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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 (下)
送交者: 宁波汤团 2004年02月20日07:28:27 于 [跨国婚姻] 发送悄悄话


翠羽心力凉透,脸上却是浅笑吟吟。嘴里也不老实:“做人体模特一般都是在画室,很少在高尔夫球杆下啊!”

女主人的脸色阴晴不定,翠羽暗暗叫苦。作势解衣,却突然弯下腰去,脸上现出痛楚的神色:“肚子好痛,早知道那家酒馆的鱼虾不新鲜还贪嘴,真不应该。”其实是暗骂自己托大,悔不该贪多。所以表情的痛心疾首看起来绝对真实,眼角瞟见女主人露出迟疑与一点关切之色,于是演得更加逼真一点。

女主人终于沉不住气,慢慢靠近,询问道:“你不要紧吧。。。”翠羽见机不可失,一脚过去踢飞那高尔夫球杆,顺势打了对手一拳。却不料女主人惊惧之下,条件反射似的扭住她双臂,用柔道背越式把翠羽绊倒在地,说扔在地上更适合些。不巧头刚好重重撞在球杆击球处的金属头。翠羽眼前登时金星直冒,昏过去的那一刻只看见女主人一脸的不忍。奇怪,她还会不忍。。。

翠羽醒过来时,浑身痛楚。睁开眼睛,是一间病室。输液器还在那儿一滴滴地输送。翠羽活动一下手脚,好像并无大碍,松了口气。索性拔了针管。从床上跃起。这时,房门打开,一个护士小姐进来,满脸笑容,“黄小姐醒了?我这就告诉丁医生去。”“黄小姐?”翠羽讶异一下,昏迷之前的那场景忽然跃在眼前。眼珠一转,赔笑道:“是谁送我进医院的?我那时都糊里糊涂的。”这护士小姐虽然平时对病人细心照料,只是病人们把这当作理所当然,很少有人象翠羽这般笑容满面,好说话。于是眉开眼笑道:“是黄先生啊,他看起来很担心呢。说你醒了要立刻告诉他。丁医生都告诉没事啦,不是太严重,轻微有点脑震荡,不会有事。”

翠羽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那个男主人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戳穿,幸好他们好心还送自己上医院,等我醒了告诉他,还不是得到警察局。哼哼。翠羽打定主意,浅笑着恭维了一句,“你真是个好护士,人美心美。”护士心里欢喜,看翠羽老扯着自己的病衣,答道:“哪有黄小姐美?哦,你的衣服在这里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翠羽的衣服,居然还有那个包,包里仍有那幅画。

翠羽心里讶异,打开包一看,珠宝正稳稳地躺在那里。翠羽百思不得其解,看到护士关切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也许,世界上真有这种人,以君子之腹对待他人。看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绝对没有恶意。

翠羽忽然觉得惭愧万分,这种心情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心里一片黯然。虽然平时以劫富济贫来安慰自己,但终究有负疚之感。

“我这就告诉医生去,然后通知黄先生。”护士说到,便微笑着出了病房。翠羽阻挡未及,那好意思再见人,把珠宝的包捆紧了,上面写上:“请转黄先生。”却取了那幅画。换了衣服,溜出医院。

。。。

2年后,某一个美术学院的草坪上,一个女子看着西落的斜阳。红蜻蜓在半空飞舞,有几个不听话地落在肩膀上。整个草坪说不出的宁静,燕子在远处盘旋。她只是怔怔在那里看。惹得一帮男生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望她那边去。但是看到另一个走向那女子的男子,大家立刻泄气。
那女孩就是翠羽,那个男生是翠羽新交的男友单。翠羽金盆洗手,没事交一笔钱来这个美院做旁听生,也不求学位,比一般学生学的认真。难得有点天赋,又不求速成,反而让老师另眼相看,给了很多小灶。

很多男生追求,却被翠羽拒之门外。这个单却是与众不同,从来只是默默关注,保持距离,反而让翠羽心生好感。觉得值得信任。只是自己的过去总是难以启齿,瞅了黄几眼,忽然叹气,“如果不是有一件事,我也不会到这儿来,也就不会遇到你。”单笑着说:“我怎么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有一件事,我就不会如此平静,作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吗?”翠羽挑一下眉,下了决心,赌他一把。“今夜化妆舞会,我会告诉你我的过去。”

单做出惊惧之极的神色,揶揄道,“我早就觉得,你是传说中的公主。。。”

翠羽哈哈大笑,“也好,我要穿个公主妆来,俗一点就俗一点好了。你呢?”

单神秘兮兮,“保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舞会热闹非凡,各系美女争奇斗艳,而男生们则扮相各异,美院的学生就是特别,自己设计的化妆让人大开眼界。

翠羽拖着公主裙的裙摆,左看右看,不见单。男生们见她落单,便纷纷来讨好。翠羽一脸不耐烦,正待抽身就走,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人看着她笑,一个打扮古怪的长发女子,好是面熟。翠羽在脑子里搜索,忽然暗暗叫苦。

这个女人,分明是以前偷东西是打架的那个女主人,翠羽来不及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慌乱着躲开。没想到裙子碍事,登时跌倒在地。

这人靠近,扶起翠羽,“我是单啊,对不起,吓着你了。”忽然怪笑,“我还以为你会穿夜行衣来的。”翠羽气极,一拳打去,单轻轻握住,微笑着说,“我是柔道三段,想挨打就过来。”

翠羽哭笑不得,不作声响,只听到单说:“其实,我和原来的女朋友那时候已经闹翻,我突发奇想扮成女子跟踪,居然发现她根本只是利用我,其实另有男友。在情郎面前嘲笑我的画。我爱她如此之深,伤心之极,便想回家一了百了,烧了那些画。也不知道那时自己会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幸好遇见你,嘻嘻,被你踢一脚,打了一拳,居然打醒了。可爱的小偷居然偷我的画,那可是最好的赞美啊。”忽然脸色一沉,“你居然偷偷溜掉,让我好找。幸好运气实在好,居然让我看到你还冒充学生,呵呵。” 单得意之极。那张化妆拙劣的脸看上去好像也并不难看了。

翠羽缓过神来,但仍是气鼓鼓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单笑道,“大不了让你再打我一拳好了。”

整个舞场,笑语盈盈。翠羽还是有点不解,“那个黄先生是怎么回事?”

单笑了,“我父亲姓黄,母亲是单,正式名字叫黄单。我怕你认出我,只好用名字了。”
忽然大彻大悟地一拍脑袋,“翠羽黄单,哈,翠羽黄衫,哈,我们注定是一对。”

黄单满脸得意,翠羽恨极,突然悄悄用嘴一努,“你看,那边那个用的是假货,哦,这边却是真货,乖乖,我得去捣捣乱。”

黄单不为所动,“翠羽不是过去的翠羽了。”

翠羽看着满场欢乐,轻轻靠在黄身上,觉得心无旁骛,真是从来没有有过的满足,轻松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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