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特朗普上台當美國總統,歐洲極右翼力量回潮,反映的是同一種社會演化,民粹主義的死灰復燃。
二戰結束後,西方的主流意識認為在現代市場經濟的環境下,再也不會存在納粹或法西斯捲土重來的風險。唯一能夠動搖西方制度的勢力只是外來的蘇聯霸權主義。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社會精英們忘記了歷史的教訓,墨索里尼與希特勒都是通過合法的選舉程序獲得了政權。
冷戰結束後,對西方的外來軍事威脅已經不復存在,以全球為市場的金融資本主義似乎獲得了全面的勝利。世界經濟一體化被看作是社會演化的最後階段。
不但西方主流社會認為歷史將如此終結,即使在1990年代以後的中國,主流輿論也傾向於一種在國際自由貿易的框架下進入所謂同一個世界,同一種夢想的社會。毫無疑問,中國經濟是冷戰結束的主要受益者,因此精英的共識是西方的資產階級絕對不肯以任何理由丟掉這個偌大市場的。
也許西方的資產階級確實不願丟掉這個市場,但西方並非人人都是資產階級,更不是國際金融資產階級。
世界經濟一體化的進程使自由流通的資本獲得更加豐厚的利潤,但也伴隨了產業外移,移民流入的新問題。
對於不能隨意移動的西方產業工人階級來說,世界經濟一體化意為着工資凍結,失業率飆升。就業從兩個方面被銷蝕,一方面是就業崗位隨着產業外移而大量減少,另一方面是從第三世界過來淘金的移民潮加劇了勞動力市場的競爭烈度。
誠然,西方的金融資本家擁有無與倫比的經濟手段,但是在基本層面上,西方的政治制度決定了他們不能完全左右民眾的輿論。騙子能騙一時但騙不了一世,這就是金融資本主義面臨的窘境。
當下西方的經濟社會環境滿足了民粹勢力復興的條件。民眾喜歡簡單並貌似可操作的口號:比如說用驅逐移民的方式來增加就業機會,或者用提高關稅的方式來促進製造業回歸。儘管依靠金融資本而生存的媒體與精英用各種複雜的計算與統計來嘲笑民粹勢力的主張不可能在現實世界中得以實施,但擁有選舉權的社會底層公民已經對精英完全失信,因為精英們統治的幾十年中,社會底層的生活已經越來越艱難了。
也許西方的精英們今天非常後悔為何要給公民選舉權了,然而已經給出的權力是不可能輕易被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