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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 17 (by大袖遮天)實在不好意思把作者名字搞錯了。。
送交者: 飯小平 2004年10月09日13:10:00 於 [跨國婚姻] 發送悄悄話

異域 17
(by大袖遮天)

  但是面具人已經起身,不準備再回答我的問題。他走到朱鬼身邊,挽起衣袖,用指甲劃破手腕,只見一串血珠在空中飛過,如珠如玉,奪目生輝,盡數落入朱鬼嘴中。朱鬼舌頭在唇上飛快地一轉,半滴血也不放過,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看得逢覺幾乎想打她。面具人見了,卻是哈哈一笑,朝我們揮了揮手,突然消失在空中,只有一縷奇異的幽香,餘留在陽光下的空氣中。
  “這人是誰啊?”逢覺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我看看突突,他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我望着天空,望着太陽,忽然想,那人,或許就是天使吧?
  回味良久,我們才從那人的芳香中清醒過來。
  我望着突突,他依舊是雪白雪白,一點也沒有弄髒。
  “啊?”我到這時候才意識到,他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又全都逢好了,烏黑瑩亮的兩粒大扣子,充滿笑意地看着我。見我吃驚地望着他的眼睛,他憨憨地一笑:“它們自己長出來啦!”
  “可是它們是扣子啊,”我吃驚地道,“怎麼能夠自己長出來?”
  突突微笑着還沒有回答,逢覺已經在一旁哈哈哈笑道:“你果然還是象個外面來的人!”
  哦?
  我猛然醒悟過來,自己也不覺失笑——這個地方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我怎麼忘記了?
  我很想知道突突是如何脫險、又如何找到我們的,但是無論我如何追問,他只是笑,不肯告訴我。逢覺也在一邊鬼頭鬼腦地笑,非常得意的樣子。但是我問得久了,他卻終於不高興起來:“為什麼你對他的事情這麼關心?我也是死而復生,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復活的?”
  我心裡暗暗一笑——這小鬼終於忍耐不住了。
  “我問了你,你也不會說,所以乾脆不問。”我故意裝得淡淡地道。
  逢覺斜着眼睛看着我,嘿嘿笑了兩聲:“好,我告訴你罷。你不記得我是沒有未來的?沒有未來的人,不會長大,也不會死亡。”他停頓一下,忽然有些悲傷地低下頭,聲音也變小了:“沒有未來的人,生命沒有終點。”
  原來這個淘氣狡猾的小傢伙,心裡也有着很重的悲傷。
  我拍拍他的頭,安慰他:“我們不是正要找你的未來嗎?你的地圖呢?”
  一聽這話,他立刻抬起頭來,沮喪之色一掃而光,變得神采飛揚:“袖袖,我以為你要去找那個什麼蘇里蔓呢。”
  “怎麼會?”我笑道,“我當然要先幫你找到未來。”
  逢覺歡呼雀躍,拉着我的胳膊立即要走。
  剛剛死而復生,我覺得有些疲倦,很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可是看逢覺這麼高興,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便點點頭。
  我跟逢覺說話的時候,突突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着,這時他拉了拉逢覺的衣裳道:“袖袖很累了。”
  逢覺愕然回首看了看我,恍然大悟,立即道:“我們還是先歇歇吧。”他轉動眼珠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語道:“要買棟房子來住。”
  我嚇了一跳:買棟房子?這裡房子很便宜嗎?
  “還是不要買了,”我嘿嘿一笑,對突突道,“你不是會畫嗎?畫一棟房子出來好了。”
  突突點點頭,掏出粉筆便在地上畫了起來。朱鬼和逢覺圍在他身邊,羨慕地看着他。逢覺好象心裡痒痒,恨不得將他那支筆奪過來自己畫。
  突突畫技實在不怎麼樣,畫了半天,勉強畫出一個長方形,長方形上面加了一個大的三角,表示屋頂。畫到這裡,他抬頭極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們,大概也自知技術太差,一張臉都羞紅了。我倒是沒有說什麼,逢覺本來是要說的,見他羞紅了臉,也沒有做聲了。只有那個什麼也不懂的朱鬼,無遮無攔地道:“你怎麼畫得這麼糟糕啊!哪有這樣的房子?”
