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遙遠的廈門情人
作者:巫昂 送交者:東方名豬
我在廈門落下的相思病,永遠好不到哪兒去。
不提了,現在,我妻兒雙全,已經開始有些發胖了,而且住在遙遠的北美洲,但是,如果偶爾在哪裡看到“廈門”兩字,那兩個字就會比周圍的字更加清楚可辯,而且還有浮雕般驚人的效果,我的心開始會狂跳不已,我把兩隻手都壓在它上面,還是止不住它;我的眼睛片刻之間,變得潮濕,因為南方的雨霧透過這兩個字回到我的身上來了,那個我再也不忍回去的地方,那些現在成為我的口忌的美味佳餚,一切的一切,僅僅因為在那裡,我曾經用幾年的工夫,費盡一切的心神,用一切男人可能的表達方式去愛一個女人,我伴着她,她從十八歲長到二十四歲,她沒有任何明確的回覆,直到有一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地跑來告訴我:“昨天,我拿定了。好大的豬頭,阿姆還放在廳里
的八仙桌上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收了男方的聘禮。)我當時……我當時,就像一根火柴在寂靜無風的小黑屋子裡被嘩地點着,又嘩地燒光。我的臉色肯定像死人一樣難看。因為她後來說了:“你真象化學課上老師表演點氫氣。”
…………
如果國家不意味着什麼大問題,廈門本來應該是一個別致的小國家,她的位置正好是可以望見大海的地方,一個越來越擁擠的小島,新的城區建在浮土之上,形成了一個在夜晚就更加安寧美好的圜峒湖,在廈門,一切有如《未來水世界》裡才能夠有的,除了它的植物繁茂之外,泥土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如果沒有那些紅色的土壤,人們就只好像市鳥白鷺一樣生活在孤絕的礁石上了。
廈門最有名的地方當屬鼓浪嶼,這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琴島”,我聽不止一個人說過,但還只是傳說,說是鼓浪嶼上住着一種藍皮膚的居民,他們深深地隱藏在街巷中間,偶爾拋頭露面,也是轉瞬即逝,這的說法讓人着迷,這些藍皮膚的神秘人裡面如果有一兩個花一樣的女孩,不知該會是怎樣叫人神魂顛倒的模樣。我們必然要沉醉於她們月光一樣的眼神,海浪一樣的身條兒,但我最感興趣的是她們到底說什麼樣的話,如果她們是主婦呢?總是迴避不了買菜和拖兒帶女,她們如何在人前出現,大概是化了黃顏色的妝吧。
事實上,我那位土生土長的廈門情人就是一種十分非大陸的長相,她的眼睛深邃,看人的時候目光專注,好象她很少聽得懂外鄉人的話似的。她的皮膚是健康誘人的象牙色,灼熱的陽光和近海的天氣讓她早早地散發出到熱帶水果一樣的芬芳,但並不早熟。她好象微型的小人偶兒,圓的臉,珊瑚色的唇,顴骨有些高,但那也是為了配合她亮光閃閃的眼睛而來的。
有人花大價錢,非要到東南亞看人妖去,不如到廈門看真正的女人。
真正的女人指的是像耐煮的茶一樣永遠芬芳的女人,像被天然的水源滋養的森林茂盛一樣的女人,除此之外似乎別無定義。
而廈門女人,天生就有異國風情。我小時候經常在廈門街頭,在比如中山路和思明路的十字路口上,遇到穿着花衣褲的廈門老太太,她們大多很富態,一點都看不出從文化大革命中走出來的痕跡,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我們管這樣的老太太叫“番邊來的”,意思是從東南亞或香港回來的,其實,她們一直都呆在廈門,只是“番邊”有親戚罷了。有時
