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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越作戰中的幾個故事
送交者: 小月刀鋒 2002年04月15日15:54:09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對越作戰中的幾個故事

進攻老山主峰

  老山戰區位於我國雲南省的麻栗坡地區與越南清水地區邊境接壤處,北面山勢陡峭,南面坡緩平坦,在軍事地形上對南方的越軍而言,易守難攻。從我國境內蜿蜒流出的一條河叫盤龍江,江水由北從這座山脈中穿過,向南悠悠靜靜地流淌,曲曲折折地出了境,流入越南境內。在越南,則叫清水河,或稱明江。江的兩岸山高林密,坡陡路少,沿江有公路直通越南境內,該地區經常陰雨多霧。

  在江水離開我國國境的地方,有一個在我國公眾中很不知名、卻令許多軍事家知曉的地方——船頭。離船頭3公里的地方,就是越南的清水,離船頭1.5公里的地方,就是那拉。那拉便是負載這條清流的低谷地,東西兩座大山夾峙着低谷地。東面的那座山叫東山,西面的則叫老山,統稱為老山戰區。實際則具體稱作老山方面,那拉方面和東山方面。在我國雲南的天保農場旁,有一個叫偏馬的地方,與越南東山方面的爬額遙遙呼應。老山地區的主峰為海拔1442.2米,其餘的高地都在海拔數百米以上。

  我軍在偏馬設置的炮兵觀察所居高臨下,天氣睛朗時,可觀察敵縱深達3公里。而越軍在靠近中越邊境公路旁的一座海拔662.6米的山峰上開設的觀察哨,卻可以沿公路觀察到我縱深達8公里。這個越軍觀察哨顯然是我軍收復老山的眼中盯。

  在越軍的陣地上,越南當局在法國人四十年代時用條石、混凝土修建的碉堡群基礎上,不斷地修復加固,苦心經營,使其更加龐大,堅固配套。構成了由數十個高8——10米,厚達1米多的大型碉堡為骨幹的環形火力點,其中還有許多天然溶洞、暗堡、地道、地下室與交通溝、塹壕。溝與堡等工事常採用“X”和“A”字形結構聯接,形成能攻能防的整體工事。雖然在79年作戰中被我軍徹底摧毀,但在短短幾年,越軍就將其修復。為阻止我軍的進攻越軍在其前沿,布有各種防步兵地雷、防坦克地雷、鐵絲網和鐵剌等障礙物。

  中越關係惡化時,越軍就是憑藉這種有利地形頻頻對我境內的邊民和在邊境巡邏的戰士開槍開炮,有恃無恐,進行武裝挑釁。

  駐防在此地區的越軍有316步兵師、356步兵師、313步兵師、炮兵168旅和清水公安屯。據說早些年兩邊友好時常有通婚,中國的一位姑娘嫁給了現在是越軍168炮旅的旅長,旅長自然就是中國的女婿了,他的部隊擔任了向中國村寨炮擊的任務,但卻從不向丈母娘的村子打炮。

  駐守在老山主峰的是越軍313師122團所屬的兩個步兵連。122團在79年中越戰爭中是屬于越軍步兵第344師,不知何故在84年卻劃歸到313師。

  1984年4月28日,我軍攻占老山主陣地(海拔1442.2米)全殲越軍313師122團所屬兩個步兵連。

  早在84年初,我軍就在醞釀收復老山的作戰具體方案,4月初就開始實施,多採用步兵扛小炮用直瞄打擊敵人,打幾炮就跑,引敵人重炮暴露,我炮兵則用大炮壓制,並能有效判別真偽目標。即所謂的“142”工程。這種打法常使越軍措手不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4月26日就開始為收復老山做好準備。我炮兵群趁夜黑靜悄悄地及時占領發射陣地,對於牽引車無法到達的位置,就把小口徑85炮拆散,靠人工運上陣地再組裝,黑夜伸手不見五指,不能打光照明,就把白床單鋪在路上軋着走,把火炮藏在掩蔽物邊,或用吊車吊進陣地。炮兵某部的4連離敵人最近——才有400米,進入直接瞄準射擊狀態。

