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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中國行 (二十三)

送交者: 阿唐 2005年08月24日16:58:50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二十三天津新港的休閒散記

在內子及長子返回美國前一天，我在中小同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匆匆自威海趕了過來。也是一個電話，二話不說，安排好他的一攤子工作，坐夜間火車就來了。我們倆好到什麼程度？嘿嘿，我們上高一的時候，互相幫助對方將情書傳遞給彼此心儀的女生。

在中國的時候，時常為同學朋友間的真摯情誼所感動，這種友誼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是歷久彌新，如小新，玉敏，黑子，X還有這位匆匆而來的大哥。骨子裡面，阿唐是一個性情中人，很喜歡與談的來的朋友小酌幾杯，秉燭夜談，海闊天空，雞鳴方散。北美萬般皆好，美中不足的是很難找到三五知己，圍爐小坐，至於清淡平靜的業餘生活，更是不提也罷，以免徒增傷感。

大哥是我們這一夥人中年齡最大的，從初中時代起大家就玩在一起，有個綽號是“雷鋒幫”，因為是在1977年學校組織的學雷鋒運動中糾合起來的，男男女女，十幾個人，大哥很自然就成了幫主。非常有趣的是，這個團伙集中了班上幾乎全部的績優生，最後出了2個大學生，3個中專生，5個技校生，基本上是我們這一屆學生的精華了。

大哥的文憑不高，是個技校生，最大的特點是為人極其忠厚，有名的仗義血性漢子。他現在是“雷鋒幫”中最大款的一個，我沒有問他現在有多少錢，只知道他在天津和威海各有一套住房，也有幾部車，手底下有幾十個人，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包工頭了。

可能有人會問為什麼阿唐的朋友都是大款？嘿嘿，那是因為阿唐和阿唐的朋友都是為人厚道之人，多少年過去了，不論彼此發達與否，依舊還是朋友，從來不會狗眼看人低。可能還會有人說，凡是包工頭致富，那一定是偷工減料坑蒙拐騙的結果。嘿嘿，別的包工頭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大哥不會，我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記得大三那年的暑假，我在北京實習結束回家的路上，跑到天津北倉大哥的工地。找到他時，大哥正在床上睡覺，旁邊的人告訴我，大哥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因為一條管道穿過一條繁忙的馬路，必須晝夜趕工。那時候干多干少還是一個樣的時候，大哥就是這樣毫不惜力地悶頭苦幹。

這次回家，我也曾問過大哥，成功的訣竅是什麼？大哥說，為人要厚道，別人就會信任你，口碑一好，自然上門來找你做生意的人就多了。這世上的貪心之人很多，但是怕死之人更多，一般而言，建築招商一方的負責人，既想從中弄點好處，又希望工程本身沒有質量問題。這樣，厚道本分的大哥就成了香餑餑了。當然，多年的工程經驗，精明強幹的手下搭檔，也讓大哥在承接工程時的報價具有很強的競爭力，一句話，實力做後盾。現在大哥的口碑好到了這種程度：原來大哥所在的國營單位都要來求大哥出面去幫忙招徠生意。

那天中午，大哥和幾個“雷鋒幫”的活躍分子給我接風洗塵，幫眾中，官最大的做到了分公司經理和公司機關的科長。

其實，剛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幫中第二有錢的老三已經給我接過風了。老三的發跡不同於大哥，大哥是干出來的，老三卻是被鎮壓出來的。老三高中畢業參了軍，因為曾經學過功夫被分配到某軍區給首長做警衛員，又學了些實用的搏擊技法與槍法，後因老娘念子心切，硬逼老三退伍回家當了工人。83年“嚴打”的時候，老三因為一件很小的案子被押往大西北服刑。服刑期間，老三的父母先後過世，後事均為雷鋒幫眾一手操辦。期間，雷鋒幫中唯一的一對幫內夫妻的新婚蜜月就是前往新疆探視老三！幾度減刑刑滿之後，老三開始義無反顧地走上社會，因為一身的好功夫，以及大西北煉獄的背景，老三很快在新港建立了自己的知名度，再加上過去的戰友之間的人際網絡，老三緊隨大哥之後，第二個發達了。

