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

歐陽雲快步走到林楓房間門口，看見房門半開着，她正要推門進去，突然聽到林楓的
喊聲:“別動!別碰門!你側身進來!”

　　歐陽雲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她還是按林楓說的沒有推門也沒有碰門側着身子移進房間，林楓站在房間中間，神色異樣。歐陽雲看見她獻給林楓的鮮花散落在地上，花瓶也摔碎在地上。歐陽雲剛想說話，林楓指着房門說:“我醒來時這門是開着的!你看見了，你要給我做證啊!”

　　歐陽雲非常驚訝問:“林楓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林楓說他剛被叫醒就發現不對，臥室的門是開着的，電視機旁的小提琴不見了!到客廳一看，客廳的門也開着，就知道出事了!

　　歐陽雲問小提琴會不會放在柜子裡了？林楓說小提琴肯定是放在電視機柜上的。歐陽雲說還是先找一找，林楓說除非小提琴長了翅膀又飛回來。

　　歐陽雲還是拉開衣櫃找了起來，她突然一聲驚叫!林楓聞聲回頭，歐陽雲不小心踩在花瓶碎片上滑倒在地上，身邊是滿地的鮮花和花瓶碎片。林楓急忙上前去把歐陽雲抱扶起來，歐陽雲有點羞澀地坐在沙發上，林楓忙看她有沒有被碎玻璃劃破流血:“真是對不起，我把花瓶摔碎了，劃破了嗎？流血了嗎？”

　　“沒有，沒關係，沒劃破……”歐陽雲還是有點羞澀。

　　“我見小提琴沒了就全亂了，花瓶就摔碎了。”林楓說着把地上的鮮花撿起來:“我們應該馬上報警!”“報110？”

　　“不，找張國棟!”

　　海洲公安局刑警隊的電話鈴響了，張國棟拿起電話。當他聽明白林楓的急促報案後，有些不太相信這個案情的真實性。他覺得林楓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誤會？他雖然沒有和林楓這樣的大音樂家打過交道，但是他見過的認識的名人也不少。他知道他們這些名人事兒都比較多，動不動就弄出點什麼事情來，到最後什麼事情也沒有。小提琴的機場風波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弄得滿城風雨不算，那群被他下令沒收了膠捲和磁帶的記者還真把他告了。趙局長真還把他教訓了一頓，說不讓新聞單位播發新聞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沒收人家的東西，以後別耍這種威風。這把他氣得夠嗆!現在狼又來了，狼老是來別人也就不信了，所以他就不太相信這次小提琴又不見了是真的，所以他還帶着機場風波留下來的怨氣問林楓:“大音樂家，你沒有看花眼吧!”

　　林楓有些火了:“雖然我現在是報紙越看越遠，尿越撒越近，但現在絕對沒有看花眼，小提琴真的不見了，歐陽雲可以證明!”

　　張國棟現在覺得問題有些嚴重，就在電話中詢問了歐陽雲，歐陽雲在電話里證實林楓小提琴真的不見了。張國棟還是不太相信這回是真的丟琴了，所以他又叫林楓聽電話，他說你再好好想想小提琴會不會放在別的什麼地方了？林楓說不會的，歐陽雲和沙院長看見他把小提琴拿進房間的，晚上睡覺前他親手把小提琴放在了花瓶旁邊。張國棟這才說你們在房間等着，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讓任何人進房間，我馬上就到。張國棟放下電話，有人敲他辦公室的門，張國棟頭也不抬讓敲門人進來，機場女警官劉冰冰出現在門口:“你好，張隊。”

　　張國棟聽到是女人的聲音，連忙抬起頭來，見劉冰冰站在面前，不由呆了一下，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仔細看着劉冰冰:“你，你是……”“怎麼，張隊，眼花啦？我是劉冰冰啊。”

　　“噢，是劉科長，你怎麼來了？”

　　“哎？張隊，你這個大偵探可別拿我們小警察開玩笑啊？”劉冰冰好像很有意見，張國棟有點不解:“什麼大偵探啊，我開什麼玩笑了？”

　　劉冰冰有點不滿:“哎，張隊，不是你讓我今天給你送一份昨天機場小提琴事件的報告嗎？怎麼，隨口一說就忘啦，連人都不認識了？!”

