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aval Air War (1939～1945)

海軍空戰 1939～1945

[美]N·米勒 著

第十章 向日本本土進軍

1944年10月25日日出後不久，護航航空母艦第3大隊(威爾士人第3大隊)的野貓式戰斗機和復仇者式魚雷機，引擎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接着騰空而起。這些飛機是從菲律賓中部薩馬島附近的6艘護航航空母艦起飛的，飛機朝着離這里不遠的萊特島飛去，支援5天前麥克阿瑟將軍指揮的一場登陸作戰。戰斗進展順利。這時，一架巡邏機發來緊急報告說，有4艘日本戰列艦和一大批巡洋艦和驅逐艦從北面高速向這邊接近。“作戰室，告訴那個飛行員，檢查一下他報告的目標。”克利夫頓·A·F·斯普拉格海軍少將怒氣沖沖地說。他認為那些軍艦一定是美國軍艦，飛行員準是把情況搞錯了。飛行員回答：“目標肯定是敵艦隊，軍艦上有塔式桅樓。”

這些日本軍艦的出現，大出斯普拉格的意料。由於一系列錯誤，使他的軍艦被拖進了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海戰——萊特灣海戰的戰場中心。

菲律賓海戰後，塞班島和關島日軍失守，日本的力量被進一步削弱。他們這次來到萊特灣，冒着很大風險在海上一直航行了1,500海里。美軍在萊特灣的登陸日期原訂在12月中旬。哈爾西海軍上將(他接替斯普魯恩斯任第5艦隊司令，部隊番號這時改為第3艦隊)襲擊了菲律賓，在作戰中發現日軍抵抗出乎意料地微弱，於是把登陸日期提前了（尼米茲海軍上將根據哈爾西的建議，極力主張立即攻擊萊特島，麥克阿瑟也麥示同意。9月15日，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做出決定，於10月20日發動進攻，比原計劃提前兩個月。）。兩天裡，擊落敵機173架，摧毀停放在機場上的另外305架飛機，擊沉各種艦船59艘。

為了防止日本的殘餘航空兵力阻撓即將開始的登陸作戰，快速航空母艦特混艦隊(這時的番號是第38特混艦隊，仍由米切爾指揮)於10月12日襲擊了台灣島。福留繁海軍中將把他的230架戰斗機全部派到空中迎戰。他報告說：

一場可怕的空戰在我的頭頂上展開了。我們的截擊機大批地朝入侵的美機撲去。我們的飛機看來幹得很漂亮，我想，我不能要求它們打得再出色了。片刻工夫，我看到飛機一架接着一架起火，往下栽。‚打得好！打得好！一次大勝仗！‛我拍手稱快。待近時一看，使我大失所望。天哪！那些被擊落的全是我們的戰斗機，而在我們頭頂上耀武揚威盤旋的全是敵機！我們的戰斗機對堅不可摧的敵機編隊毫無辦法，簡直是以卵擊石。在這一面倒的片刻作戰中，戰斗結束了，我們徹底失敗。

1944年10月20日，當美軍登陸部隊進攻日軍占領的菲律賓中部時，FM-2野貓式戰斗機在萊特灣上空為“桑提號”護衛航空母艦擔負作戰掩護。雖然1943年在艦隊航空母艦上由地獄貓式戰斗機取代了野貓式，但在整個戰爭期間，野貓式戰斗機一直在護航航空母艦上服役。薩馬海戰時，扔光炸彈的野貓式戰斗機英勇無畏的“攻擊”欺騙了愚蠢的日軍指揮官，使日軍在即將取得戰術勝利和可以摧毀萊特灣美軍登陸部隊運輸艦的時候，突然停止了作戰。

日軍密集的高射炮火擊落了48架美機，但他們三分之一以上的航空兵力被美機殲滅。此外，還有40架攻擊特混艦隊的1式陸上魚雷機也被擊落。其後兩天，為了頂替在菲律賓海戰中損失的航空母艦飛行隊，日本人用拼湊起來的全部飛機攻擊美國艦隊，結果損失飛機600多架，超過了德國空軍在英國本土上空作戰時損失飛機的總和，而美軍只有兩艘巡洋艦受創，損失飛機79架。日本人聲稱，他們差不多擊沉了整個第三艦隊。哈爾西對此嗤之以鼻，他說，“我搶救了最近被東京廣播電台擊沉的第3艦隊之後，正在衝着敵人‘撤退’。”