用了很長的篇幅講述這兩個人，不是誇耀他們的發跡，而是為了引出下面的一段故事。飯局上，大哥悄悄向我提起另一個正在外地的幫眾，言其妻濫賭，本人事業不如意，家中境況甚窘，累及獨子堪憐。大哥接着說，他已經與老三約定，如果那孩子考上大學，他將與老三一道負責其全部的學習費用。

飯後，大哥、老三、科長和我帶著小阿唐們去洗澡。洗澡一詞在中國似乎極為曖昧，因此他們提議攜子前往時，我還有幾分詫異。

我們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某某浴室，門僮，大理石地面的門廳，吊燈，皮製沙發。。。與三星級賓館極為相象。我們每人領到一把鑰匙一雙一次性的拖鞋，然後進入男賓部，那裡有侍應生幫助更衣打理，最後遞上一條嶄新的未曾啟封的毛巾。

我領著一大一小阿唐公子，走進那間超大浴室，嘿嘿，並非阿唐杜撰，實在是碩大無朋。那個浴池就象是個小型的游泳池，角落上還有一個小噴泉！小阿唐一聲歡呼，奔過去自行玩耍，如同來到了他習慣的游泳課一般。小小阿唐歷來怕熱水，怯怯地不敢上前，淋浴也是他的軟肋，我只好領他坐在矮矮的洗面台前戲水。

浴室除了龐大之外，裡面的一應設施都很考究，與北美豪華新居的主臥室浴室相似。甚至還備有一次性使用的牙膏、牙刷、剃鬚刀、香波、浴液、香皂等一應洗漱用具。

大哥等人從桑那室裡面走出來後，我們換上新啟封的游泳褲，一同前往位於隔壁的游泳池。真沒有想到，浴室居然還包括一個中型的泳池，三泳道，25米長。旁邊是一個健身房。小阿唐跳進去游泳，小小阿唐去擺弄器械，忙得不亦樂乎。

我和大哥比賽游泳，結果以假洋鬼子隊慘敗而告終。小阿唐頗為不爽，搞不懂為什麼平時比他快一倍的老爸，輸給了瘦猴一般的大哥？老三也是一身的健子肉，只有科長同學隆起了小肚，大哥取笑他是民脂民膏搜刮的太多了。

閒坐休息的時候，我感慨地說，在海外，總是聽人講國內的浴室都是烏煙瘴氣，不是正人君子可以來的地方。今日一見，原來所言不實。

三個傢伙一聽，一同狂笑：你要是想沾點葷的，樓上大把的小姐任挑任選。

原來，樓下的大眾浴室確實是做正經生意，樓上的單間才是銷魂窟，種種名堂，不便贅述。

我又問，白天也這樣？那不是夜生活嗎？他們嘿嘿一笑：白天更安全，中午工作餐後，帶上關係戶到這裡洗洗澡松松骨泄泄火，晚上依舊回家去做模範丈夫，外和內安，一舉兩得。

下午我們做親子浴室游的時候，內子在外甥女的帶領下，去做頭。這是阿唐太第二次做頭，第一次是婚後第一次回家省親。想一想，我們這一代人也是怪可憐的，這半輩子的心思都用在學業工作和家庭上面了。那個頭花費了5個鐘頭，500元人民幣，快趕上美國的價格了，而且是5折之後。中國服務行業的定價標準，還是出於春秋戰國時代。

洗完澡，時盡黃昏，我們又去了一家海鮮餐館。一個下午的洗浴、桑那、游泳、健身下來，中午的飯食真的消化殆盡，晚宴再大塊朵姬時，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爽。現在的中國，吃喝玩樂，真的是量體裁衣，花樣翻新。

新港的海鮮館極具特色，樓下的陳列室里，冷藏櫃檯上面，一個一個的盤子裡面，琳琅滿目地是各種菜式的原料，顧客點菜時，可以親眼目睹你相中的菜餚內容，非常的直觀。比較起上海杭州北京的照片菜譜，天津的實物菜譜無疑更上一樓。

