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二十,二十一完結篇) |
送交者: Tongxin 2015年01月01日10:10:26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
2014年12月30日08:17:10 於 [五 味 齋] 我想起了我移民美國之前最後一次探望岳父岳母二位老人家時的情景。 拿到了廣州美領館簽發的移民簽證之後,我必須回老家一趟,我必須到我自己的親生父母的墳墓前,向二位老人家的在天之靈稟告我此次的遠渡重洋,去國離鄉;我必須探望我的岳父岳母,還有兩家眾多的兄弟姐妹和子侄們,向他們告別。 此次回老家,仍是住在岳父家裡。 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岳母老年痴呆症更為嚴重,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她老人家一天要吵鬧幾次,說是“XX(我老婆名)回來了,就在門口。”她邊說邊打開門一看,門口沒有人,她就又說:“XX(我老婆名)回來了,就在樓下”,於是就催着家人下樓去接我老婆。還說:“你們還不去接她?她在外面被人追着打呢,聽,聽,她在哭着喊媽呢!” 幻覺和幻聽折磨着我的岳母,也折磨着全家人。 老婆從美國打來電話的時候,岳母對着電話說:“XX(我老婆名),你到底在那兒呀?你是麼樣還不回來呢?小X(我的姓)都回來了,你是麼樣還不回來呢?” 聽着岳母這樣一聲聲悽厲絕望地呼喚我老婆,我就是鐵石心腸,也不禁熱淚盈眶。 有一天晚上,我起床小解,沒有開燈,便後剛從洗手間出來時,突然從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你是誰呀,做麼事半夜三更跑到我屋裡來呀?” 我抬起頭來,只見上樓的階梯上(岳父家的房子是錯開半層的複式樓)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黑影,頓時嚇得我七魂失了三魄,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岳母,全身黑衣黑褲,她老人家站在暗外,我看不清她的臉,但仍清晰可辨她老人家滿頭的白髮。 我說:“媽媽,我是小X(我的姓)。” 岳母還是問:“你是誰呀?” 這時岳父起床出來了,經過一番解釋無效後,就硬把岳母拉進了房間,岳父叫我今後起夜時,一定要打開房間的燈。 我回老家前,赴美國的機票已經訂好了,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哥哥嫂嫂,姐姐姐夫還有子侄輩的一群人,大家都到岳父家陪我一起吃了一餐飯,飯後,子侄們紛紛幫我提着行李下了樓。 我站在門口與岳父岳母道別,二位老人家老淚縱橫,一個人拉着我的一隻手。久久不願鬆開。 我再也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這眼淚一流出來,就再也停不下來。 是姐夫開摩托車送我去搭赴廣州的火車,我坐在姐夫摩托車的後座上,就這樣一直哭到火車站。 我知道,我此次去國離鄉,我與我的岳父岳母,可能是永別。 我知道,我此次去國離鄉,將痛失人世間許多最寶貴的東西,岳父岳母對我的慈愛就是其一。 生離死別,怎不叫人心如刀絞,肝腸寸斷? 老不死:我的岳父岳母(二十一) 送交者: 老不死 2014年12月31日08:16:32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我的岳父仙逝了。 老婆電話通知我是在美國紐約時間的12月30號的18時40分,算起來岳父應該是在中國北京時間的2014年12月31日的早晨6時30分左右離開我們的。 他老人家是2014年的最後一天走的,終究還是沒有見到2015年的第一縷陽光。 據老婆講,在病重臥床不起的三個多月里,特別是在最後的彌留之際,岳父困苦不堪,受盡病痛的折磨,當生命之燭耗盡他老人家最後一滴油時,他的軀體只剩下一張皮包着一個骨架。 老實說,岳父走得也毫無尊嚴可言,大小便失禁,最後的幾個小時內開始屙血,一大灘一大灘的,老婆她們兄妹三人守在他身邊換床單洗身體都來不及。他一直呻吟着,掙扎着,流着冷汗,喘着粗氣,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 前幾天,岳父還用老婆的手機微信跟我講了幾句話。他老人家說他的病好了一些,叫我不要擔心,說子女們對他照顧得很好,他很知足。我當時還以為他老人家能挺過來,誰知沒過幾天,他還是走了呢? 他老人家總是叫我們不擔心,病得要死的人了,還叫我們後輩不擔心! 他老人家叫我們不擔心,其實是怕我們後輩們因他而影響工作,生活和學習,他總是想着後人,唯獨不想他老人家自己。 是的,人固有一死,對於身陷苦痛深淵的他老人家來說,死無疑是個解脫,對於日夜侍奉在他老人家身邊已經心力交瘁的子女們,何嘗又不是如此? 但岳父畢竟是走了, 人死不能復生,我永遠失去了疼我愛我的岳父! 我頭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支古老的民謠在我心中迴響: 小白菜呀 地里黃呀 三兩歲呀 沒有娘啊 …… 親娘想我 誰知道呀 我思親娘 淚汪汪啊
桃花開呀 杏花落呀 想起親娘 一陣風啊 我輕聲哼唱着這首悲傷的民謠,用只有我自己才能聽到的低音。 一邊唱,一邊哭。 岳父還是走了, 願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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