這次襲擊後，第38特混艦隊的航空母艦支援了麥克阿瑟在萊特島的登陸。美機以雷霆萬鈞之勢攻擊了日軍機場，日軍只剩下30架零式戰斗機、30架1式陸上轟炸機和寥寥無幾的陸軍飛機。因此，美軍在登陸時沒有遇到嚴重的空中威脅。然而，日本人在接到美軍登陸的消息後，立即執行經過長期准備的“捷1號作戰”計劃。這項計劃，是冒險與絕望、詭秘與奸詐的混合物，成敗取決於出敵不意和他們在夜戰中的優勢。

兩支日本艦隊象一把巨大的鐵鉗夾擊萊特灣，企圖擊沉托馬斯·C·金凱德海軍中將（1943年6月晉升為海軍中將。）第7艦隊的運輸和補給船隻，摧毀美軍的灘頭陣地。其中一支強大的艦隊由栗田健男海軍中將指揮，由5艘戰列艦(包括“大和號”和“武藏號”巨型戰列艦)編成。它將穿越聖貝納迪諾海峽，近逼萊特島北部。另一支艦隊(其中有兩艘老式戰列艦)由西村祥治海軍中將率領，將要通過蘇里高海峽，抵近萊特島南部。儘管小澤海軍中將剩下的4艘航空母艦只能拼湊116架飛機，但它們仍然是這次戰斗的主力。小澤的艦隊從日本本土南下，駛往呂宋島，企圖把哈爾西和他的艦隊誘出萊特灣。日軍缺乏具有實戰經驗的飛行員，為了補救這一點，他們異想天開，發明了一種新的令人瞠目驚心的戰斗隊——神風航空隊。凡是神風隊隊員都必須宣誓，駕駛裝着炸彈的飛機去撞擊敵艦。

美國潛艇和海軍飛機使帝國海軍儲存的燃油遭到了嚴重損失，致使參加“捷1號作戰”的艦只幾乎用了一周時間才駛達萊特灣。這一耽擱。使他們完全失掉了出敵不意襲擊美國人的可能，也就是說，失去了在金凱德的艦船卸載時予以攻擊的機會。10月23日，日本艦隊首次受挫，美國潛艇“海鯽號”和“鰷魚號”在南中國海擊沉了栗田健男的兩艘巡洋艦，其中有他的旗艦“愛宕號”。

第二天，日軍進行了反擊。飛到菲律賓集結的飛機分成3波，每波飛機50-60架，攻擊了哈爾西的一支航空母艦特混大隊。第一波遭到了從“埃塞克斯號”起飛的7架地獄貓式戰斗機(由戴維·麥克坎貝爾海軍中校率領)的截擊。半小時內，麥克坎貝爾和他的僚機羅伊·W·拉辛格海軍上尉擊落了15架敵機。麥克坎貝爾獨自擊落9架，創造了太平洋戰爭中一次戰斗單機擊落敵機的紀錄。他說：“我們緊咬着損失慘重的敵機編隊，幾乎一直追到馬尼拉才返航„„我的飛機炮彈快打光了，汽油也快燒完了。”麥克坎貝爾降落時，發現“汽油勉勉強強使飛機滑到了降落攔阻裝置。”

另一批日機攻擊了“普林斯頓號”輕型航空母艦。艦上的一位戰斗機飛行員卡爾·布朗海軍上尉說：“我們將80架日機拖住了15分鍾„„擊落了28架。按說，我們不能用8架地獄貓式戰斗機去對付80架敵機，但在它們攻擊我們軍艦的時候，必須首先攻擊它們„„我們開足油門，緊追不舍，用一切火力射擊。”

然而，美國飛機未能拯救這艘航空母艦。一架單獨的“彗星”艦載俯衝轟炸機隱蔽地從雲層中衝下來，向“普林斯頓號”投下了兩顆500磅炸彈。炸彈穿透了飛行甲板，在機庫甲板爆炸，引起大火。機庫甲板上已經裝上魚雷的6架復仇者式飛機被引爆，火勢更猛。除了滅火人員外，全艦人員奉命棄艦，轉移到“伯明翰號”巡洋艦和幾艘驅逐艦上。在地獄貓式戰斗機驅趕企圖攻擊它的敵機的時候，成噸的海水涌進這艘受傷的航空母艦。黃昏時分，除了艦尾靠近魚雷庫的地方在燃燒外，大火已被撲滅。“伯明翰號”返回“普林斯頓號”旁邊，准備拖航。這時，航空母艦的艦尾發生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大火引起艦尾彈藥艙爆炸。），燃燒着的破片一股腦地傾瀉在巡洋艦上。