　　“我，我說過嗎？”張國棟突然想起來了，但還是假裝忘了，劉冰冰沒有發現他是在作秀:“你當然說過啦!怎麼，你真的忘了？”

　　張國棟裝得很像:“噢!是，我想起來了，報告寫好了嗎？帶來了嗎？”

　　劉冰冰不太高興:“不寫好我來幹什麼？”

　　張國棟連忙致謝:“太好了，謝謝，給我吧。”

　　劉冰冰還是不滿:“張隊，這個報告要是不重要，我就自己留着了。”

　　張國棟有點着急:“不不不，很重要，非常重要!快給我!我正需要這個報告。”

　　劉冰冰把一個信封遞給張國棟，他打開信封抽出報告飛快看了起來，劉冰冰發現張國棟有點急切不安，不由奇怪地問道:“張隊，有什麼問題嗎？”

　　“你覺得機場的小提琴事件有問題？”張國棟問。

　　“是的，我覺得有點怪。”劉冰冰說。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林楓的小提琴，但由於林楓發現及時，罪犯乘當時混亂之際把小提琴又換回給林楓？”張國棟略顯難堪地問。

　　“是，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劉冰冰很自信地回答，張國棟不由仔細地打量劉冰冰。她挺拔秀麗，俏眉杏目，沉靜睿智。張國棟沒有想到這位長得完全是一朵警花的年輕女警官竟然會有這樣大膽的推想，他在接到林楓電話報告小提琴失竊的時候也曾經冒出這樣的想法，但這個想法顯然比劉冰冰的推測要晚了很多。他的想法只是瞬間思維，而劉冰冰的推斷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報告，張國棟不由想起那句老話:後生可畏。儘管他現在不到40歲，而且是市局也是全省公安系統的著名破案高手，但是今天他起碼在刑警的敏銳性上輸給了一個年輕警花，他不由自主又有點酸溜溜地誇了劉冰冰一句:“看來要想當福爾摩斯也不太難啊。”

　　劉冰冰以為張國棟在嘲笑她，有些不太高興:“你在笑話我吧，張隊？”

　　張國棟說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劉冰冰說那你是什麼意思？張國棟說你還挺厲害我真是覺得你的報告有道理，劉冰冰聽了雖然有點不太相信，但還是有點興奮:“你覺得我的推測有道理？”

　　“是，有道理，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什麼事？”

　　“你能陪我去見一個人嗎。

　　“誰？”

　　“林楓。”

　　“林楓？什麼事？你不會說他的小提琴被盜了吧？”劉冰冰不無調侃地笑了，張國棟看了她一眼，有點無奈地把劉冰冰的報告放進抽屜里:“好像就是這樣，他的小提琴在賓館睡覺時不見了!”

　　“什麼？張隊，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劉冰冰非常吃驚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張國棟哼了一聲很認真地說:“開玩笑？但願我們這位大音樂家這回沒有開玩笑!”

　　林楓這回真的是沒有開玩笑，他的小提琴的確是神秘失蹤了，而且是在他睡覺時在賓館房間裡不翼而飛了。張國棟和劉冰冰見到林楓時，林楓顯得非常沮喪也非常着急。張國棟說林楓先生我們還真是再見了，林楓說真是對不起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張國棟說沒什麼你不添麻煩別人也會添。

　　張國棟命令他的部下對林楓的房間進行技術勘察，又向林楓了解了一些情況。林楓說除了小提琴還少了手機、五千塊錢、信用卡和一架照相機，林楓說他的小提琴是無價之寶。張國棟說他在機場已經知道了，但是他要林楓拿出證據來證明這把小提琴的確是無價之寶，林楓說他馬上通知北京把小提琴的資料傳真過來。

　　張國棟看見地上的花瓶碎片和玻璃杯里的鮮花，問他這是怎麼了？林楓說是他一時慌亂把花瓶摔碎了。歐陽雲說這花是她學院送給林楓先生的。張國棟又發現了床頭柜上的安眠藥瓶。林楓說這是他吃的安眠藥。

　　張國棟問林楓昨晚吃了安眠藥嗎？林楓說這幾天睡不好覺，所以就讓歐陽小姐買了一點，昨晚吃了兩片。張國棟問林楓昨晚睡得好嗎？林楓說睡得很好，好像做了一個很模糊的夢，一直睡到歐陽小姐打電話把他叫醒。

　　張國棟問歐陽雲，你看見林楓先生把小提琴拿進賓館房間了？歐陽雲說是的看見了。張國棟又問歐陽雲是什麼時間離開賓館的？歐陽雲說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張國棟問她去什麼地方了？歐陽雲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然後說她離開賓館後就回家了。但是歐陽雲的這一瞬間的遲疑已經被張國棟看在了眼裡，不過他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總不能問你回家後幹了什麼，有誰可以證明等等，因為現在歐陽雲還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他現在只好問林楓:“林楓先生，你說你醒來時門是半開的？”

