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眼淚
在天堂里，有很多很多的天使。她們穿五彩繽紛的衣裳。她們有一對白色的柔軟的翅膀，可以在天空裡飛來飛去。天使們永遠青春，永遠不會老。她們都過得很幸福，很快樂，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
不同顏色的天使掌管着不同的事物。穿紅衣的，是火的天使。戴綠帽的，是樹林的天使。
在雪的王國里，有一個總是喜歡圍着白色圍巾的天使。天使們都把她叫做小雪。她是國王的掌上明珠。國王特別寵愛這個唯一的女兒。小雪算是所有天使里最幸福，最快樂的一個了。她總是喜歡笑嘻嘻地躲在父親的懷裡撒嬌。
在天堂的一個角落，有個很大很大的黑洞。從那裡可以看到人間的一切。據說，那是天使的禁區。但小雪可不管這些。沒事的時候，小雪總是喜歡偷偷跑到那兒，看人間發生的事情。看人類在下面走來走去，忙忙碌碌的。小雪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小雪只是好奇地看着，傻傻地笑。
一天，有個男人引起了小雪的注意。他穿着黑色風衣，衣角在黑暗裡飛揚，飛揚……他黑色的眼睛卻閃着藍色的憂鬱的光。他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盼望着什麼。可漸漸的，他的眼睛開始變地暗淡而無力。那遠方仍然是那黑暗的遠方。只是在黑暗裡，小雪突然看見男人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晶瑩的光，像天空裡的星星。好美，好美……
小雪想去問問男人，那美麗的東西是什麼？
乘着一個父親外出的夜晚，小雪悄悄跑進了男人的夢裡。她來到男人面前，男人顯地有些驚訝。
小雪想和他聊聊。
“你似乎不快樂？你為什麼不快樂呢？”
男人看了看小雪。淡淡地，苦澀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小雪的問題，反而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叫小雪。我是天使。”
“天使？呵呵呵……”男人哈哈大笑，看來並不相信小雪所說的。
“既然你說你是天使，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當然。”
“那你知道我想要你幫我什麼？”
“這……”這可難住了小雪。因為她功力太淺，平日又不好好練習，到關鍵時候就不行了。
男人搖了搖頭，又是淡淡的，苦澀的笑容。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不快樂？--能給我說故事嗎？我想聽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你真的想聽嗎？”
“嗯，我想聽。”
於是，男人開始給小雪講故事。從小時候第一次闖禍，到現在最後一次大笑。
男人說，他有過很多女友，漂亮的，可愛的，可沒有一個能真正讓他的心停泊。有逢場作戲得，也有深愛過得，可是最終，都離開了……
“只是想找個能夠停泊得港灣，能讓我的頭伏在她溫暖的懷裡，讓我的眼淚划過她的指間。她會用她的愛包容我的一切，撫平我的傷口。我將輕輕地對她說出那從未說出口的三個字。然後深深地，深深地吻住她溫柔的雙唇--你能幫我嗎？天使。”
小雪突然發現，男人的眼睛，是如此的迷人。小雪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將男人擁入懷中。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胸口，輕輕地撫摸他柔軟的髮絲。他們就這樣相擁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我要走了。”小雪輕輕說。可是她是多麼不想離去。
“不要走好嗎？天使。”男人抱緊小雪，不讓她離開。
“我……”男人慾言又止。
沉默，沉默，他們互相等待，不知在等待着什麼。
“我必需走了。”小雪又一次打破寂靜。如果被其他天使發現，他們一定會被捉回天宮並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他會受到牽連，她不能害了他。她是多麼想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她是天使。她不能。
“算了，你走吧。”男人無奈地鬆開雙手。
在男人的眼睛裡，小雪又一次看到了那晶瑩的閃亮的美麗。像一滴雨點，像一顆流星滑落。那光卻是如此的明亮。
“這是什麼？”小雪問。
男人告訴小雪，那叫作眼淚。
眼淚，好美的眼淚。可是小雪沒有。因為她是天使。天使沒有眼淚。
於是小雪打開翅膀，飛回了天堂。
小雪不再像以前那樣快樂。她開始一個人坐着發呆，變得不愛說話。每天，她都要去那個洞口，趴在那裡看那個男人。
看着他起床，刷牙，吃早餐。然後拿起皮包，出門上班。深夜拖着一身疲憊回家。坐在不開燈的房間裡抽煙。然後上床睡覺。
就這麼日復一日。