巡洋艦上的一位軍官說，“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殘不忍睹。甲板上到處都是炸死的人和傷勢慘重、奄奄一息的人，許多人血肉模糊，十分可怕„„血到處橫流，淌進了甲板的排水溝，繼續地流着、流着。”“伯明翰號”只受了輕傷，但它的艦員有229人被炸死，420人受了傷。“普林斯頓號”這時再也無法搶救，棄艦後，用魚雷把它擊沉了。這是兩年前所羅門海戰中老“大黃蜂號”被擊沉以來，美國損失的第一艘航空母艦。

第38特混艦隊立即替它報了仇。大約250架飛機攻擊了萊特島西北錫布延海上的栗田艦隊。日本人幾乎沒有空中掩護，但“大和號”和“武藏號”都裝有120門火炮，高射炮火很猛。“武藏號”首當其衝，一次又一次遭到轟炸，但8條魚雷和4顆炸彈僅僅使這艘堅盔厚甲的戰列艦減慢了航速。在又直接命中10條魚雷、6顆以上炸彈後，“武藏號”才最終傾覆沉沒，全艦2,400名官兵，將近一半葬身魚腹。栗田的其餘幾艘戰列艦(包括“大和號”)受創，但美國飛行員過高估計了攻擊效果，栗田的艦隊仍繼續向聖貝納迪諾海峽和金凱德的護航運輸隊挺進。

與此同時，金凱德得到警報，西村海軍中將的南方部隊正在逼近。他判斷，日本人正在駛向蘇里高海峽。這個判斷是正確的。為了攔截敵艦，他把6艘老式戰列艦(“西弗吉尼亞號”、“田納西號”、“加利福尼亞號”、“馬里蘭號”、“賓夕法尼亞號”和“密西西比號”)橫列在海峽的北口。10月25日凌晨，日本艦隊進入海峽水域後，西村先是遭到驅逐艦和魚雷艇連續幾小時的騷擾，接着，他發現前進的道路已經被傑西·B·奧爾登多夫海軍少將指揮的戰列艦封鎖。戰列艦用14英寸和16英寸主炮轟擊了西村的艦隊，擊沉了兩艘日本戰列艦。美國海軍打贏了以列陣方式進行的最後一次海戰。由於美國艦隊的艦只大都是從珍珠港海底打撈起來的戰列艦，這就更增添了這次勝利的戲劇性。

這天天黑不久，哈爾西海軍上將獲悉小澤的4艘航空母艦從北面駛來，便急於前去攻擊。他根本不知道日本航空母艦全是紙老虎，艦上幾乎沒有飛機了。他草率地相信了他的飛行員關於重創栗田部隊的過分樂觀的說法，認為金凱德靠自己的兵力足以戰勝栗田。哈爾西認為，駛來的日本航空母艦是他重要的攻擊目標，而這恰好中了日本人的圈套。哈爾西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我走進作戰室，用手指着海圖上300海里開外的日本北方部隊，說：‘我們駛向這里„„向北追殲它們。’”

哈爾西的行動使日本人在聖貝納迪諾海峽暢通無阻。當天夜裡，栗田的艦隊神鬼莫測地通過了海峽。本來，金凱德接到了哈爾西決定追擊小澤的通知，但由於截收到這位海軍上將發給部下的一份電文含蓄的指令，便以為新成立的第34特混艦隊被留下來監視海峽。另一方面，哈爾西也認為金凱德在監視着那片海域。這樣，這兩位指揮官都以為同伴在聖貝納迪諾海峽警戒，而事實上誰也沒有這樣做。儘管日本艦隊損失很重，但“捷1號作戰”計劃看來進展順利，在栗田的戰列艦和美國登陸護航運輸隊之間，除了金凱德的幾艘脆弱的護航航空母艦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

18艘美國護航航空母艦在離萊特灣不遠的海上展開。它們分成了3個大隊，每隊6艘，各由7艘驅逐艦和護衛艦擔負警戒。“威爾士人第1大隊”在最南邊，由“桑加門號”上的托馬斯·斯普拉格海軍少將指揮；“威爾士人第2大隊”居中，由“納托馬灣號”的費利克斯·斯頓普海軍少將指揮；“威爾士人第3大隊”在薩馬島外，離向這邊駛來的日本艦隊最近，由“方肖灣號”的克利夫頓·斯普拉格指揮。第3大隊的其餘護航航空母艦是“聖洛號”、“懷特普萊恩斯號”、“卡里寧灣號”、“基特昆灣號”和“岡比亞灣號”（ 這些用商船改裝的護航航空母艦，最高航速為16節，只是日本高速戰列艦和巡洋艦航速的二分之一，艦上只有一門127毫米炮，火力很弱。因此，在沒有大型軍艦保護時，它們成了日本軍艦大口徑炮的犧牲品，是不奇怪的。）。