　　“是的，臥室門和客廳的門都是半開的。”

　　“你鎖門了嗎？”

　　“鎖了。”

　　“肯定嗎？”

　　“肯定。我肯定!張隊長，我是個非常仔細、非常注重細節的人。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在機場絕對沒有看花眼!我可以肯定，我的小提琴就是在機場被盜賊偷走過!”林楓的話語中，顯然帶着一種對張國棟的不滿，張國棟好像很無奈地說:“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要怪你就怪我吧。”

　　“我誰都不怪，我只怪我自己，昨天晚上沒有換個賓館住。”林楓依然惱火地說，張國棟一聽馬上有些警覺:“你說什麼？”

　　“我怪自己，哪能怪你呢？”林楓還是氣不順，這時歐陽雲坐不住了，馬上接過話題道歉:“林楓先生，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好，沒徵求你的意見就安排了這家賓館。因為我們學院的許多客人都住在這裡，所以我……”

　　“這個賓館是你安排的？”張國棟盯着歐陽雲問道。

　　“是，是學院要我安排的，我應該先徵求林楓先生。可是，對不起林楓先生，都怪我……”歐陽雲顯得非常不安和自責，林楓有點不耐煩:“你就別說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這也不能怪你，都怪我自己!”

　　張國棟問林楓為什麼要換賓館？

　　林楓說他在登記住宿時就感覺這家賓館的服務不好，不安全，大堂前台竟然沒有一個人，叫了半天才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姐辦理入住登記，進房間後發現兩個房門都沒有反鎖安全扣，剛洗澡就是那種女人沒完沒了的騷擾電話。張國棟問林楓那為什麼不換賓館？林楓說昨天太累了，準備第二天換，也都說好了，可沒想到當晚就出事了。

　　張國棟問歐陽雲通知學院領導沒有？歐陽雲說你不是告訴林楓不要告訴任何人嗎？張國棟說現在通知吧。歐陽雲說沙院長出差去外地了。張國棟問沙院長去什麼地方了？歐陽雲說他們去的地方離海洲大約一百多公里。張國棟說請他馬上回來，歐陽雲馬上就給沙院長打了電話。沙院長接到歐陽雲的電話大為震驚，他馬上叫司機陳永明掉轉車頭返回海洲。在沙院長急速趕回海洲的時候，劉冰冰和張國棟在海洲賓館會議室里向賓館莊經理調查情況。

　　劉冰冰問莊經理，海洲賓館的房門為什麼沒有反扣保險鎖和樓道的監控系統？莊經理說為什麼他不知道，因為這是他的前任留下來的問題。他剛調來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馬上就開始加裝反扣安全鎖，已經裝到三樓了。

　　劉冰冰問什麼時候裝到五樓？莊經理說今天就應該裝到五樓，林楓先生要是今天住進來的話，也許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劉冰冰問為什麼要把林楓安排在五樓，莊經理說這個他不知道這要問值班經理。劉冰冰讓莊經理去把值班經理和服務小姐叫來，莊經理出門後張國棟非常欣賞地誇了劉冰冰一句:“很好!”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把我拉進來？”劉冰冰有點不太領情。

　　“我有一種預感，這是一個大案，也是一個非常難破的案子，你是第一個接觸此案的警察，你所管轄的機場很可能就是這個案子的第一案發現場，而且你的感覺很不一般，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張國棟顯得非常誠懇，可是劉冰冰還是不太領情:“張隊，我可不是你們刑警隊的人，我有我的工作!”

　　張國棟好像對劉冰冰的態度沒有什麼反映，而且口氣更加不容商量:“我可以申請調你協助我工作，進專案組，需要的話也可以調你進刑警隊。”

　　“我要是不願意呢？”

　　“你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有當福爾摩斯的興趣。”

　　“可是你說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福爾摩斯的。”

　　“是，不過你剛才就有點福爾摩斯的味道。”

　　“是嗎？”

　　“是，你很有味道。”

　　“什麼味道？”

　　“福爾摩斯的味道啊。”