小雪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那個男人。她開始因為他微笑而快樂，開始不自覺地為他擔心。現在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趴在那個洞口。可是她只能在她的天堂里悄悄地愛他。因為她是天使。天使是決不容許和人類相愛得。
但是只這樣，小雪已經滿足了。只要能讓她天天看着她的愛人，天天在天堂里為他祝福，小雪就已經感到很幸福。
只是好景不長。終於有一天，小雪的父親發現了這一切。他非常生氣。
“你給我回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許來這裡！”
“不！父親。我愛他！我不能離開他！我不能見不到他！”
“你是天使，你怎麼可以愛上人類？！”
“可我愛他呀，父親！我不要做天使，我要呆在他的身邊。我不要做天使！”
啪！一個耳光重重地落在小雪臉上。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好，既然你這麼想成為人類，那就成全你。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父親把小雪送到了上帝那裡。上帝問小雪。
“你愛上了那個男人？”
“是的。”
“你是天使，天使不能與人類相愛。”
“我知道。所以我決定不做天使。”
“難道你不知道做人類必須承受得痛苦？你必須為了生活而四處奔波，你將受盡磨難。你會面對疾病，衰老，死亡。你再也不能成為天使，你將失去一切。而且你必需嫁給那個男人。如果他愛上了其她的女人，你就會永遠的在宇宙間消失。”
“只要能讓我呆在他的身邊，我願意放棄一切。”
“你將受到天堂的處罰。你將被關進那個最黑暗，最寒冷的房間。沒有人和你說話，沒有人為你送食物。你必需在裡面呆上七天七夜。如果你能承受這些痛苦，你就能成為人類。你想清楚了嗎？”
“是的。我想清楚了。”
於是上帝摘掉了小雪的翅膀，把她關進了那間屋子。屋子裡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靜的可怕。小雪蜷縮在一個角落。小雪好冷，好餓，好害怕。她的身子在黑暗裡顫抖，顫抖，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
可是突然，小雪想起了那美麗的被叫作眼淚的東西。那明亮的光似乎照亮了她的臉，給她帶來了溫暖。小雪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堅持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有一天，當小雪睜開眼睛，突然看見一道光照了進來，灑在身邊的地板上。兩個天使飛進來，帶着小雪出了屋子，來到那個黑洞邊。天使告訴小雪，她已經渡過了七天
七夜的處罰，現在她可以成為人類了。
遠處，響起了上帝的聲音。
“你不能對任何一個人類說你曾是天使，不能告訴他們這裡的任何事。如果你說了，人類就會遭受最大的災難，地球將被毀滅。而他，也逃脫不了這場劫難。千萬記住這些。”
“--好了，去吧小雪，但願你能幸福。”
永別了，我的天堂，永別了，親愛的父親。小雪最後看了一眼她的家，她的一切。毅然回過頭，走向黑洞。她知道，她的男人正在下面等待着她的愛，她的擁抱。於是小雪微笑着，輕輕縱身……
當小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大片碧綠碧綠的草地上。抬頭是尉藍的天空，飄着點點白雲。小鳥在耳邊嘰嘰喳喳。溢滿鼻息得是野菊花的清香。小雪知到，這是人間。
“我已經成為人類了嗎？”小雪將信將疑地站起身。不管是不是人類，小雪只知道現在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那個男人。
小雪憑着在天堂里的記憶，開始尋找。找了好久，終於來到了那間屋子前。門關着，小雪知道男人還沒回家。小雪就坐在門口等他。
她望着街口。等啊等，天慢慢的黑了。終於，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馬路盡頭。
小雪開心而又緊張地站起身。小雪突然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自覺地從眼角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濕濕的。流到口中，涼涼的，帶着澀澀的鹹味。
小雪驚喜地發現，那就是眼淚。她也有了眼淚。小雪好高興，她終於不再是天使，終於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小雪向男人跑去，像孩子一樣衝進男人懷裡，緊緊摟住男人的脖子。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的眼淚浸濕了男人的衣襟。
男人驚訝地看着小雪，不知所以。
“你是？”男人輕輕推開小雪。
顯然，男人已經不記得她了。
“我是小雪啊。”小雪說出自己的名字，期望能喚起男人對她的記憶。
“小雪？”男人皺起眉頭。似乎在尋思着。然而從他眼睛裡，小雪知道，他並沒有想起什麼。小雪真想告訴他，她就是那個天使。
“我是……”
耳邊突然響起了上帝的聲音。
