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全) -- by油炸鹌鹑 |
送交者: 油炸鹌鹑 2004年11月22日17:45:54 于 [跨国婚姻] 发送悄悄话 |
(一) 一提起这个故事,宇文的脑袋就莫名其妙的晕糊,他一直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不符合他的基因,于是在20岁以后就比较执著地否认那件事,可知道的人实在太多,这是个小城。宇文在酒局上经常被人点名那段故事,直到宇文用一个青岛啤酒的瓶子把胖头鱼的脑袋修理的更大一点。后来宇文跟王靳、老赵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过,是因为胖头鱼耍赖,欠了3杯不喝才动的手。宇文说的时候很认真,这以后大家就不怎么提起主席台的事儿了,包括宇文的死党王靳。 宇文是酒吧的常客,来来往往的各种酒精饮料的销售小姐都认识他,而且宇文喝酒不认牌子,只认小姐。王靳是公务员,虽然只是正科级干部,在小城也算个官了,所以以往宇文跟卖酒小姐勾搭得比较过分的时候,王靳就把主席台的故事秀出来,他们这么喝酒已经很多年了,啤酒的牌子从生力、青岛、燕京、百威、嘉士伯、喜力、BLUE又回到青岛,宇文和王靳在回忆时间的时候就可以拿某某小姐作参照,比如,他们第一次喝芝华士的时候燕京小姐最火,在他们喝完一瓶芝华士以后还卖给他们半打燕京。 今天晚上宇文破天荒的不想多喝酒了,他想等王靳来了要瓶王朝干红,然后彻彻底底地把主席台事件整整清楚。在酒吧里要杯茶,这件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可宇文还是哆嗦了半天才跟领班含含糊糊说了句中午喝多了之类的,想要杯茶。 喝茶的时候宇文还在想要不要跟王靳一块儿把主席台的事搞搞清楚,还是按老规矩先搞半打啤的再说。宇文一直觉得不爽,因为喝酒的时候总落个话柄在别人手里,而且他自从彻底抵赖这件事以来,自己已经记不清事情的经过了。有几次宇文跟王靳说,初中毕业那会儿,怀乡老去找他,他当时没开窍,给错过了;还有几次宇文跟王靳说,小学同学里有怀乡这个名字么?反正每次王靳都笑而不答,说这事全世界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王靳跟宇文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对宇文的事情,宇文妈都得经常问王靳。有一阵宇文南下倒腾盗版光碟,宇文妈就频繁的出入教育局大门找王靳打听儿子的踪迹,当然那一次宇文妈的预感终于灵验了一回,最后还是王靳从公安局把宇文给捞出来的。宇文妈并不知道宇文倒卖的是黄碟,于是对公安局有种特别的愤恨。宇文也跟王靳保证过,再也不碰那东西,连一般的盗版碟也不倒了。 王靳到天黑才来,夹着一个牛筋包灰扑扑的,乍看上去特像研修班的在职生。宇文知道王靳肯定没吃晚饭呢,就是有饭折子也得给推了。酒吧里没什么好吃的,宇文一边招呼领班上牛肉面,一边脑子里还在拼命的琢磨怎么开口问那件全世界只有王靳最清楚的事。 自从王靳把宇文从公安局捞出来以后,他俩之间就有了点隔膜,至少宇文拘谨多了,再也不当着王靳的面跟各式各样的小姐勾勾搭搭。宇文在街上闯荡了10来年,见识过的事情确实比同龄人要多一些,按宇文自己的说法,在这个城里,他办不到其他人能办到的只有生孩子了。不过在王靳面前,宇文终究是一眼可以看穿的透明体,属于阳光下的醋蛋。宇文曾经多次在卖酒小姐面前贬低王靳,大多是阶段性发财或者露脸的时候,比如上哪儿贩了票圆钢,跟谁谁谁合伙儿开了家皮草店,王靳顶多哈哈一笑,把账单留给宇文。 宇文终于要开口问了,其实他鼓励了自己不下100遍,这就是个很简单的事情,问清楚就完了,可宇文总有个感觉,问了就不祥。已经拖了10年了,宇文今天还没有喝酒,就想给他自己一个了结。 宇文开口了:喂,我得问你点儿事。王靳的脸慢慢地从牛肉面里拔了出来,头还没抬起,一股肃杀的气氛已经弥漫出来了。20年以来,这两人就没这么认真过。 宇文感到很紧张,刚喝的一肚子茶还是免不了喉咙发涩。宇文听到半空中飘荡着他的声音,有点回音,并且声调变了许多,宇文开始冒汗了。