候,很偶然的時候,可以看到真正從“番邊”歸來的廈門女人,她們最明顯的特徵是頭髮打了極其浪漫的捲兒,滿頭都是捲兒,我們美其名曰“菜花頭”,“菜花”上如果有熏人的香味,那她們就可以升格叫“番阿客”了,那是比較客氣和嫉妒的說法,就好象四川人管劉曉慶叫“富婆”,美國人管伊利莎白?#27888;勒叫“玉婆”。
廈門男人是一群幽默人,有的比漳州鄉下牧師家出身的林語堂幽默多了,只是不為人所知,而後來林語堂娶走了鼓浪嶼上一位大家閨秀,大家都不大生氣,因為廈門的好姑娘有的是。其實,他們管林語堂叫“黎民巫懂吖”(‘林語堂’的閩南話),又親切又諧戲,還有一點點的不滿在裡面。相對而言,對與同是福建人的女作家冰心,就尊重多了,
他們會十分正式的叫冰心為“冰席面”,語調里頗多自豪,在廈門,女人只有熬到老太太一級才會受到社會全面的關注,年輕的女孩只配被追求和寵愛,少婦呢,只好藏在家裡,一邊當太太一邊從事家庭政治,她們的勤快、賢淑和大氣有口皆碑,不信請參見我的朋友師江在他的〈福州女人〉里用來和福州女人做對比的,對廈門女人讚譽與傾慕的言語。
在結婚之前,廈門小姑娘通常有不少女朋友,也有不少男“朋友”,就像魚一樣,女朋友的群體叫“姐妹群”,男的,當然就叫“兄弟群”了,(有點模仿教會裡頭的說法,教友們都是“兄弟姐妹”)。如果在一起結伴玩過幾年後,兄弟姐妹再不聯姻,就說不過去了,家長們會認為自家孩子在虛度光陰,雖然表面上,他們並不贊成男男女女,混作一團,每日裡,等不及吃飽飯就被一群電話狂炸炸走了。
雖然競爭激烈,但如果你斗膽跟她們說幾句話,對她們的好處,就更有概念了,她們會說:“哦,麗加呼棄桃………西末?”(你真是好玩……是吧?),一邊特別頑皮卻又特別認真地看着你,好象《聊齋》裡口沒遮攔,專愛高聲歡笑,買胭脂的售貨員阿秀。她們的聲音裡帶着優美的入聲,拖着漂亮的鼻音,好象某種我們未曾相象和創造出來的金
魚,在清晨的水中十分愉快地擺動。
她們品評男人,幽默風趣的叫做“正過艷”(相當於北京人說的‘很逗樂’);高大威猛的叫“正撮命”;無聊懶惰的叫“正贏仙”;好色的則賞之以“正諸葛”(‘豬哥’的意思,因為八戒見女人就邁不開西去的腿)……
我就是喜歡聽廈門女孩談話,想到這個,我就忍不住要去廈門呆幾天。但有時候,她們也很放肆,像突然被海邊的浮石扎了一下腳地驚叫,但聲音還就只能大得像熱帶叢林裡的小鳥叫,她們的溫暖和迷人往往同時就在放肆裡頭巧妙地展現出來,因為她們體形小,你並不以為是過分,反而讓你忍不住想娶她們其中一個為妻,好每天清晨第一個聽到她說話,哪怕每天聽她們嘮叨兩句,也未必不是一件頤養天年的樂事。
娶廈門女子為妻的好處之二就是她們嬌小的身材,能夠很好地反襯出作為中國男人不可多得的雄渾與古曠,她們甚至有些“洋”,但是是未加工過的咖啡的那種“洋”,不是細皮嫩肉的“牛奶”洋。是咖啡加了閩南烏龍茶的那種溫暖的,淡褐色的“洋”,是被海上船隊積年來訪的島國慣壞的“洋”。
在廈門,很少有壯碩而粗猛的女孩,好象我們在北中國看到的有一些,這就好象她們從小就生活在一滴水裡面,把眼睛都張望地溜圓溜圓了,還是撐不破那滴水的牆壁,她們和高個子約會,永遠只能在人家肩下蹦蹦跳跳,好似花瓣里的拇指姑娘。但她們又絕對不是江南人那般的細柳扶風,而是有些精幹和結實,很健康而充滿彈性,就像團小橡皮泥,身體內外有無限的魅力。
你想象不出廈門女人的韌性,她們會在廈門那片小小的鬧市區--中山路上來回地尋找一件合用涼快的長裙,順便就會買齊一家人想要的東西。
她們雖然形體嬌小,但是做事有整體感,從來不撒無謂的嬌。
夏天來了,她們敢於當街脫鞋,赤腳走路,只要涼快就行。
她們會一邊把涼鞋伶在手裡,一邊大聲呼叫:“我的鞋呢?”
