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獨逆襲總統選戰釣島與課綱之爭火爆

林正民

2015年8月9日 第29卷 31期

台獨逆襲風暴席捲台灣，預示洪秀柱與蔡英文的總統選戰，釣島主權問題與課綱之爭火爆。李登輝訪日發表兩場演說，強調釣魚臺列嶼屬於日本，在台灣引起強烈反彈，成為蔡英文的包袱。李登輝自揭九十年代主張「國家統一綱領」，只是「心生一計」的掩飾，暴露了他的詐術。台灣中學生衝進教育部的違法行動，背後就是藍綠不同史觀對立，折射當前台灣「去中華民國化」與「保衛中華民國」的鬥爭，中間選民是勝負關鍵。

這是火光熊熊的晚上。一九四五年三月十二日，在二戰最後決戰的關鍵時刻，美軍空襲名古屋這個古城，三百多架B-29轟炸機，在天空黑壓壓的一片。 二十二歲的李登輝，剛從高雄的軍事基地接受砲兵訓練回來，他的軍階是陸軍少尉，被分派在名古屋高射第二師團高射砲一二五聯隊。他和聯隊長大中正光中佐在一起，砲口迎向美軍的轟炸機，奮勇作戰。

七十年後，沒有太多人記得這段歷史，不了解一位曾任中華民國總統的領袖，曾經是日本帝國皇軍的一員。他還有一個日本名字：岩里政男，對日本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儘管他在面對美軍空襲的戰爭中失敗了，但他卻覺得自己在推動台灣走向台獨的戰線中，贏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二零一五年七月二十三日，他在東京外國特派員協會的演講中，指出中華民國政府認為擁有主權的釣魚臺列嶼，其實是屬於日本。這位今年九十二歲的資深政治人物，掀起了台獨逆襲的風潮。

李登輝在演講後回答中國大陸記者提問時，提到他當年當總統時，特別設有「國家統一綱領」（國統綱領），其實只是他「心生一計」，既要結束與中國大陸的內戰狀態，又要安撫國民黨內保守派對他懷疑的人，他當時認為兩岸統一的條件，是要在「自由、民主、均富」的框架內實行，但他心中知道這都是不可能實現的。這也是他首次公開詳述自己當年如何以詐術欺騙國民黨和台灣人民，以「中華民國」的招牌，來掩護他的台獨路線。

曾經在少年時代學習日本劍道的李登輝，熟悉日本劍客宮本武藏如何以「背陽戰術」欺敵，最後擊敗勁敵佐佐木小次郎的故事。他在釣魚臺列嶼主權問題上的立場，也是詐術欺騙民眾。早在九十年代，他就強調釣島是中華民國不可分割的領土。但沒想到後來卻推翻自己的公開記錄，說這是日本領土。

但誠信問題，恰恰是李登輝在日本較早前另一場演講的話題。七月二十二日，李登輝在日本國會議員會館發表的演講，共有二百八十六名日本國會議員參加。日本議員問李登輝：「日本人目前還缺欠什麽東西？」李回答說，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放諸四海而皆準，其中最重要的是裡面的「誠實」與「自然」，如果保持下去，他相信日本「可以領導世界」。不過李登輝沒有解釋，他在釣島問題上的「誠信危機」－－當總統時強調釣島屬於中華民國，下台後多年，卻說這是日本領土。

郁慕明告李登輝外患罪

這也是台灣政治的關鍵時刻。李登輝強調釣島屬於日本，立刻引起政治風暴，台灣總統府對此強烈譴責，重申中華民國擁有釣島的主權不容置疑，總統府發言人陳以信發表聲明：「任何否認我國擁有釣魚臺列嶼主權的說法，都是喪權辱國的言行，中華民國政府與國民都不能接受。」而新黨主席郁慕明立刻到法院提出控告，指出這位人稱「台獨之父」的前台灣領袖李登輝，犯了外患罪。藍營的立法委員正研究如何修法，要取消對這位「前總統」的任何「禮遇」。

