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在上一篇初步論及了所謂"貴族精神"的用兵之道,即先禮而後兵。在所舉的那幾個例子中,紂王和宋襄公是失敗的貴族,晉文公是成功者。中國的先哲們對上至軍國大事、下至處世為人都有廣泛而深刻的論述,歷史上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的範例都很多。千言萬語再匯成八個字,上一篇已經說了,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當然,這句話容易理解,但並非人人都知道這八字其實有一前題,即”富國強兵"。換句話說,若是窮得飯都吃不上,或儘是些文官愛財、武將貪生之輩,你根本不配談這八個字。比如說東國時期的越王勾踐,就是臥薪嘗膽的那一位,他當時就不配談"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他得繼續努力裝孫子,好讓吳王夫差早日放他回老家。並且這勾踐是典型的小人一個,這種人和貴族不同。
那說誰呢? 說說秦國的興衰,說說秦國是如何實現了"好戰必亡"的。那就得從頭說起,秦國的起源,其興,其亡。
其實這個題目一點都不新鮮,比如說西漢初年的賈誼是一位大學問家,他就寫過一篇《過秦論》,這篇雄文文采之精諶、觀點之鮮明、語言之犀利,歷來為國學大師們所稱道,並曾入列中國大陸六十年代初的中學《文學》課本。地主在此並不參照賈氏之論,僅說一回何以秦國好戰而必亡。
秦國的先人若是上溯到我中華的"人之初",亦是炎黃子孫,其始祖曾輔佐大禹治水之功,在夏商時期居於西域邊陲,今甘肅的天水一帶,為一部落。關於這段歷史,可考的文字歷史非常有限。據稱,秦人祖先為西周天子養馬有功,被封在今陝西省的西部的岐山以西。前些年有一央視的考古片子報導中說,上世紀七十年代在岐山縣境內有農民耕地時發現一處大型帝王陵墓群,被鑑定為西周王陵。由此,專家解開了一個迷團,即為何周室將秦人封於此地,原來是為周室看墳的。
諸位! 可別小看了這看墳的差事,因為中國人歷來將祭司作為社會、家族、人生之大事,想那《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和黑娃,不是也把能進祠堂看作比命還重要的名份? 況且岐山已在關中平原的西端邊緣地帶,再向西即是游牧犬戍常常侵襲之地。由此可見秦人還是頗受周王室的倚重的。後來在幽王之亂、平王東遷時,秦人護駕有功,終於得以封國,由奴隸熬成了將軍。不僅如此,西周東漸之後,把黃河以西、渭水兩岸的周人的祖產等於是一下子甩給了秦人。從此,歷代的秦國國君在這塊土地上苦心經營,終於由一個不起眼的邊陲弱國逐漸成長為一個令天下人側目相看的西方大國。
後世所公認的秦國的強盛始於秦孝公當政時期開始實行的新政。記得當年那些秀才們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批林批孔時期忽然開始大樹歷史上的法家人物,其中最著名的是那位引導秦國的經濟發展進入快車道的公孫鞅。
公孫鞅是衛國人,又名衛鞅。衛國在西周時期曾是一個強大的諸侯國,到春秋時期亡國,被兼併。衛國的地理位置在今天的河南安陽、濮陽和河北邯鄲一代,在商代時屬於朝歌,商族的核心區,在歸屬周朝之後,原來的商民仍在。到了春秋時期,那時是文士、策略家、縱橫家的天堂,這個局面是人所共知的,咱不多說。只說這衛鞅也是練就了滿腹經綸,卻是懷才而不遇明主。為何? 因為他那套東西涉及到利益再分配,自然是動了某些人的旦糕了,所以轉來轉去不被人待見。於是他去了秦國。這後邊的故事俺就省略了,第一步是立木為信,將一根木頭從城北扛到城南,就給了一麻袋黃澄澄的金子。這在當時,被看成了神話似的,卻是真的。
為何如此? 諸位想想,原來在周代,誠信就己經成了奢侈品了,言而無信是常態。於是乎,此信一立,公孫鞅的話成了“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的首個踐行者,從而極大地調動了社會的能量,秦國的發展一發而不可收。以後的故事很多,一代代的傑出人士來到秦國成就了個人夢想,范睢,百里溪,李斯,韓非等等。雖然商鞅在秦孝公去世後為舊貴族所不容,被控告謀反、戰敗、身死、屍身被處以車裂之酷刑,但他的一整套富國強兵的政策卻被保留、繼承。秦國強大了,到了贏政當國時期,河東六國捆在一起也干不過一個強秦,終於由秦一統天下。
但是,秦國到秦帝國,由始皇帝傳至二世,"坑灰未冷山東亂","楚雖三戶,亡秦者楚”。
為何? 下回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