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風雲錄 1 --- 也算開始
丁常識背着他的大包走進京畿大學的校門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期待中的大旗飄揚,老同學笑臉迎新的
場面並沒有出現,校園裡面冷冷清清,只有幾個騎着自行車的人在來回穿梭。他低頭看了看表,15號,星
期五。通知書上面寫着是最早8月17號才報到,大概那天才會有迎新的隊伍吧。他本也想坐那天才到的火
車,但家鄉是個小城,到京畿的火車根本不在這個小車站停。昨天,8月14號,在站上工作的表哥忽然說
一趟開到京畿的火車因為前面洪水淹了路,臨時在他們那個站停靠一下,讓他趕緊收拾東西,夾塞上這個
車,就不用來回倒幾趟火車了。丁常識和父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憑着表哥的面子擠上了這趟列車
,比預計的提前兩天到了京畿。丁常識默念了一句:路在嘴上。深吸一口氣,信步走進校園。
當丁常識問到第三位在路上看上去只是無所事事閒逛的年輕人的時候,才弄明白法律繫到底在什麼地方,
到系裡面報了到,並且知道自己的宿舍應該在東3樓。系裡面管本科生的一位何叮虹大姐,看上去還很年
輕,恐怕是研究生畢業剛留校不久,看着他手提肩扛好幾個大件很不方便,於是打了個電話給了一個暑假
留在學校的老同學,讓他過來帶常識過去。
“剛到學校要辦很多事情。”何叮虹放下電話,“要去房產部,讓他們分配一下你的房子,領鑰匙,床單
,水瓶,凳子,書架。去本科生部辦你的學生證。去餐飲部辦你的食堂卡......要是你過兩天來,這些人
都會在路上一溜兒排開等着你,可你現在來早了,只好讓小D帶你去。小D對咱們學校可熟了,你跟着他跑
肯定沒錯的......“
正當何大姐熱情地介紹着學校和系裡面的風土人情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大漢,身高2米出頭,穿着一身
運動服。何大姐一見,喜形於色地叫到:“小D,這是我們系新來的同學,叫丁常識,這是狄衛帝。小D,
帶常識去把那些該辦的東西辦一下吧。”
狄衛帝和丁常識拉了一下手,就算認識了,然後隨手拎起擱在地上的包,說了句:“跟我來吧。”大步向
門外走去。丁常識慌忙起身,連身向何大姐道着謝,背起自己的包尾隨而去。
2 --- 初識易銳
有熟悉校園的人,辦起事來果然輕鬆如意了許多。當丁常識用從房產處領來的鑰匙打開東3樓314的房門的
時候,裡面正坐着看書的一位年輕人立刻站了起來。
“啊,你好。”丁常識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比自己還早的人。看着宿舍右邊的下鋪,床單都已經
鋪好,書架上整整齊齊擺得都是書。那位站起的年輕人放下手中那本圍棋書,也微笑着說:“你好,我叫
易銳。你是......”“丁常識。”常識趕緊伸出一隻手去和他握了一下。易銳剛想問:難道你就這麼點東
西嗎?就見到狄衛帝拎着常識的兩個箱子象個破門而入的強盜般地闖了進來。
“靠,你小子躲在宿舍里呀。”狄衛帝抹了下頭上的汗,“早知道就直接帶常識進來了,害得我拖了那麼
兩個大箱子跑了那麼一大圈。”易銳壞笑道:“你們校籃球隊的人本來就天天鍛煉,就當又鍛煉一回好了
。”狄衛帝抄起易銳放在桌上的口樂就猛灌了兩口,然後說:“還沒有開學呢,怎麼不再家裡面呆着跑學
校來了。”易銳揚起手中的書晃了晃,“昨天和萬刀賭了盤棋,和他對殺,結果大龍憤死。他一邊吃着我
請的,還一邊嚷嚷說我這水平就別老想着殺殺殺。我說不行今天必須再賭一盤,輸的請雙份。我覺得他有
幾手很象是以前見過的一個對局,家裡面太鬧,就來學校打棋譜。”
他們一邊在這邊聊着,丁常識在那邊已經把床布置好,把該擺出來的東西也都擺了出來。看着狄衛帝和易
銳聊得正高興,大概是兩人本就認識,自己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好。忽然看到易銳床下放着一個
籃球,一時不禁手癢,拿過來在手裡把玩了起來。狄衛帝瞟了一眼他轉球的手法,“你也玩籃球?”
