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洲,已故國家主席李先念的女婿、空軍副政委、中將、作家,中共太子黨在軍內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一個時期以來相當活躍,到處發表演說,倡導政治改革,甚至在對日關係的敏感外交問題上,聯合少壯派軍人通過互聯網發表鼓動民間立場的激進言論,……
劉亞洲的言論和他發表言論的方式,引發了相當大的爭議,與人們將其視為中國政治改革新希望的象徵相反,近年來活躍在網絡上的思想政論家王怡,卻將其比作當代林立果,呼籲各界警惕“軍人干政”。王怡的觀點引發了新一波的討論,焦點集中在當代中國軍人在政治發展進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眼下的中國,其實採行的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政體,用很多現代文明概念裝飾起來的一個古老集權專制政權,誠如王怡批評分析所言,中國是當今世界上所有大國中距離軍國主義最近的一個國家!這是一個實行準軍事體制的法西斯政權,又是一個現代“開放”社會。在現有的體制中軍人和文人是無法正常區分的,只要政治需要軍人立馬可以脫下軍裝變成文人,反之也一樣。儘管中共意識形態強調 “黨指揮槍”,但在實際政治中“軍委主席”的權威是至上的,因此不管在形式上還是事實上,軍人在這個政權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有的時候甚至還主導了政治進程的發展。
文化大革命中的林彪事件,亦稱“軍事政變未遂”;1976年10月毛澤東去世後結束文革的那場“宮廷政變”,其核心人物葉劍英就是軍隊統帥;1989年六四事件其實是一場準軍事政變……在中共非民主的現行政治體制里,被作為遮羞布的正常程序往往會被打斷,軍事政變或者準軍事政變卻成為最終解決問題的慣用手法,這便是中國的國情。
這種現象也反映出中國社會政治機制的深刻危機,從戊戌變法開始的現代化政治轉型,雖然歷經了百餘年探索,中國依然在曲折中徘徊、依然自外於現代政治文明,尤其是在六四之後的十六年中,持續的政治高壓,使得要求政治改革壓力上升到一個新的臨界點,與過去不同,在異議人士和自由派知識分子被悉數鎮壓下去之後,這兩年時軍人公開站出來議政了,而且都是高級將領,去年是蔣彥永,今年是劉亞洲,儘管他們的觀點立場南轅北轍,但又一個事實是不容迴避的,當“文人”長期拒絕和壓制政治變革的時候,軍人自然會從幕後走向台前,甚至占據舞台中心。
王怡、吳庸等從自由主義的思想原則出發,呼籲大家警惕軍人干政沒有錯。朱學淵、陳永苗等支持劉亞洲觀點的意見多數是着眼於實際政治運作。社會政治發展有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規律,而急速的經濟膨脹和社會分化又為其積累了巨大的能量。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改革開放初期,北京就有軍隊少壯派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時流行的一個說法是,軍管控制亂局,社會發展成本也較低,當文人阻礙進步時就是在增加社會成本,這個時候軍人發揮作用,或許在客觀上可以減低成本。步入現代文明門檻之前的中國,不會因為有人反對軍人干政而長期停滯下去。當時官方媒體上甚至出現過介紹土耳其等軍人政府主導現代化發展的分析報道。
兵乃兇器。我反對軍人干政就像反對一切戰爭一樣。但是,社會發展演變有其自身的規律,很多人類的進步文明與戰爭是緊密相連的。不過從王怡對劉亞洲的批評中,人們會看到一個積極的後果:劉亞洲現象為中國政治改革注入了新的變數,社會對於政治改革的關注又重新升溫,而且向胡錦濤政權發出了一個強烈的信號:當你繼續拒絕政治改革的時候,等於拱手將政治改革的主導權讓給了劉亞洲,讓給了軍人!如果有一天中國真的出現了軍人政權,胡錦濤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