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義滅親為淫君

有時，大義滅親事後往往變了味，成為悲催的大意滅親。

衛莊公的三兒子州吁殺死大哥衛桓公，篡位自立，這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在衛國大夫石碏之子石厚助紂為虐下完成的。石碏為了主持正義，設計將州吁和石厚君臣騙到陳國，再請求陳國國君陳桓公將他倆拿獲並送回衛國。

在對他倆審判過程中，一些衛國大夫考慮到石碏年事已高，恐經不起喪子打擊，便為石厚開脫說：“首惡必辦，協從不問！”

但老石碏非和自己兒子過不去，他大怒道：“州吁之所以弒君篡位，都是俺那不爭氣的小子唆使的，他是教唆犯！老子俺非親手宰了他不可！”

大夥見老頭毫無舐犢之情，只得不徇私情，將州吁和石厚雙雙明正典刑。史稱石碏大義滅親。

我對老人家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簡直就是“石青天”！捫心自問，我實實做不到，不是我這個人護犢子，實在是平生連殺雞的勇氣都沒有，何況是人，而且是養活幾十年的親兒子。儘管老石碏可能兒子多，那也沒必要非殺死，判個無期徒刑也未嘗不可，以懲戒和教育為主嘛！何況石碏和石厚之間必定存在代溝，年輕人之事也許無法理解，石厚的行為也算是各為其主；更何況他也不是殺人謀財、禍害百姓、見異思遷、賣國求榮，只是宮廷政變的幫凶而已，誰知道被殺的衛桓公如果活着會是什麼樣鳥人？會不會是桀紂般暴君？

於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衛莊公的二兒子公子晉歡天喜地登上侯位，是為衛宣公。宣什麼？宣淫！這衛宣公的所作所為，可以說令老石碏大跌眼鏡，因為此君簡直不是個東西！

早在衛宣公還是公子時，就和其父衛莊公的小妾夷姜私通，秘密生下一子叫急子，大概是嫌兒子太急於問世，或擔心私通之事因夷姜產子不合日期而敗露，因此心急吧！

衛宣公執掌大權後，為兒子急子迎聘齊國國君齊僖公的長女姜氏為妻。因為姜氏是個絕世美女，衛宣公見到後便直接將她納入自己的別墅，名曰新台。將她占有後，姜氏按照當時的規矩，被稱為宣姜。（宣淫後的姜氏！）

衛宣公至此在新台一住三年，朝夕享樂，不理國政，和宣姜連生二子，壽和朔。

奇怪的是，當這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後，哥倆心性截然相反，大一點的公子壽敦厚，小一點的公子朔陰毒。更令人奇怪的是，公子壽和同父異母的哥哥急子親密無間，卻和同胞弟弟公子朔水火不容。他們仨究竟隨誰呢？

急子和公子壽暫時看不出隨誰，公子朔目前也不太像烝母納媳的衛宣公，倒是頗似他三叔州吁，但他比州吁多了一項本領，心計。為了爭寵和未來事業，他說謊話可以顛倒黑白，挑撥離間天衣無縫！在他的蠱惑下，終於說動衛宣公派殺手準備在荒野之地幹掉親兒子急子。

公子壽探聽到弟弟和父母合謀想在急子出使齊國的半途加害他，便急忙跑去相告，勸急子快閃。可急子卻迂腐道：“父命寧死不可違！” 他要以死流芳千古，而不是留得青山在……

真不愧為急子，總想急死別人！這和後世的扶蘇毅然赴死言行如出一轍，都想死得大義凜然，卻又毫無意義！有如此坦蕩胸襟和正義理念，將來為國為民做些實事難道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做此無謂犧牲呢？真可謂荒唐透頂！

