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的朋友歐靜,雖然嘴裡說男女之事,本來就是天雷勾地火。但是江帆暗自里卻在掂量她與高原的關係。
“我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其實還談不上是那種火熱的愛情關係,
那麼又是什麼關係呢?”
江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準確的詞來:
曖昧。
在江帆和高原的關係當中,江帆實際上充當了當時最為敏感和剛剛新鮮出爐的字眼:第三者。
高原畢業後,在下河城的一所醫院裡工作,跟當地的一名女醫生順其自然地結了婚。這就是江帆的心結。
她不知道該怎樣來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因為在這樣即曖昧,情緒化, 而又不確定的因素當中,能把握主動權的一方不在於她。
她很被動。
雖然被動,但是江帆感覺她跟高原是具有心靈交融的混合體。
江帆煩惱的時候就在想:什麼第三者,我們的相愛,是愛到融為一體的人了,根本不存在着第三者。
這是江帆的一閃念,雖然把愛,也能愛成一個人似的,這也註定了江帆在以後人生裡面存在的所謂偶然性之中的某些必然性。
當然,這是後話了。
然而,在上個世紀後半頁的文學狀態和人生狀態中,人們的懷疑,決裂和再選擇都是沒有脫離社會大背景的劇烈和瞬間多變之下而涌動出來的。
以前的文學從魯迅到胡風,都把文學當成一種更有利於變成一種銳利的武器在向黑暗宣戰,其實這只是政治的方式,而不是文學本身的方式。而詩歌更是這樣,很多時候都高高地站在意識形態的高空上,站在虛構的一邊,通過革命的浪漫主義,對於理想,升華,高尚的絕對歌頌,來鄙視世俗生活的淺薄和對自我小我的一種否定,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天天向上。
而天天向上,則只是人類生活的一種主觀生活狀態。當時代的窗口打開過後,大家突然發現,我們存在的客觀世界有着更豐富的本質生活,那些權利的庸俗面孔和我們人類已經變得萎縮的肉體,確實令人窒息和嘔吐。周圍的自然環境也被破壞,在僅僅從電視裡面的動物世界而來的場面,在壯闊的自然里,那些等待交配前的雌雄蛇在雙雙舞蹈,那些鳥類展翅的五彩羽毛而引來的異性,那些深藍色海洋裡面游動着的美麗又兇猛的生靈,那些僅僅只有一瞬間為抓住繁殖生命的發情期,還有發情期所帶來的快感,才是創造出這生生不息,如此豐富和壯闊的世界來,這些才是具有生命活力的藝術創造。
我們離自己的本質有多遠,我們就離客觀的世界都有多遠。
動物和生物界都有春天,而我們的春天,肯定比他們都長,也就是說,我們對待生命本身的感知,創造都該有更廣闊的生命體驗和激情在裡面。
激情是什麼?
是因為昨天跟今天的不一樣。
所以,詩歌后來發展成有一個流派為“下半身”而存在, 人們對於一定要脫離低級趣味的,在道德上的高高在上而言,年青一代的詩歌者憤怒地在比誰的流更下。
同時,年青一代的詩歌者也意識到詩歌的創作,並不是為某種意識形態而較量,而批判,或者反抗,更為關心的是為自己的人生而寫作,雖然青春必然帶着憤怒和能量。
這些具有想象力的詩歌,開啟了詩歌具有活力的創作激情年代,詩人們甚至意識到,詩歌在本質上所具有的靈性,也就是說,詩歌是神靈附體的產物。
那個時候,人們突然對待自己生活的空間好象有一種跳躍,突然發現有人的眼睛跟我們不一樣了,他們能看見我們平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還有的人,耳朵跟我們也不一樣,他們能聽到我們聽不到的東西,還能用耳朵辨別漢字,那個能用耳朵辨別漢字的少年,還被空前的敵台美國之音來播報。再者,大家也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個體差異,也就是智商的差異,還專門在科技大學成立了少年天才班,好象科學的春天也即將要臨。
不管後來的結局如何,人們已經開始向更廣闊的領域去探求,打破一汪死水。
江帆那個時候,也面臨着現實的考驗,面對自己,很困難,需要誠實。
江帆想的是:如果我的感覺和道德有所衝突的話,那我寧可冒犯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