這次晚宴來的同學很多，雷鋒幫在本地的成員大部分都來了。我那天破天荒地喝了些酒，大概有三兩多的低度白酒和一些啤酒，要知道，在北美的家中，一箱啤酒我要喝上小半年！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晚宴後，大哥意猶未盡，又拽著我去茶社坐坐。一個雅間，一方麻將桌，一壺茶。真的是麻將桌子，人們在這裡喝茶打牌，當然，也可以讓小姐前來相陪。

最便宜的茶是毛尖，80元一壺，考慮到房間費用，價格還算公道。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很久，如同當年青春年少之時。本來準備開車送大哥回他天津北倉的家，可是內子連串電話進來，兩個小阿唐急待進入睡眠前的準備狀態，內子獨木難支，軍情緊張，十萬火急，只好拱手道別，大哥打車而去。

提起內子做頭，阿唐也曾在老媽家附近的一個髮廊打理過自己荒涼的一畝三分地。理髮的小伙子服務周到耐心，比起北美大排檔理髮館裡的剪草式的理髮方式，實在是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小伙子不僅手藝好，而且口才也好，老闆長老闆短的，邊理邊聊，一眨眼功夫，全部搞定。然後躺在一張碩大的躺椅上面洗頭，順便還做了一番頭部按摩。爽啊，出國的頭五年，我的自留地都是內子打理，頭髮是越來越少，手藝卻是原地踏步，然後是在廉價的北美髮廊裡面接受剪草式的待遇，今天，算是領教了什麼是真正的頭髮打理。

最後一結帳，15元！中國的人工真是便宜。

在中國的最後日子裡，我除了在家陪陪老媽之外，就是上街去買買東西，有吃的也有用的。

如果說，天津市區的變化讓我覺得似乎滯後於其它同級的城市，那麼天津新港的變化實在是驚人。十年前，因為天津開發區的建立，新港的變化已經是日新月異，今天與十年前相比，鬧市區部分我已經完全不能辨認了。二十年前，有一種說法：新港是天津的一條街。也就是說，全區所有的商業精華都集中在解放路一條街上，步行的話，從頭到尾用不了半個鐘頭。

今天，這條街已經改造成了步行商業街，號稱“金街”，其繁榮程度，絲毫不亞於北京上海和天津的繁華商業區。圍繞其周邊地區，鱗次櫛比的商鋪大廈，已經把傳統意義上的線狀的解放路一條街擴展到了一個很大的平面商業區域。

我曾經在“金街”的食品超市買東西，一進門，感覺上好像走進了溫哥華的大統華，因為滿眼都是華人，而貨品的擺放以及包裝，與北美的中國超市相差無幾。記得5年前，我回新港的時候，超市剛剛興起，面積狹小，商品的種類稀少，裡面的營業員恨不能比商品還多，一個一個拿眼睛瞪着你，生怕你偷了他什麼。5年時間，其布局、其規模、其商品包裝、其收銀方式已經與北美非常近似了。

那次購貨的主要目的是給兒子買鮮奶，問來問去，不得要領，大部分人都把我指向非冷藏儲存的“鮮奶”。據我所知，密封的鮮奶在冷藏狀態下，大概也只能保鮮兩周左右，室溫下，大概三、五天就會敗壞。因此，擺放在室溫下的奶製品，其包裝盒上的“鮮奶”標誌究竟是依據怎樣的標準印刷上去的，實在值得商檢部門推敲。我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在角落的冰櫃裡面找到了真正的鮮奶，兒子才吃上了麥片泡牛奶。不可不防啊，那幾天，媒體關於上海光明乳液廠回收即將過期的鮮奶用來製造奶製品的新聞正在沸沸揚揚之際，我實在不敢去買其它的奶製品。

通常，早上起來，外甥女過來接管了幼子的監護責任後，我也會陪老媽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走走，買買菜，聊聊天兒，聽她跟我發發對老姐的牢騷。距離產生美感，這句話真是千真萬確。當年老媽和我們一家在溫哥華生活的時候，也是齷齪不斷，成天念叨老姐的好處，今天，全反過來了。我的辦法是，在老媽面前說老姐的好話，在老姐面前說老媽的好話。嘿嘿，不然怎麼辦？反過來不就是火上加油了麼？！