　　當張國棟和劉冰冰在向賓館值班經理和服務小姐調查情況時，林楓和歐陽雲開始和賓館莊經理交涉。林楓就小提琴在賓館丟失向莊經理提出要明確責任問題，要求賓館承擔責任。莊經理則說賓館沒有責任，並且對林楓要求換一個房間住宿的要求也不答應，說賓館的房間已經都客滿了，他們今天接了一個旅行團。林楓非常憤怒，對莊經理髮火了:“莊經理，我以我的人格和名譽告訴你，我的東西就是在這間屋子裡被盜的，而且是在我熟睡時被人入室盜竊的!我的個人財產遭到巨大損失，我的精神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我的生命安全也受到了極大威脅，海洲音樂學院的藝術活動也會受到嚴重影響，你們賓館是要負完全責任的!你別想推卸責任，你也推卸不掉責任!你必須為我安排好今天的住宿，你必須立即妥善處理好這起事件善後工作，馬上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我馬上向你們的上級主管機構反映，必要的時候我會向全社會公布，向法院提起上訴!法律會讓你承擔你必須承擔的責任!”

　　就在林楓向莊經理髮火的時候，張國棟和劉冰冰得到了一個重要線索:賓館的兩個服務小姐都說在清晨五點左右她們曾經在樓道和大堂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出現過，她們描述的這個女人的形象不由人不想到歐陽雲，而且一個服務小姐明確地說這個女人有點像歐陽雲，調查筆錄上這樣記載:

　　問:“你看清楚了嗎？”

　　答:“沒有，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長髮長腿，身材很好。她有點像陪林楓先生的那個女人，音樂學院的。”

　　問:“你怎麼知道她是音樂學院的？”

　　答:“我見過這個女人，她昨天晚上陪林先生來的，她長得很漂亮，是個美女，所以我對她有印象，她以前也來過我們賓館。”

　　問:“這個女人穿什麼衣服？什麼款式，什麼顏色？”

　　答:“什麼款式，什麼顏色我沒有注意，不過她穿的肯定是裙裝。”

　　問:“為什麼？”

　　答:“因為她的腿露着，很長很美，穿的是高跟鞋。”

　　問:“陪林楓來的那個女人也是裙裝嗎？”

　　答:“是，她的腿也很修長很漂亮，像時裝模特，所以印像很深。”張國棟和劉冰冰反覆看了這份筆錄，覺得非常奇怪:歐陽雲不但容貌長得非常漂亮，而且身材也非常窈窕，她的雙腿的確很修長很漂亮，那雙墨綠色高跟鞋也是非常的時尚。不過張國棟和劉冰冰都有這樣的感覺，歐陽雲是一個非常性感的美女，很難把她和罪犯聯繫在一起。

　　張國棟對昨天晚上在賓館住宿的客人進行了調查，沒有這樣一個女人登記住宿，不過這種漂亮女人是很可能在半夜出現在賓館的，或許是旅客的女朋友和情人，或許是陪夜的小姐，不太可能是歐陽雲。不過他們仔細一想，林楓到海洲後歐陽雲是最接近他的一個人，只有歐陽雲知道林楓的全部行程，林楓下榻的這家賓館也是她安排的，而且歐陽雲還給林楓買了安眠藥，她又是最後一個離開林楓房間的人。另外技術勘察的結果基本上沒有什麼痕跡，估計不會有什麼線索，罪犯一定是非常熟悉房間內部情況的人，所以在目前僅有的線索情況下對歐陽雲進行調查也是非常必要的。

　　張國棟和劉冰冰決定請歐陽雲到刑警隊去談一談，理由當然是要歐陽雲仔細介紹一下接待林楓的情況。歐陽雲沒有對張國棟的請求感到任何懷疑，她說現在沙院長已經到海洲了，林楓先生要換賓館，等她忙完了這些事她就自己去公安局。張國棟說沒問題，於是歐陽雲就先忙着辦林楓的事情。沙院長趕回海洲見到林楓後非常不安，覺得非常對不起林楓先生，他要歐陽雲馬上辦幾件事:第一，通知學院保衛處，配合公安局調查。第二，通知財務，增加活動經費。第三，通知教務處，試奏活動待命。第四，歐陽雲繼續負責陪同林楓先生。第五，根據林楓先生的要求進行工作，解決林楓先生在海洲的一切困難。

　　林楓對沙院長的安排表示感謝，他也提出了幾件要辦的事:第一，要和公安局繼續密切聯繫，希望他們能儘快破案。第二，他實在不能忍受海洲賓館無理惡劣的做法，他也不能容忍這家賓館給他造成的財產和精神損失，他要告他們!如果這個案子破不掉，賓館的賠償就顯得格外重要，所以他希望能在海洲找一個好律師來代理這個官司。第三，試奏還是要進行，不能因為這個案子影響工作，否則損失就更大了，不過試奏的時間要推遲兩天，希望學院能為他找一把最好的小提琴演奏。第四，他明天要去祭奠他家的祖先。第五，在沒有正式對外宣布這件案子之前，對外嚴格保密，千萬不要透露消息。

