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一個冬天的童話 |
送交者: robustman 2005年11月24日21:03:27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
記得在我上中學的時候學《世界地理》,講到某個被軍事分界線一分為二的國家時,總是只講她的北半部,南半部則用“附:……”一筆帶過。當時,我只知道這是一個“農業實現了集體化、水利化、機械化”、“機械製造工業發達”的“欣欣向榮的社會主義國家”,它南邊的人民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因為教科書上就是這麼講的。 那時的我對這個國家充滿了羨慕。因為據說那裡從幼兒園到大學都由國家負擔,不但全免學費,連寫字的鉛筆都由國家免費提供;據說那裡的人們都西裝革履,豐衣足食;據說那裡蓋滿了高樓大廈,每家每戶都由國家免費提供一套寬敞的住宅;據說那裡人均收入相當於2000美元,已經達到中等發達國家程度;據說那裡人人享有免費醫療保健,人均壽命76歲……是的,那時的書上就是這麼說的。對比起當時還相當貧困,全家擠在不足 20平米,連自來水、衛生間和下水道都沒有的簡易房中的我們來說,那個國家充滿了誘惑,那是夢幻的國度,那是人間天堂。從那時起,那個國家的一切都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和興趣。 後來我上了大學,看到了那個國家發行的畫報和雜誌。你看,畫報上的人們臉蛋特別特別紅,笑得特別特別甜;那裡到處都是規模宏大的紀念碑和精美的雕塑、銅像;那裡街道異常寬敞,有的竟達200米以上;那裡的建築異常宏偉,那凱旋門比法國巴黎的凱旋門還高還大,主體思想塔比美國華盛頓紀念碑還高一米。哦,還有,站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的女警察,個個百里挑一,面容秀麗;還有,那些訓練有素的群眾在體育場看台上轉眼間就能組合出偉人頭像或是一幅壯麗的畫卷,令人嘖嘖稱奇。但是,那時的我已經不再羨慕這個國度了,一是因為我們已經告別了貧窮,開始走向富裕;二是因為我發現就在那些畫報裡面,站在那些紅臉蛋笑呵呵作幸福狀的主人公後面的那些人,卻一個個是目光呆滯、面有菜色。我甚至開始懷疑起來,懷疑這個人間天堂究竟是真是假,懷疑我多年來嚮往的地方是否真的值得我嚮往。 一九九二年,我國和這個國家南面那個敵對的堂兄弟建立了外交關係。我當時還是個斯大林主義分子,因此對中韓建交感到很惱火——為什麼不顧“社會主義國家兄弟般的友誼”而向“萬惡的、亡我之心不死的資本主義”投懷送抱呢?那時,我在一本香港出版的雜誌上看到一幅漫畫:五星紅旗和八卦旗在天上握手,一個戴眼鏡的胖子和一個戴眼睛的瘦子在地上怒目而視。那個戴眼睛的瘦子叫李登輝,胖子叫金日成。於是,那個戴眼鏡的胖子龍顏大怒;於是,從1993年起那幾本雜誌就再也沒有來新的;於是,我國駐軍事分界線的觀察員接到了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哦,據說用鮮血和生命凝結成的友誼可以萬古長青…… 一九九四年夏天,那個戴眼鏡的胖子死了。據說,他是視察他的子民時發現自己以前受了騙:他的子民根本就沒有那麼安居樂業,那麼富裕幸福,而是生活在貧窮落後、饑寒交迫之中。於是,獨裁者受到了震動,在怒氣沖沖地訓斥了當地“公僕”之後,當晚就發病了,為了搶救他的生命,還搭上了一直升機的醫生、護士、飛行員的性命。這個“啟明星”隕落了,這個“慈父”撒手人寰了,這個“領袖”只能去領導地獄中的孤魂野鬼了,這個“百戰百勝的鋼鐵統帥”被死神戰敗了。多麼遺憾哪!假如他受到那次震動以後不是這樣一命嗚呼的話,說不定他會有所反思,改變那些把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政策。