栗田一發現護航航空母艦，立即開火，裝着不同顏料的炮彈在護航航空母艦周圍爆炸，掀起了紫色和黃色的水柱。“嗨！日本人朝我們放的是禮花！”一位美國水兵大聲喊道。這是最初的情景。終於，“大和號”的巨型火炮朝着一艘美艦射擊。栗田沒有料到會出現斯普拉格的護航航空母艦(此時斯普拉格尚未發現日本艦隊)，他大為吃驚，並錯誤地把“威爾士人第3大隊”當成了哈爾西的快速航空母艦和戰列艦。他不是留下幾艘巡洋艦來迅速收拾掉那些護航航空母艦，自己率領艦隊去徹底摧毀金凱德束手待斃的運輸艦隊和貨船，而是調集整個艦隊，去攻擊“威爾士人第3大隊”。

“我並不認為我們能夠支持15分鍾，”斯普拉格後來說，但是，“我以為，在我們被打沉之前，應該儘量狠狠回敬他們。”隨後發生的戰斗，在海軍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幾艘脆弱的護航航空母艦同敵人的戰列艦和巡洋艦艦隊對壘。斯普拉格匆忙施放煙幕，且戰且退，並讓那些復仇者式和野貓式飛機起飛。這些飛機十萬火急地裝上了任何能用得上的武器，如重磅炸彈、殺傷炸彈、魚雷、甚至深水炸彈。飛機騰空後，6艘護航航空母艦立即設法駛進雨區，利用暴雨避開了日艦炮火的襲擊。斯普拉格湊集的那些五花八門的飛機投光了炸彈和魚雷，然後就用機槍掃射日本軍艦，子彈打光了，就在日艦周圍兜圈子，迷惑敵人炮手。這些裝模作樣的攻擊迫使日本艦船頻頻改變航向，使它們不能發揮速度上的優勢，追上正在向南逃跑的護航航空母艦。飛行員保羅·B·加里森海軍上尉進行了20次掃射，其中10次根本沒有子彈。

“威爾士人第1大隊”和“威爾士人第2大隊”答應斯普拉格的請求，派飛機前去支援。金凱德還命令奧爾登多夫的6艘戰列艦全速北上，但是它們距離戰場有130多海里。斯普拉格報告說，“敵人正在快速趕來，炮火越來越猛，此刻，我們的任何一艘護航航空母艦顯然都不可能再經受大口徑火炮轟擊5分鍾了。”面對“完全絕望的局勢”，他命令擔負警戒任務的驅逐艦發動魚雷攻擊。他用無線電叫道：“警戒艦„„截擊敵人！”

阿莫斯·T·哈撒韋海軍中校說，“我們真需要一名號手來吹沖鋒號。”這時，他的軍艦“希爾曼號”和“霍埃爾號”、“約翰遜號”一起闖進敵陣，在近程平射距離內才發射魚雷。“希爾曼號”射出的6條銀灰色魚雷迫使“大和號”改變航向，暫時停止了射擊；“約翰遜號”發射的一條魚雷命中了“熊野號”巡洋艦，使它失去了戰鬥力。魚雷用光後，這些驅逐艦的5英寸炮彈驟風暴雨般地壓向裝甲很厚的日本軍艦。但是，日艦的大炮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攻擊目標，“約翰遜號”被一次齊射的炮彈命中沉沒了。艦上一位脫險的軍官這樣說：“‘約翰遜號’活像一隻被載重汽車撞倒的小狗。”

陣雨過後，護航航空母艦失去了保護，有幾艘中彈。“岡比亞灣號”傷勢最重，大火熊熊燃燒，主機停俥，使它滯後掉隊。剩下的驅逐艦還沒來得及進行援救，它就傾覆沉沒了。“卡里寧灣號”被命中16次，斯普拉格寫道：