我們流傳着一個百聽不厭的“葷段子”,說的是六月天氣,正好是荔枝上市的時候,廈門“查某”(閩南俗話里的“女孩子”)嘴讒了,瞞着家裡人上街去買“頭一水”(第一回從樹上摘下來的水果)的荔枝,因為走得倉促,忘了帶菜藍,買荔枝的稱完遞給她,她回頭急急忙忙往家趕,路上想吃荔枝,又閒不出手來,只好把荔枝用裙子兜起來,拽住裙角,興高采烈地就穿過馬路,結果你當然是知道的--滿街的廈門男人都盯着她看,而她以為他們想搶她的荔枝。那年頭,並沒有泊來的UNDERDRSS。
但後來,她並沒有因此而嫁不出去,我們管這樣的女人叫“跳蚤母”,其實還是有喜歡和中意的意思在裡邊,瞧她多自然,好象非洲土著的石雕地母,又坦然又憨實地向世人展現她懷孕的腰身。
我愛死這樣的女人了!
雖然我並沒有把這故事跟我的姑娘講,但我想她肯定是知道的,就像山西人知道老閻錫山的事情一樣。
我後來看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我忍不住就要把我的姑娘和特蕾絲做對比,雖然我知道她會不以為然,並且把手指頭伸到我的眼皮底下給我看,以證明她並沒有允含指頭的壞毛病,但我還是覺得她們有一種情境上的驚人的相似,我說不出口。
聽說遠在南美的阿根廷女孩最率真佻噠,她們會在大馬路上截住你,神態自若地管你要一元錢,然後跑進街邊小店玩遊戲機;還聽說美國的鄧肯最收放自如,她一度裸身躺在加利福尼亞(也許是佛羅里達)的沙灘上,準備和路過的第一個青年男子作愛,生一個未知其父的“小毛毛”,我真是佩服她們呀,但是我已經覺得我的廈門情人可愛的程度和她們只差一個硬幣的距離,或者剪掉手指甲就可以碰到了。
當然,和中國別處的女人一樣,我的廈門情人的方向感也不好。還喜歡吃甜食,廈門產辣椒醬的味道最像廈門女人,雖然享有辣醬之名,但不但不辣,還很奇怪地甜。
而我為她們講好話也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她們嫁不出去,廈門實在沒有多餘的女人可以四下里散發芬芳,為別處的生活增加亮色,像四川或者湖南那樣,因為廈門實在太小巧了,女人的產量又不高,而且還挑男孩生,因為廈門的父母實在不願意自己好端端的姑娘因為人口過剩而溢出島外,科西嘉島上的居民如果也像他們那麼想,法國也不會有拿破崙
時代。
廈門女人是比較好客的,但表面上看不出來,她們並不象上海女人那樣“詐勢”,結果只端來一小段鴨脖子和一小碟霉乾菜。
尤其是在從前,那時侯還沒有那麼多人搬到單元房裡去,如果你一不小心正好路過某個廈門人家的門口,馬上有很親切的聲音叫住你:“書呆先生呀,坐下來飲杯茶。”當然,你回頭一看,通常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事後招待你的才是他老婆,給你端凳子,洗茶杯,上甜得張不開嘴的花生糕或綠豆糕,最後把你和她男人留在一起,讓你舒舒服服地
羨慕他的好命。而她進得廚房,傾盡所有,款待你。閩南女人認為給客人“好款待”是一種自然現象,像日出月沉一樣,並不是面子問題。
廈門男人叫他們老婆“宅內人”,意思很明白,他們愛她們,廈門女人是不輕易在客廳里呆着,陪客人聊天的,但這不影響我們對她們的暗戀與妄想。廈門邊遠一點的地方,則為了避免有人對老婆想入非非,在屋外當街大聲地叫她們“翹嘴的”、“怯勢的”或者“見笑的”,都是指的又丑又刁的女人。你可千萬別上當,一定要有耐心等她出來,一出來,那有如T字台上燈光閃亮的效果,真是出人意表。