“玩。”丁常識知道對方是校籃球隊的。京畿大學籃球隊的名聲,在全國也是如雷貫耳。本來他也是當地
校隊的,還帶着他們學校球隊拿過地區聯賽的第三名,但他不好意思說出來,“會那麼一點吧。”
“那太好了。”狄衛帝說,“易銳。咱們去玩會籃球吧,你現在臨陣惡補,沒多大用。不如輕鬆輕鬆腦子
,說不定晚上還能贏了萬刀那小子。”易銳說:“你小子是不是一個假期沒打比賽,就一個人狂練,沒有
腦袋瓜子在低下看你扣籃玩不爽吧。”狄衛帝嘿嘿笑着沒有出聲。丁常識因為高考的緣故,家裡不僅逼他
退出了校隊,還禁止他玩籃球。等到高考完後,大家做鳥獸散,丁常識想打球也找不到人,又憋了一個暑
假。剛才剛摸到籃球,渾身的肌肉就都作起癢來。他是新人,不知道情況,於是又問了一句:“還有別的
人嗎?”狄衛帝說:“這幾天好象回來了幾個,去籃球館看看,說不定正在打呢。”易銳還有些扭捏,狄
衛帝說:“怕輸了晚上那頓飯,沒事,到時候我陪你過去,要是你輸了,我就和萬刀說,他欠我的兩頓飯
抵掉你欠他的兩頓。這樣總可以了吧。”易銳本就打譜打得憋氣,聞言立刻換好球鞋。三人結伴向體育館
前去。
3 --- 球場風波
和外面冷冷清清的校園相比,籃球場倒顯得還算熱鬧。狄衛帝掃了一眼,這邊有六個人打三對三,球技雖
說尚可,只是動作粗野,而且他一個人也不認識,大概是校外的。京畿大學球場非常好,木製的地板比起
外面的水泥場地來,打起來既舒服又不容易受傷,除了學校裡面的學生之外,校外的一些人也會千方百計
地混進來打球,不過一般都是一兩個人,然後由校內的學生帶進來,混在一起打。象這樣一大撥進來的還
真少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通過看體育館的老頭那一關的。那邊有個人正在孤獨地練習投籃,只見他快
步衝到籃下,一個漂亮地鈎手,球唰地一聲乖乖地進了籃框。狄衛帝一見此人,嘴巴立刻裂到了耳朵根,
遠遠地大喊:“老逖,什麼時候回來的?”
正在練球的那人見到他們三人,也是喜笑顏開。人還沒有到,就見他手腕一翻,球象閃電般只奔狄衛帝而
來。狄衛帝右臂輕舒,竟是單手抓住來球,隨手拋給易銳。易銳一個輕巧地轉身,已然繞過老逖,然後緊
跑三步,做了個灌籃的姿勢,剛到最高點,手腕一轉,居然又傳給了丁常識。丁常識沒有準備,險些脫手
,雖然一年沒有打球,基本功到也還在,順着球勢來了個轉身投籃。球剛穿過籃框,狄衛帝已經笑呵呵地
拉了老逖過來,介紹說:“這也是我們校隊的,老逖。這是丁常識。對了老逖,回家娶媳婦沒?”老逖伸
手給了他一拳,“什麼我娶媳婦,你和何叮虹這個假期是不是有一腿了?”狄衛帝臉色一僵,“別胡說八
道,這謠言是不是就是你傳的。”老逖趕緊說:“開個玩笑嘛,別那麼認真。”
這時那邊打三對三的過來一人,問他們要不要打全場。狄衛帝本來不很不願意和校外的人打球,最開始拒
絕了。不料對方居然輕蔑地說了一句:“瞧這麼個大個,居然是根柱子。”他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立刻
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老逖四個自然是一夥,那些人中撥過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和他們組成了一隊。
球一開打,這個小伙子就成了他們的一塊心病。小伙子技術還成,玩得很花,他們的夥伴也都讓着他,但
是他投球一點準頭也沒有,經常不進,還特別愛投。球到了他手裡面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丁常識
打控球後衛,打了幾個球之後就大致明白了大家的水平,就有意識地不給他傳球。不過他太久沒有打籃球
了,手有些不穩,出現了幾次失誤。那小伙子就開始不耐煩了,衝着丁常識喊:“你到底會不會打籃球,
怎麼手跟個娘們一樣。”丁常識臉有些發白,不過看對方還象是本地人,說着一口地道的京畿話,就忍下
了這口氣,然後和易銳說了一下,換了一下位置。易銳打球也精,還是不給他傳球。後來有次進攻,易銳
持球,小伙子招手要球,易銳沒有理他,結果他忽然一下子沖了上來,直接從易銳手裡把球給搶了。
易銳一愣,隨手推了他一把:“你TMD怎麼打球的?”
