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隨想:Sad Songs 】 (文: qmh/啟明) (一) 數年前一個晚上,忽然聽見兒子在床上嗚嗚地哭。趕緊從書房跑過去,問他出了什麼事。兒子抹着眼淚說道,他今天在電視裡看了一個令人難過的卡通故事 (a sad movie),“Mr. Krab was so nice to Sponge Bob,but Plankton ...”,越說越泣不成聲。我趕緊哄他,又是講故事,又是說笑話,甚至自編自唱了一首歌曲,想方設法分散他的注意力。每當他平靜下來,側身一躺在床上,便嗚嗚地又哭起來。最後,兒子忍不住流着淚大聲喊道: I can't take it any more。The story takes over my whole brain! 同學曾經說,你的兒子,“又是一個小帥哥”。我笑答,我看我的兒子,還是一個“小情種”。不知道今後是禍是福? 幾天以後,我把兒子送去學武術。附近沒有像樣的中國功夫學校,只好先學跆拳道和柔道,練出個剛柔並濟、性格堅強的硬漢子也好。 (二) 幾天以前,聽到幾首熟悉的歌曲,忽然也覺得 very, very sad。 在法國中部山區,有一個地方叫做 Auvergne。公元前百年以遠,一個異常獨立、倔強的民族,遷居於此。經歷了羅馬人的征服之後,在廝殺和紛爭不絕的漫長的中世紀裡,這裡的人民始終保持自身獨立,過着較為平靜、樸素,田園和牧歌似的生活。直到16-17世紀,Auvergne 才正式成為法蘭西王國的一部分。 17世紀晚期以後,法國的一些知識分子、貴族開始在民間收集故事、傳說,和音樂。崇尚自然,一時雖未蔚然成風;但相對於中世紀社會宮廷的腐朽,教會的沉悶和專制,無疑吹入一縷清新、自然、和煦的風。思想家盧梭由是感嘆不已,呼籲人類“回歸自然”。 從20世紀初起,法國作曲家 Joseph Canteloube (1879-1957) 開始遍游法國各地,收集民間音樂。Canteloube 出生於Auvergne,對故鄉的歌曲情有獨鍾。他所編輯、整理的歌謠,“Chants d’Auvergne”(Songs of the Auvergne),倍受一代又一代歌唱家和民眾的喜愛。這些年代久遠的民歌,在人們腦海中喚起一幅寧靜、舒展、美麗的田園風光;雖然是現代人,我們也能夠從中體會到一個古老民族親切、單純的生活和情感。 (三) 這裡選放的三首歌,旋律都比較簡單,沒有一絲華麗的色彩。憂傷的曲調,低沉輕柔,在曠野飄蕩。略帶重複的旋律,如同一泓潺潺流淌的溪水,輕輕拍打着你的心。一遍遍,一回回,只到你的心也融化,有一種想要含着笑哭泣的感覺。有的歌曲,入耳;有的歌曲,入心。沁人心脾的歌曲,對着靈魂低語。這三首歌的歌詞也非常簡單,“牧羊女 ... 失戀的女孩 ... 坐在草地上 ... 痛哭 ... 跨過小河 ... 靠近我 ... 田園 ... ”等等。簡潔純淨,如透明的空氣。輕柔的飄來,吾身吾心,自有一種返璞歸真、重返自然之感。這些尋常的文字,又如同牧羊女手中的一捧秋葉,伴着音樂的和風,向空中揮撒,便成為迎風飛舞的精靈,使人陶醉,迷人魂魄。最後飄落一地,悄然而來,又悄然入土。遠古的愛情如此,今世的情緣如是。 古往今來,人性都是一樣的。愛人,渴望被人愛,人情之常。聽先民的歌曲,仿佛走進另一個時代,另一個地方。驀然回首,卻原來人類的命運和情感,古今中外,難分彼此。吾之傷感,先民早已一嘆三唱;今人的故事,後世必也會一遍又一遍重演。花開花謝,情生情滅,隨歌聲去吧 ... (四) 兒子曾經問我:"Why sad songs are always the most beautiful?" 面對兒子那雙稚氣的眼神,好奇的目光,我不知道怎樣用小孩子能夠理解的語言回答他的問題。孩子那顆善感多情的心,卻又一次地感動着我。 傷感的藝術,不是因為傷感而美麗。只因靈魂產生對話,情感發出共鳴,而冉冉生輝。命運的旅途,悲喜交集;情感的歷程,惺惺相惜。傷感的藝術,是一種內心深處“他鄉遇故知”的欣慰。 最傷感的歌曲,有人曰,常常是最美麗的 ... 啟明 2006.03.21. 改於 2007.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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