供應量。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凱恩斯認為，政府所應該做就是老百姓所不敢做的，即擴大支出。在他的令人難忘的一句話，凱恩斯稱之為經濟復甦丹“啟動泵”，也是政府最後的努力重建貨幣和信貸流通的循環。

讓我們現在回來探討人們最初為什麼要開始囤積錢的原因。這些原因有許多可能的解釋，所有這些解釋都是值得深入探討和研究。其一，可能消費者對經濟失去信心，或許突發的事件，像股市崩盤；其二，它也可能是一個自然災害，如乾旱，地震或颶風；其三，這可能是在弱經濟部門中，突然失去就業機會；其四，這可能是不平等的財富分配，從而富人生產剩餘的貨物，但窮人太窮又買不起；其五，它可能是內在的經濟原因是經過一個衰退和復甦的自然周期；其六，或者是美聯儲可能過多收緊貨幣供應，迫使人們緊緊抓住他們正在消失當美元；最後一點尤其重要，因為許多批評政府的積極分子認為，是如何開始的大蕭條。

如上所述，凱恩斯結束大蕭條的建議被駁回後，羅斯福總統試過無數其他的辦法，都失敗了，幾乎所有經濟學家都一致認為，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治癒大蕭條的靈丹妙藥。凱恩斯學派認為，這是因為美國終於開始大規模的公共國防開支，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戰爭有利於經濟“的說法，雖然沒有人知道經濟增長的全部秘密，當然世界頂尖的經濟學家們仍然在想方法解開這樣奧秘，戰爭是一種經濟實惠，部分是因為政府總是在戰爭中，訴諸凱恩斯支出。當然，這種支出不必只對戰爭用於社會項目更可取。

在短短7年時間裡，根據大規模凱恩斯開支，美國從它有史以來的經濟大蕭條到迄今所知最大的經濟繁榮。成功的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是如此響亮，世界各國幾乎所有的資本主義政府都採納其救市政策。結果似乎是經濟大蕭條滅絕了！二戰前，共有8次美國經濟衰退進一步惡化成經濟大蕭條（如發生在1807年， 1837年， 1873年， 1882年， 1893年， 1920年， 1933年和1937年）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根據凱恩斯主義的政策，有9個經濟衰退（ 1945年至1946年， 1949年， 1954年， 1956年， 1960至1961年， 1970年， 1973至1975年， 1980至1983年， 91年至91年） ，而沒有一個變成大蕭條。成功的凱恩斯主義經濟學使得即使尼克松也曾宣布，“現在我們都是凱恩斯主義。”

2008年的全球金融風暴和經濟危機再一次證明了，凱恩斯經濟危機療法並不是靈丹妙藥，並不能在每一次經濟危機中拯救受苦的廣大民眾，特別是中下層民眾。上世紀九十年代，由於互聯網,通信和IT行業的過量投資，造成科技股的巨大泡沫，美國納斯達克指數2000年3月一度飛漲至5048點，但最終以泡沫破滅，大批科技公司破產關門大吉，股市崩盤收場，納斯達克指數一路下滑，投資者損失慘重， 2002年10月納斯達克指數一度跌至最低點1129點，科技股大熊市抹去80%的市值，巨大的金融財富蒸發了，10年後的2009年，納斯達克指數業只有最高點的一半都不到，科技股的龍頭老大-思科系統公司，10年後的今天市值只有其高峰的三分之一不到。

之後，以格林斯潘為首美國聯儲會為了糾正經濟發展中科技行業的供需不平衡，凱恩斯療法再次派上用場，除了聯邦政府的經濟刺激計劃外，並把聯邦儲備銀行的隔夜借貸利率降低到有史以來的最低1.0%，並保持了相當長的時間，以刺激消費者需求的增加，帶動美國經濟復甦。長時間的低利率刺激和促進美國房地產的蓬勃發展，房地產業經歷了十年榮景，美國平均房價幾乎翻了一倍，美國家庭擁房率一度漂升至歷史新高，達到69%，在全球各發達經濟體居首位，一度成為當時的美國柯林頓政府值得炫耀吹噓的一項政績。在這十年中，美國政府通過向全球借錢，廣大民眾通過向金融和資本市場借貸，如銀行的低息貸款，房屋升值貸款等等，以消費和服務帶動經濟復甦和發展，再加上經濟全球化和全球工業再分工，以中國為首的全球新興製造業，給美國和歐洲國家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廉價工業和生活日用品，儘管美國中產階級的薪水上漲並不多，美國民眾享受了十年甜滋滋的好日子。終於，金融服務業和消費者的過度槓桿化同時釀成了兩個巨大泡沫，金融服務業和房地產業，一度金融業成為美國股市中最重要的權重行業，高達20%之多。美國服務業在經濟中的權重也達到創紀錄的新高，占美國14萬億美元GDP總值的70%。2008年的金融海嘯和3年房地產直線大幅下降只是美國經濟發展的高度不平衡，服務業的過度超前消費和家庭債務高槓桿的自然糾正，亞當斯的市場無形的手的力量是巨大無比的，美國民眾需要數年的時間去槓桿化，美國金融業需要數年的時間消化前十年的不良貸款和投資，這些都是對美國經濟未來幾年強勁復甦的不良因素，美國聯儲會想通過金融手段，保市，降低和保持負實際利率，增加金融市場貨幣供應量，製造美國政府債券泡沫以刺激民眾的消費，以現金返回第一次購房者帶動房地產業，實際上忘記這場經濟危機的根源所在。經濟發展有自己的規律，就像自然界一樣，美國過去10年是失落的十年，經濟經歷了兩場經濟危機，三個大泡沫破滅，幾乎抹去了美國廣大民眾過去20年積累的財富。過去十年的經濟發展經驗告訴人們，通過製造另一個泡沫來彌補經濟發展中的不平衡，一個泡沫破滅，而不是通過市場規律，通過市場這隻無形的手，糾正供需不平衡，結果是製造更嚴重，更大的經濟危機。當然，2008-2009年這是凱恩斯療法自1929年全球經濟大蕭條以來，第一次在全球範圍大規模實驗，究竟效果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