  突突的臉越發紅了,白布的腦袋看上去簡直就象是紅布做的。他不說什麼,低下頭,將原來的房子擦去,用心地重畫起來。
  重新畫的房子,依舊是慘不忍睹。
  突突沮喪地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畫房子。”
  “沒關係,”我安慰他,“我們就在路邊坐一坐好了。”
  “唉,”逢覺嘆了口氣,橫掃我一眼,“還是去買一棟房子吧!”言畢已經拉着朱鬼朝前走。我見他口氣如此之大,買房子和買杯子一般輕鬆,索性不說什麼,跟在他身後,倒要瞧瞧他到底如何買棟房子來。
  逢覺帶着我們走進路邊一家店,那店的招牌赫然幾個大字:南宮屋店。
  店內四面牆都是大木架,架子上一格一格的放的全是房屋模型,全部只有拳頭般大小。我隨手拿起一個模型來看,卻見那小小的屋子,全是木頭作成,做工非常精細,用小指頭頂開半寸大小的屋門,往屋內看去,只看見一個小小的場所,內有沙發、茶几等物,儼然是個客廳。我覺得有趣,將這個放下,又拿起另一個來看。
  “袖袖,你覺得這棟怎麼樣?”逢覺手裡托着一個模型給我看。那小屋子十分别致,小小的模型,居然也是混凝土結構,屋頂翹角飛檐,模仿中國古代建築。逢覺從架上拿起一根細小如牙籤的小棍,輕輕頂開門,從門望去,是個會客大廳,內容布置古香古色,四壁上有幾道小門,逢覺將其中一個小門推開,竟然是個臥室,中間一架銅床,鋪着綠色底白花的褥子,靠窗處插着一瓶花,頗覺溫馨。他數了數,共有四間臥室,附帶一個小小花園,花園中甚至有一架鞦韆。
  我正讚嘆這模型製作得如此逼真精細,逢覺已經拉了突突和朱鬼兩人來看,他們都很喜歡,大家一商量,便決定買這棟屋。我冷眼旁觀,看逢覺如何買這樣一棟房屋。
  逢覺從口袋裡掏出張紙,放到木架上,便拿了這小屋準備出門。
  “等等,”我拉住他,“你還沒給錢啊,這裡沒有老闆嗎?”我四處望望,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客人,不見老闆蹤影。
  逢覺頑皮一笑,不做聲。突突也笑了起來:“袖袖啊,這裡沒有老闆。”
  我覺得奇怪:“沒有老闆,難道隨便拿?”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便宜事?那我倒不在乎多拿幾個。
  “當然不是隨便拿,”逢覺指着那張紙道,“要用自己重要的東西來交換。”
  “哦?”我拿起那張紙,才發現那原來是逢覺尋找未來的地圖。再看看其他客人,果然都是拿走屋子,在木架上放上各種不同的東西,竟然沒有一個人白拿。
  “你用地圖來交換?如何去找你的未來?”我問
  逢覺又是一笑:“明天再將屋子還回來就行了。”
  我聽得新鮮,又覺得奇怪,如此毫無約束的交易,難道沒有人白拿?
  突突看出我的心思,呵呵笑道:“白拿的人,根本出不了這個門。”他見我還想問,連忙搖手道:“袖袖,我們先進屋休息,慢慢地回答你的問題吧。”

  我點點頭,跟着他們出了門。
  我原以為,他們一定是拿着這個模型到某處找一棟同樣的房子,然後另外付錢。不料才出門,逢覺便將屋子放到路邊的地上,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進去吧,袖袖!”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拳頭大小的屋子,不能置信:“進哪裡去?”難道他是要我進到這小屋子裡住?這麼小,給蒼蠅住還差不多啊。
  突突指着那小屋子,和逢覺對視一眼,兩人都得意地一笑:“進這間屋子啊!”
  我幾乎要跳起來,再一看,卻發現腳下有許多這樣的小屋子。我蹲下身,對着其中一扇別墅的窗口望進去,卻看見裡面竟然有幾個小人兒在活動。
  天哪!我差點叫出聲來。那幾個小人大約只有一厘米高,卻手腳四肢具全,正在談論着什麼。其中一個小人發現我在偷看,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走過來將窗啪的關上。我有點尷尬,直起身來,望着逢覺他們說不出話來。逢覺和突突什麼也不說,只是吃吃的笑。朱鬼卻迫不及待,嚷着要盪鞦韆,便要往小屋子裡鑽。
  那屋子只有拳頭大小,連她一隻腳都塞不進,我倒要看看她如何鑽進去。
  除非她將自己縮小。
  朱鬼昂首挺胸,大踏步直朝那小屋走去,當她的腳觸到屋門時,整個人忽然消失不見了,再一看,屋裡已經多了個小小的她,在那裡招手呼喚我們。
  她果然變小了。
  第一次看見人從大變小,理應十分驚奇,但是因為這種情況在書上見得多了,我反而覺得平常得很,甚至有點失望。
  逢覺本以為我會大吃一驚,見我不動聲色,他倒是有點驚訝了,連連看了我好幾眼。
  “袖袖,你進去吧。”突突說。
  既然這間屋子真能進去,我也就不再遲疑,對突突點點頭,學着朱鬼的樣子,昂首挺胸朝小屋走去。
  我的腳很快觸到了小屋的門——我快要變小了,我想。
  等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發生,我還是原來這麼大。我又碰了碰那張小門,依舊沒有動靜。我疑惑地看着突突和逢覺。他們兩人見我不能進門,也十分驚訝,互相看了一眼,逢覺不相信地望了望我,抬腳往屋內走去。
  他和朱鬼一樣,很輕易地就進入了那小屋內。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我問突突,“是不是外面的人不能進去?”