但對於衛國，凡事都沒有封頂，荒唐之事還在後面！

公子壽見急子不急，便用酒將他灌醉，然後冒名頂替前去赴死。何等大義凜然、令人敬仰！

急子酒醒後，聽說公子壽代他赴死，急忙趕到案發現場，並當場揪住兇手，向他們苦口婆心解釋說，自己才是真正的急子。於是，他成了名副其實的找死者！圖什麼呢？大概古人視死就像當今少兒打遊戲機那樣，眼見局面將一敗塗地立即關機重新開始？荒唐吧？

買一個搭一個，急子和公子壽雙雙斃命卻正中公子朔下懷，他這一箭射得比奧運金牌得主更學問，是一箭多雕！整死急子和公子壽，雙鵰；衛宣公驟失二子，心臟病轉心肌梗塞，嗚呼哀哉，又一雕；父亡子繼，他順理成章成為衛惠公（實惠加拾惠），這是他最想射的大雕！他成為好運的射鵰英雄！

然而，他適逢強中更有強中手的亂世，他那點小聰明也就只能向周遭親人們使一下，卻防不住身後的黃雀。

不久，當他出國考察時，國人便迎立他的另一位異母哥哥公子黔牟（急子的同母弟）即位，衛惠公無奈只得跑到他姥姥家齊國避難。

於是，更荒唐的事出現了。

衛惠公之母宣姜，是齊僖公之長女，齊國現在的國君齊襄公是宣姜的兄弟，是魯侯夫人文姜的哥哥，因此，齊襄公是衛惠公的舅舅。當衛惠公繼位時，他的另一位異母哥哥公子碩心中不服，先一步投奔齊國。此時，衛惠公被衛人趕到齊國，作為舅舅的齊襄公卻並不喜歡他，而是出兵將公子碩護送回國，並搓合公子碩娶宣姜為妻，為衛惠公又添了幾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衛宣公烝庶母，如今他兒子上行下效卻烝主母！）

靠！這下亂了！公子碩和衛惠公究竟算兄弟呢還是父子？同理，宣姜後來生的娃和衛惠公究竟稱叔侄呢還是兄弟姐妹？荒唐吧？荒唐得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但這還不算最荒唐的，亂世佳人宣姜的妹妹文姜和亂點鴛鴦譜的哥哥齊襄公之間所發生的兄妹戀，那才是荒唐的高潮！往後瞧！

多事的東周從一開始就為諸侯樹立了藉助外國勢力撐腰提氣的榜樣，但那時的犬戎雖然蠻橫，畢竟不是文明大邦，不被廣泛認可。而齊國卻是當時幾個超級大國之一，基於它試探性出兵護送公子碩回國定居的成功，為以後諸侯強國武力干涉弱國內政開創了先河。

歷史有驚人的相像之處，在當時的強國中，鄭國屬於暴發戶，有點像近代的葡、西、荷，大起後大落；齊國像美國，尤其在對待性的態度上，更像！但它此時還沒有崛起和鋒芒畢露；晉國頗像蘇聯；楚國像德國；吳越像日本，又有點像某個阿拉伯國家；誰像中國呢？誰都有些像，但又都不像，非要生搬硬套的話，我覺得宋國更像！那麼秦國像誰？我說不好，也不好說，更覺不說好，只能告訴大家，“秦”字下面是個“禾”，是當今還未顯山露水的某個農業國家。

世界雖說撲朔迷離，但萬變不離其宗，今天只是古代的翻版。

管它呢！過去交通不發達，消息閉塞，地域也狹窄，因此人心狹隘，只見眼前利益。屈原若是活在今日，恐怕不會一門心思投汩羅江，即使跳下去，也是去喝幾口江水，食幾條鮮魚，看看高峽平湖，扮個鬼臉嚇嚇世界，然後吟誦一番老三篇的泰山鴻毛。因為他知道，他的楚國如今只是中國的一兩個省，和秦國待遇一樣！

當然，以後還會有為亞洲城戰死者，為地球村犧牲者，為太陽系捐軀者，為宇宙天體……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