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今年十三歲,來到加拿大已兩年零兩個月.剛來時,照我丈夫的話說就是:給了自由不知怎麼花.因為下午放學放得比國內早一個半小時,她不習慣那麼早回家,就留在學校的操場上玩.,這一來可好,第一次磕破了膝蓋,一條好好的褲子也報銷了.第二次踢到了石頭上,整個大腳趾都變成了青紫色.第三次是手指怎麼着了.正在我們在笑談還有完沒完的時候,又來了最嚴重的一次,整個額頭全擦破了,原因是她學別人的樣從正盪着的鞦韆上往下跳,不知怎麼來了個後翻大概是二百七十度吧,額頭先着地,幸好底下全是沙子.那也夠玄的,弄不好就成了桑蘭第二.我們說也該結束了吧,真的從那以後就沒事了.

來這一段時間後,我女兒交了幾個中國朋友,她們都比她大.我女兒跟着她們看鬼故事電視片,讀鬼故事書.儘管有時嚇得晚上睡覺時不敢動,還是要看.《Harry Potter》第一部影片上映時,我女兒和她的朋友去看了,很感興趣.然後從圖書館借了《Harry Potter》第一集,從此成了《Harry Potter》迷. 接連看了四本《Harry Potter》.我們都不知她的英文是怎樣進步的.之後她還開始自己寫《Harry Potter》後續故事並在網站上發表,竟還得到一致好評.

等到第二部電影出來時,她已有了幾個同年級的加拿大的要好朋友.她看完電影帶回了一張影院贈的海報,貼在了她的屋裡.後來一個最要好的朋友來玩,倆人竟然比誰敢kiss那個小男主角.我女兒真被他迷住了,還想寄照片到英國,得到一個演中國女孩的小角色.後來承認就為能親眼看到那男孩.她纏着我給她拍照(為此她借了一本如何化裝的書,還買了一些簡單的化裝品).拍完後很不滿意,要求重新拍.我們說已經超水平了,挺好的.她站在鏡子前說看她有多美,她的加拿大同學都說她很美,照片上的她太難看了.我沒再給她拍,她也沒寄.

上一個假期,她和另一個中國女孩一天幾個小時泡在大學的計算機房,倆人邊學邊做,各辦了個Harry Potter網站,(誰若有興趣可以看看http://www.geocities.com/firsttong).吃飯時也不回家,搞得我們老擔心,真是煩透了.結果我們希望她多學點數學和中文的計劃也泡湯了.更令人擔心的是,她盼第五本書的出版,盼到給掛曆畫滿了叉叉,真是魂都快沒了.還跟她的同學及住在美國的堂哥沒完沒了地在messenger上聊有關的一切.她的堂哥雖然也是Harry Potter迷,但人家學習一點沒耽誤.年紀只比我女兒大一歲,數學已經學到中國的高中程度了.我們覺得這孩子這樣可不行, 得使勁敲打她了.

她爸教育女兒時改“Harry Potter”為“傻子波特”了,並講他朋友的孩子是多麼爭氣,不用大人操心.她這樣做對她的將來一點好處也沒有,希望她好好想想將來想幹什麼.從小努力,將來才會有出息.每當這時候女兒總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我也開始對這個超級流行的東西有了好奇心,書看了兩頁就不想看了,就跟女兒去看電影.結果電影看了沒一半就實在不想看了,竄到別的廳子去看別的電影了. 可我女兒第一部電影看了五遍,第二部電影看了三遍.我們不給她錢看,她用自己的錢看.她的一點零用錢,都用來看電影了.我知道人的年紀越大,腦子裡的東西越少.跟我同齡的人比起來,我還算是同情小孩的.可我也覺得我女兒那樣不行.我費勁了腦汁,最終比較技巧地對她表達了下列意思:這本書就是象你說的那樣動人心玄,那些魔術來魔術去的東西也解決不了現實的問題, 並不能提高你生活中的智慧.就象看武打故事一樣,偶爾看看樂一下可以.你還小,應多學點有用的東西.又建議她借點名著看一看,並給她推薦了《小婦人》.我是希望她安靜點,淑雅點.她倒是借了一本《小婦人》.但過期也沒看,還被罰了錢.不過在我們的左轟右擊和看管下,Harry Potter熱降溫了.不寫了,聊得也少了.她還參加了學校的battle of the books活動,看了不少其它方面的書,並成為她那個隊的主力,與其它學校大戰. 學校的Project也終於得了個A.但我們幫她做的自學計劃,實行了兩三天后就又泡湯了.

