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北京街頭的浮光掠影

如果有人問我對中國的哪個城市最熟悉，我一定毫不遲疑地回答：北京！

是啊，我在北京城生活了整整七個年頭。

去國多年，其間短暫回國兩次，匆匆路過北京，並未駐足遊覽。對於北京的印象，基本停留在十年之前。記得當年初入京城，三環尚未貫通，遠赴海外的時候，四環還只有北邊亞運村的短短一段。現如今，六環已經在建了。

車過建國門北上，二環兩側的景觀與我的記憶相去甚遠，一直行駛到東四十條，一片高樓大廈之中閃出的保利大廈，方才喚醒了幾分沉睡的印象，當年巍峨的保利大廈，如今已經矮小得如同侏儒般的可笑了。令人欣慰的是，當年被路人踐踏得半死不活的二環路兩側的綠化帶，已經鬱鬱蔥蔥，成林成帶了。

時間是早上的9點鐘，上班的高峰應該過去了，可是二環路上的機動車輛，首尾相接，慢慢地蠕動。記得十二年前，阿唐公司新車的牌照號碼是S字起頭的五位數，計算下來，當時北京的機動車擁有量是二十多萬輛。現在的最新車牌號是J字起頭的六位數，機動車總量是二百四十萬輛，其中私家車就有一百六十萬輛，整整翻了10倍，幾乎是上海機動車擁有量的一倍。

這些年來，北京對於道路建設可以說是不遺餘力，繼2001年四環貫通後，五環也於2003年底全線貫通，六環的北段也已經完成。但是四環內的市區道路上，依舊是車滿為患。

聽到我對堵車的抱怨，妻弟插言道，以目前北京市機動車年增長率40%的遞增速度，到2010年，北京市五環以內將成為一個巨大的停車場！換句話說，屆時，北京五環以內全部行車道路的面積與北京市汽車所需的停放面積相當。

記得交通經濟學裡有一條“當斯”定律：新建的道路設施會誘發新的交通量，而交通需求總是傾向於超過交通供給。目前，北京市的交通狀況，就是陷入這樣一個怪圈：一方面拼命修路以便緩解交通，一方面鼓勵私人購車以擴大內需刺激經濟。於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無休無止地輪迴下去。

在經濟起飛的模式上，究竟是應該仿照西方曾經走過的路，還是另闢蹊徑，有別於歐美目前的高資源消耗的生活方式，見仁見智。至少，日本東京的城市交通管制模式：發展完善公共交通工具和體系，抑制私人交通工具的過分增長，值得借鑑。

車上三環，道路兩側連綿不斷的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完全模糊了我腦海中的北京地標，常常是迎面而來的立交橋的熟悉名字，提醒我目前所處的位置，北京變化太大了。

妻弟給了我一個手機，137xxxxxxxx，在接下來的16天裡，這台手機一直伴隨在我的左右。不同於北美，中國的手機沒有地域限制，全國聯網，只要你的帳戶上有餘額金錢，在全國任何地方都可以隨便使用。當然，這種通話方式的費用也是很高的，我當時並不知道，拿過來先給北京的同學小鄒掛了一個電話，他也是我在Google上搜出來的，讓他轉告其他同學我的電話，然後給天津的老媽報平安，順便讓老姐幫我問詢小新的電話，小新的老姐是我老姐的朋友。

給小鄒的電話打出去後，如同順手從地上扯起了一根地瓜秧子，一連串拽上來了一大堆的地瓜，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我的手機就沒有停止過通話，一個又一個同學的電話打了進來。正得意間，電話里一個聲音傳過來：你還有10分鐘通話時間，請儘快充值云云。我疑惑地告訴妻弟，他馬上又掏出一個卡，給我的手機重新充值。

