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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應該拒絕我(三)
送交者: 韋敏 2003年11月17日19:20:52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那天晚上,風平浪靜。
小凡和纖纖之間,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他們各自睡在對稱的房間裡,以對方為主題,想的是不一樣的心事。
不是小凡沒有試探。小凡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肯在纖纖身上這麼花功夫,不是就為了煲個電話粥之後意淫一下子的。
纖纖是後來才想明白的,對小凡這樣的男人來說,花那些個電話費,真的不算什麼;但是,他肯花掉和那麼多電話費相匹配的時間,這才是他的投入。
小凡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在戀愛的問題上,當然也是。
香港那個地方,想用婚姻或者用身體去釣條大魚的女人比起過江之鯽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凡不是不知道他也算這個城市的一個風景。在那裡,看他的人多了。多能說明什麼問題?就象一隻臭雞蛋,有一萬隻蒼蠅飛過來叮,多不多?當然多了。你就因為追求者眾而說它不是一個臭蛋嗎?
雖然在年少輕狂的時候,小凡也沒有少做比臭蛋還要臭的事情,但是,他還是覺得30歲的自己是一朵含苞而待放的花骨朵。
所以,他希望來找他的,除了蒼蠅以外的,即使不是蝴蝶,至少也是蜜蜂吧。
所以,有時候,他也想主動讓一些沒看到他的標籤的別人來看看他。
就比如說纖纖。

小凡在物質的森林裡生活得太久了,招蜂引蝶的方式也逃不出物質的圈套。
所幸纖纖那時候還不物質。
那時候,她迎接物質的眼光里,除了驚訝驚喜以外,沒有那種母狼一樣的綠色。
後來,纖纖知道了這種眼光放之四海而皆準,大家管這個就叫做單純。
纖纖在生活里留下了它的備份。
過了很多年以後,纖纖還能隨時copy出當時的那種眼神來。
這些個copy讓她在屢敗屢愛的情事裡,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那晚上,纖纖一直在等着小凡跟她說那件“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當小凡拿出一個首飾盒的時候,纖纖完全相信這就是電影裡的求婚場景的現實版上演了,纖纖那個激動啊,簡直就快直接說出來“我願意我願意我一萬個願意”了。
好在纖纖當時吞了口唾沫,咽下了自己的激動。
她等着小凡接下來的表示。
首飾盒裡面是一條Tiffany的手鍊,非常的精緻和閃亮。遺憾的是,纖纖對它的了解,除了好看以外,其他的什麼就不知道了。當時的不知道才是好的呢。這樣就省得纖纖在回憶那段過去的時候批判自己很拜金。
和很多生活在大陸、自以為還算是時髦的年輕女孩子一樣,那時候的纖纖對首飾名牌的了解還停留在謝瑞粼和周大福的檔次上。她媽媽和許多大城市的母親們都曾經繞了九曲十八彎來給這些個品牌捧場——輾轉着托人在沙頭角的中英街上給纖纖們買齊了這類牌子的項鍊、耳環和戒指,都是千足純金的,留給纖纖們未來過門的時候來做體面的嫁妝。
小凡給纖纖套上手鍊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
纖纖把手抽了回來。
她想,聽小凡說完了“重要的事情”以後再拉拉扯扯也不遲啊。
不就是一句話的功夫嗎?
讓纖纖失望的是,小凡好像根本就忘記了這件所謂的重要的事情,以至於纖纖不得不提醒他。
小凡打開的謎底,讓纖纖很是失望。不是謎底不好,只是,任何一個除了求婚以外的謎底,在當時的纖纖看來,都是不合格的——因為那不是她預先的設想。
呵呵,我們的生活里總有那樣多的想當然,最後的結局由不得你不去傷懷。

小凡說:“我想在上海辦一個廣告公司,我想讓你到上海來做事情。”
纖纖問:“你怎麼就知道我會來上海呢?”
小凡說:“你現在的薪水是700塊人民幣是不是?我給你7000,好不好?”
纖纖搖了搖頭。
不是說7000塊的工資不好,是說這不是她想要聽到的話。
纖纖問:“你為什麼要給我開那麼高的工資?”
小凡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回答她說:“給你開7000,是因為你值得。你真的值得。你必須值得。”
多好聽的話啊,把相愛的意思繞着彎子來表達。
可惜纖纖更想聽到直接的語言。
但是,想從小凡這裡聽到纖纖想聽的話,這只能說明纖纖太不了解小凡了。
她是不了解他。
她又如何能了解他呢?

