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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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漢魂指揮的這一路攻擊部隊總算完成了奪占羅王站、羅王寨的任務，不過日軍逃竄也暫時失去了下一步的目標，還沒有新的命令下來，大戰過後自然修整起來。劉承業讓老趙招呼招呼部隊，自己就靠着土坎吸着氣對付自己右肋上的那道大口子。

這一仗打得又快又狠，前後不到三個小時，打下了羅王站又打下了羅王寨，自己這個連真是傷亡慘重！戰前全連二百掛零，現在只有七十六人，差不多人人帶傷。劉承業靠着土坎疼得差不多了，就站起來到各排看看，讓老趙、老周安排好伙食，吃好、歇好，這個仗啊、還沒打完啊。

大家休息一天，軍部來人給賞，1000大洋。劉承業還是讓老趙把錢給大家分了，犧牲的戰士大多都是這一路臨時補充來的，情況比較好的知道姓名、籍貫啥的，家裡的情況都不清楚，還有好些連姓名都不知道，也就拉倒吧。活着的人76個，一人也就13塊大洋。老趙也知道劉承業對錢的做派了，也就不用再說，直接把劉承業的13塊大洋也自己幫着揣好。

軍部的參謀又和劉承業商量報功，看看都給誰升銜。沒等劉承業開口，老趙在一邊就把話頭接了過去，劉承業中尉升上尉、自己、棍子、李大刀、滑頭都是少尉升中尉，還有那個中央軍的少尉陳芳德，也升成中尉。另外就是馮滿倉，看看能不能給個少尉。

軍部參謀聽了點頭，衝着老趙說，“這麼多俺也記不住，你趕緊寫一個東西，個人履歷還有這次軍功，趕緊報上來到軍部找俺。”說完要走，老趙眼珠一轉趕緊拉住人家商量，俺們這些人大多不識字，還是您幫着寫一寫。好話說了一籮筐、笑臉送了一大片，死活拉着人家坐下把這些東西寫好，又加上了一些升銜的士兵。忙活完了都半上午了，老趙笑嘻嘻把人家送走，路上悄悄往參謀兜里塞了10塊大洋。

事情辦得很快，下午日頭剛偏西這個參謀就跑回來了，見了老趙打了個招呼就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裡面裝着軍銜、軍官證啥的，老趙趕緊稱謝，參謀一搖手一皺眉，“劉連長啊，沒有軍號，履歷不全，軍官證現在還沒法子辦。不過這也不是個啥事兒。等打完仗，俺讓長官給你寫個東西，俺負責給你補齊手續！”說完就走，老趙還想謝謝人家可是這次這個參謀跑得快，沒趕上。老趙招呼大家把各自的軍銜、文書領上，滑頭還是來巴結給劉承業換領章，還是換一邊，那邊還是上士。

陳芳德不要軍銜，跟老趙說只要那個軍功文書。老趙拿着陳芳德的中尉軍銜找劉承業商量，“人家死活不要。俺當時也沒找他商量，只是想着趕緊把事兒辦了，沒想到人家不領情啊。”

劉承業皺了皺眉，“唉，還是想走啊。”老趙在一邊也沒吭氣兒，眨眨眼睛，劉承業接着說，“不要就不要吧，你先收着吧。”老趙知道也就是這麼個主意，一點頭就把這副軍銜塞進兜里了。

28日一大早就接到命令向西轉進，準備攻打三義寨。部隊剛一出發，還沒等到最後的第928團跟進呢，又傳來了命令，不去三義寨了，向杞縣轉移，準備陣地阻擊日軍援軍。於是先頭部隊調頭南下，第926團還是末尾斷後。

部隊腳步停歇趕往杞縣一帶。此時杞縣東面睢縣已被日軍占領，李漢魂命令第155師防守杞縣正面，第187師在杞縣邢口之間占領陣地，第61師防衛邢口鎮，此一線為防衛線。同時黃杰第40師向民權移動，為左翼打擊，宋希濂第71軍向傅集鎮一帶移動，為右翼打擊。