然而,歷史就是這樣愛開玩笑,他幡然悔悟的一剎那,竟然是他的死期。 他的接班人是他的兒子。所謂“舉賢不避親”,老獨裁者一向對自己的兒子十分讚賞,說他是“文武忠孝兼備的真正的人民領導者”,並強調把班交給他“是我對黨的政治交代”。在他的慈父的庇佑下,小獨裁者二十八歲就當上了部長,三十一歲就成為政治委員會候補委員——難道他不是天才嗎?據說那次把他兒子定為接班人的黨代會上,中共、蘇共兩大共產黨的代表都激烈反對,導致會議不歡而散。從此老獨裁者跟這兩個大黨關係相當冷淡,後來我國邀請了老獨裁者訪問,並且當時的總書記(願他老人家千古)訪問了這個國家,兩黨關係才有所恢復。在一九年那些東歐的難兄難弟們相繼垮台之後,出於兔死狐悲的感受,兩個國家的關係異乎尋常地火熱起來:一九年十一月,老獨裁者秘密來中國訪問,尋求如何用暴力壓制人民要求自由的渴望,很顯然,他成功了;一九九二年,老獨裁者過自己的八十大壽,收到了來自友好鄰邦的豐盛禮物:四十噸豬肉——老獨裁者活得真有價值,每活一年,就能賺一千斤豬肉。以此類推的話,假如老獨裁者活到今天,他一定可以再賺五十噸豬肉。 然而歲月催人老,連太陽都有落山的時候。老獨裁者死後,他的兒子根據“習俗”守孝三年,直到一九九七年十月,他才就任最高領導人職務。據說中國古代有“二十四孝”的故事,而來自平壤的這個孝子讓“二十四孝”里所有的主人公都黯然失色:多麼忠孝兩全啊!竟然守孝三年!一個國家領導人竟然三年不露面!而且是在全國饑荒肆虐,幾百萬人餓死的情況下!三年!在一個西方國家,一任總統就已經該收拾鋪蓋卷準備從總統府滾蛋了,可這裡,這個領導人才準備大展拳腳,不知這算不算“社會主義優越性”? 就這樣,在這個號稱“社會主義”的“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竟然上演了一幕中世紀的“父業子傳”的滑稽劇。我真不知道,如果馬克思、恩格斯在天有靈,他們會如何評價這些打着他們旗號的“革命領袖”。“我播下了龍種,收穫的卻是跳蚤!”不,他們即使這麼說也沒用,因為這些打着馬克思主義旗號的後來人什麼都不怕,因為據說這些自稱為“徹底的唯物主義者”的偉人們是“無所畏懼”的。 這個小獨裁者很謙虛。他不再自稱“偉大領袖”,而謙稱為“親愛的領導者”。他也很孝順,把他父親的屍首做成了木乃伊,永久保存供瞻仰;把他父親的出生年被定為“主體元年”;改公元為“主體年”,對外使用年號時,在“主體”年號後加括號註明公元某某年;還把他父親的生日定為“太陽節”。為了進一步顯示孝順,小獨裁者宣布他的父親是“永遠的國家主席”——跟封建王朝的皇帝們追封他的祖先廟號一樣——不,比封建皇帝還厲害,封建皇帝還不至於封他的父親“永遠的皇帝”。誰說這個國家沒有創造力?用死人占據國家最高統治者的地位,難道不是世界首創嗎? 從此,在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的上空,又多了一顆太陽。據說“萬物生長靠太陽”,但是一個太陽就足夠了,可是在這個國家,天上卻有三顆太陽——一顆是靠核聚變發光發熱的,另外兩顆是靠腦子裡不斷冒出的“主體思想”發光發熱的,其中一個雖然成了一具躺在棺材裡的殭屍,居然也能散發出熠熠光輝——從此這個國家就跟“自然災害”結下了不解之緣,從二十世紀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都在鬧“自然災害”,是不是因為太陽太多的緣故?我想起了神話傳說中的后羿,不知他何時光顧這個被太多的太陽曬得顆粒無收、赤地千里的國度來,用他的神箭射下那兩顆害人的“太陽”? 據說,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裡的人民特別熱愛這父子兩人。每年的“太陽節”和“親愛的領導者”的誕生日二月十六日,全國都要舉行大型紀念活動,當作民族最大的節日來慶祝。