宇文感觉王靳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当口王靳会踢他;宇文又听到王靳用一种很熟悉的女声叫他的名字。 宇文的小腿又挨了一下,这一下,宇文彻底醒了。 (二) 宇文等了半个多小时,红梅才梳妆完毕,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姗姗然出门。宇文并不想出门,昨夜的那个梦实在是太闹心了,宇文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呆一会儿。等红梅出了门,就烧壶开水,沏杯茶,坐那儿有如老僧入定。有时候红梅在家,宇文也这个德性,红梅一开始很不适应,说跟闹鬼似的,弄得宇文很不爽。 宇文在想,难道所有的男人都和方鸿渐的下场一样么,想到这里就愤愤不平,方鸿渐毕竟有过酥小姐糖小姐,还有过露水情缘。宇文不平的就在这儿了,宇文在回首往事的时候,从来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保尔还有个冬尼娅呢,宇文想,这辈子他谁也没愧对,就有点儿对不起他自个儿了。 宇文捧着茶杯的手开始收紧,眉头也变得冷峻,咬牙切齿的样子,要是给红梅见到,并且知道是为什么,宇文又得睡沙发了。想到睡沙发,宇文特别崇拜他师兄,全教研室无出其右,敢于掼老婆电话,并且在办公室电话里大骂老婆混账,这一点,是全体教研室成员一致推崇的当今男人楷模。 根据师兄的理论,宇文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宇文自己一味退缩防守的结果。师兄在宇文刚来教研室报道的时候,就发表过公开演说,简单论证过男女之间的力量对比。师兄的思想精髓可以概括为:一个有自信的男人是不会畏惧打老婆这种行为的。师兄当时说得比较简洁,并且贴近生活:男人要有点男人的样子,老婆打都打不走。此后,师兄曾经断断续续地给宇文开过几次小灶。从理论上说,宇文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优势的,不过,结婚以后的大量事实表明,理论脱离实践是一件普遍而可悲的事情。 宇文就坐在那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阵子,一会儿把红梅降伏了,一会儿怀乡又风情万种的跑来投怀送抱。虽然等茶淡到接近于开水的时候,红梅也没有打电话,怀乡更不知道在哪里呵护终日暴露在领袖之外的娇嫩肌肤,宇文肚子里的那点戾气倒是给茶冲淡了好多。当宇文觉得继续坐在那里已经了无乐趣的时候,就打了个电话给宇文妈,表示中午要回去蹭饭。 此后的若干天,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继续着。宇文一如既往的享受着红梅无微不至的关怀,怀乡淡出宇文思绪的速度就跟它来的速度一样,宇文的梦境又回到持续的不死不休的家庭战争来。宇文认为,鸵鸟是比较聪明的动物,它们会找地方把脑袋埋起来还不断气。 学校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全教研室的人,甚至全校的教工们都发酵起来了,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流传着这么条消息:学校马上就要进行集资建房,这一次很可能是最后一批半福利房。全校的教职工脸上都洋溢着多收了三五斗的神情,只有宇文面无表情。红梅在过门之前就发了最后通牒:不跟宇文爸妈过,不在学校宿舍住,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套房不嫁。宇文妈是心疼儿子的,拿出大半棺材本给宇文买了套商品房。这下,集资建房倒成了一块心病。宇文想,现在自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宇文当初接受宇文妈的这套商品房,心里也落下一块心病。宇文本来想,把房契卖了,一不做二不休,弄点现钱来还给宇文妈一部分,不过学校早就预备好招数了,不给房产证,5年后才给。 