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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把我整疼了(九,3,4)
送交者: 阿手 2004年12月03日15:49:53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by 雖然但是

3、

我就要施展報復了,一想到這裡,我心情十分舒展,一個心結就要被解開。於此同時,我又不停的質疑着,我到底想要做什麼,結果又會怎樣,會達到我想要的效果嗎?我一夜沒睡,躑躅於興奮和自責的砝碼之間,無法平衡。第二天,當我出現在公司倉庫的時候,我渾身顫慄,我選了一根粗壯且實蕊的鐵棍,帶回了家。

家裡,東子和岳明都在等待,看到我拎着一根鐵棒子上來,東子一臉刺激表情,岳明卻深表質疑。岳明說:“你再給自己點時間,考慮考慮吧。”還沒等我說話,東子搶白道:“這種事兒還考慮個屁,該出手時就出手!”我有點煩躁,說:“你們倆都別說話了,讓我靜靜。”我走到陽台上,一個接一根的抽煙。夜幕降臨,如此寧靜而平和,雖然天氣不是很暖,可小區裡的市民卻也三五成群,調侃的調侃,逗狗的逗狗,不遠不近的地方還有人在打泰極。他們越是安詳,我就越是浮躁,遠在他們陶醉生活之外,我在醞釀着一個無法告人的陰謀。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從矛盾的內心划過,像一陣寒風,刺痛着心靈。我轉回室內,看了東子一眼,說:“走吧。”東子從沙發上一下躍起,說:“先給我找點酒。”我從櫃裡拿出一瓶二鍋頭,東子對着瓶口狠狠喝了兩大口,振作了一下精神,說:“可以走了。”岳明也從衣架上提下夾克,我迴避着他的目光,說:“岳明你別去,在家呆着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岳明嘆了口氣,說:“行,你把手機帶好。”樓下,我和東子上了車,車子啟動了,我的腦袋也跟着發動機嗡嗡作響。就在我離開的剎那,滿腦子都是岳明不安和不滿的眼神,那麼憂鬱,卻又執著。

我揣着岳明的眼神上路了,不管我做什麼,他都在看着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那眼神沒有消失過,不管我身處險境還是春風得意,我的背後總有一雙眼睛,那是我臆造的眼睛,也是真實的眼睛。陪我歡笑,陪我落淚。

我故意將車開得很慢,潛意識要錯過馬總回家的時間。可就在十點的時候,我們還是到了,我跟東子說,等到十一點,如果沒有人回來,就算了。我囑咐了馬總的長相,年紀,他開的車,車型,車牌號,以免弄錯對象。我把車停在離馬總家三四百米遠的暗處,我讓東子辦完事情馬上往這邊跑,我開車帶他走。東子卻執意讓我離開,說坐我的車太不安全,一但出了問題,我們倆都完了,還是他一個人比較靈活,在小巷子裡穿來穿去也比較輕快,跑出去之後他可以打車回家。我們倆就這個問題爭執了將近十分鐘。我總覺得不能放下兄弟,讓他一個承擔風險。最後東子用無比誠摯的目光看着我說:“你放心,我做這個小case絕對不會失手,在家等我,我們是兄弟,要永遠在一起。”慘澹的月光映着我感動的淚水,我使勁踩了一腳油門,奔馳在回家的路上。

平日昏黃而暗淡的路燈,此刻卻光芒萬丈,映出了我心底的猥褻與不安。它們就像一個個警衛,異常高大,探着頭俯視着我內心的罪惡。我對東子無比感激,如果我在現場聽到馬總的慘叫,那將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感受,我還有勇氣再活下去嗎?