小伙子怒目而視,對着易銳就是當胸一拳:“靠,你TMD怎麼打球的。老子那麼大空檔也不給老子球。不
會打球就別來打。”
小伙子的同伴呼啦一下子全圍了上來,個個面目不善。狄衛帝老逖趕緊在中間攔着,然後衝着丁常識喊:
“快去叫人。”
“去叫人?”丁常識腦子一片糊塗,自己不認識誰呀。不過那幫人聽到這句話之後,倒是軟了下來,小伙
子說:“別以為在你們學校地盤你們就能狠,靠,出了校門扁死你。”然後帶着一幫人就往外走。
“什麼人呀,這麼凶,靠,老子才不怕!大不了一命換一命”易銳揉揉自己的胸。
“還是要小心一點,和這幫地痞拼命,不值得。”狄衛帝說,“今天我陪你上萬刀家吧。”
“要不我也去吧。”丁常識說,“反正我也沒事。再說了,多個人多個幫手。”
“也行。要不老逖你也去,萬刀要和易銳下棋,等他們下完棋之後,我們一起去搓一頓。”狄衛帝說。
於是四人一同到了萬刀家,不知道那個小伙子是不是有別的事情,一路太平無事。
4 --- 十三太保
滬市放量下跌,深指卻異常上漲,已經連續突破五日,十日和三十日均線。下一個投資對象該是哪支股票
呢?萬刀緊盯着桌上手提電腦顯示的股市分析圖,眉頭緊鎖,今天晚上和易銳的圍棋早就不知道忘到哪裡
去了。萬威股份有限公司的大老闆魏裕早早看出了他這位京畿大學金融系高才生的無限前途,不惜以每月
八千大圓讓他協作自己炒作股票。萬刀明年就要畢業,決定畢業論文就寫一篇關於中國股市的分析,加之
八千大圓雖然不少多,但魏裕給他的任務卻看起來很是輕鬆,於是答應了下來。魏裕最開始給了他三十萬
,讓他“玩玩”,他戰戰兢兢之下,幾次博殺下來,居然贏多輸少,如今他已經是代理了魏裕私人所有的
股票的進出。總共的市值,大概在八百萬到一千萬左右。魏裕曾經拍着他的肩膀說:“小伙子,好好干,
畢業到我這裡來作財務經理,我要讓你成為京畿第一的炒股奇才。”同席的還有一位京畿晚報的記者。第
二天,京畿晚報上面就發表了一篇“白手起家大學生創造奇蹟 股海風雲新生代笑傲潮頭”的吹捧文章。
萬刀捧着那報紙,一邊臉紅一邊得意。不過他也越發地謹小慎微起來,生怕一招不慎,如花的前程就會成
為泡影。
萬刀仔細地翻尋各個股票的數據,核對着每一筆交易的時間以及股票數量。這是魏裕花錢買來的,普通股
民不可能得到如此詳盡的數據,八百萬的資金,在股市裡面不過是水漂。萬刀看着那一手手的買進賣出,
猜測着莊家背後的意圖。最終他滿意地圈定了滬市的兩支股票,莊家的手法很隱蔽,但肯定是拉底吸貨的
企圖。他渾身才鬆弛下來,就聽到門口震天的敲門聲還有易銳的高喊:“萬刀,萬刀,你丫在家嗎?有氣
就哼一聲。”
萬刀開門的時候不禁怔了一下,隨後怪聲道:“好你個易銳,是不是想靠人多呀。”狄衛帝哧了一聲:“
老萬你還不知道我和老逖都是下棋從不言語的主。待會兒你們兩人下,給我們幾個整兩盤碟看看就行。上
次配魏老闆去廣州,買了不少吧。”萬刀笑着讓大家擁進他在校外租用的房間,說:“哪呢,上次根本就
沒有時間出去,今兒魏老闆說了,讓我明天陪他飛珠海。”老逖說:“你就這樣跑來跑去的,怕是沒有時
間上學了吧。”萬刀說:“反正大四課又少,要是上課點名了,代我應聲到不就完了。”老逖說:“那可
不行,有什麼好處沒有?”萬刀說:“回來請你吃飯好了吧?”大家在一陣鬧哄哄中擠進了萬刀的房裡,
狄衛帝又向萬刀介紹了丁常識,丁常識面帶潮紅地微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到了房間裡面,狄衛帝和老逖是常來,自己就去翻萬刀的庫存,找碟看。萬刀和易銳鋪開棋布就開始撕殺
。丁常識不好意思到處走,就坐在一邊看他們倆下棋。頭幾步雙方落子都很快,一看就是常下。易銳一邊
大力啪啪地打子,一邊說:“你丫在屋裡搞什麼呢,喊半天才來開門,我還以為嫂子來了。”萬刀說:“
