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二十三) |
送交者: 建议看医生 2003年08月23日13:15:01 于 [跨国婚姻] 发送悄悄话 |
东风破(二十三) 叫的面条李威一口没动,我吃了两口,终于也索然无味地放下了筷子。 李威绞着双手,“子豪,你放心,姓肖的那里没有你什么直接的把柄。我昨晚是太害怕了才不小心说出你。这小子要真TMD告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来扛,绝不连累兄弟!” 我伸出手去,用力握了一下李威的手,“哥们,别说这种话,我们这么好的兄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再说,”我顿了顿,有点犹疑地说,“你也不用太害怕,我手里也有他的把柄。到时候,大不了拿出来和他斗一斗!” “真的?是什么?”李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我有他打苏眉的照片。还有你知道他是个大学教授,很在意名声的,我想他不至于为了告你就把他老婆和人偷情的事暴光出来。万一他这么做了,我们就把照片给他抖出来,我相信他肯定会屈服的。” “太好了!”李威兴奋地叫起来,“哥们,你救了我这次。兄弟记在心里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怅然地笑道,“都是我不好,领你去那儿的。偷窥是上瘾的,以后你别去了就成。” “还用你说!”李威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拿起筷子翻了翻面条,“这是给人吃的吗?子豪,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去Lincoln street吃北京烤鸭!” “好。不难为你了!”李威冲我笑道,“等我干儿子出来了,你这徒刑也就蹲完了。我们再出去好好搓搓。” 和李威匆匆分了手,我便回去上班。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虽然我安慰了李威,可这会儿,我的心却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路过大办公室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朝苏眉的办公桌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发现苏眉没有坐在那儿。难道…… 我赶紧跑去问Jennifer,“今天苏怎么没来上班?” “苏?是啊。今天早上她丈夫突然打电话来说她生病不能来上班,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替她辞职!” “是这样啊!知道了。”我怅然地点了点头,心中那种说不清楚的不安徒然之间又莫名其妙地加深了几许。 晚上刚进家门,老妈就迎上来告诉我说小裴来了,正在楼上和小月说话呢。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裴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妈无限担忧地说。 我笑着搂住老妈的肩膀,顾作轻松地说,“今天做了什么好菜?”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早就猜到了,肯定是和肖明伟有关。可是一想到肖明伟,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李威被抓的那件事,心里便莫大的不安起来。 我不过就是想平安,平淡,平静,平稳地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那么的难? 我一边叹气一边上楼去。 楼梯刚走了一半,小裴的哭声便已传入了我的耳鼓,当然还有小月的声音。 “我早跟你说了,说了不下一万遍,肖明伟不是什么好东西。学问好paper多就行了?就能对你好了?你们就能过到一起去了?” “现在好了,人家说不要你了,一句话就把你给蹬了。你算什么?啊?你和他没名没份,连告他遗弃你都没资格。就知道和我哭,有什么用?!” “还有啊,你自作主张转出了M大,现在连告他勾引女学生都把柄了!” “姐!”小裴呜咽道,“我不想告他,也不想报复他。我不过是伤心罢了。我为他当初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爱他,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从来没想到他一定要因此给我点儿什么!” “小裴,你是不是打算成心气死我啊?”小月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计后果?那你跟她谈什么情说什么爱?人家把你蹬了你还哭什么哭?你不是不计后果吗?” “姐,求你别说了!”小裴的哭声。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轻轻推开了房门。 小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小裴努力止住了抽泣,悲悲切切叫了我一声“子豪哥哥”。 我把橱柜上的纸巾默默递给小裴。转过头去问小月,“出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昨天晚上姓肖的一夜没回来,今天一大早到小裴那里收拾东西,然后要小裴自己保重,他要搬回家去,从此和小裴一刀两断!” “小裴没出息,怎么求,那个姓肖的就是要回家。这不就跑到这儿,和我哭了。” 我强烈地感到这一切都和昨晚李威偷窥被抓那件事有关。可是此刻我又能说什么。 沉默,只有沉默。当然还有小裴的哭泣声。 半晌,小月终于打破了沉默,“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也许肖明伟只是这两天犯糊涂。男人嘛,都这么贱,你越对他好越离不开他,他就越要干点儿什么事吓唬吓唬你,证明他是多么的重要。你姐夫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我尴尬地把眼睛调向窗外。