你可以經常看到:“金什麼日同志是廿一世紀的太陽!”這樣的標語,到處並排懸掛看他們父子兩個太陽的彩色肖像。 為了表達對這兩個太陽的忠誠,這個國家的每個人都要配戴他們的像章,像章不出售,也不隨便送給外國人。這可是有教訓的——公元一九六七年八月十日,來自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貨輪“斯維爾斯克”號靜靜地停泊在中國旅大港,船員們有的正在給家裡人寫信,有的在讀書,一片安寧靜謐的景象。突然,一陣聲嘶力竭的喧鬧傳來,船員們連忙起身向窗外看——原來,是一群頭戴綠帽子的“革命群眾”上船象散發賴皮廣告一樣的強行派送某個獨裁者的像章。船員們沒有接受這個肥頭大耳的獨裁者的像章,他們沉默不語。頭戴綠帽子的“革命群眾”見這群蘇修分子並沒有象自己一樣,對獨裁者崇拜得六體投地,於是硬把像章塞到船員們手裡。船員們接過被硬塞過的賴皮廣告,嘲笑着把它當成糞便扔到水裡,“革命群眾”大怒,把船長掛上木排、押在卡車上遊街示眾,為此還鬧了一場嚴重的外交風波。1976年那個獨裁者死後,“革命群眾”轉眼間摘掉了綠帽子,獨裁者的像章也從他們胸前瞬間消失了,而被丟棄在垃圾堆上、化糞池裡。兔死狐悲,從此各國的大小獨裁者們發自己的像章時變得格外謹慎起來。特別是在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裡,太陽們的像章可不想自己的尊容與垃圾堆和化糞池為伍,如果外國人想得到,手續相當複雜,一旦獲准,有關部門還要舉行授予儀式,隆重其事。 儘管餓着肚子,“欣欣向榮”的人民們還一直堅持每日和每周的學習制度。各單位都設有“主體思想學室”,上班前,人們集中在這裡,由書記帶領高唱《金日什麼將軍之歌》,隨後學習半小時的“主體思想”,向領袖表忠心,最後唱《金什麼日將軍之歌》。下班後,也要集中在學習室內,總結匯報一天的工作和思想情況。每個星期六下午,還有半天的個人總結會議,每人每月還須寫出書面總結匯報。是的,肚子再餓,一學“主體思想”不就飽了麼! 據說自一九九五年起,這個本來“欣欣向榮”的國家連續七年(啊,又過了一年多,現在已經連續八年了)遭受“自然災害”,導致糧食產量大幅下降;一九九五年降到二百七十萬噸,而要維持全國人民的最低生活水平,每年需要四百萬噸量食;一九九六年人均定量為三百五十克,一九九七年降到二百五十克,一九九八年再降到一百八十克。直到現在,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還看不到饑荒的盡頭。這使我不由得記起了我國歷史上那個“自然災害”,可那只是“三年自然災害”啊!這裡卻是七年不見天日!(罪該萬死!明明有三個太陽,我卻造謠那裡“不見天日”)。 於是,有些特別珍視與朝鮮這種“友誼”的人開始找原因了,據說“遭受自然災害”是第一條。我總是在思考,為什麼有些人總是殫思竭慮地把責任推卸到客觀方面,總是可笑地把自己的貧窮落後歸咎於“自然災害”,歸咎於 “天氣”,歸結於別人呢?殊不知這個半島國土面積總共只有22萬平方公里,其中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家12萬多,南面9萬多;“欣欣向榮”的國家人口為 2000萬,南面5000萬——和北邊比起來,南面才是真正的地少人多。至於說“自然災害”,我想,這個“北不過鴨綠江,南不過三八線”的“災害”,為什麼只喜歡光顧“欣欣向榮”的地方卻不往“水深火熱”的南邊走呢?為什麼南邊好好的,而北邊生活不下去了呢?莫非是蒼天有眼,專門給“欣欣向榮”的北方降點災禍,以讓它跟“水深火熱”的南方找點平衡?或者,是災魔在北方找到了知音,以至於在那裡流連忘返? 沒有比較就沒有鑑別。說到朝鮮“被封鎖”和“自然災害”,我倒要找個可比的例子。