家裡,岳明在客廳踱來踱去,見我開門進來,急忙問個究竟。我把情況跟他講了,他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鏗鏘有力的擊打着我不安的心。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開始後悔了,無比悔恨,我幾欲跳到岳明的懷裡痛哭。此時對我來說,能不能報復成功已經毫無意義了,我只想東子能平安回來,我不想為了這麼一件齷齪的事親手葬送了我的兄弟,我會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兩個半小時過去了,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要出去找東子,不管怎麼樣,我要找他。岳明雖然也很着急,但卻一個勁兒地勸我等等。就在此時,東子回來了,從他敲門的節奏里,我知道一切都好。

東子就站在我的面前,完好無損,笑嘻嘻的說:“我都說過,辦這種小事兒我絕對不會失手。”
“那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岳明問道。
“嗨,那老傢伙回來的太晚了。我三番幾次的都不想等下去了,可是還是把他等了回來,這是什麼,這就是叫緣分。”東子得意地說,“劉氓,去整點酒咱們慶祝一下。”
“打得重嗎?”這是我最關心的事了。
“本來不重,就按你的意思打了,也就骨折而已。我打完就要走人,可這老傢伙卻跟我說他要給我錢,求我饒了他狗命。我一聽就火了,操????我聽到錢就生氣,我要讓他知道,錢也有不好使的時候,於是又補了一棒,估計挺重,這一棒最是我免費送他的。”東子神采飛揚地說。

我心裡一下騷動了起來,如果馬總真的殘了,我的心靈是不是也殘了!

“現在問題解決了,你怎麼還反而不高興了。趕緊地吧,整點酒慶祝一下。”東子見我一臉惆悵,問道。
“東子,現在得讓他平靜一下。”還是岳明了解我的心情。
“是啊,我這不賤嗎?來吧,喝吧!”我豪爽地說,“對了東子,你確定沒打錯人吧?”
“絕對不會,我絕不會錯殺好人,你放心。”東子痛快地答道。

我的心裡又罩上了一層迷霧。“錯殺好人”,什麼是好人,什麼又是壞人。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酒精還是有效的,在它的麻醉之下,我的心情好轉了。畢竟我心裡的一個結被解開了,目的達到了,甩掉陰暗和骯髒的過去,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睡得好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我極不情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真希望永遠睡着。我洗了個澡,找了一件乾淨衣服,飯也沒吃就跑去了公司。這是我最後一次踏入這家公司,我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4、

郭建辦公室的門開着,似乎正在等我,我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正在抽煙。他讓我坐下,室內的氣壓挺高的。我想還是我先開口吧,於是說:“家裡怎麼樣了,嫂子還在鬧嗎?”郭建沒有馬上回答我,看了一下百葉窗,才慢慢地說:“不鬧了,而且根本就沒鬧過。人家把律師找好了,搞了一個離婚協議書,直接放在我面前讓我簽字。”我低下頭,說:“對不起。”郭建開始發作了,他啪的一下把辦公桌拍得山搖地動,咬着牙說:“你把我害苦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爸已經知道了,心臟病犯了不說,還差點把我軟禁了!我的家庭被你毀了,幸福被你毀了!”我心如刀絞,問:“沒有挽回的餘地嗎?”郭建又吼道:“有個屁,張小琳太倔了,她說寧可玉碎不為瓦全!我都給她跪下了,沒用。”我又嘆了口氣,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畢竟也有孩子了。說別的事吧,郭建。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在你這幹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我也該走了,也許當初我就不該來,沒幫上你什麼,卻惹了這麼多麻煩。”郭建冷笑了一下,從抽屜里甩出了一打鈔票,說:“我知道。走吧,這錢是你的。”我十分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郭建說:“咱們當時簽的是一年的合同,這是賠你的違約金。”我笑了,說:“可是我提出辭職的,你賠什麼錢啊。”郭建又說:“不,是我炒的你,是我不要你了。我不喜歡被員工炒了這種說法,所以是我炒你。而且,你這幾個月來也沒少為我折騰,這也是應該的。”

