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如夢令 【宋】李清照

Oregon的雨季不知不覺已經來臨，又得開始習慣清晨的寒風，潮濕的路面，忙碌的雨刷了。每次提到雨，都會不經意的勾起那淡淡的鄉愁。即使是昨日半夜被窗外的流水聲驚醒，復輾轉難眠的時候。

鄉愁像是一杯咖啡，濃郁之處中人慾醉，清淡之時隨手拈來。最好品嘗的時刻是在清晨路邊的咖啡館，意外地發現有多餘的十來分鐘可以讓自己看着窗外匆匆的路人，讓呼吸稍微緩慢，隨思維稍微遲鈍。

故鄉並不多雨，經常是伴隨着颱風而來。所以雨來時性格鮮明，幾十秒里如果不找個地方躲躲，必定透衣而濕。

在昨夜的輾轉里，聽着雨打在車蓬上，淅淅瀝瀝，腦海里浮現的是個一直很清晰的回憶。所回憶的不是一件事，而是一種情景，一種感覺。那是一個暑假的正午，天氣悶熱如常，想午睡卻汗流浹背，也是難眠。不知不覺的，天色暗了下來，半掩的門外飄進來絲絲的風，肌膚頓時有了呼吸的理由。過不多時雨來了，窗外的芭蕉樹被雨肆意地敲打，清脆的聲音如琴聲，似低語。我在雨聲里沉沉睡去。醒來時，琴聲使然，低語使然。那時我想：聽雨，真好。

幾年後隨家人來到Oregon，這裡多的是雨，卻少了芭蕉，也就沒有了那獨特的，搖籃曲般的聲音。十幾年來，Oregon已經是家，不過每到新的地方，下雨時就會刻意地尋找那類似的雨聲，卻一無所獲。

昨夜欲入睡時突然醒悟，要再尋找那芭蕉雨聲是徒然的，故鄉的一切只有在故鄉才能真正體會，親情使然，聽雨亦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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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雲
1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