朝鮮的三個鄰國中國、俄羅斯、韓國,都沒有“封鎖”朝鮮,相反,這些國家出於地緣政治的考慮,每年還要送給朝鮮無數的無償援助。如果說這世界上哪個社會主義政權處境最險惡,我看還要屬古巴——哈瓦那離美國本土只有九十公里,關塔那摩還駐有美軍,古巴的經濟是以蔗糖相關的單一經濟,經濟基礎遠不如朝鮮,在經互會瓦解之後,古巴遭受的困難比朝鮮要嚴重很多。但是,古巴為什麼沒有出現大量餓死人的情況?難道美國對朝鮮的封鎖比古巴更厲害嗎?難道朝鮮比古巴離美國還要更近嗎?難道朝鮮比古巴還要更孤立無援嗎?難道朝鮮的經濟基礎比單一經濟的古巴還要差嗎?難道朝鮮遭受的“不過三八線、不過鴨綠江”的“自然災害”比年年都要遭受颶風襲擊的古巴還要更嚴重嗎?難道美國對朝鮮的顛覆比對古巴的顛覆更猖獗嗎?難道朝鮮因為蘇聯解體給經濟造成的重創比一度喪失了90%的貿易量的古巴更嚴重嗎?我看都不是,唯一的原因,就是古巴共產黨人所做的努力,確實是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古巴共產黨人也許犯過錯誤,但是他們仍然為了人民的利益而憚思竭慮。 還有一條原因就是“中國改革開放,蘇東演變,西方封鎖”。據說中國改革開放以後變得“勢利眼”了,廢除了“記帳貿易”,據說蘇聯解體後不再援助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了,據說西方國家一直在封鎖這個人間天堂,不讓它“欣欣向榮”,因此,這裡就完了。可是,我知道,廢除了“記帳貿易”並不等於不進行貿易,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家為什麼不把他們的優質產品出口給我國呢,比如,賣出和韓國“三星”一樣的“五星”手機或賣出和“LG”一樣的“GL”彩電?蘇聯解體以後的確不再援助它了,可是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卻欠了俄羅斯60億美元外債一直賴着不還,害得普京總統在2002年親自到太陽的國度去討債,卻顆粒無收。當時,孝順得出奇的小太陽對普京總統雙手一攤,說:“建議我們把過去的那些一筆勾銷,從頭再來吧。”和這樣無德無信的無賴打交道,除了最蠢、最不懂事的人以外,誰還敢“記賬”呢?記完了賬人家再要求來個“一筆勾銷、從頭再來”,你找誰訴苦去?我還知道,西方國家累計向這個“欣欣向榮”國家提供了數百萬噸糧食援助。 至於說到中國對朝鮮的貿易,我想引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經貿部亞洲司有關人士在第84屆中國出口商品交易會上的一段講話,他特別提醒大家,對朝貿易一定要注意收匯安全,以防止受騙上當。他是這樣說的:……大家對朝貿易要特別注意收匯安全。朝方除慣用的以預付款誘使我方發貨後拖延支付貨款、以政府名義(有時由朝鮮駐華使館商務處出具保函)提 供付款擔保以及小額貿易及時付款在大額貿易中拖欠貨 款等形式外,目前的“招數”又有一些新的變化,主要有: 一、頻繁調整邊貿政策,讓我企業多出口其所需貨物,待我方公司大量發貨後,朝方便改變政策,禁止我方欲進口貨物的出口,造成我方回貨困難。 二、以一家企業一批貨物多頭對外,讓我多家企業爭相向其出口貨物。待我方企業貨物大量出口後,朝方則以該種貨物需辦許可證為由,不按合同規定出口。 三、採用不當手段向索取貨物。在邊貿中,朝方常以電話等方式通知我外貿企業貨物已運抵口岸,要求我方速派車拉貨。待我方貨車出境拉貨時,朝方又向我索要汽油、柴油、糧食等貨物,否則不供貨,致使我方空車回國事情時有發生。 四、隨意限制我邊民入朝攜帶商品品種、數量。當朝國內急需某種貨物時,就鼓勵邊民大量攜帶該商品入境,當其困難緩解後,朝方又禁止攜帶這些商品入朝,而改為其它商品。 五、朝方企業擅自扣押我出境載貨運輸工具。朝方企業欠我方外貿企業債務相當普遍,但當我企業欠朝方公司債務時,朝方公司則以不當手段追回債務,有時竟扣押我方運輸車輛。 