第二天早上,小凡帶纖纖去參加了談判。他說她是他的助手。
圓桌的周圍,除了小凡,還有從北京專門去的中廣聯的領導、上海W報的頭目。
平時,纖纖跟他們雜誌社的主編說話都腳底發顫,在這裡一下子看到了遞來的名片上的那麼多頭銜,她着實很有些緊張。
所以,陪小凡談判的那幾個小時裡,纖纖除了撿了耳朵聽他們說的話以外,一直就在掂量着她和小凡之間的關係。
在不和自己的未來聯繫到一起的時候,纖纖會把她在大陸遇見的香港人都想像成百萬富翁,但是,這個她想嫁、她也覺得他會娶的香港人,怎麼可能是?
就象我們小時候看圖片上的偉人,怎麼會相信他們也會吃飯後打嗝放屁?但是,如果真給你機會和偉人相處了,你可能會想,偉人那麼偉大,卑微如我,除了給偉人端屎端尿,我還能做點什麼?這麼一想了,起碼就推翻了以前的一種想像、確定了另外的一種事實。
哈哈。
所以,在纖纖看來,小凡,這個在電梯裡撞見的高個子香港男生,頂多是個名校畢業,或者還去國外鍍了點金,現在有一份掙着港幣的工作。
就這樣的認識,也夠她睡着了也笑醒了很多次的。就好像撿垃圾撿到了一件古董,她的開心,隆重得都能和歷史扯上點干係。

好了,這次揭幕的是,不光小凡不說纖纖想聽的話,人家小凡也不是纖纖想像的那一種人。
纖纖看到的是,現在,人家在和那麼多的官兒談判。談判的核心是,小凡要在上海註冊他的廣告公司,他要買下全上海所有的公共汽車站的站牌廣告經營權和公共汽車的車身廣告經營權。他有一個很系統的規劃,具體內容纖纖不清楚,纖纖只是清楚地聽到了一個數字,一個在小數點前面要用七個“0”來烘托和陪襯的數字。纖纖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她的嘴也快張成一個“0”了。
小凡說,如果可以實現未來的收益和保證他的分配比例的話,他將負責全部的投資。
對方說的是官腔,說,我們不在乎最後能掙多少錢,反正掙多少和我們個人沒有關係,我們覺得首先是要確定這種合作和投資的合法性。
就是這樣的問題,繞啊繞,繞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飯,一堆人接着繞。
最後終於沒有由小凡把這個問題繞明白。
幾年以後,纖纖重新到上海的時候,看到了滿大街的汽車都畫得跟迷彩似的。她就想到,那天在W報社樓頂上的那個大會議室,她陪着那時屬於她的小凡,在為迎來這樣的一個局面而傾進口水、奮勇努力••••••

纖纖只能在上海呆3天。因為她請的是病假。
起先她也幻想過,要是把病假換成婚假的話,那該多麼美滿。
到了上海、見了小凡,她知道了,病假就是病假。哪裡有那種擀麵杖,可以把一個說謊的病假拉扯成婚假那麼長?
那一次,纖纖在上海住了兩個夜晚。

她和小凡,在第二個夜晚,實現了零的突破。
她從了他,從站着相愛到躺着做愛,不是為了Dior或者Tiffany,也不是為了日後在文藝圈爭個頭臉,她只是想抓住這個男人,讓他給她一個叫做未來的東西。
纖纖從來就被教育說,色字一把刀,愛情真偉大。
纖纖真的是很貫徹這種教育的。
她要的東西,很多,但是很空,不過就是一個未來罷了。
所以,纖纖本來是想把這事情留在婚姻的構架完成以後再做的。
但是,事實告訴她,沒有這件事情,她想要的構架不可能完成。
——寶刀不出鞘,愛情哪裡找?!
當然,做了,也不一定可以完成。
否則的話,纖纖怎麼會到現在也還沒把這架子搭起來?
10年的歷練,纖纖總結說,不管兩個人之間玩的遊戲多麼象愛情,只要女人把自己送到了男人的床上,她就會知道,世上又少了一個她可以去嫁的男人。

小凡不是纖纖的第一次。
這一點讓小凡很詫異。
小凡說,原來大陸也這麼開放啊。
纖纖心想,不是你要我對你開放的嗎?既然可以對你,為什麼不可以對別人?

