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9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九章 血戰禹王山 10

   第十節

劉承業坐在炕上喝水喘氣兒，想了想昨晚上的軍長，心裡想笑，於是說，“老趙，把錢給大家分了吧。”

老趙早已熟悉，能人人有份就得人人有份，劉承業就是這個脾氣。這次400塊大洋肯定就是均分。上次去利國驛川軍給的200塊大洋，老趙就給棍子、李大刀、滑頭、劉承業和自己5個人分了，劉承業的40大洋老趙沒給他，悄悄塞到包里給他記上賬就行了。現在7連全員算上老周也只有37人，400塊大洋一人10塊還富裕。老趙裝模作樣把劉承業的10塊大洋和剩下的遞給劉承業，劉承業一擺手，“你先收着，放在連里用吧。”

“這裡還有你的呢？”老趙接着裝洋算。

劉承業看了一眼大洋，“你先幫俺拿着。”

“你倒是輕鬆，俺還得替你背着。”老趙一邊收起大洋一邊嘟噥。

“要不俺背大洋、你打衝鋒？”

“那還是算了吧。你是不要錢也不要命。”

“你是要又錢又要命。”

倆人拌了兩句嘴老周就招呼大家吃早飯，吃完飯劉承業就跑着找見胡若愚請示有無任務。胡若愚正在生悶氣，昨天夜裡和第20軍團和第2集團軍的戰區派駐高參都悄悄通了電話，人家根本就沒反擊，打了一陣子槍炮就應付了一下。本來盧漢也不想反擊，可是自己非讓60軍反擊，結果是雞飛蛋打、偷雞不成蝕把米，人員損失慘重、陣地還都丟了！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這叫什麼事兒？！一邊兒是戰區司令長官、上將，一邊是帶兵的土匪大爺，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往這裡摻和啥呀？

胡高參一邊喝着稀飯一邊下定決心，“以後愛咋打咋打！俺是不管了zz也管不了！”剛想定主意劉承業就來請示今天的任務。“沒有！”胡長官有點而不耐煩，揮手讓劉承業趕緊走，一轉念，幹嘛跟保護自己的人生氣，豈不是自找麻煩？趕緊接着補充，“昨天打了一仗，這兩天大家先休息休息再說。”

“是！”劉承業回到院子就讓大家今天先休息吧。接着進了屋，閒的沒事兒就抓過那把刀仔細看了起來。刀身又細又長，和日本的指揮刀差不多尺寸，護手很小，刀鞘、刀把滿是花紋，刀身銀光爛氣，爍爍閃光樣子是蠻漂亮的。用大拇指試試刀鋒，還是不錯；彈彈刀身，鋼音兒也很好。揮了幾下，挺順手，不過最好是兩手使，就是比大刀輕了些。

劉承業看着窄刀身心裡沒底，想試試。提着刀出了門找見一顆小樹，就挑了一根拇指粗的樹枝，一刀掄過去，沒啥感覺樹枝就斷了。“挺不錯的。”劉承業接着挑了再粗一點兒的樹枝準備再試試。剛舉起刀要砍下去，有人喊住了，“嗨、嗨，等等！”劉承業一回頭，是昨天晚上給拿來大洋的那位少校。

“長官！”劉承業立正、敬禮。

“幹啥呢，這把刀不錯啊。”少校伸手拿過刀看，“試刀？”

“是！”

“這個刀可不是這個試法。”少校彈彈刀身，“你們北方人沒見過吧、這是把緬刀。嗯，是把好刀。哪來的？”劉承業就把昨天的事兒一說。

“唉！那你好好留着吧。緬刀不如你們西北軍的大刀皮實，但是很快，所以用起來要加點兒小心。這是把好刀。”少校笑了一下，“比你的大刀值錢多了。”遞過刀擺擺手走了。

“是！”劉承業接過刀看着想，“咦！以後就不能用刀磕開槍了，得閃身搶步了。”收刀入鞘進屋。

中午還是一鍋燉肉，大家吃的很美。到了下午，劉承業出去轉了一圈，到了第60軍的參謀部，找見管事兒的參謀，要了20支下面部隊繳上來繳獲的破槍，捆好了挑着回來準備明天練拼刺刀。天擦黑，幾個老兄弟正在院子裡說話，60軍的一個炊事員又端來一鍋燉肉，劉承業覺得奇怪，“軍長不是說每天半斤肉麼？怎麼晚上又有了？”

炊事員聽了脖子一扭，“是嗎？俺怎麼聽見的是每頓半斤肉？要不——咱們再去問問軍長？”