此外,朝方有時還隨意單方面停止過貨,拖延我在朝貨車的裝貨時間致使我車輛不能及時回國。 上述現象主要發生在東北地區,目前在內陸也發現此類問題。根據新情況,特提出如下對朝貿易注意事項: 從事對朝貿易,首先要了解朝鮮國情、政策以及客戶的資信情況,選擇朝方有實力有信譽的商社為合作夥伴。必要時,可向我駐朝使館經商外諮詢。 對朝貿易要堅守“現匯貿易安全收匯、易貨貿易有 去有回”的原則。現匯貿易,一定要要求朝方通過我認 可的第三國(或地區)銀行開證或擔保;易貨貿易,要做到朝方先交貨,而後我等值交貨。 對朝貿易要經過正常貿易渠道(朝對外貿易商社)進行,切勿同朝政府機構(即使是朝鮮駐華使館)發生貿易關係。在目前中朝經貿活動中,朝方經常以政府名義,有時以朝駐華使館經商處的名義,為其企業提供支付擔保;有時派部委政府官員率由本國若干較大公司組成的政府代表團來華進行貿易“洽談”,並以政府名義或中央銀行名義進行支付擔保,當我方公司依據合同發貨完畢並憑合同和朝方出具的擔保要求朝方交貨或付款時,朝方則以推諉、躲避或反覆許願來拖欠貨款。對此,提請各有關公司、單位和部門注意,朝鮮駐華使館作為外交使團,既不具備擔保職能,亦不履行因支付發生問題而產生的擔保義務。朝方的各種擔保,只是一種手段。 …… 大家看完這段講話,就不用我多解釋什麼了。我只知道,一國政府親自赤膊上陣、出面行騙的,恐怕不是空前,也是絕後的。這樣無德無義、形同詐騙集團的“政府”,會怎樣對付他自己的子民?難道不是造成這個“欣欣向榮”國家災難的根源? 總之,“自然災害”是原因,這叫怨天;“中國改革開放,蘇東演變,西方封鎖”也是原因,這叫尤人;二者合起來叫什麼呢?——怨天尤人。總之,太陽們一點責任都沒有,他們永遠是那麼偉大光榮正確。 據說,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是有骨氣、有尊嚴的。是呀,人家在日均180克糧食的供應下能夠將衛星送上天!於是,一些天天把“人民”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的人對此稱頌不已。是呀!“有尊嚴”,多麼神聖,多麼崇高啊,多麼令人嚮往啊!誰不想有尊嚴、有骨氣地活着呢?可是,當我來到《脫北者同志會》網頁,看到那活骷髏一樣、目光絕望的婦女的照片——這難道就是那些和藹可親、總是唱着“金達萊花開漫山遍野”的“阿媽妮”們嗎?我沒有在她臉上讀到什麼尊嚴;在那肚子和鍋一樣大(小兒疳積?)的“小蘿蔔頭”臉上——這難道就是那些免費上學的祖國的花朵嗎?我也沒讀到什麼“尊嚴”;在那個公然出售人肉的市場上,無論賣人肉的、買人肉的、還是被當作肉來買賣的人臉上,我讀不到什麼尊嚴;在寫出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逃亡故事的“脫北者”們臉上,我也沒讀到什麼尊嚴。沒有,沒有讀到,我只讀到絕望、憤怒和死亡。 那麼,尊嚴在哪裡?在哪裡?哦!在這裡,你看閱兵式主席台上那個羅圈腿的矮胖子,他面對山呼萬歲的人群,臉上卻流露出一種上天主宰般的冷酷與不屑,對了,這就叫“尊嚴”。是呀,巴黎有凱旋門,他就要修個比它還大的,據說這就叫“尊嚴”;美國有華盛頓紀念碑,他就修個比美國還高的“主體思想塔”,據說這也叫“尊嚴”。這種“尊嚴”我似曾相識,對了,在希特勒臉上,在博卡薩臉上,在薩達姆臉上,在齊奧塞斯庫臉上,在波爾布特臉上,在阿明臉上,我都看到過類似的“尊嚴”。 對了,這個渾身綁滿炸藥的乞丐,到處訛詐說:誰不給我錢和糧食,我就發展核武器!發展洲際導彈!對,據說這叫“尊嚴”。為了換來資金髮展軍備,“親愛的領導者”從國外換來核垃圾埋在這個人間天堂里造福他那最最幸福的人民,這也可以算“尊嚴”。“親愛的領導者”還把西方國家無償援助救災的牛肉,撒謊說成是“慈父領袖的慷慨饋贈”,這也許也可以叫“尊嚴”。對呀,多有尊嚴哪,舉世罕見的尊嚴! 