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國全球統治的基礎
都說藝術高於生活,但今年的美國大選則表明,生活比藝術,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在藝術高度和劇情上,本屆美國大選,已經把電視劇《紙牌屋》和馬克吐溫的小說《競選州長》,痛擊得灰飛煙滅。
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奇葩的一屆大選?因為,先出現了一個更奇葩的世界。為了給這個奇葩的世界,尋找答案,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大選。要弄明白美國的本屆大選,就得先把這個奇葩的世界說清楚才行。
在這個星球上,並不是誰的武力最強大,誰才能統治世界。關鍵在於,誰能發明貨幣和宗教,誰才能長久的統治世界。美國實行全球統治的基礎有三個,分別是:美元,普世價值,航母編隊。
美元靠的是信用來支撐,普世價值靠的是信仰來支撐。普世價值的本質,並非是一種價值觀,而是一種宗教,它是基督教的當代版本。信用貨幣和宗教,都是那種你信它它才有價值,你不信它,它就一無是處的東西。
以美元的貨幣統治為形式,以普世價值的宗教洗腦為教化,以航母編隊的軍事暴力為威懾,這便是美國的全球統治體系。
要實現對全球的貨幣統治,那麼就必須有一體化的金融市場,和完全自由的交易。而要實現完全自由的交易,就要拆除世界上所有主權國的金融主權。怎麼才能拆除一個主權國的金融主權呢,要讓它的國家邊境形同虛設。怎樣才能讓一個主權國的國家邊境形同虛設呢,建立完全親美的傀儡政府。
用希拉里的話來說,美國所有的一切戰略構想和布局,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完全自由的交易和完全自由的國家邊境。
只有如此,才能實現全球貨幣統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美國就要把所有主權國的金融主權長城和國家邊境都拆掉。這是一場空前的暴力拆遷運動。中東那邊眼看着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開始拆俄羅斯外圍籬笆,東歐,敘利亞,都得一步步拆掉。拆掉這些籬笆,再拆俄羅斯本土。俄羅斯拆光了,最後拆的是中國。大致的路線圖就是這樣的。
一邊是美國在全球範圍內,大刀闊斧的進行暴力拆遷。一邊是特朗普宣揚要為美國建牆建長城,重築美國的國家邊境。他不僅要重建美國的國家邊境,還要把壞人趕出去,還要阻止新的壞蛋成為美國人。
拆牆最歡的是它,建牆嚷的最凶的也是它。美國人如此分裂,如此自相矛盾,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得從全球化的受益者和受害者之間的分歧和鬥爭說起。
二、美國的內憂:激進全球化的既得利益者和受害者
在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大生產的國際分工中,美國負責金融,中德日韓等國負責工業,中東俄羅斯巴西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負責資源。這樣,整個地球的大生產就聯合了起來。勞動生產率,和大家都各自弄一套,要高出來了很多。
這樣做,雖然提高了全球的整體勞動生產率,但是對各個主權國來說,卻利弊參半。就拿美國來說,這樣的全球化大生產大分工,它專注於金融服務,於是美國的製造業,就空心化了。
從美國國內看,全球化的既得利益者,是金融資本家。全球化的受害者,是工業資本家。真正的大工業資本家,早已經完成了向金融資本家的轉型。所以大工業資本家,總體上,也是這場全球化大躍進的受益者。受到衝擊最大的,是全美營收排名在五百名之外的中小工業資本家。比中小企業所代表的工業資本家受損失更大的,則是美國的製造業的勞動力市場。
希拉里的基本盤,是全球化的既得利益者。特朗普的基本盤,是全球化的受害者。明面上看,是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間的分歧和鬥爭,本質上,是美國國內兩大勢力的不和調和的矛盾和撕裂。
