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漠鑵鼓青衣江畔 (第三章):蒙軍撲向成都 |
| 送交者: 清衣江 2025年02月06日14:50:47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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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彈指五年。 端平三年(1236年)九月,陽平關,大雨在地面打出億萬個小坑,風把小一點的樹幹刮得幾乎彎在地上。尖厲的風聲,樹枝折斷聲,和金屬撞擊聲混在一起。 延伸二十多里的戰場,屍體重重疊疊,地上的雨水和血混在一起,變成猩紅。 眉州防禦使,利州諸軍統制,左驍衛大將軍曹友聞的兩萬將士,經過七天廝殺,只剩下一千多人。曹友聞和他的將士,綿裘浸透雨血,站在淹到半截小腿的泥漿血漿里,圍成一圈,長槍伸出盾牌外。 外面,幾千蒙古騎兵圍成一圈鐵箍。蒙古騎兵人馬全身盔甲,馬只露出眼睛和腿。每幾百騎分成一隊,輪番衝擊。 一輪騎兵衝過來,一路泥水血水四濺,地上倒下幾十具被箭射中,長槍戳穿胸膛,彎刀砍破頭顱,鐵甲撞得皮開肉爛的屍體。宋軍仍然保持着他們越來越小的陣線。弓箭手不斷從盾牌旁邊射箭,標槍從盾牌後拋出,刀手衝進衝出,砍向馬腿。長槍頂住,戳翻衝上來的蒙軍騎兵。 衝擊的蒙古騎兵,丟下幾具十幾具屍體,在宋軍陣前向兩側分開,退回。下一波蒙古騎兵緊跟着衝上來。一波又一波,宋軍中間露出裂口,大隊蒙軍騎兵一擁而上,衝進缺口,向前向兩側衝擊。宋軍七零八落,被馬蹄踩在地上。蒙古騎兵的長槍彎刀,向他們紮下,砍下。 曹友聞左腿中了一隻標槍,跪在泥水裡,拔出標槍,左右環顧,仰天長嘯:“蜀必亡,吾與蜀同亡。” 又一隊蒙古騎兵衝來,把他撞倒。曹友聞半昏迷中,把標槍往上一捅,刺進一匹馬的肚子,緊隨而來一連串馬蹄,踏在他的身上,頭上。他的身旁,一面大書“滿身膽”的旗子,瞬間就被踩進血泥中。 儒將曹友聞,勇將曹友聞,南天一柱。 二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從來就難不住北方的強敵。在蒙古軍隊面前,天險蜀道,更像是金光大道。蒙古軍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四川南宋軍隊的主力,都在川北邊境。幾戰下來,全軍覆沒。蒙古兵長驅直入,沃野千里,正好作蒙古人的跑馬場。 十月,蒙軍攻占利州(今廣元),突破劍閣天險,順嘉陵江南下。然後兵分三路,向成都進發。 一路繼續沿嘉陵江南下,經南充。 一路渡過嘉陵江向西,經梓潼。另一路經鹽亭,三台。另外一路由宗王穆直,從西走陰平道,由甘肅南下,經過石泉軍(今四川北川西),到成都北面和主力會合。 蒙軍統帥闊端,成吉思汗孫子,可汗窩闊台二子,帶領中路大軍,從鹽亭,三台南下。 闊端三十一歲,寬臉,眯眯眼,厚嘴唇,鼻子下黑鬍子濃密,面相憨厚。不經意間,眼中射出一股冷酷算計的光。他的盔甲外面,套了一身皮袍,頭上戴一頂狼皮帽。風吹着白色的狼毛,在耳邊飄起。他不緊不慢,騎在最前面。 道路兩旁,田野仟佰,竹籬茅草房,瓦房三三兩兩散布在田野,遠處小丘陵起伏。過了三台,地勢越來越平。成都平原,肥沃脆弱。像一個全身綾羅綢緞,珠光寶氣,手無搏雞之力的土老肥,等着人上門宰割。 