这一下,分房反而成了宇文的累赘了,每天都怕红梅从别的什么地方听说这事儿。宇文想,夫妻本是同林鸟,这话没说错。 (五) 宇文为这件事已经鼓了好几天的勇气,这段时间宇文的业余活动以预测火山爆发强度为主。直到一个电话把宇文的节奏全部打乱。 一天中午,宇文在办公室里接到怀乡的电话,虽然15年过去了,宇文在确认了是怀乡的声音以后,依然不能顺畅的表达自己的意图。怀乡在电话里倒没有多说,只是说有急事要找宇文,宇文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下午,宇文如约到了一家茶吧,怀乡已经坐那儿,脸色很不好,往日的雅芳形象代表似乎也顺应社会潮流,下岗了。这架势让宇文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说两句笑话缓解一些气氛,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呆呆的坐那儿听怀乡把她的事说完。 怀乡说,王靳出事了,有人到纪委举报,现在王靳给关小号,就是双规,不知道锁在哪个招待所里,不许见家属。纪委的人只来过一次,问了她几个问题。宇文头皮有点发毛,心想,这不是常有的事儿么,不然叫什么肥差,而且,找我能做什么呢。怀乡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宇文终于听出点味道了,怀乡也不知道王靳的事情到底有多大,只是纪委的人来把怀乡给吓着了。怀乡说,那几个人跟绑票的差不多,哪里有一点国家干部的模样,纯粹是来敲诈勒索,说王靳的涉案金额在百万这个档次,然后就说坦白从宽云云。说到这里,怀乡忍了半天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宇文想,得,看来怀乡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就当助人为乐,给出出主意吧。宇文干咳了两嗓子,然后开始说话,宇文说,你知道是纪委哪个部门来的,留了联系方式么?刚说完就有点后悔,心里一个劲的骂自己傻,这还用问,不留联系方式想自首也上天无门啊。 宇文不咸不淡的安慰怀乡几句,脑袋里在呼啦啦的猛过公检法可攀人士名单。怀乡坐那儿跟林妹妹似的,不说话,干掉泪。宇文跟怀乡说,别太着急了,千万别去纪委那儿说什么,先在家等等消息,我帮你到市局打听打听,纪委实在没朋友;你要是有别的门路,也别闲着,打听消息总没错。 临走,宇文问怀乡,怎么知道他办公室号码的,怀乡说,是从同学录上找到的,好在宇文还没跳槽。宇文又留了手机号码给怀乡。 出了茶吧,宇文马上就跟在市局的大学同学葛大联系,这事儿还不好在电话里说,只能约在晚上,葛大嚷嚷吃饭吃烦了,还是改洗澡吧,宇文突然间又感到一阵眩晕。宇文对葛大那一拨一直不怎么联系,主要就是觉得他们几个太市侩了,有点过分的粗俗,不太对宇文这种知识青年(虽然已经开始步入中年)的路子。宇文想,博美人一笑总要投资的么,当年的美人也是美人范畴之内,于是把各种通讯簿都翻出来继续查找。 吃过晚饭,宇文跟红梅说要出门,应酬。红梅木纳地瞪着宇文,宛若是在凝视外星人,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挺拽么。宇文于是飞快的解释了一下,高中同学出事了,要去找大学同学趟趟路子。红梅说,这事儿你这么积极干嘛,有加班费啊,别人见了这事儿躲都躲不及,你倒像人民公仆、革命的螺丝钉,是不是明天就要入党了。宇文知道红梅又上杆子发飚了,也不多搭理,摔了门赶紧就走了。走在路上,宇文想,我这TMD到底是哪一出,是有点不对劲。 (六) 红梅对宇文居然敢摔门出走表示出极大的震惊,心里想,这一次要是就这么算了,往后那还不得上房。宇文出门的2个多小时,红梅就在不停的寻思,怎么收拾宇文能标本兼治,杜绝这种行为再次发生。等宇文到家的时候,虽然有了点心理准备,不过也没料到炮火如此猛烈,宇文憋了一会儿红梅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宇文就火了,心里想,我干什么还要你来管么。于是一下子就刹不住车,晚上理所应当的睡沙发。 