在給老闆做事,明天要走,沒時間,今天弄完了省心。對了,你丫脾氣今兒咋怎麼爆,再猛點門就給你陲
爛了。”易銳憤憤地把下午的事情說了。然後說,“那傢伙好象是那幫人的頭,他們都叫他齊哥。”萬刀
吃了一驚,停子不下:“齊哥,是不是齊戈呀。他是京畿十三太保的老七。”易銳說:“什麼十三太保,
你認識?”萬刀笑了一下,啪地在右路大飛了一手:“我知道他,他大概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他們的老
大魏哮豹。”
5 ---- 沙龍酒家
齊戈一臉陰沉地帶着他的一幫弟兄進了街頭新開張的沙龍酒家。今天真夠背的,下午的時候去京畿大學打
球的時候,居然讓一個楞頭小子在弟兄面前掃了他的面子。要是在街頭他早就動起手來,只是他雖然猛,
倒也不是個楞頭青,只知道砍砍殺殺。那個籃球館是豹哥的大哥,萬威股份有限公司的魏總出資興建。而
今天他和一幫兄弟是憑着他從豹哥哪裡硬磨過來的球館的貴賓卡神氣活現地進去的。要是在那裡打架,齊
戈倒不是怕對方四個都是大個子,比這更大的個子他也放倒過,打架靠的不是個子,而是拳頭的狠勁和准
勁,而是怕豹哥知道自己在那個地方打架而不高興,因為他大哥魏總會不喜歡的。豹哥做的事情都是刀口
上舔血,他大哥魏總卻總是一副斯文人樣。可還就是奇怪,豹哥還真就怕魏總。齊戈能在十三太保中混到
老七的位置,自然不是白得的,不象那個小太妹蘇坷。想到蘇坷,齊戈不禁牙痒痒。這位該死的十三妹耍
了他一把,騙他到紅塵KTV去,然後派她的姐妹把他的手下支走,然後在虛情假意中忽然用手銬把他銬在
床上。在齊戈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蘇坷呵呵大笑起來,拿他當球踢了起來。踢得過癮之後,蘇坷揚
長而去。他費勁心機才把手銬打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個女煞星找上自己。出門找到他的那
幫弟兄,有幾個都是灰頭土臉的剛挨過打的模樣。他怒火中燒,跑到京畿大學想找到易銳狠扁一頓出一口
氣,結果跑遍了所有的宿舍也沒有看到那小子。他滿肚子的氣沒處泄,出來走了沒多遠就看到這沙龍酒家
。地下的兄弟問他:“齊哥要不給他們道個喜去?”意思就是說進去喝酒,然後隨便找個喳挑個廚師,服
務員,或者吃飯的客人扁一頓,也算是泄泄火。齊戈點頭認可,領了個頭,大家一擁而入。
門口的迎賓小姐看着來了一大幫人,笑逐顏開地迎上來說:“您好,請問幾位。”跟在齊戈後面的老胡一
瞪眼,“長眼睛沒,不會自己數嗎?”小姐的笑容立時僵住了,好一會才緩過來,說了聲“請進”就不再
理會他們。齊戈他們昂首而入,點了一大桌菜,大笑喧譁,如同四下無人。這家酒家菜味極好,眾人又都
餓了,待酒醉飯飽之後,方才記起忘了找喳打架了。老胡揚手叫過一個模樣俊俏的服務員,問她:“給我
們上小姐。”那女孩聽了一怔,隨即木然搖頭,說:“我們這裡沒有小姐這菜。”老胡和幾位年輕人放肆
地長笑起來,開始對那女孩風言風語外加動手動腳,旁邊的一個服務員看見,趕緊就跑去叫老闆。
齊戈快意地看着老胡強拉着那女孩的手,一邊盤算着如何向老闆敲敲竹竿。只聽腳步聲響,後面出來三個
人。齊戈一看,大驚起身陪笑到:“原來是牛哥。您怎麼也到這裡吃飯來了。”跟在牛達後面的戴仕洛神
情嚴肅地斥責道:“什麼牛哥馬哥的,你以為刑警隊和你們黑社會一樣嗎?叫牛隊長!”齊戈嘿嘿一笑,
瞟了戴仕洛一眼,“你第一天出來混呀,現在是社會主義言論自由,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莫非你們還要
因為這抓我不成?如果你們想抓我,我絕對配合。不過等我出來,我要告得你吃不了這碗飯。”牛達眉頭