同時，台灣教科書的「去中華民國化」，也以學運的方式掀起風潮。幾十名中學生，七月二十三號晚上衝進了教育部，聲稱抗議教科書的課程綱要「微調」。二十四名學生被逮捕，同時被捕的還有三名記者，引起各方關注。

在戲劇化的動作背後，其實是台獨與反台獨力量的博弈。這須追溯到當年李登輝陳水扁當總統時修改的教科書內容，切斷與中國大陸的歷史與文化聯繫，肯定日本的殖民統治，向台獨的史觀傾斜，而今天教育部的微調，就是要保存最後的一點中華民國的歷史血脈，要「去日本化」，避免殖民地色彩。但台獨的力量，透過在年輕的中學生內部動員，要將教科書「去中華民國化」。儘管馬英九政府對此非常忍讓，強調讓學校自己選擇，並非強制性，但綠營對此並不買賬，仍然以此作為反對黨的主軸。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對馬政府提出警告，不要控告學生。

打響總統選戰主調

台獨勢力逆襲，其實也打響了台灣今年總統選戰的主調，還是藍綠立場鮮明，支持台獨還是反對台獨，支持中華民國還是「去中華民國化」。

李登輝的釣島立場，就是典型的「去中華民國化」，也背叛了他過去擔任總統的國家，並背叛了他過去所親口說過的話。李登輝在九十年代，幾度重申「釣魚臺列嶼屬於中華民國的領土」。這方面的官方記錄，斬釘截鐵。但沒想到他在二零零八年之後，就改變口風，將屬於中華民國的領土，改為屬於日本領土。難怪國民黨總統候選人洪秀柱對此強烈譴責，指出「喪權辱國，莫此為甚」，她引用日本外務省的歷史資料，證明日本的官方早在甲午戰爭併吞台灣之前，就明白說到台灣附近的島嶼是屬於「清國」的，而李登輝卻選擇對此視而不見。

新黨主席郁慕明控告李登輝犯下了外患罪，根據台灣刑法，最高可判死刑，或終身監禁。尤其是李登輝在日本期間，曾秘密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面，雙方密談一個半小時，但事後都沒有透露會談內容，引起種種懷疑。

李登輝在演講中並且力撐安倍強推的安保法桉，認為「日本不要忘了自己在亞洲和世界的和平事業中的作用，要尋求作為一個獨立國家的姿態參與國際和平事業」。但這看法也與日本社會的主流民意相悖。目前反對安保法桉的日本民意高逾六成，九成憲法專家認為安保法桉違憲，發起聯署與示威抗議。

民進黨的總統候選人蔡英文也面對質疑，她長期強調要維持台灣的現狀，但釣島是否台灣的現狀？她當選之後，要如何面對釣島的主權問題？她是否追隨李登輝之後，承認釣魚臺列嶼是日本的領土？反對她的選民會質疑，這是否不折不扣的「賣台」行為？

評論家黃智賢指出，李登輝其實是基於愛國主義，但他是基於日本的愛國主義，所以她敦請日本首相安倍迎接李登輝回到日本，恢復他的日本國籍，還原他原來的日本名字「岩里政男」。生於一九二三年的李登輝曾經表示，他在二十二歲之前，都是日本人。

其實李登輝在九十年代上任之初，曾經提過一個在今天被視為充滿「大中華情懷」的主張，他提出「新中原主義」，認為台灣對大陸有示範效應，台灣應該用三民主義，爭取統一中國。

兩國論是重要分水嶺

但在他任內，他的兩岸政策逐漸往台獨的方向發展。一九九九年的「兩國論」，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他認為台海兩岸的關係，是一種「特殊的國與國的關係」。這也埋下他和北京當局不愉快的種子。

課綱的問題，其實是源於李登輝與陳水扁時期，將中華民國的史觀改變，偷樑換柱，逐漸轉向一個澹化中國人貢獻的論述，將台灣過去被殖民的歷史，改為歌頌日本殖民的「宏大敘述」。李登輝的個人歷史，也浸滿了日本帝國「大東亞共榮圈」的夢想過程。一九四五年三月美國轟炸日本時，他正在日本，並參與了名古屋的砲兵聯隊，發砲轟擊來襲的美國B52轟炸機。事實上，當時參與攻擊的美國飛機共有三百一十七架，而被擊落的飛機共有十四架。但沒有人曉得，李登輝是否「有功」，擊落美國的轟炸機。