艦上的一位軍官後來告訴我，敵人的炮彈把甲板下面變成了一座屠宰場。僅僅是由於艦員們英勇奮斗，才使這艘小小的護航航空母艦繼續保持着速度。帆纜軍士長帶人在5英尺深的水裡堵住了艦體上的幾個大洞；機電兵在齊膝的油中堅持工作，燒焦的橡膠味悶得人們透不過氣來，操舵軍士站在被火燒得發燙的甲板上，用下面的應急駕駛盤操艦達幾個小時；人人都冒着生命危險，搶救那些倒在血泊里或仍在燃燒的艙室里的同伴。

哈爾西和第3艦隊的主力在哪裡？大約在日艦炮手轟擊護航航空母艦的時候，在呂宋島東北端恩加諾角以東大約200海裏海域，第38特混艦隊發現了小澤海軍中將的航空母艦，並實施了6次攻擊中的第一次攻擊。美國飛機很快甩掉了從日本4艘航空母艦上起飛的幾架飛機，但敵艦高射炮火猛烈。“千歲號”輕型航空母艦沉沒，旗艦“瑞鶴號”航空母艦中了一條魚雷，受傷很重，小澤不得不把他的將旗轉移到了一艘巡洋艦上。這次攻擊，“瑞鳳號”航空母艦也受了傷。日軍唯一完好無損的航空母艦“千代田號”，遭到了美軍第二波飛機的攻擊，失去了戰鬥力。

第三次攻擊時，“瑞鶴號”又中了3條魚雷，這艘襲擊珍珠港的日本航空母艦部隊中的最後一艘航空母艦傾覆沉沒了。第四次打擊集中攻擊受傷的“瑞鳳號”，不一會，它也在海面消失了。這一天的最後兩次攻擊，只給落荒而逃的日本艦隊造成輕微損害，但第38特混艦隊已經擊沉了3艘航空母艦，並擊傷了第四艘。哈爾西尾隨小澤艦隊，窮追不舍，希望讓自己的戰列艦趕上殘餘的日艦。此時，在南邊250海里處，金凱德為了對付栗田的艦隊，正用無線電向哈爾西緊急求援。

在珍珠港坐鎮的尼米茲海軍上將心急如焚，密切注視着戰局。他向哈爾西拍了一份電報，同時抄送給華盛頓的金海軍上將和盼望哈爾西消息的金凱德。通信官把電報譯成密碼後，為了迷惑敵人的密碼員，加上了常用的混碼，用了“今古奇觀”這幾個字。哈爾西的旗艦“新澤西號”上的譯電員接到電報時，認為最後這幾個字也是電文的一部分，於是譯成了下面的話，火速送到海軍上將的手裡：“為何沒有報告？第34特混艦隊在哪裡？今古奇觀。”

哈爾西讀罷電報，很惱火。他後來寫道：“我好像重重地挨了一記耳光，被打的暈頭轉向。電報在我手上唰唰直響。我抓下帽子，摔到了甲板上。”哈爾西認為這份電報是來自尼米茲的公開侮辱，在無可奈何地率領特混艦隊主力南下時，他足足磨蹭了一個鐘頭，說他正為自己的軍艦加油。哈爾西說，他距小澤的殘餘艦隊只有42海里遠，後來還聲明，這次戰斗他犯的最大錯誤，是“屈從了壓力，率師南下。”這時，要抓住栗田的艦隊無論如何都為時太晚了。栗田擔心美國人已有時間集中兵力攻擊他，於是停止了對“威爾士人第3大隊”的追擊，從聖貝納迪諾海峽撤走了。

然而，戰斗並未結束。儘管哈爾西率領特混艦隊主力南下，但他仍然留下一支巡洋艦和驅逐艦部隊追擊小澤蹣跚而行的艦只。這支部隊在接到命令停止追擊前，擊沉了日本剩下的“千代田號”航空母艦和一艘驅逐艦。栗田匆匆撤走後，首次出戰的神風隊飛機進行了這天的最後一次攻擊。最南邊的護航航空母艦大隊(威爾士人第1大隊)首當其衝，一架零式飛機撞毀在“桑提號”上，“桑提號”起火。烈火剛剛撲滅，這時，它又中了一條日本潛艇發射的魚雷。但是，由於它的卓越設計和艦員們的非凡努力，它沒有沉沒。“蘇萬尼號”被直接命中，也倖免於難。“威爾士人第3大隊”的“聖洛號”沒有交上這般好運。它遭到了一架自殺飛機的攻擊，飛機撞穿了飛行甲板，在炸彈和魚雷庫里爆炸，使它成了神風隊飛機擊沉的第一艘軍艦。