  4月28日的凌晨5點50分,我軍炮兵開始向老山守敵射擊。解放軍某炮兵師的大口徑40管火箭炮群紅色彈道排山倒海般照亮了黑色夜空,152、130毫米加農炮,152毫米榴彈炮發射時的火光象天邊的閃電,一閃一閃地閃亮了夜空。步兵的85加農炮、100迫擊炮等小口徑火炮將心中憤怒的怒火借着炮彈的鋼鐵渲泄在老山的森林中。大炮的怒吼使大地發生了劇烈的顫抖。頃刻間,老山地區的越軍陣地各種工事被我軍炮火吞沒了。34分鐘鋪天蓋地的炮火打得天搖地動,各種引信的炮彈將老山上的越軍陣地炸得支離破碎。越軍在我軍炮火攻擊的兩分鐘後就有反應,一排炮反擊過來,我軍的一位年輕的排長壯烈犧牲,他是我軍收復老山犧第一位犧牲的烈士。我軍步兵於6點24分開始發起進攻,戰士們穿着防剌鞋握着衝鋒鎗沖向敵人,我軍炮兵則用猛烈的炮火進行護送射擊,步兵們跟着彈坑往上衝鋒,在僅9分鐘的時間內就占領老山主峰西側的662.6高地,將越軍苦心經營的、能觀察到我縱深達8公里的觀察哨和守敵徹底摧毀。老山主峰之敵在我軍強大的進攻面前,紛紛躲進岩洞,企圖負隅頑抗,我防化兵戰士用火焰噴射器朝山洞中猛烈噴火,大火在山洞中順着洞的彎道也轉着彎,可憐越軍守敵葬身一片火海。在早晨7時18分,我軍步兵勝利占領老山,將八一軍旗插在了老山主峰的山頂之巔。到下午3時30分,老山西側的662.6以東的近30多個高地被我軍悉數占領。遂後我炮兵一鼓作氣,將橫跨清水河兩岸的吊橋和越軍協助作戰的數輛坦克用穿甲彈摧毀。這一役,越軍在丟下2000多具屍體後而潰退了。

  在這場進攻戰中,我軍官兵如猛虎下山般,衝鋒陷陣,奮勇殺敵。以很小的傷亡代價就收復了老山。許多老軍人感慨說,在小伙子身上,看到當年紅軍的影子。


令人惋惜的軍校生

  A君是某陸軍學院畢業分配至我部的軍校生。在八十年代初期,剛剛恢復高考不久,能有軍校生的戰友的確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A君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極其開朗的人。記得有一次實彈射擊完畢,大家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非常高興。那時,A君僅是一名排長,他也是樂得笑呵呵的,於是排里的戰士一把抓住他,抱頭的抱頭,抱腳的抱腳,拎起A君往凳子上砸,大概砸了五六十下,可憐A君的屁股被砸得痛痛的。砸完了,大家又纏着A君請客,將他口袋裡的工資如數買了食品,然後又從他口袋中掏出他女朋友的照片開涮。A君身為排長,卻與戰士們打得如此火熱,結下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戰友情誼。

  在邊境作戰時,A君已經升為連副了,大家還是象往常一樣“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坐在火炮牽引車上長途跋涉,戰士們也喜歡與A君打牌,誰輸了就在誰的脖子上掛戴一隻鋼盔,如果連續輸了幾次,脖子會被沉沉的鋼盔壓得酸酸的,連頭都抬不起來。或者乾脆讓輸家用嘴咬住鋼盔搭扣,任由口水外流,直到贏牌為止……

  A君就是這麼一位性格鮮明開朗,平易近人深受戰士愛戴的好軍官。

  可以想象得到,一位科班出身的軍官,又參加過對越作戰,肯定是前途無量的。然而,在他人生得意的時候,卻突然改變了人生的航標。而導致他人生轉折點的出現,不是他的女友竟是一位越南姑娘。

  那是參戰後不久的一天,A君所在的連隊接到戰鬥命令後,就迅速將本連火炮移至另一陣地。上午九時左右,大炮在履帶式牽引車的牽引下,穿過叢林,慢慢地往新陣地轉移。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那輛牽引車中彈起火。從聲音判斷,是一支火箭筒發射了穿甲彈,將我軍的一輛火炮牽引車擊毀。

  A君第一個反映就是:遇到越軍小股的偷襲。連長和指導員因為要商量戰鬥事宜,兩人都坐在第一輛車上,同時對車隊進行引導指揮。兩名指揮員和車上的一個班的戰士全部犧牲。想到這裡,A君兩眼冒出憤怒之火。