第二天一早,红梅依惯例跟宇文保持冷战状态。宇文上班的路上挺不是滋味儿的,于是想中午去宇文妈那儿把房子的事情说一下,顺便问问公检法有没有亲戚朋友。 中午宇文就不用在食堂吃饭了,早上打个电话跟宇文妈说,中午要回去。10点钟下了第2堂课,左右没事,宇文就溜号了。 宇文妈听了分房子的事,乐得不行,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红梅知道这事儿么。宇文硬邦邦的回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她批准了。宇文妈的热度马上就退了,淡淡的跟宇文说,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跟红梅商量一下。宇文知道瞒不过宇文妈,就不多说了,转个话题问宇文妈,家里有没有公检法的关系户,宇文妈愣了一下,问什么事情,宇文说,中学同学出事了,双规,想打听打听消息。宇文妈回过神来,说,你大表哥的儿子去年警校毕业就分配到防暴大队,你要不要找找他。大明?宇文脑袋里转不过弯来,他记得的大明就是个拖着鼻子跟他后面玩的小屁孩子,怎么现在也当警察了。年纪不饶人啊,宇文刚说完这话,宇文妈就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宇文跟要了大表哥的电话就走了。 等找到大明,宇文突然发现这世界真的很有意思,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反倒成了。大明的班组就是负责看押双规分子,王靳是谁、现在关哪儿大明都一清二楚。宇文突然间有了一种护花的强烈意愿,急吼吼的问大明,能不能安排家属见一下。大明虽然是这个小叔的忠实表侄,听到这话也还是激灵了一下,说这样不合适吧。宇文赶紧说,这是他的老同学,两口子都是的,这事儿能帮上忙最好,当然,底线是不给大明找麻烦。 大明愣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下次当班的时候,抽个机会把手机给案犯用一下,不过要当着大明的面打电话。看犯人的活都是两个人值班,这事不能急,只能等机会。宇文想,案犯,跟王处长这两个头衔不知道哪个级别高点儿。宇文安排好这件事,心里踏实多了,身子骨也轻飘飘许多,于是约了怀乡在茶馆见面。 这几天,红梅和宇文还在横眉冷对着,宇文乐得清静,心想,赶紧把这几件事情安排好,回头领红梅出去撮一顿就天下太平了。 宇文见到怀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几天工夫,怀乡整个儿脱胎换骨,重新回到劳动人民行列。宇文差点说出来他侄子就是看着王靳的,不过也大包大揽跟怀乡拍了胸脯,说公安那头能使上劲。怀乡说,她爸爸也腆着老脸去局里打听过了,是一个承包商给反映的情况,那个承包商出了篓子,检察院调查的时候牵扯出来王靳的事情。宇文也不想多问,关照怀乡自己当心云云,就散了。
学校分房的步伐逐渐加快了,宇文想,纸包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也是要摊牌的,于是跟红梅说了。红梅开始挺高兴,那意思是宇文终于出息了,他们两口子当上地主、地主婆指日可待了,这一下又能把谁谁谁给比下去了。宇文特意捡了个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说,本来是想双方都能控制冲突规模,没承想刚开始差点给红梅的乱摸乱啃闹了个不亦乐乎。等宇文说出打算把这套房子还给宇文妈,红梅当时就不干了。红梅连着说了几个不可能,基本不给宇文狡辩的机会,然后甩膀子就走了,菜还没上呢。 宇文叫了两声没叫住,只好由得红梅走了,等菜上来吃了两口,挺没味道,打个包付了帐拿了发票,宇文想,这事儿得有个结果,不能就这么撤。 到了家,红梅正在以横眉冷对的姿态等着,宇文心里有点儿怵,于是问红梅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红梅一点都不上钩,单刀直入,问宇文分房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学校说要分的,这事儿跟宇文妈说过没有,宇文想,这下麻烦了,硬着头皮全交待了。 