有人說,朝鮮以一個小國,居然不屈地對抗住了美國的壓力,可見,太陽們是有尊嚴的。對,太陽們確實很尊嚴、很體面。不過,這個有尊嚴得出奇的國家的《勞動新聞》的社論卻是這麼說的:“如果美帝國主義膽敢發動侵略戰爭,我們有能力讓漢城在一小時內變成一片火海!”瞧瞧,太陽們的尊嚴,對“美帝國主義”的恫嚇,竟然是建立在“讓漢城在一小時內變成一片火海”、拿全體南北朝鮮族人民的生命做人質的基礎上的。可是,漢城變成火海,關美國什麼事?於是,擁有世界最強大的軍事打擊能力的“美帝國主義”,一聽到另一個國家的首都漢城會變成“火海”,立即嚇得瑟瑟發抖,退縮了,露出了“紙老虎”的本性。瞧,太陽們不是很有尊嚴嗎? 至於活骷髏般的婦女,蘿蔔頭似的兒童,他們,什麼都不算,因為,“親愛的領導者”說了,沒有他,人民就不過是“一堆沒有頭腦的肉體”(註:《來自金正日語錄》“離開了領袖,群眾就是一堆沒有頭腦的肉體”)。因此,和“親愛的領導者”的尊嚴比起來,餓死三百萬“沒有頭腦的肉體”算什麼呢?和“用主體思想照耀全人類”的宏圖偉業相比,再多餓死些人又算什麼呢?最好餓死一半,次好死三分之一,再過多少年,又是2000多萬?對,這就是各國太陽們的邏輯。 當然啦,太陽們的確有尊嚴,因為無論餓死多少人,太陽們也不會瘦下來一斤肉。有尊嚴的“親愛的領導者”從來不為吃什麼發愁,你看,雖然他號召他那面黃肌瘦、奄奄一息的人民進行“苦難的行軍”,但他自己卻和他的父親一樣肥頭大耳、腦滿腸肥;你看,他的太子開心愉快地跑到日本去開洋葷,仿佛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從沒有過饑荒。他們確實有資格談論“尊嚴”。 那個羅圈腿、一頭自然卷的太陽,和他的父親一樣是個戴眼鏡的胖子。但是和他那總是笑容可掬的父親不同的是,這個傢伙總是毫無表情、面無血色。不知為什麼,他這付面孔總是讓我聯想起恐怖電影裡的吸血殭屍。在這個人人面帶菜色、甚至發生人吃人慘劇的“欣欣向榮”的國家裡,他那臃腫的身材本身就令人嘖嘖稱奇。據說,身材清瘦的肖伯納有一次參加宴會,坐在他旁邊一個臃腫的貴婦人挖苦他說:“嘔!我一見到您就知道世界正在鬧饑荒。”“而我,”肖伯納回答道:“一看到您就知道鬧饑荒的原因。” 不知為什麼,這些一直自詡為 “大無畏”的“英雄”的太陽們,都那麼懼怕搭乘飛機。即使到遠隔半個地球的外國訪問,他們也寧可乘坐烏龜般爬行的火車。不,這可不是一般的火車,而是日本製造的防彈裝甲專列,而且在專列前一定距離還有另外一輛機車開路保護,目的是防止火車遭到地雷或炸彈的襲擊。2001年8月,這列乘坐大無畏英雄的鐵甲列車以每小時40公里的速度駛向莫斯科。當太陽的列車駛過他那赤地千里的國土時,正在荒地里刨食的那些面黃肌瘦、戰戰兢兢的臣民們停下來,驚恐不安地注視着太陽的列車…… 假如你去這個“欣欣向榮”的國家,你會為它首都的美麗讚嘆不已。據說這個城市有“公園中的城市”的美稱。它地跨大同江兩岸,市區依山傍水,美麗如畫,寬闊的街道,雄偉的廣場,整齊的住宅,富有民族氣息的公共建築,顯示著充滿青春活力的現代化都市風貌。街上綠樹成蔭、秩序井然、空氣清新,特別是那些美麗的女警察,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你會陶醉,你會感到這是一個童話般的城市。可是,當你準備獨行的時候,你就會被阻止,因為,你看到的那些高樓大廈因為沒有電梯,人們不得不氣喘吁吁地爬上幾十層高的家中;那些寬闊的街道沒有幾輛汽車,而又不允許騎自行車,人們就只好用雙腳到達一切地點;那些漂亮的女警察與其說指揮“交通”,不如說在街道上跳舞,因為除了“公僕”們的幾輛進口車以外,這大街上空空如也;那些商店什麼都不賣,貨架上的“商品”只是供展示給旅遊者使用,那些“顧客”從這個門進來,過過眼癮後又從那個門出去,然後再來一遍……是的,一切都在做秀,一切都在演戲。