微皺,這齊戈今天吃了豹子膽啦,敢這麼挑戰自己的手下。今天同學古羽,沙龍酒家的老闆,請自己吃飯
。席間闖進來一個服務員說有痞子來攪場子,出來一看,不就是自己老想抓老是找不到足夠證據的十三太
保老七齊戈嗎。本以為齊戈見到自己會識趣立刻走人,沒想到老鼠居然敢來拔貓須。他冷冷一笑,說了聲
:“身份證拿出來。”齊戈大奇,說:“什麼身份證?”牛達用手指着那一桌的人問:“你,你,還有你
,都沒身份證是吧。我懷疑你們是進入京畿的非法打工者,請和我回派出所協助調查。”齊戈一聽,酒立
刻花作冷汗冒了出來,自己可以叫弟兄隨時拿了身份證去領人,可這幫兄弟好幾個都不是京畿人,按豹哥
的安排,他們明天都要去珠海“做事”。這下惹了牛隊長,還不知道要過幾天才能放他們出來,兄弟們出
不來,豹哥那邊怎麼交代。他心下大悔,連忙拉住牛達:“牛隊長,我錯了。這幾個是我的朋友到京畿來
玩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折騰他們了。”
6 ---- 前往珠海
萬刀坐在南方航空公司的頭等艙里,機翼下連綿不斷的灰黃的平原已經漸漸由起伏不定的綠色丘陵替代,
他們已經到了南方的天空上,再過一個多小時,飛機就會在珠海機場降落。和魏總同行的除了他之外,還
有魏總的貼身秘書,薄川,據說是魏總最信任的人,在公司裡面的地位甚至超過了幾個副總經理。他除了
辦事精明之外,還是個文武全才,上次去京畿附近一個收費獵場打獵消遣,萬刀親眼見到他隨意出槍而彈
無虛發,令他懷疑薄川是特種兵出身,但薄川老說他只是個南部的農民,魏總聽過之後,會哈哈大笑,說
:“對對對,他就是個農民。”還有他的貼身保鏢建司機易傑,大家都叫他易哥,除了擒拿格鬥之外,車
開得極好。他們這一次到珠海,說是做事,萬刀覺得更象是去旅遊,聽薄川說,他們是到嶺南大學去給萬
威公司捐建的一個新籃球館剪彩,然後和地方上面的官員們吃一頓飯,就這麼簡單。至於為什麼帶上自己
,萬刀想大概是魏總想讓他和這邊的官員熟悉一下,萬威公司聽說在南方有很大的業務。魏總這麼看得起
自己,自己一定要用功才行。萬刀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領帶,看看正不正。旁邊正在看報紙
一身休閒打扮的易哥瞟了他一眼,偷笑了起來。
在這架飛機的後頭的經濟艙的座位上,齊戈正調戲着那個嬌小的空姐。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後,不知道豹哥
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找過去劈頭蓋臉地一頓狠罵,還好牛隊長手下留情,最後沒有扣他的兄弟,不然他也
不能平安坐在這趟飛機上面。豹哥讓他到珠海接一批走私的貨進來,這種事情這些年他常做,沒見過一次
豹哥這麼慎重的。不僅讓他帶了那麼些兄弟,還專門給他一個手機,說是到了珠海,有一位“老伯”會告
訴他們該怎麼做。這次接的是什麼?汽車?CPU?齊戈滿肚子疑問,但豹哥沒有說,他也沒敢問,道上面
的人,知道的東西越多,往往死得越快。前一陣有個兄弟在躍馬河不小心淹死了,老四曾經跟他講過其實
是豹哥讓人做的,因為他嘴不嚴。坐在他前排的老胡見齊戈一直臉上陰雲籠罩,決心給他找個樂子。他看
見齊戈老瞧着一個漂亮空姐,於是獻媚一笑說:“齊哥,嘗嘗?”齊戈微一點頭,招呼空姐過來,說他要
一杯水。等到空姐取水回來路過老胡那的時候,老胡出腳狠勁一拌,那空姐連人帶水都倒向齊戈,齊戈右
手環抱住那空姐,左手拇指卻準確地把那杯子的蓋子給頂開一個縫,只聽驚聲後,水已是灑了他一身。那
空姐連身地說對不起,拿來紙給他擦。他故意張開大腿,非要空姐給他擦所有的地方。空姐臉紅說:“先
生,有些地方不大方便,您可不可以自己擦一下?”齊戈霪笑道:“有什麼不方便的。你看你身上也都濕