红梅以宇文居然不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张,甚至可以称作恶意瞒骗领导为由,二话不说收拾包裹回娘家省亲了。宇文坐那儿瞪着打包回来的饭盒想,这年头妇联该改改名字以及服务对象了。 接着两天,宇文去丈母娘家一次,电话无数,弄得全教研室都知道宇文被踹了。不过宇文还是坚持没告诉宇文妈。宇文想,宇文妈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要那劳什子房子了。不过红梅的态度一直没有软化的迹象,并且,宇文在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也逐渐不能控制情绪,终于,宇文对着电话筒子大叫了几声然后非常畅意的挂了电话。 很快就要元旦了,离放寒假越来越近,教研室里弥漫着节日临近的欢快气氛,最激动人心的是分房的名单开始排队了。宇文独树一帜的故作郁闷状终于引起了师兄的强烈关注,师兄在小酒馆里把一斤泸州老窖均匀的分在两个杯子里,也不管宇文如何推脱,在热炒还没有上来的情况下,两个人的杯子都下去了一半。 宇文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记不得是怎么回家的,也想不起来跟师兄都唠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一个砂锅端下去的时候比端上来内容还要丰富一些。 又过了几天,就要到元旦了,宇文把刚刚分的脐橙扛着,没给丈母娘家打电话,就直接过去了。丈母娘开的门,见到宇文来特别高兴,忙不迭的拉着女婿进来坐,倒茶拿烟,还要出门买菜去。宇文想,那就在这儿吃饭吧,就下厨房帮帮手去。 红梅下班回家的时候,见到宇文也没怎么很惊讶,宇文想,肯定是丈母娘出门买菜的时候打过电话了。吃过饭,宇文招呼红梅回家,当然是回他们自己的小家,红梅居然没打坝,把包裹打打,跟宇文就出了门,丈母娘乐呵呵的把两个人送出门,宇文心想,男人应该经常喝酒。
红梅毫无怨言地跟宇文回了家,宇文一路上满心欢喜的认为新年总要有新气象,走路也有点飘飘然,到了家才知道女人的耐性是多么的好。红梅提了要求,宇文把房子还给宇文妈也行,宇文妈得另外拿出5万块补贴宇文。红梅还在那儿啦拉呱呱这个小家将来哪里哪里要用钱的时候,宇文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开了门径直出去。宇文想,我是文化人,不能动手,不过我还是能逛街的。 阳历的12月底,小城还没有到冰天雪地的地步,宇文反而觉得街上闹闹哄哄的气氛似乎把温度都给调高了一些。沿街的店铺挂满了迎新春大耍卖的招牌,各式各样的噪音简直是把宇文的绝望心情来了个一扫空,宇文想,现在的人都TMD疯了,我连憋屈的时候找个地方静一会儿都不行。 转了一圈,宇文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慢慢悠悠又踱回家,红梅继续她的陈述。宇文想,今天可真长。 元旦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宇文和红梅的官司还在做缠绵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宇文想过年的时候再说吧,看看哪儿能捞点外财,兑给宇文妈。等到发课时费的时候,宇文搞了个全教研室第2,大几千块的人民币把宇文的腰杆子撑得笔直的,宇文想,今年要给老妈买点东西。宇文把硬邦邦的纸币和话一块儿撂给红梅,那一叠硬通货里面有一部分是用来孝敬的。红梅说,瞧你那小心眼,你给你妈买东西我什么时候说个不字了。宇文想了想,还是没抬杠,于是红梅继续叽里呱啦的开始探讨买什么好的问题。那天睡觉前,宇文决定采纳红梅的意见,买个翻毛小羊羔皮的夹袄,红梅说,丹尼尔有一批新货上柜,样子挺不错的,宇文知道这种事红梅倒是很在行,就支吾了几声说,那你去买吧。 一天宇文在小城晚报上看到王靳的名字,标题是上年度小城10大腐败案。