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場上,希拉里宣稱,美國一切都很好啊,沒覺得有啥不好的,所以美國不需要改變。因為維護現狀,才更符合美國全球化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站在失敗者和受害者的那一邊,特朗普說,美國現在糟透了,所以美國急需一場真正的變革,來拯救那些被全球化所傷害的失敗的人,怎麼辦呢,那就旗幟鮮明的反對全球化。
至於奧巴馬和希拉里,特朗普認為,他們只是被既得利益集團操縱的傀儡,他們只是邪惡的政客,他們根本不代表美國人的利益,而只代表金融資本家的利益。特朗普認為,美國應該屬於全體美國人,而不能只屬於一小撮華爾街金融資本家。
美國社會分化和撕裂到什麼地步了呢,1%的人,控制了整個美國,占據了全美國90%以上的財富。99%的美國人則只占有不足10%的美國財富。這是一場1%對99%的鬥爭,希拉里代表的就是1%,特朗普代表的則是那99%。
擺在希拉里和特朗普之前的,除了內憂還有外患。美國的外患,比它的內憂更加的危困。美國都面臨着那些外患呢?請接着往下看。
三、美國的外患:暴力強拆與釘子戶們
在前面我們說過,美國的全球戰略,就為了一件事:完全自由的交易和完全自由的國境線。為了這件事,美國滿世界搞暴力強拆。基地組織,薩達姆,卡扎菲,烏克蘭,這些釘子戶,一個個的被拆掉。
按照燈塔國的拆遷作業規程和方案,接下來就是要把敘利亞和伊朗這兩個釘子戶拆掉。等敘利亞和伊朗都拆掉了,最後再拆俄羅斯和中國。但是在敘利亞這個問題上,碰到了大釘子。
不僅沒拆掉敘利亞這個釘子戶,偷雞不成蝕把米,還造成了難民危機。潮水一樣的難民,造成了歐洲的分裂。英國脫歐,只是歐洲分裂的一個開頭,後面歐洲將會徹底碎片化。比歐洲的碎片化,更嚴重的問題是,難民湧入造成的文明衝突,將使整個歐洲不可避免的走向納粹化。
釘子戶沒拆掉,還賠上了歐洲這個小兄弟。這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看熱鬧的人,都不傻,一個比一個精。所以,美國的很多拉拉隊,開始反水,騎着牆頭打算重新站隊。美國的對手們,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看來,你鈍兵挫銳屈力殫貨了,那接下來,該我們表演了吧。讓美國苦惱的一幕出現了,釘子戶們,開始反攻了。
美國內憂的本質是,國內的分化和失衡。美國外患的本質是,地緣政治上的分化和失衡。在希拉里看來,美國人還可以再繼續統治地球一百年,如果不解決這兩個問題,這句話可以當成笑話聽。因為,這兩個問題不解決,美國面臨不是還能不能再統治世界一百年的問題,而是它還能不能再繼續存在一百年的問題。
工業上的空心化,似得美國的全球統治,主要依靠精神力量來實現。美國的外患,比地緣政治上的挫敗更大的,是精神力量上的挫敗。和人們所標榜的民主共和相反,人類天然的崇拜強權,這才是真實。美國不行了,那麼它所代表的東西,之前的崇拜就會一夜之間,變成唾棄。
這次比醜比爛比奇葩程度,而且完全沒有下限的大選,把美國的民主這個精神力量的最高偶像,衣服扒的乾乾淨淨。皇帝的新衣被扒掉之後,人們才發現,原來被吹上天的美國的民主,除了醜惡還是醜惡。可想而知,本次大選是對美國精神力量的一次嚴重傷害和透支。
對於美國的信徒來說,看了這屆大選,那心情如同一個男人,花了一輩子的代價終於追求到了他的女神,結婚那天離近了才發現,這位女神原來是位整過容的醜八怪。
對於移民美國的中國人來說,可能心情更複雜。本來以為努力了半輩子終於去了天堂,現在才發現,針對華人的亞裔細分方案一出來,這哪裡是天堂,分明就是集中營。美國華人,想不像猶太人那樣被扔進集中營,除了放棄幻想徹底覺醒,還得要和敵人們鬥智鬥勇。想想也是挺可笑的,煞費苦心背井離鄉的往一個集中營里鑽,興高采烈的去自投羅網,這一切都是圖了什麼呢。
菲律賓的杜特爾特反水,罵美國,罵奧巴馬,反民主。這件事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它的實際意義。它標誌着,美國全球統治的精神力量在下滑,很多國家已經敢於突破美國人的普世價值宗教禁忌,來質疑和反抗美國人的精神統治。任何禁忌只要被破除,這種質疑的力量,很快就會形成燎原之火,讓所有的禁忌很快就會煙消雲散。
對於中國來說,美國精神力量統治的禁忌,也需要被徹底打破。中國當前的很多問題,都來自於精神力量上的不自信。建國後,一開始學蘇聯,結果把蘇聯給學死了。蘇聯一死,老師沒了,又跟着全面學美國。這眼瞅着,又要把美國給學死了。把比自己強的都學死了,前面沒人帶路了,未來怎麼辦?