  頓時,其他牽引車全部停下了,車頂上的12.7mm高平兩用機槍全部朝着周圍的叢林開火,戰士們紛紛跳下車,端起手中的衝鋒鎗朝叢林射擊。

  “停住!給我抓活的!”A君伸手一揚,戰士們全部停止了射擊。敵人沒有發出任何抵抗的槍聲,A君因此判斷出敵人的人數很少。

  戰士們端起衝鋒鎗向叢林搜索,終於將擊毀我軍車輛的敵人抓獲。

  A君上前一看,大吃一驚。原來這個敵人,竟是一位約二十五歲左右的越南女性。她雖然較黑,但無處不透出青春的亮麗。她身旁,就放着那支摧毀我車輛的火箭筒,還有另外幾枚沒有來得及發射的穿甲彈。

  這位越南姑娘,半躺在地上,睜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看着我們的戰士。她的左手,緊緊地捂着左腿,從指縫中流出了鮮血。一排長趕緊叫來了衛生員給她包紮,但卻被A君止住了。憤怒的A君大吼道:“不行!”隨後,A君咽咽地哭泣着,為他的兩位領導,也為他的朝夕相處的戰友。許多戰士也流下了悲憤的淚水。

  就這樣,戰士們用滅火器撲滅大火,將連長和指導員及其他戰友的遺體抬出車外,在叢林中挖出一個大坑,將戰友們的遺體安放在一起。大家脫下軍帽,默默地為犧牲的戰友送行。

  想起這些平時活潑可愛的戰友,就這樣突然地永遠地離開了他,特別是連長,才新婚不久,而指導員的妻子都快生了,樂得指導員平時笑嘻嘻的,這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啊!還有其他年輕的戰士,才一眨眼功夫就整個班地沒了。想到這裡,A君泣不成聲。已經憤怒的他下令將那位越南女子綁了吊在新墳前的一棵大樹上,他要用她的生命來祭祀已經犧牲的戰友。

  他命令戰士從車中取出擦炮布,丟在那越南姑娘的腳下,澆上柴油,他親自點燃了。

  其他幾位幹部及時制止,但都被他拒絕了。他說:“就是違反軍紀,我也必須這樣做!她才一條命,我們犧牲了十多條生命呀!連長和指導員都犧牲了,我是最高指揮,全由我負責!”沒人再能阻止他,那姑娘就這樣燒着了,發出了痛苦的叫聲。一排長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叫聲,就一槍把她給斃了。

  然後,A君取出電台,向上級報告遭到敵襲擊及損失的情況,同時匯報了自己已經將敵人擊斃。A君下意識地隱瞞了其他的情節。

  戰鬥結束後,大家有意隱瞞此事,對中途遭敵偷襲之事總是避而不談。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A君受到軍紀處分。

  從老山回來後不久,A君轉業了,離開了他朝夕相處,親如手足的戰友。我到車站送他時,他再次流下了熱淚。

  在他的家鄉,沒人知道他參加過老山戰役,更沒人知道這個故事。人們只知道他上過軍校,後來大裁軍,就回到地方工作。

  我深深地為他所惋惜。

  但我卻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


民兵英豪建奇功

  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不光是我野戰軍參戰,也有眾多的民兵參戰。他們或參與彈藥物資等後勤保障工作,或參與搶救我軍傷員的工作,有的甚至直接參與戰鬥,在戰鬥中默默地奉獻。戰鬥英雄的光環總是套在現役軍人們身上,然而在我們的心目中,許多參戰民兵的英雄事跡一樣令人肅然起敬。本文講述的就是這樣一支民兵地炮連在老山戰區旁的清水地區的戰鬥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雲南文山州汽車總站民兵76加農炮連。該炮是一種小口徑(76.2mm)的地面輕裝火炮,原來在抗美援朝戰場曾廣泛使用,後來我軍裝備了更先進、殺傷力更大、射程更遠的85mm的輕裝火炮後,就把這些76輕裝地炮都退出現役給民兵們“練技”。雖然76炮有些落後,但它輕巧的炮身,靈活機動的能力較強,有時路況不好,牽引車無法拖拉,還可以將炮身拆散,扛上陣地後臨時組裝呢,這種優點在叢林山區作戰還真用得上。

