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天色暗了，戰場也慢慢平靜下來。吃完飯，劉承業就趕緊讓棍子、李大刀挖防炮洞，和在1017高地一樣，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挖了一陣子，差不多了，劉承業停下來喘口氣，班裡其他人也都停下來歇歇，喝口水。

團附邊普禾現在代理團長，還有周連長代理着1營長，倆人慢慢順着戰壕走，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劉承業也直起身子來朝日軍方向看去。

戰場很平靜，不時有一兩顆信號彈打起來，陣地前忽明忽暗。劉承業看着陣地前的幾個小山包想，明天日軍還是會以此為支撐攻擊俺主陣地啊！這你來俺往、衝來衝去的傷亡大不說，萬一叫日軍衝破204高地咋辦？看着看着想出了辦法。

正好邊普禾和周連長走到身邊，劉承業就向二位長官說了自己的想法。現在399團就剩下300多人，加上429團的300多人，守衛這樣的陣地實在覺得單薄。邊普禾一聽劉承業的想法，看了看周連長，周連長也覺得可以。

邊普禾立刻回到指揮部，請示旅長，於鎮河又趕緊請示陳長捷。陳長捷一聽，行，是個辦法。立刻把軍屬工兵營派來，在204高地的山腳下挖了一宿，搞了一條寬、深都是3米的壕溝，把兩個山包給隔開了！溝南側，順着溝邊20米外再挖了一條戰壕，指定第三營為奮勇隊，也就一個連了，多帶手榴彈，能帶多少帶多少，太原兵工廠生產手榴彈比養雞場下蛋還要簡單些。到戰壕里隱蔽好，自己再挖點兒防炮洞，千萬隱蔽好。

板垣征四郎晚上也在琢磨，俺是差不多已經完蛋了，可是對面晉綏軍今天反擊南懷化村也不咋地，看來也差不多了。不如明天攻一攻204高地，若是得手，1300高地自然瓜熟蒂落。反正1300高地這個火焰山現在誰也不敢動，再抽調1個大隊明天試試。

一清早，第5機械化師團第21旅團41聯隊第1大隊先攻！第2大隊你們先看着啊，俺不行了你再上！武士道麼！山炮、野炮對着南邊的高地就是一陣猛砸，不等火力準備完畢，湍峪大隊長就發出進攻信號，命令1大隊的圖癟中隊出擊，攻占守軍山頭！圖癟中隊長拔出指揮刀，大喊一聲，“殺雞咯——咯——！”。

聽到圖癟中隊長殺雞的慘叫聲，200來號小鬼子一躍而起，趁着守軍還在挨炸，端着槍衝下山頭，個個爭先，向南山撲來。

炮擊過後塵土漫天。圖癟中隊長深受武士道教育多年，真是不白給，帶頭衝鋒！揮舞指揮刀帶着部下率先沖入——沙塵暴中。真的看不太清，小圓眼鏡上全是黃土高原上的黃土。這也好！守軍也看不見！沖！

“殺雞咯——咯——哎呀呀——”圖癟中隊長大頭衝下就栽進了昨晚上61軍工兵營挖了一宿的大溝里了。圖癟中隊長眼鏡兒也飛了，刀也找不見了，腰也動不了了，緊接着圖癟中隊長其他忠勇的士兵們緊跟着中隊長的腳步全栽進了壕溝。

炮擊一停，埋伏在壕溝邊上戰壕里的奮勇隊就探出頭來看，也是看不見啊！看不見不要緊，能聽見，“哎呀！”“媽媽呀！”栽進溝里能不叫喚嗎？

“投彈！”一聲令下，7、80號人，一人15顆手榴彈，全扔進了壕溝里。爆炸聲過後，溝里是一點兒動靜都沒了。奮勇隊把身子一矮，又鑽進戰壕里了。

塵土漸漸散去，第1大隊湍峪大隊長很奇怪，找不見圖癟中隊了！對面山頭上靜悄悄的，山下也靜悄悄的。湍峪大隊長從軍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奇怪啊奇怪，真是奇怪！哪去了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玉碎了也得留下點兒渣兒啊？舉着望遠鏡使勁兒找、找。哎呀！八格牙路！跟俺玩兒陷坑這種小孩子遊戲，氣死俺了！繼續進攻！為俺玉碎的戰友報仇！轉回頭就要發布命令。第1大隊昨天打殘了一個中隊，今天報銷了一個，還剩下一個水癟中隊。水癟中隊長一看大隊長要發布命令，知道輪到自己跳溝了，趕緊喊了一句，“等等，俺先找幾架梯子去再去跳溝。”