了,我給你擦。”說完奪過紙巾就要對她上下其手,旁邊有客人看不過去,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
幫你擦就好了,不要太得意喲。”老胡衝出來拿了杯水就倒在了那人身上,說:“不好意思,我幫你擦,
不要太得意喲。”那人見老胡面目不善,趕緊說:“不要緊的,我自己來。”齊戈把那個空姐折騰得都要
哭將出來的時候,才放過了她。只聽到機上廣播說:“大家請系好安全帶,珠海機場就要到了。”
7 ---- 分配任務
賈仕渡隊長走進珠海輯絲大隊的辦公室的時候,他手下的那邊年輕人正在圍在一塊兒聽任名和秦娟大吹他
們倆如何英勇地破獲“七.一五”大案。任名眉飛色舞地說道:“當時那兩人假裝老老實實和我們倆檢查
車子,一個人說着說着就故意掉到了後頭,我們知道他們想幹嘛,不就是想玩一招背後偷襲嘛。我和秦娟
打了個眼色......”秦娟推了他一把:“什麼你給我打了一個眼色,你當時只知道楞楞地跟着前面那人走
,要不是我暗地裡面搗了你一拳,你小子肯定就被後面那人砸個頭暈眼花。”大家轟然大笑,任名不好意
思地搔着頭說:“師姐,也不給我留點面子。”忽然間看到隊長進來了,趕緊從坐着的辦公桌上面跳下來
,恭敬地說了聲:“隊長,早!”
賈仕渡神色冷峻地掃了一眼慌忙坐好之後的大家,揚了揚手中的資料說:“大家聽好,又有大案子。京畿
那邊傳來消息,號稱十三太保中的老七,齊戈,又到了本市。大家對他肯定都很熟,這小子來過我們這好
幾次了,每次都被他跑掉,要不就是被他毀掉證據。這次和他一起來的,”賈仕渡打開幻燈,放下珠海機
場提供的照片,“還有他手下包括老胡在內的七個人。上級研究認為,他們可能要做一樁大買賣。同志們
,”他稍停了一下,掃視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一份興奮的模樣,的確,老抓不住齊戈,大
家心裏面都憋得慌,現在對手送上門來,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滿意地點點頭,覺得大家勁頭不錯,“這次
我們一定要人贓並獲,讓齊戈這種社會的敗類在監牢裡面度過他的下半生。大家說,有沒有信心?”全隊
人發出震天的“有”聲,全不顧其他辦公室還有那麼些人上班。
“賈隊。”任名笑嘻嘻地湊到近前說,“這個跟蹤叮梢的活,是不是又該歸我做呀。”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說:“賈隊,別派他去,他這張臉,就算是化妝成女的,齊戈都能認他出來。”大家一陣鬨笑。賈仕渡沉
着臉說:“大家別鬧。秦娟,前幾次去抓齊戈,你都沒有出面。這次局裡面決定讓你做偵察員,任名和小
劉保護你。有沒有問題?”秦娟聞言啪地一聲站起來說:“報告賈隊,沒有問題。”任名忽然說:“賈隊
,聽說齊戈那人很色,我怕師姐去會有危險。”秦娟氣極搗了他一拳說:“賈隊,我申請不讓任名保護我
,他才是......”然後狠狠地盯了任名一眼。任名嚇着了,怕後面那幾個字是“真正的色狼”。他的確有
時趁工作之便開些這漂亮師姐的玩笑占占嘴巴上面的小便宜,不過真的吃豆腐確實沒有也不敢。還好秦娟
轉過去之後對賈隊說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他才心中長出一口氣。賈仕渡掃了大家一眼,
說:“沒有什麼問題大家就分頭幹活去。秦娟,任名,小劉,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們研究一下具體該怎
麼做。”
8 ---- 出師不利
"老鼠老鼠,我是大熊.目標已出現,進了你住的酒樓."