萊特灣海戰就這樣結束了。事實上，它是在遠離灣外的海域進行的四場單獨戰斗。日本人損失了4艘航空母艦、3艘戰列艦、9艘巡洋艦和10艘驅逐艦，總噸位超過了日德蘭海戰(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最大的一次海戰)作戰雙方損失噸位的總和。

1945年初，斯普魯恩斯海軍上將接替了哈爾西，第3艦隊又重新改名為第5艦隊。第58特混艦隊的16艘快速航空母艦在日本周圍建立了一條弧形包圍圈，從沖繩到台灣島，這些航空母艦隨意游弋。對日本本土總攻擊的第一步，是由海軍陸戰隊奪取硫黃島。這個小島位於塞班島和東京之間，將用作美軍戰斗機和轟炸日本城市的B-29轟炸機的前進基地。為了防止敵軍的干擾，米切爾將軍向東京附近的機場發動了一次攻擊，擊落敵機大約340架，另有190架在地面上被擊毀。

與此同時，皇家海軍在印度洋上繼續展開攻勢。地中海上取得的勝利和“提爾皮茲號”戰列艦威脅的解除，使英國海軍部能夠派出航空母艦“光輝號”、“勝利號”，其後又有“無敵號”來加入遠東艦隊。一支由英國和美國製造的飛機組成的混合編隊從這些航空母艦上起飛，襲擊了孟加拉灣和東印度群島上的目標，對美軍在太平洋上的作戰起到了牽制日軍的作用。為了攻擊蘇門答臘北端沙璜島上的港口和爪哇島泗水的煉油廠，“薩拉托加號”曾臨時配合作戰。美軍在菲律賓登陸期間，“無敵號”和“勝利號”航空母艦在1艘戰列巡洋艦、4艘巡洋艦和10艘驅逐艦配合下，對孟加拉灣內的尼科巴群島展開了連續不斷的進攻。這是英國航空母艦第一次進行這樣的持久作戰。

羅斯福和丘吉爾於1944年9月商訂，英國艦隊應參加太平洋作戰。這年年末的幾個月，主要是重新裝備航空母艦和訓練艦員，以便能夠密切配合美軍作戰。剛組建的英國太平洋艦隊由海軍上將布魯斯·弗雷澤爵士統一指揮；艦隊所轄的航空母艦部隊在“不倦號”到達後共有4艘，由在薩勒諾指揮過護航航空母艦的海軍中將菲利普·維安爵士指揮。這支航空母艦部隊有大約240架飛機，除了為數不多的海火式和螢火蟲式戰斗機外，大都是地獄貓式、復仇者式和海盜式飛機。事實上，英國人把海盜式作為艦載戰斗機使用，比美國人更為成功。

1945年1月，皇家海軍把它的基地從錫蘭的亭可馬里——英國水兵稱它為“天然的斯卡帕灣”，移到了澳大利亞的悉尼。途中，維安將軍對蘇門答臘南部的巨港煉油廠(日本飛機用的航空汽油許多是該廠煉的)進行了一次大規模轟炸。1月24日，43架仇者式、12架發射火箭的螢火蟲式飛機，在大約50架戰斗機掩護下，襲擊了雙溪格龍煉油廠，摧毀了大部分儲油罐，使航空汽油報銷了一半。同時擊落日機14架，摧毀了停在機場上的34架飛機。5天後，對普拉朱煉油廠實施的攻擊造成的破壞更大，煉油廠被徹底敲掉，摧毀敵機近70架。

在經過激戰奪取了硫磺島後，一支總數實際超過20萬人的陸軍和海軍陸戰隊部隊於1945年4月1日(星期天，東經日)在沖繩島登陸。沖繩島是琉球群島島鏈的一部分，離九州只有350海里。登陸進展順利，幾乎沒有遇到日軍抵抗，但是，10萬日本守軍很快使戰局明朗化，島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要進行殊死的爭奪。在登陸前的航空火力准備中，美國的航空母艦和英國太平洋艦隊的航空母艦(第57特混艦隊)派飛機轟炸了日本九州的一些機場，據稱摧毀了大約500架敵機。在這次沖繩登陸作戰中，“黃蜂號”、“企業號”、“約克城號”和“富蘭克林號”被日本轟炸機炸傷，其中“富蘭克林號”傷勢最重。兩顆炸彈擊中了“富蘭克林號”的飛行甲板，引起停在那裡的裝滿燃油和彈藥的一些飛機起火，接着發生了一連串爆炸。僅僅由於艦上官兵英勇頑強的努力，“富蘭克林號”才倖免沉沒。既使如此，全艦陣亡724人，另有265人受傷。然而，這些挫折並沒有影響登陸的時間表。