宇文看到这倒数第二个案例的时候不免浑身一颤,心里想这也太快了吧,不知道怀乡怎么样了。报上没写这案子到底怎么判,只写了涉案金额,宇文几次想打电话给怀乡,话筒抓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没打。 之后的几天,宇文总是有点亏心的感觉,直到王胖子打电话给他,今年的同学聚会按惯例排在大年初三。宇文想,说不定别人知道点消息呢,于是开始企盼大年初三快点到。过年的气氛也就这么回事了,宇文红梅不停的发放出各种份额的红包,极少有回报,这都是没有孩子惹的祸。好不容易熬到大年初三,宇文陪同红梅回娘家,今年给丈人丈母娘的礼物也上了个台阶,宇文认为,把红梅哄开心了,下午就可以脱身去同学聚会。 下午,红梅家逐渐热闹起来,红梅的叔伯姑姨等各路人马纷纷杀到,玻璃茶杯已经脱销,宇文看看架势不对,赶紧把红梅拉出来,号称去超市买纸杯,路上跟红梅说,晚上有聚会,晚饭是不是就不在家里吃了。红梅斜着眼瞪着宇文,说,怎么一到我家你就那么多事,怎么初一初二你就没有约会,宇文登时就感到整条街有一种美国鬼子往下丢炸弹的意思,赶紧说他自己都忘了这事儿,王胖子元旦前联系的,刚刚打了手机过来,不然一准忘了,还说要带家属,红梅你拿主意吧,要是家里确实不能走,就不去了。 红梅半晌没吭声,到超市里买好东西,说,那你去吧,我不去了,家里来这么多人,你又不是没看到。宇文肚子里长长出了口气,表面还得装装样子,说红梅你看吧,要是不合适我就不去了。红梅马上就把话接过来,说,那你就不去了?宇文挠挠头,说,晚上这饭都吃到几点,要不我吃过了去。红梅说,得得,你还是早点走吧,吃一半算怎么回事,把口袋里钱掏出来,只许带100块走。 宇文在大年初三的傍晚,混迹于街头的人群中,周围的人们晃动着欢快的、急躁的、悠闲的以及各种各样的脸盘子,宇文冷眼看着喧嚣的饭馆酒楼以及华灯初上的街道,宇文想,小时候过年路上没这么多人啊,这些人都哪儿来的。小时候,宇文想,我小时候还算做过几件自己想做的事,比如给怀乡写信。想到怀乡,宇文不尽鼻子一酸,脚下加快几步。 小酒楼王胖子定了两桌,跟老板又预留了一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这第三桌就用上了。宇文等几个消息灵通人士都落座了,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那几个平时特别感冒的唠上了,果然,不出3句话,话题就落在王靳身上。这几个哥哥开始猛了劲的比拼内幕消息源,到底是谁谁谁给抖落出来的,都交待了多少钱,局里怎么说啦。听得宇文有点反胃,宇文想,早几年这会儿猛拍王靳的就是你们这几个。 宇文开始想早点儿回去,有个女同学说了,前几天看见怀乡,在皮草行站柜台呢,没敢去打招呼。那几个灵通人士又开始激烈的争当著名评论员,说怀乡的医药代表果然是水货,大老板一倒台就玩完。宇文听着心里更不舒服了,吼了一嗓子,什么玩意儿,然后就走了。 王胖子追出来,说别这样,这几个就这德行,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们,算了算了,宇文没吭声,心里再怎么煎熬脸上也不好太显,宇文心想话不投机有什么好聊的,跟王胖子说一声,要不咱哥俩另外找地方喝去。王胖子说,换一天行,今天这儿是他王某人安排的,跑了谁给抽份子结帐啊。宇文苦笑笑,说,那你忙着吧,我先走了,家里还有好几桌呢。 晚上的空气有点潮湿,宇文木楞着,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宇文想喝酒,摸摸口袋,只有100大洋,宇文想,这就是命吧。 (全局终) |
|
|
|
实用资讯 | |
|
|
一周点击热帖 | 更多>> |
|
|
一周回复热帖 |
|
|
历史上的今天:回复热帖 |
2003: | 诗化借光妙文(ZT) | |
2003: | 哈里·波特之凤凰令——第四章 格里曼 | |
2002: | 虎跳峡——我和小为的故事(2) | |
2002: | 虎跳峡——我和小为的故事(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