　　沙院長對林楓的要求基本都同意，但是他不太同意林楓先生打官司，林楓問這是為什麼？沙院長說憑他個人的經歷和對這件案子的感覺，他覺得還是不打官司為好，一是地方保護主義會很嚴重，你儘管有理有據，但你未必能打贏官司。二是你一個人住在賓館，缺少人證和旁證，賓館一定會採取一切方式和手段推卸責任，你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要打贏官司並不容易。三是你的賠償要求一定不低，即使你打贏了官司，賓館也賠不起，現在強制執行都非常困難，別弄個得不償失可就慘了。四是這個官司肯定是馬拉松式的官司，即使你打贏了這個官司，也會給你造成經濟上時間上精神上的損失;要是你沒打贏呢，打輸了呢，打了個平手呢？那你的損失可就太大了。所以沙院長說他覺得還是不打官司為好，他覺得應該把重

　　點放在配合警方破案上，只要案子破了，一切就都解決了。

　　林楓聽了沙院長這一番話，覺的他對這種官司好像非常熟悉。沙院長說他是很熟悉，他說:“我們打過一場這種官司，也是在賓館丟了東西，是在外地打的，當時我不聽勸告非要打官司，結果打輸了不算，還白白陪上了大量的時間和經費，倒霉透了!據我所知，這類賓館被盜案全國非常多見，這種賓館賠償官司是有人打，比如我就是一個，可是在全國範圍內，還沒有一個官司是消費者打贏的。”

　　“這是真的嗎？”林楓不太相信地問道，沙院長很肯定地說:“是，沒有一次打贏過。”

　　林楓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說:“那好啊，那我就要當一回第一個打贏這種官司的消費者!地方保護主義我不怕，我可以打到最高人民法院!要是這個官司能為健全我們國家的法律起點作用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一定要讓這家賓館承擔他必須承擔的一切責任，要讓他們為他們的惡劣行為後悔!另外，我的小提琴在美國投了巨額保險，我必須證明小提琴是在中國賓館失竊的，這是我要求保險賠償的關鍵。只要中國的法院判定小提琴是在海洲賓館被盜的，即使小提琴真的找不回來了，我也可以在美國獲得保險賠付。這樣我的損失就不會太大。”

　　沙院長見林楓說的也很有道理，並且正氣在當頭，也就不再反對了，他和歐陽雲把林楓送到了海洲一家最好的五星級飯店海洲大酒店住了下來。林楓給他北京的胞弟林秋打了一個電話，林秋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圖片攝影師，當他聽到哥哥如此可怕的消息時，手裡的尼康F5照相機都差一點掉到地上，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林楓的聲音使他明白了事態的嚴重和真實。他也沒敢埋怨林楓，雖然他在北京曾堅決反對林楓帶這把小提琴去海洲，但是他知道他哥哥現在需要的不是埋怨而是安慰和幫助。

　　林秋問要在北京辦什麼事，林楓告訴他三件事:第一是掛失信用卡並匯六萬元錢到海洲。第二是馬上把有關小提琴的資料傳真給他。第三是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爸爸媽媽。林秋說他馬上去辦這些事，他問林楓要不要他到海洲去幫忙？林楓說不用這裡有人照顧。林秋說你別太着急要保重身體，要抓住警察破案不放，要去告賓館，一定要獲得小提琴在海洲被盜的證據。林楓說你就別操心了，這些事都在做了。林秋這才放下電話。

　　林楓放下電話感到一陣疲憊襲來，想要休息一下。沙院長和歐陽雲見林楓已經很累了，於是就和他告別，讓他好好休息。沙院長說晚上再來陪他吃飯，林楓說那他就先休息一下晚上再談。

　　沙院長和歐陽雲走出海洲大酒店後，歐陽雲突然想起來張國棟要找他了解情況，於是就告訴了沙院長。沙院長說那我送你去，歐陽雲說不用送自己去就行了，但沙院長還是堅持要送歐陽雲去公安局，他囑咐歐陽雲:“一定要好好協助警方工作，現在全靠他們了……”