和瓜島海軍陸戰隊被遺棄在灘頭陣地的境況不同，第5艦隊站穩了腳跟。儘管遭到了有史以來最猛烈攻擊，它依然堅守在沖繩島海面。從4月6日到7日，日軍用神風隊飛機進行大規模攻擊，派出了355架自殺飛機撞擊盟軍艦船，還派了數目大抵相等的轟炸機進行輪番轟炸。空中巡邏戰斗機和密集的高射炮火將這些飛機大批擊落，卻仍有一些自殺飛機突破了防禦。有的自殺飛機企圖撞擊灘頭陣地附近的運輸船和火力支援艦，但是，在沖繩島周圍擔任雷達警戒任務的驅逐艦和補給船遭到的打擊最重。這次攻擊，美軍一共有19艘艦船受傷，有的傷勢很重。

日本人不單用自殺飛機攻擊美軍，“大和號”也投入了戰斗，踏上了一去不復返的征途。它受命用它的18英寸大炮殲滅美軍登陸部隊。4月7日上午，米切爾的飛機在中國東海發現“大和號”，於是起飛了一支280架飛機組成的攻擊部隊。“大和號”射出了密集的高射炮彈幕，但一波又一波美國魚雷機和轟炸機突破了防禦，實施了攻擊。“大和號”中了10條魚雷和5顆炸彈，在戰斗開始兩小時後翻倒沉沒。全艦2,500來名官兵（“大和號”這次出擊，艦上官兵總共有2,767人。），只有269人倖存。同時擊沉的還有伴隨這艘戰列艦的1艘輕巡洋艦和4艘驅逐艦。美方在攻擊中只損失10架飛機。

4月和5月整整兩個月，盟軍艦隊遭到了神風隊飛機一次又一次大規模攻擊，同時還遭到普通轟炸機的襲擊。除了米切爾的旗艦“邦克山號”被兩架自殺飛機迅速擊中並損失396人外，其它航空母艦沒有受到嚴重損失。這位將軍把他的將旗轉移到了“企業號”，偏偏它也被一架神風飛機撞擊。米切爾隨後又轉移到了“倫道夫號”航空母艦上。“可怖號”、“勝利號”和“無敵號”也遭到自殺飛機的撞擊，但由於它們的裝甲飛行甲板和牢固的結構，僅僅受了輕傷。一位美軍聯絡官評論說：“如果一艘美國航空母艦被一架神風飛機撞中，它就要在珍珠港修理6個月，如果撞中一艘英國佬的航空母艦，艦上就會傳來命令：‘清道夫，快拿起你的掃帚吧。’”美軍轟炸神風飛機起飛的機場連日不停，自殺飛機連續不斷遭到損失，以及缺少敢死隊員和燃油，這一切，終於使這種自殺攻擊逐步減少。7月2日，正式宣布沖繩島戰役結束。美國海軍總計有34艘艦船被擊沉，368艘受傷；4,900多名艦上官兵陣亡或失蹤，另有4,800人受傷。

這時，日本人在海上和空中的力量都十分單薄，對於航空母艦艦載機和美國陸軍B-29飛機為所欲為地飛到日本本土上空，一籌莫展。最後，盟軍飛機把帝國海軍趕到瀨戶內海這個最後庇護所，在那裡擊沉了殘餘的幾艘日本戰列艦和航空母艦。它們掃射機場，轟炸火車站和其它重要設施，准備向日本發起總攻擊。這時，美國在長崎、廣島投下了原子彈，蘇聯對日作戰，日本人的繼續抵抗已經毫無意義了。

1945年9月2日(星期日)，正式投降簽字儀式在“密蘇里號”戰列艦上舉行。“密蘇里號”那巨大的艦體，由幾百艘海軍艦船簇擁着，赫然聳立在陰雲覆蓋的東京灣里。但是，在迫使驕橫一世的日本帝國屈膝投降的作戰中起了關鍵作用的盟軍航空母艦，這時卻在水天線外。遵照哈爾西的命令，它們在海上嚴陣以待，一旦日本人的投降成為騙局，就立即讓飛機起飛。當穿着黑色晨禮服和黃褐色陸軍服的11個毫無表情的日本人登上戰列艦時，嚴肅的盟國官員，用沉默來迎接他們。