纖纖上大學的時候,和一個高年紀的大師兄談過戀愛。那時,她偷偷摸摸地和大師兄做過。
做,也不是纖纖願意的;只是大師兄總說,愛是要做出來的,你不做,我怎麼可以相信你愛我呢?
纖纖上大學時才多大點啊,其實,年紀不大不是問題,問題是年紀不大但卻不承認自己小,愣以為自己明白了天底下的事理。這種感覺也沒錯。上到大學了,說不明事理也說不過去。只是,很多事理不是給你裝心裏面收藏的,是讓你撞得頭破血流以後反省時用的。你不撞幾回,你也不會明白哪些事理值得收藏。
纖纖就這麼自以為是地和大師兄愛來愛去的,愛到後來,她覺得自己愛得都要死去活來了,把心挖出來放進測謊儀都可以的,大師兄怎麼不相信她呢?
所以,纖纖臣服於大師兄的心理攻勢了。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心理戰略一套接一套。
他把纖纖騙上了床以後又告訴纖纖說,你知道嗎,除了我,沒有人會娶你的,你要是不跟我,你就是個破鞋了你知道嗎?
既然新鞋是讓大師兄穿的,那就別脫了吧。
所以,大師兄想穿鞋的時候,只要說一句,“你放心,我會娶你的”,纖纖就會讓自己變成他的一雙鞋。
所以,大師兄和纖纖戀愛的時候,雖然什麼都不好,但是心情好。好或者不好,纖纖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要讓他相信,她是愛他的。
所以,她給他用她的身體,還有她媽媽給她的生活費。
大師兄也說,你連你自己都給我用,你有什麼不是我的?
纖纖點頭。
——那時,纖纖是在對自己的所謂愛的狀態點頭。
最後的事實好像還是,這雙鞋是不是別人眼裡的破鞋未為可知,但是在大師兄那裡,他棄之如敝履。
敝履是什麼?就是破鞋的意思啊。成語說得真好,就好像知道20世紀90年代有一個學文科的大師兄要這麼妥帖地對纖纖同學來使用它。
——大師兄終於還是沒有娶纖纖。
分手的時候,他說纖纖身上的小市民氣息太重。
纖纖當時恨不能吐口唾沫在他臉上,你TM一個西部偏遠農村來的鄉巴佬,也配挑剔我小市民?要是沒有新中國,你見得到小市民嗎?
纖纖終於沒有這麼做。那麼做了,不真成小市民了嗎?
分手的時候,纖纖連哭都省略了。
大師兄甩了纖纖一耳光說,你怎麼不求我?
纖纖橫着看了大師兄一眼,說:“我知道我就是個破鞋了。再怎麼求你也是破鞋。我認了。”
從那天起,纖纖就發誓,不活得人五人六地氣死你,我就不信邪!
從那天起,纖纖就發誓,以後不到結婚絕對不讓男人得手。
但是,就連中國的教育流水線生產出的這樣的“大師兄”都能把纖纖擺平,何況其他五湖四海里真正老謀深算的男人呢?
——稚嫩如纖纖,所謂的膽氣豪情,不過也就是給她一個支點,她可以翹起整個地球儀罷?!

纖纖和小凡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在她和他睡過之後就開始倒計時了。
不是誰和誰的刻意,只是事情的必然。
就象女人和男人和關係,是獵物和獵人的關係是必然一樣——
部落里的獵人,在乎的獵來的獵物——他要靠那些食物活下去。打獵是他的生活。
皇家的狩獵,在乎的是和獵物追逐的過程——大約沒有哪個皇上會真的想吃他射死的兔子或者羚羊。打獵只是他的娛樂。他要是就是追逐那個時候的身心放鬆。
纖纖想,也許,她的前生就是一隻被皇家弓箭給射傷又被放生的麋鹿?所以,今生還要輪迴着被追逐和捨棄的命數?