　　歐陽雲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進過公安局的大門，不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當她走進刑警隊時，她的美麗和性感使幾乎所有的男女警察都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這使歐陽雲顯得更加緊張不安，這種情緒一直延續到張國棟和劉冰冰和她開始談話。他們對歐陽雲的緊張情緒似乎有些察覺，但是他們還是很自然地把話題引入了調查的範圍。劉冰冰問歐陽雲昨天去機場接林楓先生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比如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跟蹤等等？歐陽雲說當時學院為了替林楓的行蹤保密，就派了她一個人去機場接林楓，所以不可能有什麼異常情況。但是張國棟覺得歐陽雲還是有些異常，因為他在賓館詢問歐陽雲昨晚是否在家時，歐陽雲的回答流露出瞬間的猶豫，張國棟記住了歐陽雲那個細微的表現，現在他又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到這個問題上:“歐陽小姐，昨天晚上，你回家了嗎？”

　　“我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嗎？”

　　“是，這個問題很重要。”

　　“我，我沒有回家。”

　　“那你住在什麼地方？”

　　“我住在學院宿舍。”

　　“是單人宿舍嗎？”

　　“是的。”

　　“為什麼住在宿舍？”

　　“你不是在懷疑我吧？”

　　“歐陽小姐，這是我們的例行調查，如果你覺得現在不便說可以不說，但是這個案子一旦正式立案偵查，這個問題你就必須回答了。”張國棟的話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歐陽雲又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昨天晚上我要練琴，要參加林楓先生的作品試奏音樂會，所以就沒有回家。”

　　“有人可以證明嗎？”

　　“有，我丈夫。”

　　“你丈夫？他昨天也住在學院宿舍？”

　　“沒有，他和我談了一些事情後就回家了。”

　　“那昨天晚上你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學院宿舍？”

　　“是的，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回家住，而要住在學院宿舍？”一直沒有問話的劉冰冰覺得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於是插問了一句，但是歐陽雲對這個問題好像有點不高興:“我已經說過了，我要練琴，要參加林楓作品的試奏，白天我要陪林楓先生，沒有時間練琴，只有在晚上到學院練，練到很晚，第二天又要陪他，所以就沒有回家。”

　　“你丈夫在什麼地方工作，我們可以和他見個面嗎？”

　　“當然可以，他叫秦江山，在海洋生物研究室工作，不過今天他出差去外地了，過兩天就回來。”

　　“好，如果有問題我們還會找你，希望你能配合。”

　　“林楓先生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會盡力幫助他的。”

　　劉冰冰把歐陽雲送出刑警隊辦公室，警察們依然對這個美女很是注意。張國棟沒有發現部下們的神情，他已經陷入了沉思，劉冰冰走回到張國棟面前，打破了他的沉思:“張隊，你

　　覺得她有問題嗎？”

　　“她一個人過夜，沒有不在場的證據。”

　　“對，我也這樣認為。我有一種預感，她肯定和這個案子有關。”

　　“我也有這種感覺。”

　　不管張國棟和劉冰冰的預感是否準確，歐陽雲對警方的調查感到了一種深深的不安。本來她不想說她昨晚沒有回家住，因為那是她不願被人知道的私生活，但是她又覺得如果對警方說謊或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昨天晚上她確實沒有回家住，她的丈夫秦江山確實也來找過她，她和秦江山的夫妻關係確實也有不小的問題，昨晚他們又吵了一架，所以她非常不願意提及這件事情。但是她還是說了實話，雖然她不會提到他們的夫妻問題，但是她的這個實話卻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警方馬上就對她產生了懷疑，而隨後馬上發生的突然事件又使警方相信歐陽雲和這個案子的關係非常密切，因為歐陽雲在離開公安局半個小時後就在自己家裡遭到突然暴力襲擊，險些喪命!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歐陽雲離開公安局後就接到了沙院長的電話，沙院長說林楓先生現在需要一些現金買些東西，但是他現在身上沒有，學院的會計在外面辦事一時趕不回去拿錢，沙院長問歐陽雲家裡有沒有三千塊錢？歐陽雲說有她馬上回家去拿，沙院長說他馬上叫小陳去取然後給林楓送去，於是歐陽雲馬上驅車回家取錢。

　　歐陽雲的家在一幢依山傍海的老式洋房群中的三層小洋房裡，她家的房子在這幢小樓的第三層，里外三間房子，簡單裝修過，布置得整潔清爽，很有藝術情調。歐陽雲開門走進家裡，打開大衣櫃，拿出一個首飾盒，突然她聽到外屋有響聲，她下意識把盒子放進衣櫃，走向外屋。她剛走進外屋，一個蒙面大漢突然猛撲過來挾抱住她，歐陽雲驚恐地大叫起來，拼命掙扎反抗，蒙面大漢用一根繩子套勒住她的脖子，企圖勒死她!歐陽雲拼死反抗，與罪犯殊死搏鬥!