“我們主要交戰國的代表，聚集在這里來締結一項莊嚴的協定，以圖恢復和平。”麥克阿瑟將軍說。他直挺挺地站着，近旁的人看到他的雙手直打顫。他呼籲世界各國拋棄過去的仇恨，“保護高度的尊嚴，只有這樣才符合我們即將達到的神聖目的。”接着，在意味深長的沉默中，開始在投降書上簽字。戰敗國首先簽了字。麥克阿瑟在投降書上簽字並宣布投降儀式結束後，他走到率領盟國快速航空母艦駛入東京灣的哈爾西海軍上將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說：“讓它們開始吧！”

 “是的，長官，”哈爾西滿面笑容地回答。

一支由幾百架艦載機組成的龐大飛行編隊，從“密蘇里號”戰列艦上空掠過，巨大的隆隆響聲使軍艦的甲板都震顫起來。海空作戰中全部著名的飛機都在這里，地獄貓式、海盜式、復仇者式、SB2C式„„。它們的機翼平展展地一動不動，編隊在艦隊上空轉了一個大彎，飛向遠方雲霧繚繞的富士山雪峰。

後記

經過6年戰爭的嚴峻考驗，航空母艦從一種未顯身手和被人懷疑的武器，變成了海戰中的一隻支配力量。盟軍的航空母艦機動靈活，用途多變，在迫使軸心國降服的作戰中起了重要作用。在各個戰場上，它們攻擊作戰艦隊，為運輸船隊護航，追逐潛艇和水面部隊，為形勢險惡的陸上基地運送飛機，並為進攻敵人的領土提供掩護。誠然，海軍航空兵並不是單靠自己就贏得了戰爭的，盟國的陸軍部隊、戰略轟炸機部隊、潛艇部隊和美國工人創造的大規模生產奇蹟，都為奪取勝利做出了貢獻。但是，如果沒有盟國海軍航空兵作戰的勝利，戰爭將會拖長，所造成的災難將更加深重。

在歐洲戰場，皇家海軍的航空母艦和海軍航空兵保證了英國補給線的暢通，維護了盟軍對地中海的制海權，面對惡劣的氣候條件和頑強的敵人，確保了向蘇聯運輸戰爭物資。在太平洋，航空母艦是日本和盟軍兩者進攻的一把尖刀，海軍航空兵的作戰達到了頂峰。日本航空母艦機動部隊在珍珠港摧毀了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的戰列艦，無意中為美國快速航空母艦特混艦隊樹立了榜樣，而後者又促進了日本的投降。艦載機在珊瑚海海戰和中途島海戰中阻止了日本人的擴張，然後跨過太平洋，首先逼向日本本土。快速航空母艦在海戰中具有前所未有的機動性，它們把“前線”

推進到日本的大門口，並和潛艇部隊一起，切斷了日本本土與它占領的地盤之間的聯系。

美國航空母艦雖然在1944年年中以前沒有大規模攻擊過日本商船隊，但它們還是擊沉了日本商船總噸位的18%，名列第二，僅次於擊沉日本商船54%的潛艇部隊。

遠在向長崎、廣島投原子彈和蘇聯參戰以前，盟軍切斷了促使日本人進行戰爭冒險的石油、煤、原材料和糧食的來源，這就註定了日本的失敗。艦載機還擊沉了大量日本作戰艦艇，包括5艘戰列艦和10艘航空母艦，超過了其它任何兵器擊沉的數字。

快速航空母艦特混艦隊的遠程作戰，有力地駁斥了空軍崇拜狂的論點，他們說，轟炸機已經使海軍過時了。比利·米切爾將軍聲稱：“從陸上基地出動的強大空軍將統治各大洋的海域，任何水上飛機(不管是不是艦載機)都不可能動搖它的霸主地位。”然而，戰時經驗清楚地表明，只要有數量足夠的戰斗機保護，航空母艦在岸基飛機的作戰半徑內完全可以取得戰斗的勝利。

正如阿瑟·赫茲利特將軍所指出的，飛機並沒有使海軍變得無足輕重，相反，作為海上力量的一種手段，飛機和航空母艦取代了大炮和戰列艦。他曾說過：“軍艦的作用變了，首先是要把航空兵搬到海上；其次，艦隊訓練時要和飛機配合；第三，在取得指揮權後，要探索在海上使用航空兵。”軍艦和飛機的密切配合，被證明幾乎是一種牢不可破的聯系。海軍航空兵的機動、靈活與威力，始終是海上力量的標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