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空下的愛琴海 |
| 送交者: 茶葉蛋 2007年12月09日14:17:12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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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布瓜也醒了。他把我擁過去,說,“怎麼不睡了?明天到雅典後還有十小時的車程呢。” 我說,“快看,滿天的星星,好美啊。” 他頭架在我的肩上,臉靠着臉,也朝外注視了一會兒。然後就提議:“我們出去看吧。” 甲板上空無一人,夜是靜止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連船上的馬達聲都聽不到,只有少量的燈光,我都以為自己是在陸地上了。輕柔的海風吹拂過來,伴隨着細微的海浪聲。身後的小亞細亞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唯一能判斷的就是那布滿星星的夜空。 我仰望蒼穹,星座們好像也是靜止不動的。在這飄泊的水面,遠離了都市的喧鬧和燈火,星星們顯得格外的多,格外的清晰,似乎離我很近,近到我一伸手就可以摘一顆下來。海面上似乎可以看到一些晃動的星星倒影,忽隱忽現地閃着,難道那就是愛琴海的珍珠?茫茫之下,郵輪顯得很渺小,我們自己就更渺小了,只是兩顆細小的微粒,溶合在這餛燉的宇宙之中。 我望着深邃的遠方,“我不是在做夢吧?總是不能相信,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好像還在做夢。你掐我一下吧。” “好的。” 他答應道。但沒有掐我,卻咬住了我的耳垂,用舌尖輕輕愛撫着。 “這些天,我一直在現實和夢幻中徘徊。你說吧,小時候對未來都有憧憬,看到畫片上,散文中描述的許多目標,就胡思亂想來者。等到某一天,真的實現了,發現感覺不大一樣。” “你,能不能舉個例子?” 哈哈,他有時猜不到我想說什麼。 “比如說,悉尼歌劇院,那個偉大的建築。就像電影《尋找尼莫》裡那樣,在悉尼灣的海面上,看到遠處一個令人陶醉的目標,越來越近,然後音樂聲起,然後燈光輝煌,然後就看到那個歌劇院了。 “可是我第一次真的看到歌劇院的時候,不是在悉尼灣,而是從機場下來,穿過整個市區,偶爾看到歌劇院的一個角,然後又不見了,然後在喧鬧的大街小巷穿梭,在車上又看到歌劇院的一個後腦勺,然後又不見了。最後,坐船去動物園,才看到那個建築物的全貌,可惜是個陰天,沒有那麼輝煌。再後來,來回幾次,進去看演出,等到有一天,我坐在北悉尼,就在那個大橋下的鞦韆上,看着南岸的海貝形建築,突然感覺到歌劇院是那麼的美,比我以前想象的還要美。” “這種感覺我也有的。你是說雅典也是這樣的嗎?” “是的。期待了那麼久,看第一眼時,有點找不到小時候的百科全書上畫的那麼輝煌的那種感覺,不大一樣。可是,這幾天下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地方是可以代替雅典的。 “我覺得,來過以後,我忽然悟出了很多東西。從現在起,我不再是,也不願意是天真幼稚的小蛋,我更願意做個美麗的女人。” “你當然是囉。你是東方王后啊。” 我們這艘郵輪的名字就叫做“東方王后號” ,Orient Queen。我們一看到這個名字,就立馬訂下了票。我們喜歡這個名字。 “你說,你當初是不是一看到我就喜歡我的呢?” 我記得,我不是第一次這麼問他了。可是現在我又問了,在這浩渺的愛琴海上。 “當然是,不光喜歡,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你。” 好甜的嘴!可是,他那認真的樣子,又好像不是百分之百地討好而已,也許有那麼一部分是真的,起碼此時此刻我願意這麼想。 我忘不了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還是幾年前的新生第一次會議,在開學前的那個周五,在二樓的小會議室,也就是後來我們答辯的那個會議室。我到得比較晚,坐下拿起一大疊材料在看。可他還要晚,燈都暗了才進來。看我身邊還有個空位,就微笑着輕聲問了我一句:“May I?” 這是他這一生對我說過的第一句話。我會永遠記得。第一面,我很喜歡他,眼睛很迷人,很禮貌,很舒服。但是,也僅此而已。我當時不知道那是我的真命天子! 後來,我們一起上課,在一個組裡作Projects。我們戲鬧,我們吵架,我們一起熬夜,我們一起去實驗室。我們還一起跳舞。這是我們接觸最密切的時候,他是我的芭蕾舞伴。一開始是每周去舞房,後來時間衝突了,我們就拿個錄音機在走道里練習。