　　就在歐陽雲命懸一瞬的時刻，沙院長的司機陳永明駕車駛來，他剛下車就隱約聽見從歐陽雲家的窗子裡傳出驚恐的呼喊聲，玻璃窗突然被砸碎，陳永明頓時緊張起來，急忙跑上樓去;房間裡拼死反抗的歐陽雲已經筋疲力盡，蒙面大漢已經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歐陽雲已經窒息!陳永明衝進來見此危情，奮不顧身撲向罪犯扭打在一起，罪犯猛擊一拳打倒陳永明，逃出歐陽雲家，陳永明也暈了過去。

　　歐陽雲過了很久甦醒才過來，她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撥打電話，向110發出緊急求救……

　　十分鐘後，呼嘯而來的幾輛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開到歐陽雲家的小樓前停下，張國棟、劉冰冰和警察、救護人員擁入歐陽雲家小樓，歐陽雲和陳永明被抬上急救車，劉冰冰指揮急救車在警車的護送下飛馳離去，張國棟指揮刑警們在歐陽雲家裡緊張周密地勘查取樣。

　　歐陽雲和陳永明在醫院經過檢查後，沒有發現太大問題。警方對歐陽雲和陳永明做完調查筆錄後，張國棟留下兩個警察保護他們，就和劉冰冰趕回警局去開案情分析會了。

　　沙院長和林楓這時才聞訊趕到醫院，歐陽雲和陳永明向他們講述了剛才發生的可怕的一幕。林楓和沙院長都非常震驚，他們都發出了同樣的疑問:這兩天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情？林楓的小提琴先是在機場險些被偷盜，後來在賓館神秘失蹤，再是歐陽雲險遭殺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國棟和劉冰冰也正在研究分析這個問題，張國棟首先向刑警隊全體幹警宣布了一個市局領導的命令，內容是成立2.14小提琴被盜案專案組，張國棟擔任組長，機場公安處治安科科長劉冰冰臨時借調刑警隊，擔任專案組副組長。刑警們聽到這個命令熱烈鼓掌，他們非常歡迎警隊中開放了一朵警花。劉冰冰站起來向大家敬禮，又贏得了大家的一片長時間的掌聲，劉冰冰覺得自己的臉都飛紅了。一個警官壯膽開了張國棟一個玩笑，說隊長你現在幹活就不累了，惹得全場哄堂大笑。張國棟說你們歇會兒吧，現在劉科長把2.14小提琴被盜案和歐陽雲被襲擊案件向大家詳細通報一下。

　　劉冰冰詳細介紹完案情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機場未遂盜竊事件和賓館的盜竊案件以及歐陽雲遭襲擊案件，我們目前就掌握這些情況，我個人認為這三個發生在兩天之內的突發事件一定有關聯，這極有可能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知內情的內外勾結的團伙犯罪，我認為應

　　該三案串並，都納為2.14案件併案偵察。”

　　張國棟說他同意劉冰冰的判斷，他說對林楓房間進行了全面的徹底的檢查後沒有發現任何盜竊的痕跡，門鎖和門窗都沒有被撬的痕跡，歐陽雲遭襲擊的現場除了腳印之外，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說明案犯是有相當高的反偵查經驗和手段，機場發生的盜琴事件也具有相當高的犯罪水平，他們具有相當鎮定的犯罪膽略，他們竟敢在機場這種如此重要的公共場所實施犯罪，真是膽大妄為，前所未有!這種入室盜竊，罪犯要有極大的勇氣，他們一定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被盜人醒過來，他們就極有可能殺人滅口!林楓先生要是沒吃安眠藥，在那時醒過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從這點來說，林楓先生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劉冰冰說林楓昨晚出事前曾服下歐陽雲提供給他的安眠藥，這一細節是不容忽視的。這種入室盜竊案，如不熟知內情是不敢下手的。有了安眠藥作用的保證，作案就會減少風險。歐陽雲是鋼琴教師，是音樂內行，她對林楓這把小提琴的價值一定是了解的，盜竊這把小提琴的罪犯必須具備相當高的文化知識水平。歐陽雲在自己家裡突遭襲擊，險遭殺害，很有可能是犯罪團伙內部殺人滅口的行動，因為歐陽雲已經納入我們的偵查視線，罪犯害怕歐陽雲暴露就要殺人滅口。所以我認為歐陽雲的作案嫌疑是非常明顯的，我們應該把歐陽雲作為主要線索展開偵查，並且要保護她的安全。

