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口 （八）

湘君

第二天一大早，劉承軍就去棚廠街租房，還好那一大一小兩間房還沒有租出去，劉承
軍便把兩間一起租了下來，好容易把租金從六百講到五百五，交了第一個月租金，簽
了租約，這才去上工。

到下午，工程全部完工，結完帳，劉承軍徵得主人同意，把用剩的廢木料捆在一起，
扛回了剛租到的住房，然後回橋洞去接文學母子，把全家所有家當都裝進兩個大編織
袋裡扛了過來。

劉承軍租的是那種極簡陋破舊的木板房，頂頭見瓦，沒有天花板，房梁裸露，掛着形
形色色的蜘蛛網。地面沒有水泥，是土夯的泥地。木板牆壁沒有窗子，牆壁木板之間
的縫隙透光透風。

兩間房屋有門相通，外面的大房間不到二十平米，裡面的小房間更是不足十平米。室
內沒有衛生間，但屋外百米開外有個公共衛生間。室內也沒有供水設備，屋外院子
里有個供幾家共用的公共水龍頭。劉承軍看中的，正是這水龍頭，有了這個水龍頭，
文學每天早晨上學前就可以洗臉刷牙弄整潔點了，隔三差五的，還可以燒點熱水洗個
澡。

房屋雖然破舊簡陋，但從橋洞搬過來的一家三口，看着這兩間住房，卻高興得合不攏
嘴，覺得什麼都好。文學在兩間屋裡不停地跑進跑出，最讓他開心的是那吊在房梁上
的電燈，這樣晚上他就可以在燈下看書寫作業了。

當文學幫着媽媽整理清掃房間的時候，劉承軍則擺開架勢做起木工活，用扛回來的剩
余木料做了兩個簡單的床架，又去附近的木材市場買了些木料回來，把幾塊木板鑲成
一塊床板安在床架上，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便誕生了。鋪上墊被床單後，文學就開始在
床上滾來滾去。

接下來的兩天，劉承軍都在家裡忙着，打了個小方桌和幾張簡易的小木凳子，供文學
做作業和全家人吃飯用。又打了個碗櫃，用來放餐具，放在小間裡。還去商店買了個
最便宜的煤氣灶，並去煤氣公司買了罐煤氣，一併放在小間裡。至此，一個家總算安
頓下來了。

這個家當然極為簡陋，但在他們一家三口看來，即便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劉承軍很滿足了，因為他知道，即使如此簡陋的一個家，也不是現在居住在這個城市
里的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

星期天，一家人又去商店給文學買了幾身象樣點的換洗衣服，文學上學的事這才算最
後準備停當了。

這幾天裡，除了睡覺和上街，那天藍色的書包幾乎沒有離開過文學的雙肩。

星期一一大早，一家人吃了早飯，劉承軍和肖桂珍一起去送文學上學，劉承軍背上自
己的木工箱子，好送完文學之後直接去劉國全家幹活。

三個人走到離校門還有一百多米遠的地方停下了，劉承軍看見來送孩子的父母都是衣
着光鮮燦爛的，不少人還開着小轎車來送孩子上學，而他和肖桂珍卻是一身的寒酸，
便有些自慚形穢，心內犯怯。他不再往前走了，把按規定要交給學校的錢拿給文學，
讓他自己去上學。文學接過錢，對爸爸媽媽說了再見，興沖沖地去了。

劉承軍和肖桂珍遠遠地看着，看見文學在校門口頂頭遇見帶着洋洋從校門另一側走
過來的劉國全，劉國全彎腰和文學說了什麼，文學朝這邊指了指，劉國全沖他們揚了
楊手，帶着洋洋和文學進去了。劉承軍和肖桂珍這才吁了一口氣。

（待續）

二00四年十二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