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有人搞了個所謂的帥哥線路圖, 講到武漢男人, 招來罵聲一片. 在男人無關重要的方面, 講了幾句武漢哥們的好話, 而在男人都看重的方面, 把武漢的哥們徹底地忽悠了. 網上那些對武漢人有仇的,或者吃過武漢人虧的感到特別解恨. 那些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九頭鳥則用地道的武漢話狠狠地回敬. 我也覺得作者除了那些方言外,都不是講武漢人. 作者本人, 我到相信是地道的武漢人, 只有武漢人勇於鄙視自己, 是大都市人里最沒有優越感的人群. 這一點, 北方人做不到, 南方人也做不到.

把武漢描寫得好的當屬池莉小姐, 看看她寫的武漢市井小說,格外親切. 當然她的<<有了快感你就喊>>則另當別論.

講武漢男人就得講九省通瞿這個特殊的地理位置. 武漢上接北,下聯南,左通西, 右達東, 正好處在中國的地理中心,武漢人於是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用西方時髦的話說就是武漢是個移民城市,於是武漢人就是非馬非驢非鹿非牛的四不像. 其實稱四不像並不準確, “四不像”獸實際是既像馬又像驢也像鹿還像牛的”四像”獸. 武漢男人表現的就是各方男人的特點, 但又不是他們.

幼時在武漢還能看到碼頭裝卸工人, 看到他們喝酒的情形至今不能忘記.兩個碼頭工人光着膀子立在一張桌子前, 一人面前一大碗白酒,足有半斤,一小盤花生米, 看着遠方不知名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聊着,慢慢地抿着酒.酒是用碗盛的,量又大,不像江南人用小盅喝酒,頗有北方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氣,但武漢人喝酒並不是大口喝,而是一口一口地喝,這又有點南方人的味道了, 再加上面前的一小盤花生,就是地道的南方人了. 南方人喝酒要聊天, 喜歡拉個人聊一聊茴字的四種寫法, 北方人則是不用聊天, 稱兄道弟,作個揖就把酒幹了, 那兩個工人卻是要聊天的,但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答着,而且目不對視, 眼睛注視着遠方, 頗有北方游牧民族立馬橫刀,邀倉天對酒的英雄氣概.

正是武漢男人集南北英雄之大成,所以是一個出將才的地方. 在武漢地域的紅安縣,一半的人參加了紅軍,其中又有一半的人當了將軍.林彪, 韓先楚, 董必武,李先念 … 都是武漢哥們引以為豪的. 也印證了”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之說. 單從將軍的數量就可以說”武漢男人吵架吵到鼻尖都不動手”完全是無稽之談. 其實武漢男人好鬥,在文革時就非常出名, 除了四川的武鬥, 就是武漢的了,武漢的百萬雄師,鋼工總都是赫赫有名的戰鬥隊,好幾個大的事件都發生在武漢.武漢人把哥哥稱作”拐子”, 就是可以撐腰打架的人, 可見打架是武漢男人文化的一部分. 本人就曾經把鐵尺(一節鋼條)藏在袖筒里跟一幫朋友到外面尋機鬥毆,後來改邪歸正上了大學,那是後話.

說到這裡,有些人要擔心到武漢會受到尋機鬧事的九頭鳥的威脅了.實則不然, 武漢男人對外地人特別好,連找MM也希望?腋鐾獾氐?.到商店買東西,營業員聽到是武漢口音,對你愛理不理,但一聽到是外地人,口氣軟了,笑容也來了,熱情有加,因為你是客人,這是禮儀,不能在外人面前丟臉.國人實際上也是如此,地球人都知道的,只是後來經濟大潮來了,武漢男人擋也擋不住呀,也開始欺生,做起地頭蛇來.九頭鳥對外地人的變化除了改革開放的影響外,還受到武漢人到外地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關.市井的武漢男人走出武漢,到北京,上海,廣州一看,發現其它大城市的人都是對本地人好些,把外地人都當鄉巴佬的,回到武漢後不覺大罵”這武漢人都是苕貨,武漢男人就曉得欺負自己人,有板眼對外頭的人吼幾聲沙”,大有要求華人黑幫打出中國城的呼聲.武漢男人這才悔青了腸子,不該胳膊往外拐.

不管怎麼樣,武漢男人是講義氣的,是朋友自然是好酒招待,一切好說.標價100元的東西,你問80賣不賣,武漢男人會說,那就70吧.在江湖上,男人的氣魄里沒有義氣算是白活了.一次到黃山旅遊,一群上海MM與酒店的人爭辯,不該用洗衣服的盆子洗完衣服又做飯給我們吃,店方氣勢淩人,眼看上海MM招架不住,一個武漢哥們上前對店家就是一拳,很有英雄救美女的味道,落得上海MM盡數落他們的男人,”儂看看人家,儂也打一拳給阿拉看看”.在中學的時候,我在班上玩的最好的一幫同學是由班上最好的學生和班上最差的學生組成的,就是因為義氣. 那些所謂最差的學生為我們擔了不少擔子,出了事,他們頂着,有了好事就往我們身上推,就是捨身求義的現代板,當然”最好的同學”也不虧待”最差的同學”,在老師那裡包庇他們自然是義不容辭,尤其是走入社會後,哥們互相提攜,相互照應,堪稱義膽相照.後來有”最差同學”成了”最好同學”的領導,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能捨身求義的武漢男人自然不會怠慢MM,為MM買單. 網上有MM坦言,在武漢20多年,從小學到大學,都是男生掏錢. 武漢男人是不能小器的,武漢話里有個專門的詞,叫”屁肌”,說你這個人很屁肌,那是很掉底子的事情,差火,會抬不起頭的.為搶着付錢而打架的武漢男人雖然是酒後行為,但也不失為一股豪氣.