　　張國棟說歐陽雲的確非常可疑，林楓多虧吃了她提供的安眠藥，也許她的安眠藥就是這次盜竊案的關鍵一環。海洲音樂學院以前發生過貴重樂器被盜案件，那個案子至今沒有破案，這兩個案件極可能有一定的聯繫。如果這是一次團伙犯罪，歐陽雲極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員。所以應該把兩年前音樂學院樂器被盜案也併案偵察，它們之間肯定有某種的關係，但是目前的偵查重點應該是歐陽雲，因為這四個案子都和歐陽雲有這樣那樣的關係。

　　張國棟接着分析說，林楓到海洲後接觸最多的是兩個人，一個是音樂學院的沙院長，另一個就是陪同林楓的鋼琴教師歐陽雲。沙院長昨天晚上離開海洲，他的司機陳永明可以做證，沙院長即使有作案的動機也沒有作案的時間，而且沙院長是海洲的著名音樂教育家，又是省人大代表，所以他作案的可能幾乎是零。陳永明也不可能是犯罪分子，要不是他，歐陽雲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而歐陽雲是有可疑之處，海洲賓館的兩個服務員都說，在清晨五點左右看見過一個外形很像歐陽雲的女人出現在賓館大堂和五樓樓層，而且她們是在相同的時間看見的，所以歐陽雲有重大嫌疑，她是我們的重要目標。

　　劉冰冰說，我們要證明這個女人就是歐陽雲，目前還非常困難，她在林楓房間留下的指紋和其他痕跡也不能證明什麼，因為她進入林楓房間是合理行為。不過有一個情況很重要，歐陽雲昨晚沒有回家，她說她住在學院宿舍，可是問她有沒有人可以為她做證。她的回答很含糊，似乎有什麼隱情，她在家裡突遭襲擊，險遭殺害，如果不是罪犯殺人滅口的行動，也許一定會有其他更複雜原因，我們要把問題考慮得更全面一點。

　　張國棟開始總結，目前我們應該把歐陽雲列為主要線索，對她進行立案偵查。另外，要加強對機場盜竊事件的調查，要對當天所有出入海洲機場的旅客進行大排查，尋找機場疑犯的線索。總之，要擴大視線，抓住重點。

　　警官們對張國棟和劉冰冰的分析都很贊同，沒有其他不同意見，張國棟就布置任務:“劉冰冰負責機場的調查和賓館的調查，我負責對海洲音樂學院的調查，對歐陽雲的調查由我和劉冰冰共同負責，其他人按現在的分工繼續調查，對全市海陸空出入境口的全面監控繼續進行。”

　　張國棟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然後很嚴肅地說:“告訴大家一個情況，局長說，省市領導都已經過問了這個案子，由於林楓是國際著名音樂家，他的這把小提琴又是享有國際名聲的無價之寶，屬於國際級文物，林楓又是在他的故鄉出了事，這個案子很快就會在國內外產生很大影響。”

　　有個警官問張國棟:“張隊，聽說你的副局任命被這個案子耽擱了？”

　　張國棟瞪了一眼這個冒失警察，心裡有些惱火，他也聽說提升他當刑偵副局長的任命沒有下達。他知道這可能是因為林楓小提琴被盜引起的，但是他沒法證實和解釋這個問題，於是發了一通牢騷:“你們的消息倒是真快，我怎麼不知道？是，林楓小提琴被盜是我大意，是我看花眼了，我也不能說林楓自己就沒有責任!我早說過，我生來就是抓特務的，這把年紀了還在蹲坑抓特務!局長不局長的那不是我張國棟的命，我的命就是打黑幫抓罪犯!這個案子神秘啊，破起來有勁啊!要破不掉這個案子，我就不姓張!”

　　當警方視線鎖定歐陽雲的時候，她還躺在醫院裡，還沒從險遭兇殺的驚恐中解脫出來。她現在也和警方一樣，不知道是誰要殺她。所以她的恐懼就更加強烈，她堅決要離開醫院回學院。監護警察只好讓她離開，但是她沒有馬上回學院而是去了林楓下榻的海洲大酒店，她去勸林楓趕快離開海洲。歐陽雲知道現在所有危險都是由林楓小提琴引起的，林楓在海洲也還會有危險。她對自己的安危雖然非常擔心，但是也不願看到林楓出什麼危險。可是危險真的正向他們逼進，在即將到來危機中他們還被緊緊地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