軍情緊急，第155師一邊開動一邊布置防務，各旅團在途中奉命進駐各自防區，最後出發第926團置於杞縣東北，而劉承業帶的部隊又被排在了陣線最北端。

各部到達指定地點就立即布置工事，準備迎擊日軍。杞縣指揮部里的李漢魂掂量形勢卻有了新的想法。前方睢縣日軍新到，戰力肯定還不完整，後續部隊自然正在源源不斷向睢縣前進，如果此時坐等日軍整理陣型再來進攻，肯定是一場硬仗，還不如趁此機會，主動發起進攻，先消滅一部分日軍，奪回睢縣，恢復形勢。雖然部隊大戰過後無有修整，又是行軍剛到，不過此時戰機出現，無可猶豫！李漢魂決心一定，立刻發布命令，6月2日拂曉4時，各部向當面之敵發起進攻，消滅日軍、恢復睢縣。

一聲令下各部立刻重新調整部署，指派攻擊部隊、指定攻擊路線，當面敵情基本不知道，所謂的攻擊路線也只好從現地出發，碰到日軍就打好了，小部分日軍自然可以消滅，如果遇到大股日軍，軍師部自然會調動部隊參加戰鬥。此時軍情緊急、戰場複雜，沒有那個“多算勝、少算不勝”的道理，就是一句話——攻擊前進。

就在各部緊張備戰之際，突然傳來了統帥部的命令，6月2日向平漢路以西轉移！李漢魂十分不理解這道命令，現在自己的部隊第155師與第58師攻克羅王站、羅王寨，第71軍克復蘭封，自己所部在此擋住日軍援軍，日軍第14師團蝟集三義寨一帶，無路可逃，正式殲敵良機啊，為何要放棄？其實此時放棄殲敵實在是逼不得已。第14師團頑強死硬，根本打不動，如果繼續糾纏下去，此時第5戰區崩潰，日軍大軍可以源源不斷向西進攻，這河南的部隊就都要完了。薛岳此時只能放棄，建議統帥部全軍西撤。就是這樣也是擔心跑不過日軍，只好掘開黃河，以水代兵擋住日軍。

李漢魂不知道正在計劃以水代兵的掘口計劃，也不知道30日桂永清第27軍已經奉命後撤守備開封，俞濟時第74軍後撤至開封以東的留軍營車站地區，屏護開封；31日胡宗南第17軍團為戰略機動部隊後撤至鄭州。就在自己積極率部向前運動的6月1日，張測民第20師也後撤開封，負責開封城防，商震第20集團軍更是向開封以西的中牟地區轉移。其實就在李漢魂執行阻敵、殲敵計劃的時候，這個計劃就已經變成了掩護第1戰區總撤退的部署了，而在此時，委員長以為黃河大堤修不好修、挖還不容易嗎？於是趕緊命令李漢魂等部隊立刻西撤，要求6月2日撤畢。沒想到挖了幾天幾夜，一直到9號這才放出水來。

這一切李漢魂統統不知，拿着命令反覆琢磨真是莫名其妙。夜色中日軍炮擊不斷，毫無目標亂打，這明顯說明當面日軍兵力不足，亂打炮只是撐開場面，攪亂國軍判斷。李漢魂思索再三，覺得自己的判斷無錯，還是應該按原計劃當面日軍立足未穩堅決攻擊，不能讓日軍有整理的機會。

臨近4時天色破曉，打了一夜的日軍炮擊也停歇下來，四野靜寂無聲，第155師各部按時出發，向東攻擊前進。李漢魂聯繫配合部隊，第61師鍾松和第40師黃杰均報告已經就位，可是宋希濂第71軍聯絡不上。

李漢魂心神不定，雖然自己發布了進攻的命令，可是十天前陽堌的情況又出現了，還是各打各的。特別是此時，鍾松和黃杰也接到了撤退命令，雖然報告李漢魂將執行進攻命令，可是戰鬥意志肯定要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