我接過卡，是一個面值50元的神州行充值卡，刮擦後，有密碼顯示，撥通13800138000，即可對任何手機充值，手機本身是沒有任何月費的，這種方法真是很方便，尤其是我這種短期使用的用戶。可能是我的手機使用頻率太高，也可能是我的長途多，在16天裡，妻弟和我一共分別買了600元左右的神州行充值卡，大致每分鐘的通話費用是1.5元人民幣，與北美的手機長話費用接近。

中國目前的手機用戶是3.63億，超過了美國的手機擁有量，同時也超過中國的固定電話擁有量，手機普及率達到28部/百人。這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時的手機如同磚頭般大小，一次性的購機費是三、四萬元，使用費用也非常驚人，每月要幾百元，完全是富人手中的玩具。

因為手機擁有量大，而且是人際間的主要通訊聯絡手段，因此圍繞手機這一載體，衍生出來的產品和服務大行其道，如與網絡資源聯用的短信業務，拯救了瀕臨絕境的中國互聯網站，還有手機遊戲，手機彩信，手機貼紙等等。也有人把網絡短信和手機結合到一起，開設地下賭場，賭馬賭球賭任何可以賭的東西，與傳統地下賭場的以中間人口耳相傳的運作方式相比較，行為更隱蔽，交易更快速，操作更便宜，範圍更廣泛。

手機的普及率是如此之高，以至於十年前風行一時的BP機消聲匿跡。我之所以與國內大部分的朋友和同學失去了聯繫，第一個該打屁股的就是我，這些年一直忙於埋首北美洋插隊的艱苦勞作之中長久沒有主動與之聯繫，第二個罪魁禍首則是BP機退出江湖。

馬路兩側，不時掠過售樓廣告，某某花園，某某新城云云，令人眼花繚亂。妻弟告訴我，北京的房地產熱方興未艾，與上海相比，雖然價格增長的幅度小於上海，但是一直很穩健，沒有上海近來的疲軟狀態。房價以京北為最高，每平米在1萬到1萬五之間，京南最低，每平米6千元左右。與上海廣州高企的房價相比，北京不是很高，因此吸引了大批的炒家前來購買，再加上政府對購房行為的支持政策，未來北京的房地產市場絕對看好。

我個人也看好中國房地產的遠景，這不僅是因為中國人稠地狹的資源背景造成的，也是由於房地產在經濟結構中的獨特地位決定的。記得當年硅谷的高科技神話破滅，整個灣區風聲鶴唳，股票一落千丈，到處都是失業的消息，很多人都在想：房價一定會隨聲而落。轉眼之間，4年過去了，房價不僅沒有跌，反而逆經濟大勢而上，漲了40%！究其原因，一來，經濟中的熱錢總是要找出路，二來，不管日子過得如何，人首先要有一個自己的窩。

對於中國而言，政府對於房屋買賣的個人信貸的充分支持，中國人追求不動產的心理傳統，以及社會觀念的求同趨向，都會使中國房地產這個雪球越滾越大。

我讚賞中國政府對房地產產業的支持政策，但是，對於大力發展國內的私人轎車市場的做法，持保留態度。

北京街頭的公共汽車也與從前有很大的不同，不僅有單層，也有雙層，車廂外面是花花綠綠的廣告，在車水馬龍中份外耀眼。車上的乘客不能說是每人一座，但是原來印象中的沙丁魚罐頭一般的乘車場面，我一次也沒有看到。而且，上車時的秩序，基本井然。看來，人的精神文明的發達程度確實受制於物質文明，在資源分配充裕的前提下，才會有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

最大的不同是，公共汽車現在的習慣稱謂是“公交車”，從南到北，莫不如此。

沒有親身乘坐一次公交車，是此次中國之行的最大的憾事。

圖69 北京街頭的公交車

圖70 基本守序地上車的人們

圖71 東三環路上

圖72 北三環路上 (駕車時順手照的)

圖73 東三環路上遠眺亮馬河畔

圖74 三環路上的售樓廣告

圖75 北辰路上的中華民族園

圖76 中華民族園內的圖騰柱

(鳴謝奧博網絡提供圖片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