來加之前,她的同學送給她一個漂亮的筆記本,後面有幾頁寫的是人的出生年月和性格及未來的關係.她看了以後,非常感興趣.家裡人的出生年月年都被她問遍了.來加一年半時,我們去PEI(愛德華王子島)玩,與我們住在一個house里的一個比她小一歲的加拿大女孩拿了一疊小卡片,上面用中文寫着出生年月和人的性格及未來.但那個女孩看不懂,就來問我女兒,這下可找對人的了,我女兒眉飛色舞地又念又講,那女孩一邊聽一邊大笑,嘴裡還不停地說:“right!…right!…”她們倆在一起,比出去玩兒還開心.結果倆人成了朋友,至今還在互通e-mail.

上一個spring book fair,她看見了一本分析筆跡的書,她回來後就說想買一本,我們說那沒什麼保留價值,看看就完.建議她去圖書館借借.結果她真借到了.每天愛不釋手,不光給我們分析,還到學校給她的同學分析.有一天回來她看起來很不開心,我就問她怎麼了,她說不知該不該告訴我.過兩天再說.過了幾天,她說了:她那天給她挺喜歡的一個男孩分析筆跡,那個男孩聽了她的分析特別高興,因為她說的全是好話,可是在最後,她寫了“you are 壞”幾個字.這個男孩看不懂”壞”字,問我女兒,我女兒怎麼也不告訴他.他就問別人,別人不知道.又過來問我女兒,其中包括一個很小就來到北美的男孩.這時我插嘴問:連“壞”字也不認識嗎?她說因為她故意把“壞”寫得歪七扭八的,是不好認.我女兒對他們說過這是秘密後背上書包就離開了教室.一個平常跟她關係很一般的女孩追了出來,讓我女兒告訴她,說她不會告訴別人.我女兒支吾着.那女孩接着問是不是說那男孩很酷,我女兒說不是,並告訴她那是:“you are bad”的意思.但說完她就後悔了,又裝做俏皮狡黠地地跟那女孩說她在開玩笑.但現在她還是很不放心.她怕那女孩會告訴那男孩,讓那男孩認為她是喜歡他,在和他flirt.所以憂心忡忡.我一聽,暗暗吃驚,她真的是喜歡那男孩呀,還扭捏作態.現在就這麼複雜了.不過想想孩子也沒犯什麼錯.我平靜地說她不能堵住別人的嘴,說就說了,以後注意就是了.並說那男孩並不象她說的那樣英俊,他的嘴太大,樣子象個大媽.那時她還在說他本人比照片好.不過後來我女兒說不喜歡他了,說他的嘴的確不好看.

此外她還研究了一本《面部語言》,那是他爸上次回國帶回來的.還沒怎麼看,被她發現了,如獲至寶,又每天研究.她說她是當演員的料,因為她的眉毛和眼睛分得比較開,而我就不會演戲;她說我很誠實,因為我的眼睛看人一點不賊不溜球;她說我沒條理,因為我的眼窩不夠深.並說亞洲人的眼窩不如歐美人的深,應該是不如他們有條理.我也覺得白人的理性更強些,照我女兒的說法那不是天生的嗎?令人吃驚的是有一次,我們在體育館鍛煉完,歇着的時候,我女兒看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說,她的性慾很強.是看後腦勺看出來的.我說:你可不要跟別人到處說這些啊.我女兒說:I am not stupid.我真的為我女兒對我的信任而高興.我總在想,對男女之事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幾次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好在看電視時只要有親嘴鏡頭她就換台或掉頭不看,一副厭惡的樣子,說她最不喜歡親嘴,讓我覺得還不用急,她還是個孩子.

她還借了一本薄本帶插圖的解夢的書,又跟我叨咕了幾天.我有時也是耐着性子聽,心裡有點煩.可她爸就不同了.我女兒跟他說一件事,多說幾句,他就會說,簡單點,三句話說完.碰到這樣的爸,我不對女兒耐心點,那她還有說話的地方嗎?有些話真的只能跟自己家裡人說.我問她為什麼對算命看相之類的東西這麼感興趣,她說老師要他們多交朋友,她想那就得先了解別人.這話也許是從我們嘴裡學過去的,不過她實踐的真夠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