  老山戰區的南面就是越南的清水地區,在清水地區的越軍,為河江344師的一個加強營,有四個步兵連及清水公安屯190餘人,團部在朗首。該營部配有120、82、60迫擊炮和高射機槍等輕重武器。營部帶一個機動連在清水作增援,其餘的都在老山東面的東山方面,具體位置在爬額——緊挨我國邊境。我軍邊防團一部及步兵某團一營配置在627。0高地,我軍炮兵有一個炮營及一個火箭炮連提供炮火支持,擬對越軍的老寨、掃屏、南老、班波等守敵實施攻擊。

  該民兵76炮連的主要任務就是配合我邊防步兵某團十連進行聲東擊西之戰術的運用——佯攻越軍另一高地,牽制越軍在清水之敵,使其不向老寨等越軍增援。

  三月九日,76炮民兵連受領了戰鬥任務,陣地設在夭六。我軍炮兵群派出兩位炮兵參謀對其協助指導,文山縣人武部部長也親自在該連加強指揮,使該連圓滿地完成了戰鬥任務。該連在戰鬥中,積極主動,英勇頑強,戰果顯著,榮立集體一等功,被中央軍授予“英雄民兵連”的光榮稱號。

  9日上午9時10分,步兵某部戰鬥打響,邊防某團指揮所通報,越軍清水之敵有車輛活動,判斷敵可能增援,並令民兵炮連射擊,掩護十連佯攻,吸引敵兵力,然後打敵增援必經叉路口,阻敵增援。

  9時40分,民兵炮連開始射擊,一陣急促射,十連觀察所稱效果非常好,炮彈全部命中目標,隨即我步兵十連虛張聲勢、裝模作樣地對敵發起攻擊,果然使援敵左右為難。

  為阻嚇敵軍,民兵炮連又轉移部分火力,轟炸了越軍增援的必經路口,使敵增援車輛不敢通過。為有效地使牽制敵人,炮連又對清水之敵的陣地,指揮所和觀察所等三個目標進行干擾射擊,效果更妙。而越軍援敵在通往我軍佯攻之高地的道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不準確的炮彈轟擊,於是越軍指揮部,下令增援我軍佯攻高地。在敵增援途中時,該民兵炮連不斷以錯誤的密位不準確地炮火跟隨增援之越軍。一方面可以阻滯增援,一方面讓援敵就愈以為我軍佯攻目標為主攻目標。

  在這一過程中,我軍主力迅速對主攻目標發起攻擊,很快就將高地收入掌心。增援之越軍醒之晚矣,但仍掉頭組織反撲。

  就在此時,我軍指揮員大膽改變原定計劃,遂將十連的佯攻改為正式攻擊。於是解放軍部分主力悄悄地運動至佯攻的十連陣地,該民兵炮連的任務也改成已被我軍占領陣地後的防禦戰。原佯攻目標的炮兵火力改由主力炮兵擔任。

  該民兵炮連在防禦戰鬥中打得英勇頑強。敵120迫擊炮對我步兵100迫擊炮陣地進行瘋狂射擊,炮彈落在陣地周圍,我迫擊炮被迫進入掩蔽工事。這時,民兵76炮連立即對敵迫擊炮進行壓制,消耗炮彈52發,終將敵迫擊炮壓制住。14時30分,我迫擊炮又開始對敵射擊,在民兵炮連的配合下,有效地抵禦了越軍的反撲。

  當敵人在這邊瞎反撲之時,我軍主力一舉拿下那邊十連原佯攻的高地。陣地一到手,我軍大口徑炮兵主力於是立刻又轉移回來,配合步兵防禦作戰,狠狠打擊反撲之越軍。這時,已經到了晚上十八時,由於有解放軍大口徑主力炮兵的頂替,該民兵炮連根據指揮部的命令撤出了戰鬥。

  民兵炮連副連長在轉移火炮時,腳被車輪壓傷,仍堅持戰鬥,四班長和五班長等八名民兵,在耳塞掉了的情況下,耳膜震破、耳朵被炮聲震出了血,沒任何怨言,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此次戰鬥,民兵連無論在扮演佯攻炮兵還是牽制炮火的角色中,在我軍虛虛實實、由真到假、再由假到真的聲東擊西的戰術運用中,英勇頑強,非常出色,並且摧毀了敵軍十多處工事和暗堡,摧毀敵迫擊炮陣地三個,盡心盡責地當好配角,使這場戰鬥打得非常的精彩,受到我炮兵及步兵指揮員的高度讚揚。


