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好友謝爾蓋·伊萬諾夫一年前出任國防部長時，無人敢
對他的政治地位提出質疑。然而，今天伊萬諾夫可能被請出國防部大樓的傳聞
不脛而走。這種傳聞不管是妄加猜測，還是事出有因，確實被一些俄羅斯媒體
炒作了一番。伊萬諾夫真的遇到麻煩了嗎？
　　
　　近日，俄羅斯報紙，尤其是非政府報紙刊登了國防部長謝爾蓋·伊萬諾夫
可能辭職的文章，這在輿論界引起震動。有的報紙以《伊萬諾夫可能搬出國防
部》為題，考證這一傳聞的真實性；有的報紙則以《將軍們反對國防部長》為
題來吸引讀者，頗有一股火藥味。但對這種傳聞持否定態度的也大有人在，他
們不相信普京總統的鐵哥們伊萬諾夫會這樣輕易失寵。

　　今年初，有一段時間伊萬諾夫沒有公開露面。這對這位平時異常活躍、經
常光顧媒體的國防部長來說確實有些反常。不少人認為，這對伊萬諾夫來說可
不是好兆頭，他有可能在政治上遇到了麻煩。當他重新出現在記者們面前時，
大家自然要問為什麼長時間不見他的蹤影？伊萬諾夫回答說，他打籃球時扭傷
了腳，休養了3個星期。他還解釋說，他喜歡打籃球，但因為工作太忙，很難
抽出時間上球場。由於平時不運動，筋骨發硬，一旦上場打球，容易扭傷腳。
他告誡自己和記者們，要經常鍛煉身體，保持健康的體魄。

　　伊萬諾夫長期不露面的疑團雖然基本化解，但國防部大樓里關於伊萬諾夫
可能辭職的風聲愈刮愈烈。人們議論說，伊萬諾夫的國防部長地位難保，可能
被人取代。主要原因是他在決策上出現了重大失誤。去年10月，俄羅斯宣布
撤出設在古巴關塔那摩的無線電監控站和越南金蘭灣海軍基地，引起軍界許多
人的不滿。俄羅斯將軍們把美國軍隊進駐中亞和格魯吉亞等對俄羅斯不利的事
件，也記在了伊萬諾夫的賬上。另一方面，有人指責軍事改革進程緩慢，伊萬
諾夫作為軍事改革計劃的主要制定者和執行者，自然難辭其咎。一向對當局持
反對立場的國家杜馬國防委員會主席尼古拉耶夫大將撰文批評說，實際上，所
謂軍事改革已經失敗，改革的初步結果是國防能力下降。還有報道說，軍隊內
部貪污問題嚴重，伊萬諾夫應負領導責任。

　　其實，伊萬諾夫在對美關係上算是強硬派。他不贊成俄羅斯撤出海外軍事
基地，更反對美國涉足中亞和外高加索，而且據說他曾對普京決定撤出海外軍
事基地和對美國人退讓表示不快。有人據此推測，伊萬諾夫和普京在上述重大
問題上存在分歧，這是傳聞他可能離開國防部的主要原因之一。

　　去年底，遠東的太平洋艦隊和西伯利亞的某些部隊，因拖欠電費而被電力
部門斷電，這在軍隊歷史上是件新鮮事。這件事雖然沒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但畢竟給軍隊建設造成了損失。普京在不久前的一次會議上說，軍隊發生這種
事件“與國防部長有關”。這是普京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批評自己的戰友伊萬諾
夫。輿論認為，普京對伊萬諾夫發火有兩種解釋：一是普京想藉此表明，他作
為總統和最高統帥，應秉公執政，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護短，敲打一下國
防部長可起到避嫌的作用；另一種解釋是，此事說明伊萬諾夫和普京的關係出
現了裂痕，伊萬諾夫的地位發生動搖，對總統的影響力開始下降。

　　總之，反對伊萬諾夫並希望他辭職的人得出一個結論：讓文職人員當國防
部長的嘗試是“不成功的”。這種意見多來自國防部和總參謀部。不管是蘇聯
時期，還是蘇聯解體之後的俄羅斯，國防部長都是由職業軍人擔任，而且大都
是戰功赫赫、深孚眾望的元帥。儘管伊萬諾夫本人在聯邦安全局和聯邦安全會
議等強力部門擔任過領導職務，但都屬於“秘密戰線”，並不真正懂得軍事和
打仗。在俄羅斯將軍們看來，伊萬諾夫是“門外漢”。聽從他的指揮和領導不
會心甘情願，因此產生了“排外”情緒。顯然，反對伊萬諾夫的人主要是那些
抵制文職人員當國防部長的將軍們。