  “不是啊!”突突也覺得很奇怪,“以前有個外面來的孩子進去過呢。”他看看我,又看看屋子,仿佛很不可思議。他自己試着走了進去——毫無障礙,我從窗口看見三個小人在裡面對我招手。
  “我怎麼辦?”我彎下腰問他們。
  突突從窗口伸出頭來,嚇了我一大跳。他的身體在屋子內很小,可是一伸出來,頭就變得和正常人一樣大,那麼小的屋子上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麼大的布娃娃的頭,確實有點嚇人。
  突突愁眉苦臉地望着我,很犯難的樣子。
  “為什麼我不能變小啊?”我追問他。
  “變小?”突突顯出極其驚訝的神情,“你要變小做什麼?”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有些急噪地道:“不變小,我怎麼進到屋子裡去?你們不是都變得這麼小了?”
  突突仍舊是很驚異:“袖袖啊,我們沒有變小啊,我們還是這麼大啊!”
  “對,”我真的不耐煩了,“你們的年齡還是這麼大,可是你們的身體變小了。”
  “你等等。”突突的頭從窗口縮了回去,他和逢覺兩個人又從屋裡走了出來,而朱鬼則在屋外的花園裡盪鞦韆,飄來盪去,象一隻小小的蝴蝶。
  突突他們一走出來,便恢復了正常大小。
  “袖袖,你看,”突突走到我面前,“我們並沒有變小,和你一樣大啊。”
  “對啊。”逢覺點點頭,疑惑地看着我,“你怎麼會認為我們變小了?”
  “你們現在是和我一樣大,”我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發脾氣,“但是你們剛才在屋子裡,卻只有這麼大,”我指了指正在盪鞦韆的朱鬼,她小得面目都看不大清了,“難道那不是變小了?”
  突突和逢覺看了看朱鬼,又看了看我,然後兩人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她比我們小嗎?”
  我呆住了。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們,他們那副驚訝的表情不象是裝出來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地方是我所不了解的。我反覆提醒自己,這是個奇怪的世界。
  “對,她比你們小,”我說,“這棟房子也只有我們拳頭那麼大,如果不是變得那麼小,我們根本不可能住到那裡面去。”
  “可是,”突突露出思索的神情,“我不認為這房子很小,也不認為自己比朱鬼要大啊。”
  逢覺也點點頭:“我也是。”
  “難道你們分不清大小嗎?”我的口氣惡劣起來。
  突突撓了撓頭皮,有點不好意思:“這個,無所謂啊,我們以前真的沒想過大小的問題——什麼是大,什麼是小,袖袖你能告訴我嗎?”他認真地看着我,大眼睛幽黑髮亮。
  什麼是大?什麼是小?這個問題居然將我難住了。
  大和小只是兩個相對的概念,沒有大,也就沒有小,這是一種比較,叫我如何解釋給他聽?
  我忽然想起,我和逢覺當初從牆上的小洞裡鑽過來時,他似乎也沒考慮到洞口大小的問題。
  難道這個世界,竟然沒有大小的概念?
  這樣一想,我心中猛然一震。
  因為沒有大小的概念,所以在他們看來,拳頭大小的屋子,與外面的高樓大廈,都是一樣大小。
  這是一種什麼境界?
  我腦海中似乎有雷聲在轟隆響動。
  佛家有“納須彌於芥子”之說,是不是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大與小,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人心中的一個概念。是不是整個世界,原本就不存在大小之分,因為有了人,才分出大小來了?
  我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那房子,廳與臥室擺放了家具,卻依舊有很大的面積可以活動,如果不將房子與我的體積相比較,單從房子本身來看,倒的確是很大很寬敞。
  可是我,依照原來世界的慣常思維方式,只看到它的“小”,沒有看到它的“大”;或者換言之,我只看到自己的“大”,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小”——滄海浮雲,白駒空谷,天地之間的我,原本就小如芥子,不過是滄海一粟啊!
  想到這裡,我豁然開朗,不由舒了一口長氣。
  突突和逢覺一直很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能夠給他們講解“大”和“小”的概念。我望着他們,不由一笑。
  “袖袖,你快告訴我們啊。”逢覺皺着眉頭催促道。
  “不用了,”我笑道,“是我弄錯了,原本就沒有什麼大小之分。”不等他們繼續追問,我邁步便朝那屋子走去。
  我知道在那扇看起來很小的門後面,有一個寬敞的空間。
  
  屋內陳設簡單而精緻,居家氛圍十足。陽光將室內照得通明透亮,愈加顯得寬敞豁朗。
  “現在就睡嗎?”逢覺問我們。我朝窗外看看,朱鬼在花園裡玩得臉色通紅,興致正濃,沒有一點疲勞的樣子,逢覺和突突看來也不累。我本來是很想立即倒頭睡一大覺,又覺得有些不妥。
  因此我決定暫時先不睡。
  “不,先玩一會吧。”我說。
  這句話在我腦子裡是這樣,在我舌間上也是這樣,但是當這句話說出口,到了耳朵里,卻變成了另一句話:“是的,我想睡了。”
  我大吃一驚——這是怎麼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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