我猶豫了一下,把錢裝進了包里。隨即我又從口袋中取出了車鑰匙,扔在了辦公桌上,說:“這個也該還給你了。”郭建沒有說話。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舍,不舍的不是這個工作,不是這個車子,其實是對郭建的一種愧疚。我有些激動,說:“嫂子那邊我再說說話,看能不能有所挽回。”郭建又火了,吼道:“劉氓,我他媽求你了,別再插手我們家的事兒了,你鬧騰的還不夠啊!”我突然想哭,無精打采的說了一句:“那好,我走了,你保重。”“等等。”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郭建叫住了我,“以後有事需要我幫忙的話,再來找我。”我又退了回去,站到郭建面前,向他伸出了手,郭建也站了起來,這是我們倆最後一次握手,我沒敢看他的眼睛。

我從經理室走了出去,站在門口,我向各個角落張望了一下,大辦公室里沒有一點聲響,所有人都在沉默。我把目光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一下,大家都沖我點頭微笑,只有尤琪在那照着鏡子,一臉鄙夷。我什麼也沒說,也沒有人跟我說,就這樣,一一點頭之後,我走了。出了公司,我心裡鬆了一口氣,卻感慨萬千。我結束了人生里的第一個工作,曾經給過我充實卻又讓我頹廢的工作。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給張小琳打個電話,不管怎麼樣,我始終認為我在這個離婚事件里有不可逃脫的責任。我拿出手機正要撥號的時候,忽然它響了起來,原來是林菲打來的。

“劉氓,出事了。你快過來接我,我要去醫院看我舅舅。”林菲用極為緊迫的口吻說。
“算了吧,我剛把車鑰匙還給人家,我工作丟了。”我有氣無力的說。
“那好,我不跟你廢話了,我打車去。”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覺得很奇怪,我跟林菲說我丟了工作,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料定出事了,於是又把電話打了回去。

“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聽我媽說,我舅舅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而且問題很嚴重,具體怎麼回事她也沒搞清楚呢,好像是車禍。”林菲邊往樓下跑邊氣喘吁吁的說。
“行,那你快去看看吧,我也幫不了你了,路上小心點。別着急,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我只能這樣安慰她。
“嗯。先不和你說了,等事情明了了,我再和你聯繫。”林菲又掛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我似乎忘了給張小琳打電話這碼事,找了一個巴士回家了。平時都是開車回去的,這回擠巴士,有些不習慣。到家後,東子一臉春風得意,見我一進門,就說:“今天咱們還得喝點,還是慶祝,不過這回不是為你,而是為我。”我笑着說:“說說,你有什麼喜事了?”東子說:“我可以回去了。剛才我那個兄弟二水子給我打了個傳呼,我也回了電話,他說他已經出來了。而且我也安全了,我們老大把這件事擺平了,黑白兩道都給買通了。我現在回去也沒人找我麻煩了。”我當即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就問:“太草率了吧,我覺得你再呆兩天,我幫你打聽打聽家那邊的消息,我打電話問問肖洋,他在公安局裡,應該知道具體情況。”提到肖洋,東子又火了:“別他媽跟我提肖洋,以後我的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要是早給我報信,二水子也不至於有被抓進去!”我只好退一步說話:“這不是為了安全嗎?還是保險一點好。”東子又說:“沒問題的,我跟二水已經聯繫了,他還能騙我?我們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再說,肯定沒事了,要不然他能出來嗎,能給我打電話嗎!你就別想太多了,兄弟就是兄弟,死在兄弟手裡,我都認了。就像我跟你,你說一句話,我能不信嗎?”我被東子這番豪言壯語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東子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又說:“你就別為我操心了,我火車票都買好了,明天就走,今天咱們好好喝一頓。”

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丟了工作,心情本也不好,就這樣,我和東子等到岳明回來,到外邊找了家館子,邊喝邊聊。

“東子,你覺得這消息可靠嗎?”岳明也是疑慮重重。
“行了,你們就別瞎操心了,保證沒事兒。”東子說。
“那你回去有什麼打算?”我問。
“沒什麼可打算的,我早就說過的,我要出人投地,不能當警察,我就當流氓。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事業。雖然我們所走的路不同,但是我們都是想成功的。你別嫌棄我是流氓,不認我這個兄弟就行。”東子感慨的說。
“廢話,誰能不當你是兄弟。你回去以後多加小心就是了,什麼事兒都得留個心眼兒,別鬧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慘案就行。”岳明囑咐道。
“得了,喝酒吧。比我媽都煩!”東子喝了一大口。