　　然而，許多分析家認為，將軍們只是一相情願，不能代表一切，更不能決
定伊萬諾夫的命運。幾天前，筆者在莫斯科的記者招待會上請“政治”基金會
主席尼科諾夫就此問題發表自己的見解。他說，“伊萬諾夫是普京總統最信賴
的人之一，而且這個人聰明、能幹，我不認為他會被普京拋棄。再說，挑選國
防部長人選的餘地十分有限。因此我相信，伊萬諾夫將在普京政權中繼續發揮
主導作用”。

　　不過，還有人分析，伊萬諾夫可能重返國家安全工作的協調機構——聯邦
安全會議。伊萬諾夫是從聯邦安全會議秘書職位上調到國防部的。他調離後，
聯邦安全會議的影響和作用受到嚴重削弱。支持這種預測的一個重要依據是：
有消息說，俄羅斯將成立由伊萬諾夫領導的特別機構，負責協調所有強力部門
的行動。“強力部門”是俄羅斯特有的一個術語，它是指所有12個純軍事機
構和設有軍事機構的部門。它們是國防部、內務部、緊急情況部、司法部、聯
邦安全局、對外情報局、聯邦邊防局、聯邦警衛局、聯邦稅務警察局、鐵道
兵、政府通訊和情報署以及造船工業總局特殊設計局。

　　提起伊萬諾夫，人們首先想到的不是他擔任什麼職務，而是普京總統的同
鄉、同事和知己。是他們的共同經歷、克格勃生涯和個人友誼將兩人連接在一
起。伊萬諾夫1953年1月出生在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一個普通職員家庭。
1975年畢業於列寧格勒大學哲學系，走出大學校門後進入蘇聯克格勃的對外
情報系統工作，一干就是18年，其間擔任過不同領導職務。他在青年時期曾
不止一次接受克格勃業務培訓，如上個世紀70年代中期上過明斯克的克格勃
高級訓練班。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進過克格勃聖·彼得堡總局所屬的第101
(間諜)學校(後改名為安德羅波夫紅旗學院)。伊萬諾夫通曉英語，也懂瑞典
語。作為蘇聯派駐國外的諜報人員，他在英國、芬蘭和肯尼亞工作過10多
年。1981 1983年，他在蘇聯駐英國使館擔任二秘，1983年被指控從事間諜活
動，並被迫離開英國。

　　伊萬諾夫在大學裡和普京並不認識，只是在克格勃列寧格勒總局一起工作
時兩人才結識，並很快成了好朋友。後來，伊萬諾夫調到莫斯科，在對外情報
局任職，此後二人天各一方，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面。1998年7月，普京被葉利
欽總統任命為聯邦安全局長。一個月後，普京挖對外情報局的牆角，把伊萬諾
夫調到聯邦安全局任副局長，併兼任負責向總統提供戰略情報的“分析、預測
和戰略計劃局”局長，成了普京的得力助手。

　　1999年8月，普京出任政府總理。同年11月，在普京的推薦下，伊萬諾夫
升任聯邦安全會議秘書，直到2001年3月28日改任國防部長。普京當選總統
後，伊萬諾夫的權力和影響迅速上升，實際上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優越
地位，其他高官重臣無人望其項背，被輿論界稱為“副總統”(俄羅斯不設副
總統)、“代總統”。他還有兩個綽號叫“北方鯊魚”和“蘇斯洛夫第二”(勃
列日涅夫當政時，蘇斯洛夫主管意識形態，掌握生殺大權，是實際上的第二號
人物)。

　　2001年3月，62歲的國防部長謝爾蓋耶夫空軍元帥已過退休年齡，即將卸
任。總參謀長阿·克瓦什寧大將早就盯着國防部長的位置，論職務、論軍銜、
論能力，克瓦什寧接班順理成章。但普京總統卻做出驚人之舉，決定改變職業
軍人當國防部長的傳統和體制，委任聯邦安全會議秘書、身穿便服的退役中將
伊萬諾夫擔任國防部長，從而開創了文職人員當俄羅斯國防部長的先河。

　　普京為何這樣做？據分析，一是因為軍事改革的成敗關繫到國家的安危，
而且任務十分艱巨，普京讓忠誠可靠的老朋友執掌國防部帥印自然是一百個放
心；二是伊萬諾夫自身具有獨特的有利條件。首先，他同軍隊沒有直接瓜葛，
置身於國防部和總參謀部的矛盾和鬥爭之外，便於放手工作。其次，他作為聯
邦安全會議秘書，曾主持制定軍事改革方案，由他親自執行自己制定的軍事改
革計劃，對改革有利而無害；三是克瓦什寧和謝爾蓋耶夫在軍事改革的方向問
題上產生過嚴重分歧，並且鬧得不可開交，如在此時提升克瓦什寧顯然有偏袒
克瓦什寧之嫌。 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