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彭林生在1951年也被“人民政府”鎮反槍斃了，沒有能參加“人民政協”組織寫回憶錄，不過李漢魂呢有回憶錄，“第187師自商丘突圍，亦在杞縣歸建。”此時李漢魂正在杞縣北面30里地的陽堌鎮。另外據《李漢魂將軍日記》，“5月30日，第187師已到睢縣。下午三時後日軍進攻該城，激戰至31日凌晨3時，第187師向杞縣撤退。”第187師的每一步行動李漢魂都很清楚，這是軍長應該知道的，也說明李漢魂與撤出商丘的第187師一直保持聯繫，那麼第187師在商丘的時候是否和軍長李漢魂保持聯繫呢？只能是當然是啦。

29日晨6時彭林生接到黃杰電話，本軍部立刻轉移，你要堅守商丘三天，隨即電話斷了，你說彭林生火不火？估計彭林生是一摔電話一通大罵，立刻聯繫自己的軍長李漢魂。李漢魂對形勢很清楚，也很明白第187師的情況，死守毫無意義，當然會指示彭林生撤退。撤退的路線當然是要向軍部靠攏，這和龍慕韓率領第88師向紅廟第71軍部靠攏的道理是一樣的，本軍在外軍指揮下執行任務，沒有本部的命令是不敢回來的，如果這樣做那就是兩頭都討不了好去，里外不是人了。

黃杰的命令是29日晨6點鐘傳達給彭林生的，同時通報了軍部位置，“軍部即移至柳河車站。”也就是立刻轉移了。鄭殿起記述，“軍部及第40師於當日下午撤至柳河車站附近。第24師則令其至開封附近集結待命。”柳河離着商丘60里地，算下來真的是差不多放下電話就走的，真的是沒給彭林生任何講話的時間啊。

人家不給機會也就不能客氣，估計李漢魂和彭林生商量，只要黃杰一走咱也走。

根據《李漢魂將軍日記》的記載來看，“5月30日，第187師已到睢縣。30日下午3時後日軍進攻該城。”那麼第187師就必須在下午3點以前進城。睢縣距離商丘一百里冒頭，大部隊行軍需要一整天，倒推回去第187師最起碼要在29日下午從商丘撤退。部隊並不是一個人，說離開就離開、說進城就進城，是有一個長長的隊列的，一個師的隊列要想過完，沒有一、兩個小時是走不完的。再加上進入睢縣之後參謀看地形、制定作戰計劃、劃分防守區域、部隊進入防區等等，這都需要時間，再快也需要兩三個小時，這樣算來，第187師離開商丘的時間不會晚於29日中午，要是富裕點兒，真的有可能是在黃杰放下電話之後不久就發生的。

再有，根據《李漢魂將軍日記》的這段話來看，第187師的睢縣戰鬥是有準備的，很可能是李漢魂的計劃，雖然從商丘撤出來了，但是還要儘量阻擋日軍，於是第187是還是在睢縣和日軍抗了一下，爭取了半天到一天多的時間。

雖然第187師是守不住商丘的，不過違抗軍令撤退也是不行的，事情還是要遮掩一下的，第187師事後報告，“5月28日晨7時，黃杰令該師預備隊向陳鈞莊、□集之敵反攻，後即與軍部失去聯繫。”很明顯這是託詞，模糊自己接受守備商丘3天的任務。這個描述也經不起簡單推敲，第187師就在商丘南面外圍陣地，第8軍軍部在城西，離着並不遠，到第二天黃杰撤退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沒有道理軍部、師部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不恢復聯繫。

黃杰撤到柳河之後第二日中午趕到曹縣第3集團軍司令部會見孫桐萱，鄭殿起記述是黃杰“想用電話與鄭州蔣介石通話”，應該不是這麼回事，這個時候黃杰躲蔣介石還來不及呢還能自己找上門去挨罵？應該是黃杰還未死心，雖然從商丘撤出來了，可是任務還在，另外還有第187師奉自己的命令在防守商丘，當然第187師也跑了，這個黃杰未必知道，黃杰應該是求援去了，或者看看孫桐萱第3集團軍有什麼打算，自己的第40師能不能在第3集團軍的支持下搞一搞。

孫桐萱是集團軍司令、黃杰是軍長，級別差着呢，況且人家是山東部隊自己是中央軍，黃杰不能直接說，“孫司令咱們能不能商量個計划去搞一搞商丘？”既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那個關係，只能到時候看孫桐萱的反應。按道理孫桐萱同樣受領配合商丘防務的任務，即便作戰時自己一無所動，此刻見面也應該問上一問商丘戰況，這樣黃杰就可以接着這個話頭提出共同行動、或者要求支援的事情。孫桐萱是問也沒問，就沒提這個話頭、就沒給黃杰說這個話的機會，“你要打電話啊，那你打好了。”人家軍長跑了100多里地上門借個電話用用，這個事情孫桐萱還是有度量的，沒那麼小氣。