我們都喝多了,於是我也忘了給肖洋打電話的事,回到家就睡得山搖地動。

第二天,我和岳明去火車站送東子,東子心情特別好,說:“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幾個真心實意的兄弟。現在兄弟給我送行,等我到了家,兄弟還給我接封洗塵,我這輩子,沒白活。”

東子走了,我心裡總覺得有點空落,卻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近的生活讓我沒有一點鬥志,對待什麼事情都是懶懶洋洋的。我回想着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頭都要炸了。我現在心裡一直有着一片浮雲,那就是馬總,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卻又無從得知。

回去的路上,我對岳明說:“不知道高華現在怎麼樣了?”岳明說:“還能怎麼樣?咱們這種人註定活得不爽。”我嘆了口氣,說:“沒錯,咱們能不能過得簡單點?”岳明又說:“咱們這是自作自受。”

我已經好久沒和林菲親近了,心裡十分想她。到家後我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林菲正在醫院,守在她舅舅身旁,接到電話後,她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菲菲,我好想你呀,我在想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獎勵’你?”我十分猥褻的說。
“我也想你呀,我恨不得現在馬上就到你身邊。可是我不能走了,我要陪着我舅舅。”林菲說話的語氣是有氣無力的。
“對了,你舅舅怎麼樣了?”我關切的問道。
“他殘疾了!”林菲一下哭了起來,“醫生說他的腿是粉碎性骨折。”
“不會吧,怎麼這麼嚴重,酒後駕車?”我見林菲哭了起來,也慌了。
“不是,根本就不是交通事故,是被仇家暗害的。”林菲越說越傷心,“前天晚上,他陪客戶吃完飯回家的時候,就在樓下,一下車就被人用鐵棒給打成這樣了。”

我傻了,就像被雷劈了一樣。前天晚上,在自己家樓下,一下車,就被人用鐵棒打成了殘疾。我思維一片混亂,我完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舅舅最疼我了,比疼他自己的女兒還多。我就這麼一個舅舅,這件事真是太難令人接受了。”林菲還在哭訴。
“……”我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劉氓,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林菲問道。
“噢。我,我也替你難過呀。”我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也就別太,別太傷心了,反正已然這樣了,傷心也,也沒有用。這幾天你就好好陪陪你舅舅吧,不用急着見我。”
“嗯,劉氓你真好。等我忙完給你找工作,我讓你到我爸公司來上班,你放心,這回不讓你做倉庫保管員。”林菲甜甜的說。
“好的,到時候再說吧。”我以最快的速度掛了電話。

我的精神塌陷了,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要不然我就是傾家蕩產我也要買到它。林菲的舅舅,竟然是馬總!我開始回憶我所知道的關於林菲家庭的線索:

“不用麻煩你了,林嬸。”
“什麼林嬸,真難聽,你們那怎麼這麼稱呼人啊。我媽姓馬,你就叫她馬阿姨好了。”

“你可別這麼說我媽媽,我姥姥生了四個孩子,我媽媽是老大,她為整個家庭犧牲了自己。她供她的弟弟妹妹讀書,自己還沒念完高中就輟學了。”
“是的,對不起。那你媽的弟弟妹妹現在都什麼樣了?”
“當然沒有辜負我媽的希望,他們現在都挺幸福的,尤其是我舅舅,他的公司越來越火。”

這些證據足矣說明林菲的舅舅就是馬總,而不是巧合。我將如何面對,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巧事,而又偏偏趕到了我的頭上,我幾欲崩潰。對林菲,我所投入的感情已經是越來越深,林菲對我也一樣。然而林菲並不知道我的歷史,正如我也不了解她的全部。千差萬錯,釀造了這樣一個慘局,而我們又將如何如場。我在屋裡大吼大叫:“老天,你他媽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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