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空戰更加類似於騎士之間的決鬥,然而當戰機成為高度集成化的編隊,除了本機要擁有優秀的作戰性能,對協同作戰能力的強調也越來越成為趨勢。取得現代空戰的勝利,需要的再也不僅僅是追求機動性能和飛行員格鬥技能,更要求擁有一種硬件之外的東西。取得現代空戰的勝利,需要我們以更宏大的視角去領悟它的本質。
殲-20是一款非常優秀的四代機,國內常常用它來和F-35進行對比。
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象棋的每一個子都做到了絕對的公平,車馬炮象士卒的機動能力和範式是相同的。對弈雙方僅有先後手之分,初期兩者勢均力敵,然而經過多輪廝殺,結果卻大相徑庭。當戰鬥機沒有代差的時候,雙方的性能趨於接近,其對決的形式類似於象棋上的你爭我奪,但彼此之間的交鋒卻並沒有得到簡化,反而更加複雜。誰獲得先機,誰往往就能笑到最後。
美國獲得四代戰鬥機的先機,除了強化戰技術能力這些基本要素之外,還有一項重要的措施是充分藉助於OODA博伊德循環。博伊德循環是一個觀察-決策-調整-行動環,雖然是美國空軍少校在1966年提出的,但仍然界定着今天的空戰形式。基於博伊德能量機動理論研製的F-16和F-15戰鬥機在很多國家的空軍之中仍然是主力,不過美國對空戰又有了新的認識。
當戰機之間沒有代差時,一些戰技術能力之外的因素便開始起着很大影響。
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舒克和美國空軍研究實驗室的另一位專家聯合提出了新的戰鬥機優勢理論,即強調爭奪信息優勢(IP),獲得信息機動性(IM),其重點是更快地獲得信息和利用信息。有觀點將信息機動同能量機動對立起來,而筆者認為信息機動是對博伊德循環理論的延伸和擴充,從軟件的角度推動了觀察-決策-調整-行動環的更高速度運轉。
具體到F-35戰鬥機上,就是任務檔案數據(MDF)的建立。任務檔案數據是一個不斷擴充的“數字圖書館”,其主要任務是將對手飛機的機動性、隱身能力、速度、武器掛載、編隊形式和戰術風格等等一切信息融合進來,給飛行員做戰術決策時提供參考,而不僅僅是像過去那樣僅僅依賴直覺、經驗和指揮官的判斷。如果說到這裡,大家還不清楚它的影響有多大,那麼下面關於它是如何收集數據的足以讓我們不寒而慄。
用來擴充F-35戰鬥機任務檔案數據的信息,一方面來自美國在全球星羅棋布的情報機構收集,另一方面則來自美國向其他國家銷售的F-35戰鬥機。第一種相信每個航空大國都有,這並不稀奇,但美國技術情報網應該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第二種則是美國將銷售給其他國家的F-35戰鬥機當作“信息肉雞”,這種思路比前一種思路要更加厲害。
所謂“信息肉雞”策略,美國就是向其他國家也提供任務數據檔案,使之充分享受到依靠這個工具帶來的便利,同時對其獲得的數據進行收割。當其他國家的F-35戰鬥機遭遇俄羅斯的蘇-57或者我們的殲-20,以及目前的大量三代機時,這些數據便會回傳到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其形式類似於蘋果手機將用戶信息回傳到研發者手裡。每一次的機動,每一次的對抗,最為敏感的數據,都會成為向F-35戰鬥機提供戰術參考的原材料。
美國出售給其他國家的F-35戰鬥機,很有可能變成洛馬公司的”信息肉雞“。
其實這樣的例子已經出現了。例如在2017年時,挪威空軍就發現自己的數據被回傳給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挪威方面曾對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不合理做法提出質疑,但後來也就沒有後續。到目前為止,至少有10個國家已經或正在獲得F-35戰鬥機,這些國家大多數都是在殲-20或者蘇-57戰機活動的附近區域。美國的這種做法,就好比是用很多雙眼睛在盯着殲-20和蘇-57戰鬥機。
在侵吞全球戰鬥機市場領域,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已經很從容地完成了第一步。由於四代戰鬥機的昂貴特徵,很多國家在分享着美國技術優勢帶來的便利時,同時也不得不將本國航空工業送上斷頭台。當然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這還是攻略全球市場的一枚棋子,另一枚棋子就是依靠“信息肉雞”策略。
毋庸質疑,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將擁有最全面的F-35戰鬥機任務檔案數據庫。在未來的空戰中,它可以決定哪國的F-35戰鬥機擁有最豐厚的數據支撐,哪國很少或者乾脆沒有。而這些國家,在戰鬥機只能是越來越依賴於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只能幹當犬馬。更重要的是,當這些數據被充分收集之後,被應用到戰鬥機人工智能領域也是必然趨勢。而足夠智能化的無人機戰鬥機登場,會極力消除戰鬥機飛行員因為人為因素帶來的破綻,成為完美型戰鬥機。
現代空戰,不要老是想着去搞單機格鬥,需要有宏大的視野去探索。
而相比之下,目前的殲-20戰鬥機和蘇-57戰鬥機則更加類似於兩座信息孤島,在戰技術進化方面遠遠不及F-35戰鬥機。這種外觀上不起眼的技術,無疑會極大地改變着空戰的面貌。到現在為止,國內一些文章還在斥責F-35戰鬥機的格鬥能力不強。這種古老的批評簡直傻到家了。為什麼?因為人家壓根就不給你格鬥的機會。F-35戰鬥機總會根據數據庫優化出最有利的態勢來與你交戰,你永遠慢半步或者一步,即便你的四代機性能更強,但人家仍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