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世界最強大的軍隊,美軍一直是其他各國軍隊的學習對象,包括戰略戰術、編制體制、裝備發展、日常訓練等等,無不被仿效。其實,美軍並非什麼事情上都在創新,它也在密切關注其他國家軍隊的發展,並且很注意吸收其中的營養。
美軍最喜歡學習的對象是誰?
冷戰時期的主要對手蘇軍、現在的俄軍?
非也。
正確答案是——解放軍。
不管是美軍的軍方高層、軍事專家還是美國的諸多防務智庫、媒體,一直在強調美軍要向解放軍學習。值得注意的是,美軍向解放軍學習不是在最近幾年才開始,也不是停留在口頭上,而是有很長的歷史,並且是實實在在地學習,勁頭很歡。
早在二戰時期,美軍剛剛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開始接觸,就對八路軍、新四軍的戰術產生了濃厚興趣。例如,美軍當時一個名叫埃文森·卡爾遜的中校軍官,1937年12月到1938年2月,曾作為美國政府派遣的軍事觀察員前往晉察冀邊區考察了50天,其間與八路軍戰士同甘共苦,學習八路軍的游擊戰技巧。
1941年底,卡爾遜被任命為美國海軍陸戰隊第2突擊營上校營長。在訓練過程中,他採用八路軍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和“思想教育”的方法,讓士兵們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卡爾遜把部隊團結協作的集體主義精神稱為“Gung Ho”。
什麼意思呢?
別去打開網易有道詞典,更不用去翻牛津字典,因為上面都沒有這個詞。
那麼,“Gung Ho”到底是啥意思呢?
漢語“工合”的英語音譯,而“工合”是敵後抗日根據地“工業合作社”的簡稱。後來,“Gung Ho”成為美國海軍陸戰隊第2突擊營的座右銘。
在編制上,第2突擊營也與美軍其他的營級單位不同,其由6個連組成,每連轄2個排,各排下屬的基本作戰單位不是班,而是模仿八路軍組建的三人火力小組。在1942年8月中旬對馬金島的突擊作戰中,卡爾遜率領的第2突擊營採用八路軍的奇襲戰術,對島上的日軍設施和人員造成了很大打擊,成為美軍的一次經典突擊戰例。卡爾遜也因此一戰成名。1943年,好萊塢還以《Gung Ho》為片名(中文片名為《喋血馬金島》)拍攝了一部電影進行宣傳。
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美軍第8集團軍司令李奇微發現志願軍不僅作戰勇敢、戰術靈活,而且所過之處秋毫無犯,紀律嚴明,對此不禁十分感慨,稱志願軍“是堅強而兇狠的鬥士,也是更加文明的敵人”。後來,李奇微經常約束部隊不要故意破壞民用設施。
越戰初期,侵越美軍剛剛介入,就被南越地區越共游擊隊的游擊戰驚住了。美軍逐漸發現,在反游擊戰中,政治高於軍事、爭取人心重於作戰。於是,侵越美軍提出要學習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並模仿性的制定了多項規定。此外,侵越美軍還利用自身的經濟優勢,在南越搞了許多救濟災民、為南越老百姓治病的活動。
但是,美軍的這些舉措沒有起到多大效果,因為美軍及其僕從軍在圍剿越共游擊隊的行動中暴行不斷,特別是美萊村屠殺、在南越叢林上空噴灑橙劑讓南越的老百姓對美軍深深的痛恨。可以說,侵越美軍學的只是表面,根本無法學到解放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精髓,最後成了邯鄲學步。
越戰的失敗,對美軍造成的負面影響非常大。當時美軍內部凝聚力非常差,據美軍自己統計,越戰期間陣亡的5600多名軍官中有1013名是被自己的士兵打死的,占陣亡人數的18%。我們看到的好萊塢電影《野戰排》講述的就是越戰期間美軍內部官兵矛盾重重的真實反映,嗜殺的巴恩斯中士在戰鬥中打死了講人道的埃利亞斯中士,而主人公克里斯·泰勒又在戰鬥中打死了巴恩斯。
越戰結束後,美軍的士氣降到了建軍以來的最低點,是美軍建設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時期。為了重塑軍隊,美軍不僅取消了義務兵役制,改為募兵制,而且開始了大規模向解放軍學習的活動,目的就是構建融洽的官兵關係。在上世紀80年代,“向解放軍學習”是美國五角大樓喊出的最響亮的口號,也是美軍重建行動的一項重要而實在的內容。
美軍不僅吸收借鑑解放軍的經驗,並且還照搬了解放軍的一些具體做法來改善官兵關係。例如美國陸軍首先要求上級軍官經常找下級談心,了解和解決下屬的思想問題和生活問題;要求軍官、士官與士兵保持經常性的個別談話,進行“訓導”和“感化”;要求通過召開“意見”聽取會,進行“雙向對話”,“自由交換意見”等,消除上下級之間的隔閡,還要求牧師、醫務人員、軍隊勤務機構的官兵都要開展個別談話活動。美國空軍學得更深,甚至提出並制定了士兵“提建議計劃”。
此外,美軍還採用了在編專職牧師制度,明確牧師在部隊的職責就是與官兵談心,為官兵解決實際生活問題和心理問題。例如官兵遇到經濟困難,牧師會想辦法募捐;官兵有心理問題,牧師可以啟迪、開導,並且嚴格為官兵保密,永遠不會宣揚出去。
經過重塑,美軍逐漸擺脫了越戰陰影,官兵之間的關係得到了很大改善,美軍內部的凝聚力有了很大加強。1991年海灣戰爭中,美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打敗了號稱中東第一軍事強國的伊拉克軍隊,其秘訣不只是美軍的裝備在技術上很先進,還在於美軍向解放軍學習之後的內部團結。
海灣戰爭,美軍以輕微代價獲得大勝,這與美軍學習解放軍,重塑軍隊士氣有很大關係。
近幾年,美軍又掀起新一輪向解放軍學習的熱潮。2014年11月,時任美國國防部長查克·哈格爾在美國陸軍協會年度研討會上表示,美國陸軍應當改變“遠征戰略”,轉為學習解放軍的“區域拒止”戰略,利用美軍在全球重要水道附近的陸上軍事基地執行全球範圍的“區域拒止”。
美國著名智庫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則在其一份研究報告中指出,中國開創的“區域拒止”戰略引起了伊朗、俄羅斯、越南,甚至美國的盟友(如日本、波蘭)的效仿,並且越來越意識到這一戰略的高明。這份報告認為,美軍應該大力發展遠程岸艦導彈,部署到西太平洋重要水道的周邊島礁上,實現對解放軍海軍的封鎖。
2017年4月,美國《國家利益》網站又刊發題為“美國需要向解放軍學什麼”的文章,指出解放軍雖然因為缺少實戰而被外界認為是“紙老虎”,但是中國進行的大規模軍改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是前所未有,在技術、組織等各個方面都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靈活性,因此美軍要以解放軍為榜樣進行現代化建設。
文章指出,美軍雖然在2001年以來的反恐戰爭中積累了豐富經驗,但是這些經驗並不足以讓美軍有效應對傳統戰爭。與非國家行為主體的武裝組織相比,國家行為主體的軍隊在裝備、編制、訓練、作戰思想等方面完全不同。更深入地研究中國軍隊現代化建設,美國將獲益匪淺。
今年初,美國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國防戰略報告》中都把中國和俄羅斯定義為美國的戰略競爭對手,呼籲加大軍費投入。可以預見,美軍今後對解放軍的學習可能會進一步加強,這是我們必須予以密切關注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