所以,很多中國人,不是不知道美國人已經不行了。而是對於未來,中國將領導世界這件事,在精神力量上,還很懵懂,還沒有成熟,還依然處在老師被自己學死後無所適從的眩暈中。
歷史上,中國一直都是卓越的地球領導者,只是最近幾十年,學別人太專注,把自己學丟了而已。等明白過來這一點,中國人精神力量的恢復和增長,會十分迅猛。
四、內外交困的美國大選
這個世界,原本沒有如此奇葩,它是硬生生的被美國這個地球統治者,禍害成了奇葩。解鈴還須繫鈴人,但是美國作為問題的製造者,它並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不論是希拉里,還是特朗普所給出的答案,都解決不了當前的問題。希拉里的那一套,是火上澆油,特朗普的那一套,則不過是揚湯止沸。至於怎麼才能釜底抽薪,美國人找不到答案。
敘利亞一役,讓敘利亞變成了美國的帝國墳場。在敘利亞之前,人們可能覺得美元是迷信,普世價值是迷信,但是人們並不懷疑美國航母編隊的能力,認為這個是摸得着看得見的威懾力。而敘利亞之後,人們發現,航母編隊,也成了迷信。
也就是說,當前美國賴以實現全球統治的三大基礎,都破產了。不過,在希拉里看來,她和她所代表的人,追隨她的人,是不願意接受這種現實的。天亮了還想再懶一會床,多懶一會是一會。
既然特朗普代表的是絕大多數美國人的利益,為什麼在美國反對特朗普是一種政治正確呢。這裡面的秘密是宗教禁忌。普世價值,並不是一種價值觀,而是一種宗教。所有的宗教迷信,都是類似的,那就是建立在禁忌之上。這一套禁忌里,最大的禁忌,是對最高偶像的質疑的禁忌。
這個世界,既不是木匠可以拯救的,也不是乞丐可以拯救的,更不是民主就可以拯救的。但是對於迷信這一套的人來說,它們都不可質疑。而特朗普不僅質疑了它,而且還侮辱了它,所以這讓迷信普世價值的人,感到出離憤怒。這一刻,他們不是站在利益的立場上反對特朗普,而是站在了宗教感情的立場上討伐特朗普。
美國人自說自話,宣稱自己地方性的價值觀是普世價值觀,跟牧羊人自說自話自己是唯一的神,都是類似的事。美國人編造的普世價值學說,不過就是一些好聽的話,好聽的詞。這種東西理論上,一天可以編寫出來一百套,每一套都比燈塔國編造的還動聽。說來說去,都不過是個迷信。
希拉里給出的解答,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債務問題不僅得不到解決,而且美聯儲後面,會直接以央行的名義來購買美股資產,來維持維持世界上最大的泡沫。嗯,央行直接去炒股,從沒聽說過這麼奇葩的事,未來也都會變成現實。雖說精神病人思路廣,央行直接去炒股,這思路也太廣了。
特朗普是醒過來的人,在他看來,讓美國重新偉大的內涵是,當前的三大法寶美元普世價值和航母編隊都不靈了。那麼未來美國怎麼繼續統治世界,那就需要給美元的信用,美國的霸權,重新找到一個錨。這個錨,就是美國要重新積累物質力量。只有建立在物質力量之上的統治,才是真實可靠的統治,這就需要反對全球化,建立貿易長城,重新恢復美國的強大工業。
至於美元,普世價值,航母編隊,說到底,他們只是精神力量。中國要取代美國,物質力量上,已經不是問題。中國需要的是,發明出來一套更強大的精神力量,在精神力量上摧毀美國人的精神力量。
希拉里認為,精神勝利法還可以繼續撐下去。特朗普認為,精神力量太虛無飄渺,一旦人們不信它們了,它們就一無是處。所以,特朗普比較急切的,想在中國發明出來一套更靈驗的精神力量之前,重建美國的物質力量,來重新獲得和中國之間的競爭優勢。
無論是希拉里還是特朗普,不管他們的分歧有多大,他們都是為了讓美國人繼續統治世界而尋找答案。但是從他們給出的答案來看,精神派的鎮壓,和物質派的復辟,都給不了美國人一個光明的未來。
五、共和的終結:基督,凱撒,希特勒,特朗普