"老鼠老鼠,我是大熊.目標已在大堂取了鑰匙,現正步入電梯."
秦娟放下對講機,套上了監聽裝置.根據京畿來的情報,她先住進了齊戈將要住進酒店的那一層.她現在用的
監聽裝置曾經被以前的KGB使用過,是通過收集牆壁的震動的波來還原對方的講話聲音.任名躲在酒店大堂
馬路對面的一輛暗色玻璃的車窗背後,做為她的後備支援.任名這小子真壞,本來說好她叫"老虎",他叫"大
熊",結果他故意裝做口齒不清,把她叫成了"老鼠".不過現在不是和他計較的時候.秦娟把手持聲波收集端
口對準房間裡面門附近的方向,不一會兒就果然聽到從電梯口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這套設備是如此地好,以
至於平日落在地毯上面平淡的腳步聽起來都象是故鄉屋檐落下的清脆雨點.過了一會兒,秦娟聽到那個熟悉
的聲音,這聲音她已經在賈隊長哪裡聽了無數遍了,早已經牢牢印在心裏面,說,"去把附近幾間房查一下,看
看有沒有雷子."又聽到一個聲音說:"都給我拿好,這是解碼器."她悄悄收好東西,躲進衣櫥,並在裡面把衣
櫥扣死,讓檢查的人以為是衣櫥門壞了.這雖然有些冒險,但秦娟想他們也只是偷偷地干,並不敢明目張胆
引起警察的注意,如果打開不了衣櫥也不會使用暴力.不一會就聽到房門電子鎖啪地跳了一下,兩個人的腳
步迅速地進來又出去,秦娟聽到他們在外面大聲喊:"沒事,一個人也沒有."然後又是幾聲:"我這裡也沒人
."秦娟又默等了一會,果然又聽到卡的一聲,兩個人又旋風般地衝進來,呆了好一會兒才出去."一定有大生
意."秦娟默默想,"這個老七那麼謹慎,我們就要讓他載一次狠的.讓他們知道我們緝私隊的厲害."
齊戈確認附近沒有警察的埋伏之後,這才和老胡進了房,其他兄弟分散到附近的幾間房裡面去.他對豹哥這
次的安排很不滿,走私就走私嘛,定什麼房,是不是想弄得滿珠海的人都知道他老七來了.不過豹哥最近手頭
是闊,居然把這層都給定了下來,這還稍微安全點.檢查完房裡所有的東西,確定沒有針頭攝像機和竊聽器之
後,他躺在床上扭開了電視.這次是做什麼,怎麼四哥六哥那裡一點消息都沒有呢?正胡思亂想呢,放在桌上
的和"老伯"裝門聯繫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看來"老伯"知道他已經到了.他沖老胡使了個眼色,說:"老胡,你看
着電視,我去洗個澡."老胡心領神會地把電視聲音調大,他又進洗手間把淋浴噴頭打開,然後才打開手機,說
了聲:"餵."
那邊的聲音是個陌生的,他以前從未聽過的聲音,見着生硬的中文:"餵,我是老伯,你那邊在下雨嗎?"
齊戈說:"雨在海上,珠海天氣晴朗."
老伯說:"這好天氣,今晚看午夜場?"
齊戈說:"我沒空,我們要去吃海鮮火鍋.你有什麼建議嗎?"
老伯說:"那點兩個龍蝦,再來三條白鰻吧."
齊戈出來,在紙上寫着:"今夜十二點海上交誼,接頭信號是兩短三長."老胡看過之後,點了點頭,然後打燃火
機將紙給燒了.
這屋的秦娟氣憤地把耳機摘了下來,雖然她只聽到電視聲,水聲和模糊地幾聲交談,但憑她的直覺,這狡猾的
齊戈肯定已經把一切都談好了.既然不能提前知道,那只能貼身死盯住着個象狐狸一樣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