“不用了、不用了。”滑頭一把推開劉承業，“這點兒小事兒就不麻煩軍長了，這邊請。”帶着炊事員就進了廚房，幾個人就拍着劉承業的肩膀笑。

27日清晨，日軍開始整理戰場態勢，準備把昨日的突破口擴大，向西擴張，同時清理昨日進攻占領區域的守軍要點，重點是西側的火石埠和當面的李家圩。

守衛火石埠的部隊是第183師第542旅第1083團，團長莫肇衡。前幾日莫肇衡率領部隊在五聖堂一帶與日軍拉鋸激戰，損失慘重，昨日反擊失利遭日軍逆襲，全團幾乎全滅！昨晚21時，莫肇衡團長來到陣地巡視，慨然而嘆：“我一個團只剩下18個人了！曹操過華容的18騎是將，而我只剩下18個兵！”陣地後面就是運河，過了河就是軍部所在黃樓村。明日戰鬥，陣地必不可保！莫肇衡起身去找軍長。盧漢叫這一天的反擊的也是暈頭轉向，陣地七零八落，一時間也無法調配，只好叫他帶領那18人和軍部收容的108名戰士再返火石埠陣地。

莫團長無奈，返回陣地，仰天長嘆，心中想，“自己身死無所謂，可是陣地保不住了！”也只有拼死拖住日軍算啦。咬破手指，血書“莫肇衡決心戰死於此！”

臨近天亮，小雨紛紛。戰士們渾身濕透、血污滿身，127人靜靜坐在戰壕里等着日軍進攻。天色微明，日軍炮火準備，隨即步兵衝鋒！莫肇衡率領部隊苦苦支撐，打退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臨近中午，莫肇衡腹部中彈，所率人員也只剩下40人，火石埠陣地突破，戰士們抬着莫肇衡後撤。

後撤到安全地帶，莫肇衡恍惚醒來，一看周圍皆是殘兵，看來部隊已經撤下了，陣地失守了！看看自己，渾身血污、軍裝破爛，腹部中彈、疼痛難當，料想也不能活了！莫團長扯下一條衣縷，沾着自己的鮮血，在身邊的石頭上寫下，“出師未捷身先死”，含恨而亡！

恰在此時，副旅長馬繼武帶領援兵趕到，戰士們看到莫團長死不瞑目，路旁石上血字斑斑，莫不義憤難當。部隊沖向火石埠，日軍立足未穩，火石埠失而復得！

26日反擊失利，部隊損失大、陣地失陷，日軍當面的第182師師長安恩溥一夜未閒。整編部隊、調整部署，重新建立陣地。第540旅損失最重，只能編為1個營，撤到禹王山後邊，守衛勝陽山和鴨鵝城的三線陣地。第539旅的第1078團團長董文英陣亡，就將第二營營長陳浩如提為團長，搜羅部隊只有100多人，守衛禹王山東側的棗莊營。昨日日軍反擊將陣地沖亂，第1078團的還有一個營現在隔斷在西黃山，在敵側後堅守作用實在太大，那就死守好了！第1077團總算還有三個營的架子，堅守李家圩，再向東延伸到楊莊，作為禹王山和運河的屏護陣地，這是正面。

27日清晨，日軍對正面的楊莊展開進攻。大炮開火、猛轟守軍陣地，整個楊莊塵土飛揚！日軍隨即發起衝擊！守衛部隊第2營與敵展開激戰，你來我往殺進殺出，到了中午，營長魏開泰陣亡！一小股日軍突破守軍防線進入楊莊！

團長余建勛立刻任命代理營長反擊。岳家祥帶領一個排向敵人撲去，逐屋爭奪，最終將這股日軍全部消滅！同時團長余建勛指揮楊莊外圍部隊一同反擊，終於將日軍全部擊退！

28日清晨，日軍接續進攻。昨天進攻失敗是因為炮火不夠，今天加強！日軍集中幾十門大炮猛轟東莊，炮火壓制守軍對火石埠的支援，第1082團團長嚴家訓中炮身亡！日軍隨即對火石埠發動進攻。

火石埠拉鋸多次，工事殘破，守軍也只是勉力支持到午後，日軍進攻得手！隨即重點轉向東莊。火石埠失守，運河西岸的黃家樓就暴露了了！盧漢不得已，一邊命令把軍部再向西撤，在舍山凹紮下軍部，一邊親自指揮東莊戰鬥。命令東莊守軍兩個營前出陣地，埋伏於莊前麥田中。日軍炮火雖猛但是都落在空空的村莊裡。炮火一停，日軍1個大隊向東莊蜂擁而至，到了1000米，一開始輕武器火力試探，守軍埋伏不動。日軍前行到了500米，東莊毫無動靜，這下好了，肯定是讓炮火都消滅光了！日軍隨即放膽進攻，也不隱蔽，小跑到了埋伏陣地前50米。突然一聲號響，守軍輕重機槍、步槍在麥田裡全部打響！“娘的！中了奸計了！”日軍措手不及、驚慌失措，這就亂了套了！守軍打完子彈就發動衝鋒，肉搏！

緬刀雪亮砍人頭，刺刀寒光刺胸膛！娘的！殺！日軍驚慌失措，往後就敗！“娘的！想跑？老子吃了多少炮彈？門也沒有！”守軍緊緊咬住，狠打狠沖！和日軍攪在一起！這一仗一直殺到半夜，戰場推來推去綿延幾里地，這兩個營的戰士竟然把這個大隊的日軍幾乎全部消滅！殺氣騰騰，神鬼皆滅，日軍不敢再來，第60軍總算能打掃戰場了！繳獲機槍36挺、小炮12門、步槍400餘支、戰刀12把、望眼鏡14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