老實講，如果不是為了讓老媽開心，打死我都不會去那個農貿市場。市場的面積大概有一千多個平米，分露天和室內兩種。裡面從鮮肉、鮮魚、蔬菜、瓜果到花鳥蟲魚、服裝百貨、工藝手工，應有盡有。天熱，人多，味大，髒亂，實在是苦不堪言。回中國二十天了，唯獨環境髒亂這一點上，我始終不能泰然處之。網上的朋友如果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沒有身臨其境的緣故。回憶總是美好的，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不過，我們在這裡也買到一些可心的商品，一個客廳的大窗簾和兩個臥室的窗簾，連料帶手工，全部加上才250元，不到30美金，在北美大概可以買一個窗簾角。

這個農貿市場是這周圍一片居民的活動中心，入口處是一個仿古牌樓，遠遠望去，古色古香，感覺挺好。門口是一個小小的廣場，晚上經常舉行消夏晚會。在臨行前一天晚上，我有幸目睹了一場京劇票友的義演。其中一個唱老生的6歲小女孩尤為出采，字正腔圓，有板有眼，嗓音夠高且亮，一段“淮河營”唱將下來，博得滿場喝采。以我對京劇的認識，沒有個三年兩年的苦練，是達不到這種水準的，那麼這個孩子大概不到4歲就開始學戲了。主持人介紹說，小孩子正在生病，下午還在醫院輸液，現在正抱病為大家演出云云。我心中十分不忍，從兩年前督促小阿唐學習鋼琴至今，我知道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學習一門自己並不十分了解也談不上喜愛的技藝是多麼的艱難。

很可惜，那天晚上沒有帶相機，失去了一個大好的留此存照的機會。

為了讓老媽老姐開開洋葷，我們全家老小還專程去了新港最大的KTV唱歌。呵呵，我印象中老姐是個很會唱歌的人，記得當年她還在舞台上大跳大唱革命歌舞呢。結果，那天她所有的老歌都不能唱全，要勞動我一首一首地帶她唱。完了之後，她還不住地感慨：為什麼都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我又比她小不少，我能記住那些老歌，她卻不能？我想這一個夜晚，恐怕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去歌廳消遣，生活在中國城市社會底層的平民階層，通常的娛樂方式不是來這裡消遣，而是在樓房的牆根兒邊的樹蔭下面打打麻將，輸贏個仨瓜倆棗的。

其實，中國現在的歌廳消費已經非常公道，每小時收費不過是60~80元，七、八個人如果不要舶來的酒水，不要坐檯的小姐，一晚上的消費不過是三、四百元而已，相當於吃一頓飯的花費。比較起十年前的價格，實在是天上人間。當年長城飯店的那家真的“天上人間”，每晚的包間費就是一千八百元。

老姐去年辦理了退休，在外面兼職一個什麼“監理”，在工地上督導一下工程質量，每個月有個一千多元的進項，再加上幾百元的退休金，在同層次的同齡人中，不算是最差的。

歌廳K歌的時候，老媽不停地喊冷，說是空調的風力太強勁。結果我們只唱了兩個小時就走了。我知道老媽的心思，她是怕時間長了兒子花錢太多。

今天，開發區、保稅區、天津港的產值占到天津市總產值的60%，新港在天津市的地位已經是舉足輕重的了。

二十年的珠江三角洲的開發經驗，十年的長江三角洲的開發經驗，中國政府的決策層的目光終於投向了京津唐地區，正在醞釀建成一個北起秦皇島經由唐山、蘆台、漢沽、塘沽、大港、黃驊、滄州所構成的環渤海明珠鏈，並與北京、天津、京津唐高新技術產業帶所構成的京津雙心軸向城市帶，組成一個“T”型城市帶，藉此大力推動長期滯後於中國南方的北方經濟的邁進步伐。

在這個計劃中，天津新港作為高新技術產業中心和京津唐高速公路的中間結點以及強大吞吐能力的海運港口，將扮演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真誠地祝福你，天津新港！

圖片說明：本節的圖片全部是從網頁上下載的，均為網友或媒體所攝。在此，阿唐猛烈感謝攝影者，並為未經知會即轉載大作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