這個“公園中的城市”是人類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波將金村,遠遠超過了阿道夫·希特勒下令建造的猶太城市特萊西恩施塔特(註:特萊西恩施塔特位於捷克境內,是納粹德國為了欺騙國際紅十字會而建立的所謂“猶太城”,裡面專門挑選幾萬名年輕健壯的猶太人向國際紅十字會檢查人員展現他們所享受的“幸福生活”;在表演幾個月後,這些人全都被送到滅絕營)。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自由的波將金村。這裡不允許國內人口的自由流動。跨道、市、郡,甚至於合作農場之間的人員相互往來,都必須獲得當地社會安全部門的批准,就連串門走親戚也要持有單位的通行證和安全部門的許可證。除了黨政機構組織的活動外,個人是根本不能從外地進入波將金村的。黨政機關幹部和波將金村的村民,到外辦事或探親,也要特證並獲安全部門的批准。 這是一個掩耳盜鈴的波將金村。這裡不允許人們收聽、收看外界的廣播、電視,所有的收音機、電視頻道都是焊死的,只准聽太陽們的訓示。就這樣,“親愛的領導者”用手捂住了人民的耳朵、眼睛、嘴巴,這裡面黃肌瘦的人民,還在向滿面紅光的外國旅遊者高唱《全世界羨慕我們》,引來哄堂大笑。 這是個永遠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秘密的波將金村。在這裡,你得不到任何一項經濟指標的真實情況。在這裡,永遠只有“今年×××產量比去年增長20%”之類的數字,而無法知道今年究竟是多少,去年是多少。在這裡,連馬鈴薯的產量、生產了多少米布,都算是最高國家機密,更不要說統計有多少人死於飢餓了。對,什麼都是秘密,什麼都值得保密,這個波將金村就靠無處不在的千奇百怪的秘密保持着自己統治的魔力。 這是個跟得上時代腳步的波將金村。2000年,那個“親愛的領導者”來中國訪問,參觀了聯想集團,回去後就下令全國要實現“人人免費上網”的宏偉目標。對,這難道不是體現了“親愛的領導者”對人民無微不至的關懷嗎?不是顯示了“親愛的領導者”知識多麼淵博、多麼勤奮好學嗎?不是證明了“親愛的領導者”站在時代發展的最前沿、是互聯網時代的弄潮兒嗎?不是說明了這個童話般的國度還是那麼“欣欣向榮”嗎? 這是一個窮兵黷武的波將金村。一個人均收入僅為 400美元、2000萬人口(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這麼多?)、一年GDP僅為80億美元的蕞爾小國,竟然豢養着一支110萬人、位居世界第五的龐大軍隊。為了供養這支軍隊,“親愛的領導者”動用了國際援助的、用於救濟災民的糧食和藥品。據說這支軍隊特別有戰鬥力,揚言“只要最高司令官一聲令下,就解放祖國的每一寸土地!”,還可以“讓侵略者有來無回!”他們忘了,一九五○年,這支被“侵略者”打得潰不成軍、抱頭鼠竄的隊伍是在中國人民付出了三十七萬人的生命代價之後才起死回生的,否則世界上將根本不存在這支軍隊。 他們太健忘了,於是他們拒絕中國參加2003年7月27日朝鮮戰爭停戰50周年紀念,有段時間在他們的戰爭記錄中、戰爭博物館中隻字不提志願軍的貢獻,仿佛他們自己真的是一支鋼鐵雄師。於是,一九九九年,最高司令官一聲令下,南北雙方在黃海交火,結果這支“戰無不勝”的軍隊再次被弄得灰頭土臉、一敗塗地。除了這支特別能戰鬥的隊伍以外,這個波將金村還豢養着三百多萬的秘密警察、特務、民兵,用於瘋狂的對內鎮壓。還有,數以百萬計的“公僕”隊伍,享用着比一般“主人”高得多的供應和伙食,卻可以隨意毆打那些餓得半死的“主人”。 這是什麼樣的童話?對,只有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裝》裡才會有的童話。在對赤身裸體的皇帝發出“多美的衣服啊!”“多漂亮的料子啊”之類讚嘆的人群中,我默默期待着那個說“可他什麼都沒穿啊!”的小男孩的出現。