梯子沒有找到，門板、木料找來不少，這也行！

剛才是大意中了奸計，這次就沒那麼便宜了！先轟擊戰壕！一頓炮火，戰壕就殘破的厲害了，奮勇隊傷亡也不小，再延伸炮火打擊山上陣地。水癟中隊長舞指揮刀同樣帶着部下率先沖入沙塵暴中。

這次可是加了小心了。到了山下，漫天黃土裡摸摸索索找見了溝，把門板、木頭往下一扔，聽動靜沒多深，一個個跳下溝去！溝這邊留下幾挺機槍和兩個小隊掩護。下到溝底，把門板、木料豎好往上爬。

奮勇隊照方抓藥，露頭就要扔手榴彈。可是這邊一露頭，溝那邊小鬼子的槍就響了，一個沒留神，打倒十來號人。

這麼一耽誤，就有日軍爬上壕溝了，溝那邊也有日軍往下跳。奮勇隊得用手榴彈對付溝里的，還得開槍對付這些上來的，就有些手忙腳亂了。好在這時候塵土散去了，204高地上的代理團長邊普禾看得清楚，一聲令下，輕重機槍一齊開火，打擊溝兩側的日軍。劉承業看見自己出的主意得到肯定，今天早上效果也不錯，興頭高漲，把住機槍一陣點射，過癮！居高臨下，200多米，那還有個打不着的？

湍峪大隊長趕緊呼喚炮火壓制山頭火力。日軍的步炮溝通是比國軍強得多，立刻山頭上就是一片火海。炮火一來，守軍的火力立刻停下來了，趕緊防炮。湍峪大隊長命令水癟中隊長撤退，再組織進攻。奮勇隊得了這麼一個空，衝出戰壕，把爬上來的鬼子都消滅了，又往溝里扔了一些手榴彈。溝那邊的日軍也撤了回去。隊長一看，戰壕已經叫炮火炸得不成樣子了，下次炮擊就更受不了了！乾脆吧，帶着弟兄們下了溝，咱們在這兒等着吧！數了數人，還剩下50多號，犧牲了20個弟兄。

日軍第2大隊大隊長一看，1大隊是不行了，剩下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了，該咱上了！不就是條溝嗎？擋得住咱大日本皇軍？

還是炮轟！把那條戰壕炸平！愣是炸了快半個小時，溝南邊這條戰壕真的是平了，幾乎找都找不見了。第2大隊憋峪大隊長一聲令下，倪癟中隊衝擊！

還是帶着一些門板、木料，跑到大溝前往下一扔，往下跳。跳下來趕緊找門板、木料，沒想到塵土飛揚中，奮勇隊等了個正好。跳下一個殺一個，很快就陷入混戰！好在是有心打無心，奮勇隊殺得還算順手，要不就槍打，要不就刀砍，地方狹小，三八大蓋兒還輪不起來，吃虧大了。

在溝上等着掩護的兩個小隊鬼子一看中了埋伏，也想支援，可是不敢開槍，也不敢扔手雷，一猶豫間，204高地上的機槍又響了，好像颳風下雨，一下子打倒不少。

日軍是沖也不能沖，還擊也來不及了，也壓不住啊。這兩個小隊的鬼子大部分往後跑，山頂的機槍追着打，和子彈賽跑的結果大家其實都知道，不過尼，那也得跑，，總算跑回去幾個，也有小部分跳下溝里去，也都叫奮勇隊解決了。

仗是打勝了，奮勇隊也就剩下20多人了。周連長要求帶領1營下溝，邊普禾想了想，399團算是要完了，把1營留到最後吧。雖然徐營長陣亡了，可是就數1營人員好、戰鬥力強了，如果能留到戰後重建，都是好種子啊，等團長傷好了也是個交代。想到這些，命令2營派出1、2連下到溝里，補充奮勇隊，原先奮勇隊的人員也別撤啦，就這麼幾個人也倒騰不開了，同時告訴2營長，下次進攻讓把剩下的人也都補充進去。1營還是堅守陣地。

2營長立即布置，邊普禾想了一下，再打，就得讓429團抽出一些人進溝了。還得利用這條溝，要沒有這條溝，是無論如何不好辦的。轉身找429團商量去了。

第2大隊憋峪大隊長一看，還不如第1大隊呢，俺這一個中隊回來都沒有一個小隊！真是埋伏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轉動小腦，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好！俺把溝打平不就行了嗎？小腦又一轉，不行，土方量太大，一時半會哪行？這好辦，俺打平一段，部隊就可以衝過去了！再有，204高地再炸一炸，壓一壓火力。

說干就干，就是這段兒溝，打平！炮兵就立刻開火。那時的炮也沒那麼准，不過炸了一陣子總算有點模樣了，可以衝鋒了。同時204高地的炮火晚一點點兒停，多炸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