豪氣重了,文氣就少些,於是嘴上的功夫就差些. 至於有外地人坐上武漢的出租車發現武漢男人能侃,只能說明武漢男人虛心好學,跟京片子學的.武漢男人普通話通常講不好,武漢男人要用武漢話聊才能打開話閘子,如果我跟你說”你這個阿成天跟別個阿打撇撇,把身上搞得拉刮流的,害得我卯起來洗,斡碎地洗,還是冒洗乾淨,把老子都累灘條了”, 你能聽得懂嗎? 有些話要用武漢話講起來才過癮,武漢男人聊高興了,來一句”非洲人的爸爸踢鍵多---黑老子一跳”,武漢人都聽得懂,外地人就得琢磨這”黑”到底是麼意思. 第一次到北京的時候就有人問我,你們武漢話里是不是把”孩子”叫”鞋子”, 我費了半天工夫才把事情解釋清楚,武漢的”鞋子”是讀作”孩子”,但是我們把孩子叫”小阿”,並不混淆. 語言不通,聊起來累呀.在武漢話里,我們N,L不分,北京人聽我們講話也特別費勁.但武漢話自有武漢男人值得驕傲的地方,我一個大學同學堅稱武漢話就是小普通話,建國選擇普通話時,武漢話以一票之差落選,非常遺憾,要是湖北的將軍再多一個就好了. 湖北周圍的省份,諸如湖南,四川,雲南,貴州,部分廣西,都能聽懂武漢話.另外,湖北是內地省份里走出國門最多的,誰說武漢男人不跑單幫,不敢創天下, 屬於武漢的黃陂人的足跡遍布世界各地,有”無陂不成鎮”之說.單就武漢人分布之廣,把武漢稱作小普通話不為過.

武漢男人聊着聊着就打起賭,跟什麼人都敢打賭,跟老爸也不例外. 我還聽到一個武漢男人跟他爺爺打賭,”如果我輸了,我就做你的兒子”,還升了一級. 北方男人會挽起袖子喝酒打賭,武漢男人興起了就連衣服都脫了,光着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胸肌. 武漢天氣炎熱,位於四大火爐之首,光膀子走在馬路上沒有什麼不妥. 大學時外地同學到武漢來讀書,去拜訪老師,老師要他把衣服脫了,他大驚失色,不知所措.其實武漢地理造就的武漢男人光着膀子才爽氣.

武漢男人不善言愛,從來不說”我愛你”,這大概會讓MM們失望,這實際上也跟語言有關係,武漢人說話重音在前面,說”我愛你”的時候,”我”字聲音最大,然後聲音越來越小,到”你”字時,都小得聽不見了,今天聽起來就不性感了.不像北京MM,重音在”愛”字上,一句清脆的”我愛你”,把愛字提得高高的,把武漢男人的骨頭都說化了.

後來我出國,對這一語言現象作了些研究,發現武漢話具有貴族語言的特徵,像西方的貴族語言法語一樣,重音都是在前, 法語裡的”Je t’aime”在過去是最性感和高尚的,重音在”我”上,而不在”愛”字上, 後來美國文化風行,”I love you”就取代了”Je t’aime”, 把重音放到”愛”字上了,搞得法國人現在一激動也說起”I love you”了. 我相信中國古時候也是把用武漢話說”我愛你”當時髦的,那時候聽起來肯定很性感,現在時過境遷了而已.

關於武漢話是貴族語言,我還有進一步的佐證.在平民語言英語裡,”你”和”你們”是同一個字”YOU”, 沒有尊稱”您”, 而在貴族語言法語裡有尊稱”您”,就是”你”的複數, 或着說”你們”就是尊稱”您”的意思. 武漢話里的尊稱也是”你”的複數----你家. 如果你聽到武漢人對你說”你家好”, 那不是問你家人好,是問你好,含有尊敬的意思.

上面對貴族語言的論證純屬牽強附會,只為博得一笑.但武漢男人渾厚的低音卻是真實的,對MM絕對有殺傷力,有男子漢的磁性呀. 武漢男人往台上一站,奮臂一揮,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台下的武漢男人再用特有的低音回應,那陣式非把東京給地震了,絕對比用上海話喊效果好.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吳雁澤在武漢歌舞劇院工作了很多年, 據說就是為了學習武漢男人那磁性的低音.

武漢的帥哥特別能善待MM, 追起MM來幾乎可以用巴結來形容,家裡的家務肯定都包了,還把丈母娘逗得笑呵呵的.這些在池莉的小說里都有精彩的描繪,我就不贅敘了. 我這是在用上班的時間寫的,還是打住,該打理上班該做的事情了.

加一句,現在交通發達了,網絡也發展了,地域界線模糊了,於是不像武漢男人的男人多了,MM你還是小心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