你要電話人家給你電話了，黃杰還能說什麼，黃杰咬咬牙接過來電話，打！“但曹縣與鄭州的電話已不通，並知蔣介石已回漢口。”鄭殿起的記載沒說清楚電話的詳細情況，因為是在一邊旁聽，搞得不是很明白，估計是黃杰沒打通鄭州的電話，就會向開封程潛或者找見薛岳，這才能知道“蔣介石已回漢口”。應該是程潛的可能性更大些，要是跟薛岳通了話，薛岳就有可能安排第40師的下一步行動，而程潛此時並不負責具體指揮。

電話打完了沒別的事兒那就回吧，估計孫桐萱還是沒有給黃杰說話的機會，客客氣氣送行，“要用電話再來啊、別客氣。”

“於是黃由無線電將上述情況和處置，報告蔣介石和軍令部，12日（應該是31日）接到蔣介石由漢口發來的命令，限我軍於16日（推算下來應該是6月4號）以前，撤至平漢鐵路以西的襄城整訓。”

商丘阻擊戰失敗。

進攻三義寨的第46師在日軍第14師團的反擊下潰敗，蔣介石大怒，再加上幾天來對豫東各部隊未能在限定時間攻殲蘭封附近之敵及第1戰區的部署有所不滿，28日蔣介石下達手令，“蘭封附近之敵，最多不過五六千之數，而我以12師兵力圍攻不克，不僅部隊複雜，彼此推諉，潰敗可虞；即使攻克，在戰史上亦為一千古笑柄。務請毅然決心，速抽6師以上兵力在側後方作預備隊，而指定李鐵軍、李漢魂、俞濟時三軍負責掃清當面殘敵。即使被突破數點，衝出包圍圈外，我可與之野戰，則較為得計。此時東路敵軍必於兩三日內向西急進，由周口直出許昌、鄭州，則後方在在堪虞。若我軍不早為計，則如此大兵群集於狹小區域，且左限黃河，殲滅甚易。務希當機立斷，即於本晚實施，一面整理戰線，一面抽調部隊，以備萬一。並以此意轉薛伯靈（薛岳）、胡宗南，決心遵行，勿稍延誤。”

老大發脾氣了，誰也不敢說話，薛岳按照委員長的指示調整部署，將預備隊李鐵軍第1軍、李漢魂第64軍第155師、俞濟時第74軍第58師調往三義寨，準備強攻。一聲令下三支部隊立刻向前運動。可是此刻商丘方面形勢惡化，日軍攻勢猛烈，連克碭山、虞城，如今商丘指日可下，薛岳無奈只好調整部署，把委員長指定用在三義寨方向的李漢魂攔下來，再抽出第87、第88、第155及第61、第58師5個師，由李漢魂指揮，星夜轉移於杞縣、太康，在此線構建防線，準備迎擊突破商丘西進的日軍。

大軍聞命而動，在杞縣、太康一帶占領陣地、構築工事，李漢魂深知日軍兇猛，不敢怠慢，聯繫歸屬部隊制定作戰方案，阻擊線正面為第155師、第58師，再預備加強從商丘撤回的第187師，預備隊為第61師、從碭山撤下的第102師、騎兵第1師第2旅，構成強大正面阻擊日軍西進；宋希濂之第71軍向杞縣以南運動、待機為右翼，黃杰之第8軍第40師、第24師亦向杞縣靠攏為左翼。計劃西進日軍在杞縣遭遇正面抵抗、頓挫之後，左右兩翼合擊，徹底擊潰日軍。

29日日軍攻克商丘，形勢繼續惡化。日軍華北方面軍為加速救援第14師團，除了已經在商丘前線的第16師團、第3混成旅團之外，增加第10師團、第13混成旅團向開封方向突進。再加上黃河對岸的第4混成旅團不斷強渡貫台、封丘增援第14師團。

情報傳來，薛岳感到這個仗沒法打了。

前一階段的攻堅戰打不動，不是將士不用命啊，實在是日軍太強了！第71軍打蘭封，陣亡兩名團長，第71軍是什麼部隊啊，第87、88師，戰前的德械師，淞滬、都是打得驚天動地啊。這次戰役第46師三位旅長陣亡一位旅長、重傷兩位，第46師是什麼部隊啊，教導總隊啊，南京一戰陣亡少將1名、上校3名、少校22名！

真的是打不動啊。現在日軍兵力更加強大，而國軍本來就是大戰之後的補充之師戰力大損，再加上這幾天的攻堅戰損失巨大，這一正一反，如何還能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