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勤的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任淚水靜靜地順着眼角流淌，看着這樣的狀況，媽媽還能說她些什麼？

那一夜，小勤沒有睡，媽媽也沒有睡，她們一起說着，一起哭着，人間的無奈是最大的悲哀。

小勤哭，哭自己怎麼就沒有健康的身體，守不住自己愛人的心；媽媽哭，可惜了這麼好的朋友遇到這樣的困難自己沒辦法幫她，就象看見她落水了，伸出手求救，想拉卻拉不動。

小勤哭，哭自己為了保命，曾經流產了一個孩子，不然的話，也可以有個孩子做伴，即使生孩子的時候自己意外地死去，但和心愛的人有了愛情的結晶，也是同生共死的見證；媽媽哭，中學時代小勤讀了紅樓夢後提到過崇拜林妹妹的痴情，眼見這場悲劇就拉開了序幕，怎一個悲字了得。

小勤哭，哭自己怎麼就沒有按照醫生的預測早點死去而體面地成全許寧，她說一眠不醒該多好；媽媽哭，心疼地責怪小勤不為父母朋友想想，自己死了他們該多痛苦。

就在那一夜，媽媽知道了小琴有多倔，無論怎麼勸說，她就是堅決不同意離婚。

天亮的時候，媽媽做了個決定，去找許寧談談。

外科主任辦公室很肅穆的，當媽媽按照預約走進去的時候，許寧起身迎接，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對不起，讓你上這兒來，應該去拜訪你的，這邊坐，我去倒杯水。”

多年不見，許寧已經完全不象當年一介書生的模樣了。眼前的許寧挺拔結實，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變色眼鏡，西裝領帶，儒雅倜儻，風度翩翩。然而，眼睛片後面的是游離的眼神。

沒等媽媽開口，許寧就把他在和小勤離婚的情況說了出來，語氣平和的就象是敘述聽來的故事或者更象是在背年終總結。媽媽沒等他說完，單刀直入地問：“你們之間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麼？非離不可麼？小勤她身體那樣，萬一出個三長兩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