我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很開心。可是,兩年多我都不知道,他已經真的喜歡上了我。 我不知道,是我以為我開始戀愛了。那個男生在三個多小時遠的一個學校,比我大,符合夢中的模式,身高體重年齡智慧。可總共沒有見過幾次面,他就畢業了。這個虛無縹渺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因為是總統獎學金,他必須回國服務。持續了幾個月,卻讓我花了更長的時間去消化。 可是布瓜對我的好,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我在為別人痛苦的時候,布瓜卻在為我痛苦。我一直當布瓜是個好夥伴,卻沒有當真過他。我認為自己還能等,還不急着找男朋友。可他比我小,同年同星座,但不同月。我沒有想過和一個弟弟過一輩子。 我們也太熟悉了,連我有多重他都知道,跳舞時他要把我舉起來。早知道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我是否應該把自己的缺點都掩蓋起來,給他一個更美好的形象。這下好了,他看到的是個赤裸裸的我,讓我以後沒有退路了。我連那個男生都隨時告訴他,回頭想想,當時他該是多麼的難受,雖然每次都微笑着聽我說。 但是這一切都是表面的。我以為不是他,但是,是他。。。他最後徹底征服了我,我一敗塗地。某天我突然重新發現了他。拂去泥土,我找到了埋在我身邊的鑽石。這顆鑽石終於戴上了我的手指。而且,比我想象的要早。。。。。。 “快看,燈光!” 布瓜指向遠方。在海天之間,有一個暗紅色的光斑在變大,像是宇宙中的一個星雲。那是我們三天前到過的蜜可奴絲島。藍色的愛琴海襯托的美麗小島。 我痴迷地看着那個燈光,越來越大,我有種期望的感覺。這時才知道郵輪非常的快。我依稀看到了那個海灘,那些依山而建的白色小屋。我懷念起我們在島上難忘的時光,那舞蹈的年輕人,那揮手歡迎的大風車。可是,東方王后號沒有再去停留,而是擦邊而去,直奔雅典。 燈光又越來越遙遠,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一片黑幕之中。我突然哭了出來。我對他說:“難道幸福的時光總是這樣,飛快地就過去嗎?” “當然不是。我們以後每天都是幸福的時光啊。” 這倒也是。可是我夢想了很多年的求婚,婚紗,教堂,蜜月,就像飛快的郵輪一樣,在一年內飛馳而過。我都來不及停下來好好去欣賞,去享受,就過去了。只好慢慢去回味了,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要哭一下。而且,蜜月還不到二十天,安排不過來,我對布瓜說了,蜜月不夠的部分算他先欠我的。他要還的,我要利滾利的,他一輩子也還不完的。 布瓜牽着我回到艙里。我依依不捨地回頭看看,卻什麼也看不見,除了滿天的星斗。星星忽閃忽閃地眨着眼睛,撒向大海,撒向我們倆。 他從後面摟着我,他喜歡這個姿勢,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我雙手捧着他溫柔有力的左手,就像抱着一個熟睡的嬰兒。可是我還是睡不着。反正明天是坐長途車,再說吧。一幕的一幕,歷歷在目。好忙的一年啊,原來結婚這麼麻煩,卻也這麼容易。 我回味着布瓜的求婚,那麼出乎意料,那麼令人感動。我暈頭暈腦的就戴上了他的戒指。 還有婚禮那漫長的一天。我累得不行,下午還是全副武裝,就在車內迷糊了半個小時。我們的父母那麼開心,也許老爸有點惆悵。還有我可愛的狼外婆,一年參加了兩個婚禮。還有親友,同學,教友,還有他專程趕來的遠在上海工作的哥哥和在巴黎讀書的小妹。 還有這東方王后號。一聽說我們是新婚蜜月,旅行社免費為我們提升三級,從窮學生小間安排到了樓上靠海的大間。還不斷給我們額外的驚喜。 我喜歡愛琴海的藍色,還有這藍白兩色的國度。那麼古老,那麼迷人。 。。。。。 我還抱着他的手,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稍微動了一下,還在熟睡。我親愛的人兒,我們相識到相知,相愛到相廝,這幾年我們前一半時間浪費掉了,雖然在一起,都怪我。我們再也不會浪費了,我們在一起了。。。 。。。。。。我好像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在這微波蕩漾的愛琴海上。我們的航船已經起錨,朝着雅典,追着太陽,沿着我們的夢在航行。地球是圓的,我們的航程也是沒有止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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