但就在日本宣布投降盟國七十年後的今天，李登輝卻是「有功」於日本。他不僅在釣島主權的問題上，背叛了過去的主張，認同日本，他還在當前台灣最新的一股親日的潮流中，成為一個重要的標杆，具有指標性的作用。

李登輝哥哥安放靖國神社

但那一天參與衝擊教育部的中學生，絕大部分都不會曉得李登輝參與日本軍隊打美軍的歷史，也不會曉得李登輝的哥哥李登欽參與日本皇軍「聖戰」，戰死在南洋戰場，牌位被安放在東京靖國神社。

那些對台灣歷史「陌生」的中學生，也對中國文字「陌生」。他們在示威現場所寫的標語，就留下不少錯別字的痕跡，如將「撤回」寫成「撒回」，道歉的「歉」字寫成「謙」字。着名作家張大春對此評論說：「算了吧，連字都寫錯了。」但一些支持台獨的人說，字寫得對錯沒關係，只要「立場對就好」。

評論家李浩賢指出，這真是一個「反智的年代」，很多人「只是關心你的立場，只要立場被認為是正確，不管文字是否恰當、內容是否有理據、思維是否合邏輯，這些都不重要」。這讓人聯想到中國大陸在文革年代，交白卷的學生只要「政治正確」，就可以被讚揚。

蔡英文和十三位綠營執政縣市長發表聲明，就讚揚這些「政治正確」，他們說「看到高中生自己站出來，用肉身衝撞教育部，抗議教材遭政治力扭曲，我們被這股勇氣感動」，並呼籲政府為此道歉，不得向學生提告。

台灣着名大律師陳長文發表專文《當蔡英文的未來總統府也被佔時》，指出事件的荒謬，今天鼓吹學生衝擊佔領政府公署，將來她所主政的總統府，也會面對另一群學生衝進來，抗議民進黨政府廢除今天實行的教科書課綱。

事實上，藍營一直懷疑民進黨是反課綱的幕後黑手，暗中推動一些中學生以激烈行動打先鋒，發現學生購買雨傘的發票，抬頭寫的就是民進黨。國民黨首席副書記長林德福表示，網路上民調，九成網民支持教育部長吳思華提告學生，認為「公道自在人心」。

而這場台獨與反台獨之爭，其實左右今年的選戰，也使得雙方選民涇渭分明，而一些立場不明顯的中間選民，在雙方的論辯的過程中，選擇哪一邊，將會決定誰勝誰負，也將決定台灣未來的前途。從李登輝的釣島屬於日本的言論到教科書的「去中華民國化」，美化日本的殖民統治，企圖割斷台灣與中華民國的關係，也勢將激化雙方的論辯，反映了完全不同的史觀與不同的價值觀。

影響蔡英文選情

而蔡英文強調要在中華民國的框架下維持現狀，若要放棄中華民國領土釣魚臺列嶼，肯定會引爆中間選民反彈，甚至刺激綠營內部，認為這是「賣台」。就好像當年一些民進黨人士提議要放棄金門馬祖給大陸，也引起民眾的普遍不滿，認為這是自毀長城之舉。

民進黨發言人在李登輝演說後四天，才對釣魚臺列嶼的主權發言，說釣島主權屬於台灣，民進黨立場從來沒改變，對於李登輝的言行，民進黨不予評論。但藍營人士對此充滿懷疑，因為李登輝以前也是信誓旦旦說釣魚臺列嶼是台灣領土，如今卻變成了日本領土，是典型的「賣台」行徑。這位被視為沒有誠信的政治人物的有關言論，勢將成為這次蔡英文選戰的包袱，釣島主權和課綱問題，既是台獨勢力的逆襲，但也可能是逆轉選情的關鍵點，讓洪秀柱可以扭轉乾坤，改變當前綠營認為蔡英文「躺着也會當選」的局面，在反台獨與台獨的鬥爭中，迎來「逆轉勝」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