高營長的悲哀

  對越自衛反擊作戰的故事,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報刊有大量的報道,一篇篇驚心動魂、可歌可泣的戰鬥故事從正面反映了許多戰鬥英雄的動人事跡。但今天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在戰爭中有許多戰鬥勇士光榮地贏得了祖國人民的鮮花,但也有一些戰友卻為此傷心地落淚,有的甚至很悲哀。

  高營長就是這麼一位在戰鬥中有了悲哀故事的軍人。

  高營長是炮兵某部二營副營長,從軍近二十年。84年春,高營長準備轉業到地方工作,而且已經在某地聯繫好了工作單位。但開赴中越邊境的電報使他急急地趕回了部隊。

  炮兵營的幾位營長都有其相應的專業分工。十多年來,高營長無論是在當士兵還是後來提干,均從事偵察工作。

  1979年,我炮兵師揮師南下,痛擊越軍。在越南的同登、諒山、文廟等幾大惡仗、狠仗均是我部擔任,高營長的偵察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榮立了二等功。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才過了短短的幾年,他的人生竟江河日下。不是他的偵察水平在下降,而是他的命運在走着下坡路。我們不是唯心主義者,但每個人的機遇的確很重要。改變他命運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匪夷所思的竟是一位才12歲的越南小男孩。

  85年初的一天,師首長決心對反撲之越軍給予沉重打擊,徹底打垮越軍之囂張氣焰。為了突其不意,攻其不備,作到知已知彼,師團首長均按作戰要求派出各種炮兵偵察小分隊,有的深入敵後,有的作步兵陣地偵察、有的作前進觀察……

  高營長是一位有過對越作戰經驗的老兵,在我部享有很高的偵察權威。敵後偵察的重任當由他莫屬。

  一日夜,高營長率七名偵察兵和一名嚮導(歸國越僑),搭乘裝甲兵某部的坦克穿插到邊境,高營長告別坦克兵後,率一行偵察兵悄悄地越過邊境,來到越南境內實施偵察。

  天蒙蒙亮了,叢林中漫起一股淡淡的霧,地面上有些潮濕。在越南一個叫達峒的地方,有一個越南的小山村。通過實地觀察,高營長機敏地發現,曾有一支越南正規軍在此村留宿過。地面上散亂着很多越軍軍鞋的鞋印,光是作飯所搭的灶台痕跡就有十幾處,村邊到處撒落着一些殘渣剩飯和煙頭,特別可疑的是,該村村民竟不知去向(村民一般看見有大部隊進來,就知要打大仗,往往會攜家帶口離開)。在地面上越軍的鞋印中,還夾雜着一些水牛的腳印,從牛腳印的壓痕深度看出,這一些牛都在負重,可能背負着一些重型武器。而且該支越軍部隊必是進入到車輛無法行駛的山中。

  毫無疑問,該村肯定有越軍大部隊逗留過。為了得到更準確的情報,高營長決定摸清大股越軍的去向。在村子外面,遇到到一位越南小男孩,才12歲左右。於是嚮導就用越南話詢問大部隊的去向。越南那小男孩隨手一指,就徹底把高營長的人生轉折點給指出來了。

  高營長太輕信越南小男孩的話,結果順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段時間,走進一片開闊地,四周的小山布滿越南公安人員及民兵崗哨。

  當他們發現犯了一個大錯時,已經來不及了。越南公安人員的崗哨已經發現了他們,一陣機槍子彈猛掃射了過來。

  “大家注意隱蔽!”高營長心中恨恨地罵起那個越南小男孩,他知道這小男孩肯定去打了“小報告”。說完便藏進周邊的樹下,一邊反擊,一邊觀察動靜。只見密密麻麻的越南武裝人員,從四周包抄過來,其他的偵察兵也四下隱蔽而不知去向,但聽見槍聲不斷。

  高營長心中一驚:“壞了!電台和通信密碼本切莫落入敵手!”高營長几次想衝過去與戰友匯合,在銷毀電台和密碼本之後與敵人同歸於盡,但越軍密集的火力令他無法挪動半步。他掏出指北針,只有順着北方撤退,才能回到我軍陣地。而且讓高營長放心的是,他曾告訴過他的偵察兵,遭遇敵人切莫戀戰,儘量往北撤,撤不走就砸爛電台,銷毀通信機要文件,與敵人決一死戰。

  高營長是一位有過實戰經驗的老兵,衝出重圍對他來說的確不是太難。但他忘了,這些偵察兵都是第一次從內地來戰場的,根本就沒有突圍的經驗。

  就這樣,高營長憑藉手中的指北針,往北一直撤,終於來到我軍步兵前沿陣地。

  “嘎姆 龍!熱呆 勒恩!”突然一聲越南話的斷喝,使高營長止步了。高營長聽明白了意思:不許動!舉起手來!