背後,上萬匹馬一起奔跑,震動大地。闊端左顧右盼,豪情勃發。 眼睛所見所不見,都是囊中之物。他沒有興趣欣賞川西平原的景色。他只有興趣把這一大片田野上的房子全部燒光,人全部殺光。農田變牧場,水草肥美,羊群馬群奔馳。 三 成都,千百年花團錦簇。 春秋末期,蜀國第五世開明王把都城遷到成都。此後兩千多年,成都一直是四川的首府,成都一直叫成都。 秦時李冰修建都江堰,從此以後,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時無荒年”。 門泊東吳萬里船,霧蒙蒙,小船悠悠到處轉。沙河、江安河,府河、南河從城區流過。府河、南河水深河寬,還有無數小河小溪,蜿蜒曲折,穿過成都每個角落。有水就有茶,成都人愛泡茶館。坐進寬大的竹椅子,嘎吱嘎吱伸個懶腰,聽評書掉眼淚,零點二毫克氯化鈉滾到嘴邊,和着蓋碗茶一起,吞進肚子。 蓉城蜀錦名天下,錦官城芙蓉花似火。後蜀孟昶,在城牆上遍栽芙蓉。風流皇帝,憐香惜玉。下雨天,命令用蜀錦覆蓋芙蓉。煙雨迷離,花上添錦。 成都兩千多年歷史,好像沒有出多少名人。 漢有臨邛(今邛崍)司馬相如,落魄之際風流不減。一曲鳳求凰,逗得富家小寡婦卓文君,古井水翻波涌浪。月黑風高,兩個人私奔成都。混不下去,又回到臨邛,開了個小酒館。文君在櫃檯後面,用竹提檔兒打酒兼收錢。相如拴一張油膩膩的圍腰帕,端盤子抹桌子。有點空就抱一大堆盤子,放進街沿邊上的大木盆子,用裡面黑乎乎的水洗。兩口子存了心,要臊文君老爹卓王孫的罈子。卓王孫找不到地方放老臉,只好放血,給兩口子一筆錢幾個傭人,讓他們不要在老漢兒面前丟人現眼。 唐有薛濤,安史之亂流落成都。娛樂場中謀生,陪酒,賦詩,彈唱。知道薛濤的人不少,能背誦薛濤一兩首詩的人沒有幾個。薛濤之所以有名,並不是因為她的詩寫的特別好,而是因為她營伎和才女的雙重身份。就像今天的大學生當二奶,要價更高一樣。當年,劍南節度使韋皋要送薛濤一頂官帽,校書郎,薛濤因此名氣大長。今天,人們記得薛濤這個名字,誰還記得校書郎是個什麼鳥官? 薛濤和駐守成都的十一任劍南節度使都來往密切,和當年不少風流名士,白居易,杜牧、劉禹錫、元稹……,你唱我和。但是,到六十二歲去世,還是孤身一人。 借問人間愁寂意,伯牙弦絕已無聲。 生命最後一刻,誰在她的心中徘徊?誰會在她的床前,遠方的月下,潸然垂淚? 北宋初有來自青城的花蕊夫人,蜀後主孟昶的妃子。宋太祖滅後蜀,花蕊夫人被擄入汴京。行至葭萌關,花蕊夫人題詞驛壁: 到了汴梁,花蕊夫人痛斥女人禍水學說: 諸葛亮:嚴刑,峻法,重稅。 削劉備之草鞋腳,套劉邦之木板鞋。六出祁山,窮兵黷武。天府之國的老鄉,被他和諧得褲子都穿不起。 潦倒成都,崇拜諸葛亮的杜甫,寫一首詩扯脫一把頭髮。 “花重錦官城”,一個“重”字扯脫三把頭髮。草棚子上面的草被秋風扯脫,又被一群小兔崽子搶走。 成都有幾個投降的男人:劉璋,阿斗,孟昶。 成都,岷江灌出來的溫柔之鄉。成都妹子如水柔情,花容月貌,一步三扭,條聲幺幺,罵人比唱歌好聽。成都哥子水泡魷魚,油嘴滑舌,體兒吊肚,打架雄不起。 千百年來,中原逐鹿,殺過來殺過去。大部分時候,成都人躲在喀喀裡頭,打情賣俏,豆漿油條。 十月十七日,蒙軍前鋒渡過沱江,抵達成都西北角金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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