北京人本來是很狂放的,但是他們還是躲在胡同和四合院裡頭,廈門人應該很含蓄了,但很多人家的大門直衝着大街,這讓我小時候常做類似於洗屁股卻找不着地方躲的,名醫弗洛伊德才會治的“春夢”。門上如果沒有帘子,我們就可以輕易地見到圍坐一堆的女人們,廈門女人喜歡熱鬧,喜歡中秋節聚在一起“賭博”,但賭資很雅,是月餅。
廈門女人還喜歡為了怎麼做南瓜糕的事情給女朋友打七八個電話。
所以,比較了一下,我覺得,廈門女人還是很慷慨的,但廈門女人慷慨得有些離奇,她們會親自不遠萬里地把一大包魚乾送到你家來,然後很耐心地坐一個下午,等着你把她那個皺巴巴、腥臭臭的布口袋還給她。你如果不還,她還會送給你東西的,好到你家再來
一趟,你如果永遠不還,她只好永遠呆在你家了,幫你攢布口袋。
廈門女人有着與生俱來的信仰,不管信什麼教派,都會讓她們深深地沉溺其中,把“拜乖(佛)”或“禮拜”當作日常生活中僅次於私房錢的頭等大事來看待,有趣的是,她們從不炫耀她們對這些宗教的痴心迷狂,談起來,更多地是像談論自己的家政計劃或者
婆媳關係,很是親切。
時至今日,不說廈大外頭的南普佗寺。尋常日子,在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你如果到廈門的某條小街散步,依舊可以見到敬佛祖的香煙裊裊,屋子裡通常在顯目的位置上掛了個神龕,而虔心相拜的正好是家中的主婦。這風氣延伸到生意人的店子裡,走入廈門的商業街,要區分店是不是當地人開的只需要抬頭看有沒有佛龕,尤其在那些廈門味十足的海產店或古董店,海產店裡女人像龍王的公主,古董店裡的女人像觀世音菩薩,而且的確是穿夾腳拖鞋的那種,對穿這種鞋的女人,你不必怕她死纏着你不放,因為她跑不快,除非你放慢腳步等她,事實上,我經常慢騰騰地在廈門街上晃,想藉機和一個廈門女人撞個滿懷,可是她們走路時,一心避着男人,像熱帶魚一樣流利地從你這樣的珊瑚叢中穿過,讓人遺憾不已。
在中山路上的黃則仁花生湯店及其附設的西點攤子上,可以見到最賢惠的廈門女人,她們衣着得體,舉止休閒:“三得努戈,務麻尚也,恰卡些得單薄,務單薄達皮也無要竟。”(三塊蛋糕,帶肉鬆的,切小塊一點的,有點兒焦糊的也沒關係。)廈門女人對於飲食的講究可以和美國電影《當哈利遇到雪莉》中的女主人公相媲美,她吃一杯小冰激凌
也要把女招待麻煩到死為止。當然,廈門女人不會這麼酷,她們在兩廂情願的情況下麻煩別人,反正被麻煩的也是廈門女人,她們在售貨攤上講梯己話:“或麗幾也西新先也,卡瓦單薄也落玻落。”(給你的這些是新鮮的,晚一點就沒有了。)我相信廈門女人們在她們漫長的一生中,至少為了挑蛋糕的新鮮與否,在廈門境內跑過可以繞中國一圈的路。只要是新鮮好吃的,她們在價錢上並不計較零頭,這風氣近似《鏡花緣》裡的“君子國”。
所以,廈門男人有時候叫他們的愛人兒為“阿君吖”。
我曾經列了一張表,把廈門男人稱呼自家女人的詞兒一一數落出來,就像“縴手”、“白骨”(膚白貌美)、“烏溜眼”、“貓公腰”(蜂腰)、石榴牙、“錐鼻”(高而小巧的鼻梁),“字眼”(傾城傾國)等等等等,拿去給我的小情人看,想讓她選出來幾個她喜歡的,可她很快在後面,又補充了很多,像“白骨精”、“烏鴉嘴”、“三八”、