  高營長抬頭一看,是一位解放軍哨兵在喝着他呢。他馬上高興起來,用普通話說:“是自己人!把槍口移開!”

  那位哨兵一聽他說普通話,也就用普通話說開了:“舉起手來!”這時從林中又走出一位解放軍戰士,這位士兵上前,把高營長的槍和其他偵察用具繳了下來。

  只聽那位哨兵說“你在前面走!要老實點,否則我會斃了你!”

  高營長已經猜出,友鄰的我軍步兵戰士把他當作越軍特工了。高營長也只好按他們的意思走進我軍步兵陣地。

  “報告連長!我逮着了一名越南特工人員!”那位哨兵神氣地向他的連長報告。

  “快把他綁起來!”那五大三粗的步兵連長打量了高營長之後喝令。

  高營長一看真是誤會了,忙說“同志!我是炮兵某部的偵察兵,被敵軍包圍。才突出重圍,回到自己陣地的。”

  那連長冷笑了一番:“抓住了都這麼說,你的普通話說得還真不錯,很容易迷惑人的……”

  高營長拼命地爭辯,但無濟於事。那連長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而且硬生生地把高營長的紅領章給扯了下來。翻開衣服,裡面竟穿着越軍制服,這更令那連長相信他是越南特工。

  連長急忙向上級報告,上級領導讓他趕緊把越南特工送回機關審問。於是,那位步兵連長派出一名班長和一名戰士,押着高營長往後面營地走。

  在步兵某團機關,那裡正坐着幾位參謀和團長。打高營長進來後,團長就覺得他有些面熟。經過一審一問一回憶,步兵團長想起來了,他就是炮兵老大哥——高副營長,而且還開會碰過面的。

  “誤會了,高營長,真對不起!”當兵的人,一旦消除了誤會,還不是親如兄弟?團長狠狠地把那個押送他的班長罵了一頓之後,立即派出一輛軍用吉普,火速將高營長送回我炮兵指揮部。

  聽完高營長的一番報告,師長擲地有聲地說:“呵,你回來了。但是你的兵呢?你的兵沒有回來,你回來幹什麼?還有電台,通信密碼本呢?”

  敵後偵察的任務由師炮指另行安排。同時為了安全起見,全師炮兵群的通信密碼全部更改。

  高營長立即被關了禁閉,等候處理。

  政委及其他首長趕忙為高營長說情,師長也順着台階下來,給了高營長一個機會。

  炮兵陣地有許多從其他部隊抽調過來的戰士專司擦炮彈和安裝引信等後勤工作,急需一名幹部進行管理安排。高營長就被臨時安排到這麼一個位置上。

  由於高營長從軍多年都是從事偵察工作,對後勤保障工作的確不是很熟悉。而從其他部隊抽調過來的戰士更缺乏這方面的專業技術。加上高營長心情一直不好,那幾位被他帶出去的兵沒有任何音訊,更讓他不安,於是在實施後勤保障工作的過程中出了很多的差錯。

  有一次,離炮兵射擊發起總攻還剩十分鐘左右,步兵指揮部要求發射一些長延期引信的炮彈,用以消滅坑道里的敵人。可是,炮手們在炮彈箱內怎麼也找不着長延期引信。

  原來,這種用白色塑料盒封裝的圓柱形玩意兒被高營長安排人全部集中到一起,在他看來,集中在一起更利於保管,但卻是嚴重違反操作條例。

  離發射還剩五分鐘,師長火了,下令再次把高營長送進禁閉室。

  在這緊要關頭,我的一位戰友,在師長面前挺身而出,自告奮勇擔起四分鐘內完成更換部分引信的任務。師長看了看僅是穿兩個口袋的這位戰士,點了點頭。

  我的那戰友還真是好樣的,迅速將各地抽調來的戰士集合,手中高高舉着長延期引信,並將引信安裝在炮彈上作了示範,同時指揮着其他的戰士,在四分鐘之內全部更換完畢。師長緊繃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炮彈準時在敵陣地上開花。