真不明白女人的古怪逻辑是如何把我扯进来的。 “好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是不是?你对肖明伟是真心的,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可他太太苏眉呢?你不是都跟我说过肖之所以离开她就是因为她不忠吗?放心,好事多磨嘛!咱们下楼吃饭。你姐夫累了一天了,听话,都这么大人了,别那么不懂事。” 小月走过去试图拉小裴的手。 “姐,”小裴的眼泪突然再次涌出,“成北来美国了。他们已经见了面。成北把什么都说了。肖教授说她他最恨女人耍手段,他,他说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什么?白成北来美国了?白成北已经被放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来美国呢?”小月脸色苍白。 “我们已经见了一面,他正在申请政治庇护。”小裴抽泣着说。 “小裴,你怎么还去见白成北?他是什么东西!你别犯傻了行不行!”小月气急败坏。 “姐,他挺可怜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跑来这儿。现在也没什么钱,躲在Chinatown里面。” “小裴,”小月突然冷笑起来,“他吃苦受罪和你什么关系?他来这儿是来找那个贱女人的吧?” “姐,那些都是传言。我还是很相信成北的。他是和肖教授之间有点儿误会。” “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你是不到头破血流不死心啊!先不要说了,吃饭吧。” 晚饭吃的了然无趣,可怜我老妈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临睡之前,我妈偷偷问我小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只好胡编乱造地糊弄老妈。 老妈长叹一声,说小裴这孩子太可怜了,从小就沉默寡言的。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就一个姐姐,还那么好强。现在在美国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了。我这个做姐夫的能帮她的就要多帮一把。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这男欢女爱分分合合的事儿又是谁帮得了谁呢? 躺到床上以后,我和小月都很沉默。 小月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李威被抓那件事又钻入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同床异梦大概不过如此吧? 墙上挂着我和小月的结婚照,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小月突然翻身坐起来,“你先睡吧。我再去劝劝小裴。” 小月伸手拉灭了床头的灯,带上门轻轻走了出去。 我如何睡的着?于是爬起来跑到后门吸烟。 香烟氲成一滩光圈,思绪却无处沉淀。 我进房的时候却发现小月已经回来,在床上躺下了。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有点纳闷小月究竟是怎么劝小裴的,前后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半夜照例又被小月摇醒,迷迷糊糊中小月问我渴不渴。这种老套的手段流行于各大BBS的笑话版,如此没有新意甚至于我每次遭遇时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因为无数网上大侠早就精辟地总结出结论——老婆问你渴不渴,其实是说她自己渴了。你千万不要装睡装糊涂说“我不渴”,因为女人无穷无尽的韧性会一直坚持到把你彻底摇醒,而且摇的明明白白。 于是我在第一时间从床上跃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喝凉的喝热的?” “喝温的。”迷迷糊糊中我再次被女人的智慧所倾倒,她们永远有出人意料的答案。 我光着脚轻轻打开房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底下有灯光渗出。 我知道是小裴。我老爸的腿有关节炎,上楼梯很费劲,所以坚持住在楼下。 我在厨房给小月倒好水,上楼的时候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洗手间,渗出的灯光依旧。 夜静的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 黑暗中我把水递给小月。心中的那份莫名的不安突然泛滥起来。 “小月,小裴不会想不开吧?你刚才劝她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小月不太清醒的声音。 “半夜三更的,她在洗手间里干什么呢?一点声音都没有。” 已经躺下的小月坐了起来,“我去看看。” 小月的声音有点哆嗦。 我跟在小月身后。 小月使劲的砸门。里面没有声音。 小月扭头看了我一眼。小月的脸像纸一样的惨白。 “砸开!”小月哆哆嗦嗦地说道。 我使了全身的力气,撞了几次,才把门撞开。 水槽里全是血。 马桶里漂着一些碎纸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裴趴在浴盆旁边。 她的左右手腕上各有一道割伤,还在往外渗着血。 我赶紧扯了条毛巾缠住小裴的手腕。 我抱起小裴。她的身体又软又轻,头发湿漉漉的。 我曾以为这个世界上最打动人心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女子滴在她的心爱之人心中的一滴眼泪,但现在却突然质疑,什么能比生命本身更打动生命本身? 我感到小裴的身体很凉,流散的生命正在空气中徘徊。 小月打了911。 好在小裴手腕的割伤不是很深,而且发现及时。 小裴问小月,“姐,为什么所有人都骗我?