“毛神營”(精神病)、“乞丐棚”、“流吶沾嘴”(饞得流口水)、“破相”(醜陋克夫)、“四角”(頑固不化)、“圓纏”(死乞白賴)、“陰盯”(乖僻可怖)等等等等,這一回合我算是敗下陣來了。
雖然近海,而且被欽封為“特區”,廈門還是一個在風氣趨於保守的地方,據我所知,除了“南下幹部”(福建以北來的色情業從業人士)和“新生代”密集所在廈門大學,廈門本島的女人還沒有化濃妝,穿露衫的習慣,也還羞於談性論道,走路偶爾還是含胸的,這就造成了一種謠言,說是廈門女人身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當然就不如貴州的
寧靜了,這是一個城市的秘密,我在此不便透露,諸君如果好奇,就得拋下目前所有,在廈門穩紮穩打七八年,看有沒有希望明媒正娶一位廈門賢妻,以驗明正身,而我的機會在幾年前就沒有了,這讓我感到無以比擬的絕望,借用一句七喜的廣告詞來說,就是“透心涼”。
讓我犯愁的還有一個問題是約會地點的選擇,我往往會為此愁得更加老相,如果選在中山公園或者中華電影院,她會不會覺得我太老派,如果選在深夜有艷舞表演,白鷺洲上的“有福城堡”(其實是迪廳),她會不會覺得我太輕浮而且人老心嫩,總不能是文化宮附近的華僑飯店吧,那門口有一張象克林頓公開向妻兒道歉用的演講台,上面有四個燙金大字“衣冠不整,恕不接待”,廈門姑娘從來就是不進華僑大廈的,據說那裡住着大量的台灣商人家屬--旅居大陸的“少奶”集團軍,傍晚的時候就會看到她們出來“打的詩”,懷抱着未成年的小狗;而鎮海路上的“皇冠假日飯店”,本質上是東南亞“老婦還鄉團”的根據地,最豪華的“悅華酒家”又是結婚的時候才有用。
所以我往往最終選擇海濱公園或植物圓,又清靜又浪漫,可是看到“萬年青”被正兒八經地養在溫室里,我心愛的姑娘哈哈大笑:“真是豬蹄穿象鞋……”,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樣一個眼神迷人,心神靈通的女孩兒,你拿什麼都鎮不住她,只有冰鎮的王梨(菠蘿)還總算可以讓她叱牙裂嘴一會兒,在片刻之間,露出了她美麗的牙齒和誘人的舌頭,
但是,轉眼又像街頭偶逢夢露一樣,不見了,她看着我,就象一個懂事的阿姨或者不懂事的麥當娜,她的內心兼有卡門的狂野自由和阿信的溫柔成熟,有時候呀,有時候我獨自站在胡里山炮台上,望見底下湛藍深沉的海灣,真想從此背棄爹娘,當然也就見不到她,當然也就不再心存諸如撫摸她的身體或者深入她的身體那樣的邪念。
但我知道,我的愛情,已經像馬勒未竟絕筆--第十號最後樂章的鼓點一樣敲完了。
對於這個殘酷的世界,我像他一樣無話可說。我把廈門列為我的“軍事禁地”,我偷吃廈門產的零食像咀嚼我的肺片,我為廈門流的眼淚也已經被強制蠟封,扔進最近的垃圾桶里……可是,每當月亮剛剛掛上北京的街角時,我就會像獨角獸一樣原形畢露,陷在野性中不能自拔……
我想她呀……
雖然我沒有真正地親吻過她,也沒有辦法搶在別人之前娶她,更沒有辦法讓她改變好玩的天性,安安靜靜地等我求完婚,買完戒指……
哦嗚,我遙遠的廈門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