  師長當場宣布,我的戰友由班長升為後勤保障分隊總指揮。戰後,送進了軍校深造。

  高營長則差點被送上軍事法庭。最後,解甲歸田,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鄉。

  而我部那七名偵察兵和嚮導至今仍列入失蹤人員名單。


拉肚子拉出個軍功章

  在中越邊境上,不光是中越兩軍在正面戰場對壘,偵察人員,特工情報人員也進行相互的滲透。本文就是講述這麼一個有趣的反越軍特工的故事——拉肚子拉出個軍功章。

  陳松明是江蘇徐州的兵,在炮兵某部機關警衛排擔任警衛工作。警衛工作大多是站站崗,放放哨。這在內地的和平時期,這工作倒也輕鬆。可是部隊一拉到邊境戰場,那責任還真不小的,絲毫輕鬆不了。

  這不,越軍的特工人員經常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滲入我國境內,對參戰之我軍指揮部和其他軍事設施進行破壞活動,同時竊取軍事情報。

  時值84年中秋節和國慶節,地方各級文藝團體紛紛來前線慰問演出,在後方機關的警衛兵也夠忙乎的。這些兵本來就抱怨沒有下到連隊,直接參與作戰,打擊越軍,爭取立個戰功回家,現在又來個沒完沒了的慰問,害得他們加崗加哨,夠累夠乏的。

  不過近水樓台先得月。中秋的晚上,在後方機關,地方慰問團帶來許多可口的食品,諸如午餐肉罐頭,豬蹄罐頭,還有各種魚罐頭什麼的,總是被後方的戰士吃了個先。陳松明也就是這樣多吃了些。

  凌晨的1點至3點,在7號哨位,是陳松明站的崗。值班員把他叫醒,他覺得的些口渴,便咕咕地喝下一大杯冷開水,拎上衝鋒鎗便上崗了。

  他的哨位在機關外圍,一片開闊地上,稀稀拉拉的長着幾棵大樹。時值月初,有些淡淡的月光。雖說白天也挺熱的,但半夜的確有些涼,且露水也多。於是,他披上雨衣站崗。

  站着站着,走着走着,但覺得肚子有些翻滾。於是,他便脫下雨衣掛在那棵大樹的樹杈上,背着槍鑽進不遠處的一間簡易的茅房。

  大約過了近五分鐘左右,他正要起身,忽然聽見廁所外的草地中傳來“沙沙”的聲響,他心中一驚,輕輕地穿好褲子,再輕手輕腳地提着槍,探着顆腦袋朝外瞧。

  這一瞧,使他心頭一沉。他看見有三個人影在草叢中慢慢地爬向那棵掛着他雨衣的大樹,那人影右手緊握的匕首在淡淡的月光下晃動着、閃着寒光。他立刻明白了:越軍特工把他的雨衣當成靠在樹上打嗑睡的解放軍哨兵了。

  陳松明快速地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着對策。隨後便輕輕地舉起了衝鋒鎗,打開了保險。因為在前線,子彈都是上了膛的,只是關上保險而已。

  他將槍口瞄準了那個敵人,就在那兩個越軍特工一前一後站起身,握着匕首撲向大樹上的雨衣的一瞬間,陳松明扣動了槍的板機。

  “噠噠噠”一陣槍響,兩名越軍特工應聲倒地。

  隨着槍響,營區內的警報大作,探照燈亮了。許多戰友端着槍朝槍聲的方向跑來。

  陳松明衝出茅房,看見一個黑影逃進了叢林,於是便一個勁地胡亂掃射。

  許多領導及戰友趕到了現場,看見大樹下的草叢中躺着兩具越軍特工的屍體。陳松明急急地說,還有一個朝林子裡逃了,大家快追。

  於是,探照燈照向那片叢林,雪白的光柱照過去,那一片就象白天一般。大家持槍跑過去,包圍了那小林子。

  “日阿雷依!孬普松空姆衣格!(出來!繳槍不殺!)”大家紛紛用越語喊道“宗堆寬宏都奔!(我們寬待俘虜!)”

  那位越軍特工在逃跑時,被陳松明一陣亂槍子彈打中,受了槍傷,根本無法逃脫,只好舉着手投降了。

  ……

  陳松明被記了三等戰功。

  於是,在戰友中間,陳松明的故事總是被戲謔為“拉肚子拉出個軍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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