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小月说:“不是你傻,是你太投入了。女人太相信男人就会没有自我,就会变得迟钝。” 小裴闭上眼睛,无限疲惫地说:“姐,你和子豪哥哥都出去吧。我从小就不如你聪明,很多事情我看不明白,我是自作自受,你犯不着可怜我。我也不想听你的那些大道理。” 小月僵在了那里。半晌。 “小裴,也许我真的不该让你知道真相。可我全是为了你好。白成北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希望你和他不要再有什么瓜葛,毁了自己的前程。” 小裴躺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要不要肖明伟来?”小月犹疑地问。 小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突然涌起一抹红晕,但转瞬即逝。 “他不会来的。”小裴幽幽叹道。 “他会来的,你放心。”小月走到小裴的床边,伸手帮她理了理滑落枕边的头发,“我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来的!” “你去上班吧。这里有我呢。小裴不会有事的。”小月站在走廊上沉静地对我说,“我给肖明伟打电话,让他来安慰一下小裴。他说的话小裴才听得进去。” 我点了点头。我不得不承认,小月遇事比我有头脑,也更冷静。 “那我上班了。你也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会一直开着的。“ 那天在公司很忙,开会,见客户,商量设计方案…… 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想起查一下手机。 我吓了一大跳,我竟然有三十多个missed call。 全是小月打来的。在三点到五点之间,她给我一共打了三十二个电话! 我赶紧给她打手机。 “我现在在家里。你回来。我和你有话要说。”小月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 我甚至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机会,她便放了电话。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往家里赶。 小月坐在客厅里等着我。 我放下包,走过去,“小月,我下午忙,没有接到你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月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让我震惊的鄙视和发冷的绝望。 小月站起身来。 小月狠狠给了我一个嘴巴。 “陈子豪。你偷窥苏眉多久了?!” “我,我。”我捂着脸,刹那间我已经知道我和小月之间真的已经彻底完了。 “陈子豪。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变态。你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你去调查苏眉,调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要要挟她和你通奸啊?!” “陈子豪,我要和你离婚!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你,你这个混蛋!” 小月早产了。 生下我的儿子——兆兆,我们早就想好的名字。兆兆躺在一个玻璃箱子里,身上插着管子。 “陈子豪。你打过我两次,你变态偷窥,私生活乱七八糟。我和你无话可说。你等着我的律师吧。我要尽我最大的可能,剥夺你对儿子的一切权利!” 坐在床上的小月把目光调向窗外,“你知道郭沫若和安娜的儿子长大以后,见到郭沫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您好,郭沫若同志!’” 小月把头再次转向我,“陈子豪,你不配做兆兆的父亲,我祝你断子绝孙!” 小月从此再不理我。 我父亲坚持要回国。 我送父母到机场。 老爸说,“我和你妈都老了,管不了你了。你以后好自为知吧。” 老爸扭过头去,再不理我。 老妈搂着我哭,“怎么会这样啊?兆兆呢,我的孙子呢。我连抱都没抱过他一下。” 我无话可说,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一滴。 和小月正式签字离婚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小月穿着非常精致整齐。见了我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连墨镜都没有摘下来。 签完了经济协议,然后是离婚申请。 小月提出要我放弃对兆兆的一切权利。 小月说,“孩子不和你搅在一起是件好事!” 我看了看小月。这个我从十五岁就爱上,做过我一年零七天太太,现在是我儿子的母亲的女人却猛的把头调开。 “你要是为了儿子好,你就签吧。” 我拿起了笔,签上了我的名字。 “你放心,我会让他好好念书,将来他一定会出人投地的!” “他只要过的开心就好,不要像我这么失败!” 我幽幽地吐着气。 出了律师楼,小月径直走向停在路旁的车子。 我站在台阶上望着她。 小月突然关上了已经拉开的车门,向我走了过来。 “兆兆现在挺好的,白白胖胖。”小月突然哽咽起来,“他,他长的很像你,鼻子很挺,头发也像你那么黑。我有时间把他的照片传给你。” 我点了点头。 我看到小月眼底有泪光晃动,但是她始终没有让它流下来。 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小月曾经问我的一个问题——你知道吗,一颗眼泪要怎么样可以永恒? 我说我不知道。 就是永远不要流出来! 天空很蓝,太阳很大。街道上是川流的人群。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却辨不清自己要去的方向。 美丽的阳光下,我再次变的一无所有!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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