“如果你說出你曾是天使，人類就將毀滅。他也逃脫不了這場劫難。”
望着男人的臉，小雪無奈地在風中垂下了頭。
“你到底是誰？”男人的眼神充滿懷疑。
“我，我是，我是新搬來的房客。”小雪只能先撒個謊。
“哦，原來是這樣，你一定是看見那張啟事了吧。”知道了原由，男人露出友善的笑容。
“歡迎你來這兒。”男人微笑着伸出手。
小雪輕輕握住男人的手掌。好大好溫暖的掌心。握着男人的手，小雪什麼都不再害怕。小雪真想就這麼一直握着，握着不放。
“你的手怎麼冰冷？是不是病了。”
“沒，沒什麼，可能是在外面呆久了。”小雪敢忙抽回手。
“哦，對了，你沒鑰匙。”男人替小雪打開門，並把自己的鑰匙放在小雪手裡。
“這鑰匙你先拿着。以後回家門鎖上得話就可以自己開。”
“可你呢？”
“沒關係，我明天去配。”男人把小雪帶到了她的房間。
“這間房是你的。哦，對了，我叫鋒，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謝謝。”
男人笑了笑，輕輕替小雪關上門。
就這樣，小雪開始和男人在同一間屋子裡生活。早晨，小雪買來早餐，等男人起床。看着他匆匆地吃完，和她說再見。然後去上班。
小雪找了份雜誌社的工作，可以每天在家裡看看書，寫寫小說。把小說送到他們那裡，來賺取一些稿費。
到了晚上，小雪做完一桌子的菜，便坐在門口等男人回家。七點鐘，大門準時被打開。男人總是驚喜地說：“又是那麼多好吃的。”
可是男人不知道，這是小雪足足花了一個星期時間為男人而學得。在天堂里，她可從來不做這些。看着男人吃地津津有味，小雪滿足地笑了。什麼辛苦，什麼疲憊都消失了。
吃完飯，男人總是搶着洗碗。男人說，這水會傷了你的手。男人決意不讓小雪碰它。於是，當男人洗碗的時候，小雪便站在旁邊為他唱歌。
等做完所有的事，他們便一起靠在沙發上看電視，聽音樂。或是坐在窗台數星星。有時候他們一直聊天到天亮。有時候男人硬催着小雪睡覺，男人說：“睡眠不足會對你健康不利。”
於是小雪就要男人給她講個故事，並給她一個晚安吻。男人便微笑着講，然後輕輕在小雪額心一吻。
“鋒，那東西太高，幫我拿一下好嗎？”
“鋒，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鋒，你在咳嗽，不要抽煙。”
“鋒，……”
小雪總是喜歡輕輕喚着他的名字，在他身邊跑來跑去。小雪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有一天，小雪和往常一樣坐在門口等男人回家。
七點，男人沒有回來。八點，男人沒有回來。九點，男人沒有回來。十點，男人還是沒有回來。
小雪開始着急，她給男人打電話，沒人接。她不停地拔，還是沒人聽電話。小雪不知該怎麼辦？她想出去找他，可是，她不知道他會去哪兒。於是，小雪只能一邊哭，一邊焦急地坐在門口等。
十一點，十二點，一點……終於在凌晨四點的時候，男人回來了。男人看上去很疲備，很疲備。
“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回來？”
男人倒在床上。“對不起，我好累。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男人說着，便睡着了。
小雪只能替他蓋好被子，回自己房裡。
第二天一早，當小雪起床的時候，男人已經準備出門。男人對小雪說：“以後晚上你自己吃飯，不要等我了。”
小雪還來不及說話，男人已經關上大門。
小雪想，也許是因為他工作忙的原故。於是小雪仍然每天做一桌子的菜，等男人回家。可是等啊等，男人總是很晚很晚才回來。一回家便倒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又匆匆地出門。
有一天，男人一夜未歸。第二天，男人還是沒有回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還是沒有男人的音訊。小雪好着急。小雪不斷地給他打電話，不斷地四處尋找。可是小雪發現，除了他的故事，她對男人一無所知。
到後來，小雪只能開始等待。小雪每天坐在門口，望着馬路盡頭，期盼着那個熟悉的身影的出現。
從清晨，到黃昏；從希望，到失望，直至絕望。小雪終於支撐不住，病倒了。於是她只能躺在床上，流着淚乞求上帝來幫助她找到她的男人。
終於，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早晨，大門被打開。男人進來，跑到小雪面前。男人神采飛揚，滿臉洋溢着幸福快樂。小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小雪高興的，高興的直想哭。
“小雪，知道嗎？我要結婚了。”
“什麼？！！你說，你說你要結婚？！”小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聽到他說他要結婚？
“是的。她是我以前的一個女友。我們曾那樣地相愛。可是，後來我們分手，她去了國外留學。前不久，她畢業回國。她來找我，告訴我，她仍然那樣深愛着我。於是，我們又像以前那樣在一起了。我們都很快樂。昨天，她終於答應了我的求婚……”