建立一個新世界的前提是,得先摧毀那個舊世界。特朗普要砸爛華爾街,要收編美聯儲,要軍事上甩掉全球盟友,走向戰略收縮。在普世價值這種純粹精神力量上,特朗普不僅藐視教皇,也藐視關於普世價值的一切。
從這點看,特朗普的確是一個精神上強大的人,他內心裡只有現實,而沒有任何禁忌。可見,他具備了摧毀美國既得利益集團的精神力量。不過,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他還不具備摧毀既得利益集團的物質力量。
美國的既得利益集團,當然知道特朗普這種什麼都不信的人,有多可怕。所以他們要禁槍,禁止特朗普萬一發動群眾鬧革命,開展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武裝革命那一套。在特朗普的內心裡,武裝革命這種事,他也的確想過。所以第三場辯論,特朗普說一旦他輸了,他不承認精選結果,這把美國人都嚇壞了。言外之意,如果他失敗了,就是要搞武裝革命了。兩黨關於槍禁的問題,看點在這裡,而不是什麼國內的反槍擊反暴恐。
西方社會,為什麼會出現耶穌這個人,因為那時候的西方社會,水深火熱,人們渴望一個救世主。但是只靠精神的力量,並不能拯救世人,所以耶穌被物質力量釘在了木樁上。
真正用物質的力量,來摧毀舊世界的物質力量的人是凱撒。羅馬,之所以會出現從羅馬共和國到羅馬帝國的轉型,正是因為普遍性的水深火熱,人們渴望出現一個救世主。社會分化越來越嚴重,財富的兼併越來越嚴重,大量的自由人破產,淪為了無產者。那時候,只要出現一個人,振臂一呼,共和制就壽終正寢了。
新羅馬美國當前的狀況,和凱撒那會的情況,同出一轍。大量的白人,從中產階級淪為了失業者和無產者,甚至是負資產者。這些人需要一個凱撒出來代表他們的利益,所以特朗普便應運而出,向華爾街的元老院發起挑戰。
一戰後的德國,也是如此,德國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水深火熱,以至於他們強烈的渴望一個救世主來拯救他們,於是希特勒就出現了。希特勒和凱撒,本質上是同一類型的人,按照既得利益者的說法,都是民粹運動的領袖,都是代表絕大多數人的利益的反民主的人。代表大多數人利益的反民主者,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耶穌被人釘到了木樁上,凱撒被人戳死,希特勒被人打敗服毒自殺。如果萬一特朗普上台,不知道他的下場,會不會和他的這些先驅者們一樣悲慘。
一個羅馬體制的社會,只要出現了凱撒,希特勒和特朗普這樣的人,便說明共和已死。但是怎麼才能讓共和的燈塔國去死,怎麼走上加冕之路,特朗普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因為歷史雖然賦予了他凱撒的使命,但是他卻不具備凱撒的能力。這是一個嚴重減配的乞丐版的凱撒。從現狀看,他想把美利堅合眾國帶向美利堅帝國,道路比較坎坷,前途比較渺茫。
對於美國這個新羅馬來說,試圖走向帝制,再多混幾代人,特朗普這個新凱撒又沒那麼大本事。如果特朗普失敗了,美國的既得利益集團,馬上就會把那一千多萬的非法移民合法化。黑墨穆們,生育率一個比一個高,低生育率的白人幾十年後可能只會剩下三成。
優質人口沒了,垃圾人口泛濫。作為物質力量的工業沒了,中國的物質力量卻越來越強大。未來,美元,普世價值,航母編隊,這三大精神力量,也會被全球人民所拋棄。那等着美國的,就是在下一版本的全球新秩序中,成為一個資源國和農業國,這就是美國的未來。
美國這屆大選,看的笑死人,也看的愁死人。與其說是希拉里和特朗普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比誰糟糕,誰比誰更爛。不如說是美國這個國家,未來無論往哪裡走前途都比較黯淡,這才是真正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