終於,公元一九九七年的二月,這個小男孩出現了,他叫黃長燁,是勞動黨中央書記、黨的首席理論家和自給自足哲學的設計師。他途經北京投奔韓國後透露,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家因饑荒死了300多萬人。 一股逃亡的潮流立刻席捲了這個童話般的國度。在韓國、在中國東北、在俄羅斯遠東地區,到處都是從這個人間天堂逃出來的人群。儘管“慈父”下令抓到逃亡者一律要在鎖骨上穿上鐵絲槍斃,但是這絲毫沒有減弱那些高唱着“全世界羨慕我們”的人們逃亡的決心。於是,一些特別特別關心愛護人民的“左派”出現了,他們大罵這些逃亡的人是“軟骨頭”、“叛徒”。對,這就是“毛左派”,他們實在太熱愛人民了,他們實在太有骨氣了,他們眼裡,你不跟着獨裁者餓死,你就是沒骨氣、就是叛徒。 我真不明白,這些口口聲聲“為了人民”、大談特談“全人類的解放”的人,為什麼對這個“欣欣向榮”國家裡人民的悲慘遭遇竟然會這麼無動於衷,竟然會這麼熟視無睹。他們說:“你怎麼知道的?你去過那裡嗎?你相信那些叛徒、西方國家和爆發戶般的旅遊者的妖魔化嗎?你被美國洗腦了吧?”是的,我承認我沒有去過那裡,我也不可能去那裡,但是如果我們一定要去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家裡餓個不成人樣才能詛咒獨裁者嗎?難道我們必須從奧斯維辛煤氣室、焚屍爐里出來才能詛咒法西斯嗎?難道我們必須從南京大屠殺的死人堆里鑽出來才能控訴日本侵略者嗎?至於“妖魔化”,我只是反問,在這個連馬鈴薯產量都算最高國家機密的地方,除了外電報道、逃亡者的自述和旅遊者的見聞,我們還能有別的什麼信息途徑呢?至於“洗腦”,我實在想弄清楚,我這個十年以來連一個美國人都沒見到、一本美國小說都不讀、一分鐘美國之音都不聽、一心研究《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和《列寧選集》的人究竟是怎樣被萬里之外的美國人“洗腦”的? 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些終日為獨裁者唱讚歌、張口“人民”閉口“群眾”的傢伙,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人民的死活,而只是想把人民的利益當成自己手中揮舞着的,為自己瞞天過海、盜名欺世的道具,想把人民的屍體當作自己攫取權力的階梯。“親愛的領導者”所擁有的權力和威儀,讓他們眼饞得發瘋,讓他們嫉妒得要死。每一個暴君的垮台,每一次自由的勝利,都使得他們如喪考妣,都引得他們發出????般的狂吠。他們多麼想成為中國的“親愛的領導者”啊!他們多麼想把中國人民也調教成那個童話國度的人民啊!他們是人民利益的代言人嗎?他們是“左派”嗎?不,不是,用一個最恰當、最適合的名詞形容他們就是:“假左派”。他們不是左派,因為左派決不會對人民的命運這樣漠不關心;他們也不是右派,因為右派是無法容忍這種對自由的徹底剝奪。他們甚至根本不能算是“人”,他們只是假裝成“人”,他們是一群人面野獸! 暴君總是想阻礙人民獲得自由,他們總是幻想能用手指遮住太陽,能用雙臂擋住大海的波濤,他們從來就不惜為了維護自己的反動統治而干出一切最卑鄙、最齷齪、最骯髒、最殘忍的勾當。但是,人民要獲得自由的鋼鐵意志是不可能被任何人阻擋的,人們遲早會覺醒,遲早會明白:不是被暴君砍下頭顱,就是砍下暴君的頭顱。人民註定要踩着暴君的屍體奔向自由,暴君欠下人民的血債註定要用暴君的血來償還! “巴比倫城啊!偉大的城,堅固的城。一時間,你的懲罰就要來臨了。”(《聖經·新約·創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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