小凡是個平凡的男人,不過是生在一個富裕的家族裡。他的家族教育沒有告訴他要放棄天下男人都有的花心。
纖纖重新回到武漢。小凡重新回到香港。
小凡還是經常給纖纖打電話。不是每天打了。
纖纖想他了,也不再給他打對方付費的電話了。
纖纖想小凡,肯定比小凡想纖纖的要多。閒人當然比忙人會想得多一些了。小凡連在電梯裡撞見的一個小女孩子也會那麼用心地泡,他哪裡會得閒?
有多少人在捅破了窗戶紙、看到了窗內的春色之後,還在窗前流連的呢?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月吧。
有一天,纖纖在家趕一個稿件。碰巧就接到了小凡的電話。
他說,你家離亞洲大飯店多遠?
纖纖說,很近啊,走路也就10分鐘了。
小凡說,那好,你要個出租車,我要5分鐘以後在酒店見到你。

亞洲大酒店是當時的武漢最好的飯店。
纖纖幾乎是跑步趕到酒店的。
那時的武漢出租車跟有病似的,你不要的時候,滿街都是放空的紅夏利;等你真的想裝一回闊的時候,可能在街邊站上半個小時也沒人拉你。
纖纖想,與其浪費時間來等車,還不如走過去呢,還省錢啊。

纖纖在酒店大堂見到小凡的時候,小凡問:“不是讓你打車來的嗎?是不是我不用車接你,你就只會用自己的兩條腿啊?”
纖纖尷尬地笑笑。
她只有自己的手腳是可以支配的,還有,一個月700塊的工資。
她是需要一個心疼她的人。
但她已經慢慢相信了,那人,不是小凡。

小凡是和他父親一起到武漢的。
纖纖從第二天的早報頭條上看到了他們父子的照片,還有整個市府的隆重接待的介紹文字。
纖纖是那時候才確切知道自己和小凡的差距有多麼大,就象報紙和讀報人那樣,根本是兩個世界啊。
就算後來的亞洲金融風暴讓所有的香港富豪身家都縮了水,但是小凡父親的名字,依然也還在離李嘉誠底下沒多遠的距離上。
那一張報紙,纖纖看完以後就扔進了垃圾桶。那裡面有她不願意去面對的小凡。就算她再傻,她也知道,那個在報紙上和這個城市的領導握手的小凡,不是可以和她去領結婚證的人。

那一次,小凡在武漢住了兩個夜晚。白天他去參加政府為他們父子組織的各種招商活動,晚上,他就和纖纖呆在一起。
小凡的房間,在亞洲大酒店的24層樓上。
在那個房間裡,纖纖拽着小凡看武漢的夜色。
纖纖說:“我從來沒有站這麼高看過這個城市。”
小凡說:“就是站了這麼高,這個城市也不算很好看。”
纖纖說:“是啊,你和我不一樣。你對這個城市沒有感情。”
小凡說:“我對哪個城市都沒有感情。”
纖纖問:“那你對我呢?”
小凡說:“要是我對你沒有感情,我就不來武漢了。我爸爸的這次行動,我其實是沒有必要陪他的。”
纖纖的眼淚滾了出來。
不是感動,是感傷。
她心裡想的是,你那麼有錢,一定不會在乎一張從香港到武漢的機票,是不是?你為什麼就不能專程來看我一次呢?就連你陪你爸爸辦公、順風來陪我,我也要感謝你嗎?

纖纖想到大學的時候,寢室里的女孩子們說未來的丈夫。
有人問,一個百萬富翁,他可以給你一萬;還有一個窮書生,他只有100塊,但是他可以都給了你;你會怎麼選?
那時候,纖纖回答說,我要有錢的人。就算我有那個窮書生的全部,那也只是100塊啊,和一萬塊比起來,那算什麼啊?多出來的九千九百塊,可以買來很多快樂啊。
真的和富翁站在一起的這個夜晚,纖纖卻在想,如果真的可以選擇的話,請給我那個書生好了。

2003年11月17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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