“你知道嗎？我曾經做過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了一個天使。那一度我曾頹廢得想要放棄生命。我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任何人。我的心一片灰暗。可那個天使卻像是在我天空裡下了一場雪。我的世界從此變得明亮潔白。在她溫暖的懷抱里，我找到了希望。雖然後來，她走了。現在，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天使，那就是我的未婚妻。我真的很感謝那個天使。對了，她好像告訴我她叫，她叫……”
小雪真想告訴男人，那個天使不是別人，就是她。那個天使叫做小雪。可是小雪不能說，小雪不能說……
“我也很感謝你，小雪。一直以來，你給了我那麼多的幫助……”
小雪再也聽不進任何言語。她只知道他要結婚，和她美麗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不是她。小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你怎麼哭了？小雪。”男人輕輕推了推她。“是不是被我的故事感動了？好了，好了，乖哦，不哭了。你應該為我祝福地呀。因為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原來他一直只是把自己當作朋友？可是她不要做他的朋友，她要做他的愛人。他難道不知道她是多麼深愛着他嗎？他難道不知道她為他放棄了所有？
是的，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她什麼都不能說，她什麼都不能說。小雪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有破口而出的機會。
“祝福我好嗎？小雪。我需要你的祝福。”
“我……”
小雪多麼想告訴他她如此愛他。可是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
“我……我祝福你……願……願你們能幸福……”
小雪奪門而出。她聽見男人在身後呼喚她的名字。她不回頭，她只是不停地向前跑，向前跑……眼淚在風中飛揚，飛揚……她想起了男人黑色的風衣，飛揚，飛揚……
小雪跑到了那片她曾經墜落的草地。她抬起頭，望着天。她好想念她的父親，好想念她的天堂。
小雪倒在草地上，放聲大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在夢裡，她看見了父親慈祥的笑臉。父親把她抱在懷裡，疼惜地撫摸着她的秀髮。小聲地說：
“寶貝，不要難過，乖，不要難過。”
“父親……我……”小雪泣不成聲。
“跟我回去吧。上帝願意原諒你，減輕你的處罰。”
“嗯，我想回家。”
於是父親抱起小雪，把她帶回了天堂。
小雪又像以前那樣，呆在她的天堂里。只是她再也沒有笑容。她仍然天天思念着那個男人。她甚至比以前更深愛他。她知道他就要結婚了，她是多麼想再看他一眼。於是，她告訴了她的父親。
父親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她跑到上帝那裡。
“你想見他？”上帝不可思意地問。
“他就要結婚了，就讓我再見他一面吧。”
“你怎麼如此執迷不悟？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不會愛你的嗎？”
“我知道，可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好，我能夠讓你再見他一面，可是，你將從宇宙里永遠地消失。”
“我……我願意！”
“你真地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於是，上帝把小雪變成了一朵白色的雪花。讓她飛入人間。
小雪飄啊飄，又來到那片草地，他們在那兒舉行婚禮。新娘很美，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紗，躺在男人懷裡，幸福地笑着。男人疼惜地摟着他的新娘，依然幸福地笑着。小雪感動地看着新郎新娘，也幸福地笑了。
其實，愛應該是無私的。而不是爭奪，不是占有。只要愛的人快樂，也就是自己的快樂；只要愛的人幸福，也就是自己的幸福了。小雪這樣告訴着自己。
因為愛，所以，我離開。
於是，小雪帶着微笑，帶着祝福向男人飛去。
她聽見男人輕聲對他美麗的新娘說：“我感謝夢裡的那個天使，讓我找到了你。你將是我生命里永遠的天使。親愛的，我--愛--你--”男人深深地吻住了新娘的雙唇。
小雪知道，男人終於找到了他真正的幸福，他真正的天使。他的天使並不是她。但這已沒有什麼關係。她可以安心地離開了。她就要消失。可是在她走之前，她多想最後再感覺一下男人的溫暖，至少讓她帶着他的氣息離去。
於是小雪努力地飄了過去，落在男人的臉頰上。男人的溫暖將小雪化成了一顆水珠，慢慢的，慢慢的……
“是一朵雪花，下雪了嗎？”新娘抬起手，輕撫過男人的臉頰，溫柔的替男人擦去那顆水珠。
“也許是天使的眼淚吧。我想她是被我們感動了。”男人笑了笑。
“哦，我想起來了，夢裡那個天使的名字。她告訴，她叫小雪……”
男人抬起頭，望着天。
“小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