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第三次互助合作會議的指示

（一九五三年十一月五日）

毛澤東

　　做一切工作，必須切合實際，不切合實際就錯了，切合實際就是要看需要和可能，可能就是包括政治條件，經濟條件和幹部條件。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現在是既需要，又可能，潛在力很大，如果不去發展，那就是穩步而不前進。（腳本來是走路的，站着不動那就錯了）有條件成立，而去強迫解散它那就不對了，不管那一天這都是錯的。糾正急躁冒進，總有一股風吧！吹下去了，也吹倒了一些不應該吹倒的，像大名府四百幾十個社只剩下五十多個了，倒了幾百個，其中有倒錯的，查出來講清楚，承認是錯誤，不然，那裡的鄉幹部、積極分子就要蹩着一肚子氣了。

　　要搞社會主義，確保私有是受了資產階級的影響。“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難矣哉。”言不及義就是言不及社會主義。不搞社會主義，在個體經濟基礎上搞農貸，發救濟糧，依率計征，依法計免，打井開渠，小型水利，深耕密植，合理施肥，步犁水車，噴霧器，六六六，反對五多等等，這些都是好事，但是不靠社會主義，只從小農經濟基礎搞這一套，那就是對農民行小惠。這些好事跟社會主義總路線聯繫起來，就不是小惠了，不與社會主義聯繫起來，就是小惠。至於“確保私有”，“四大自由”，那更是小惠了，而且是惠及富裕中農和富農。不靠社會主義，想從小農經濟做文章，靠在個體經濟上行小惠而希望大增產糧食，解決糧食問題，解決國計民生的大計，那真是難矣哉！有句古語“綱舉目張”，拿住綱，目才能張。綱就是主題，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並且逐步解決這個矛盾，這就是主題，就是綱。提起了這個綱，那麼反對冒進，克服五多，以及一切幫助農民的政治工作，經濟工作，一切都有統屬了。

　　農業生產合作社，社內社外都有矛盾。合作社是半社會主義的，社外的個體農民是完全的私有制，這兩者之間是有矛盾的（個體農民在供銷社入了股，這一部分股金所有制上也有變化，他也有了一點社會主義）。互助組跟農業生產合作社不同，互助組只是集體勞動，並沒有觸及所有制。同時農業生產合作社，還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個人所有的土地、大牲口、大農具入了股，在社內，社會主義和私有制也是有矛盾的，這個矛盾要逐步解決，到將來，由現在這樣半公半私進到集體所有制，這矛盾就完全解決了。我們所採取的步驟是穩的。由社會主義萌芽的互助組，進到半社會主義的合作社（將來也叫農業生產合作社，不要叫集體農場）。一般講互助組還是農業生產合作社的基礎。

　　有一段時候，曾經有幾個文件沒有提到互助合作，我都加上了發展互助合作或者是進行必要的和可行的政治工作，經濟工作這一類的話。想從小農經濟做文章，因而就特別反對干涉農民過多，那個時候也確實幹涉過多。上面五多，條條往下插，插得下面很亂。五多那一年也不行，不僅農村不行，城市也不行，軍隊也不行。主觀主義一萬年也是要不得的。發了幾個文件，反對干涉過多，這有好處。但什麼是干涉過多呢？不顧需要和可能，不切實際，主觀主義的計劃，或計劃倒合實際，但用命令主義的辦法去做，那就是干涉過多。主觀主義，命令主義，一萬年也要不得。不僅對於分散的小農經濟要不得，就是對於不分散的合作社，主觀主義、命令主義也是要不得的。不要把需要做，可能做的，做法又不是命令主義的，也叫做干涉過多。檢查工作，應該用這個標準去檢查。凡是主觀主義的，不合實際的，都是錯誤的。凡是用命令主義去辦事，都是錯誤的。穩步不前，右了；超過實際可能辦到的程度勉強去辦，“左”了，這都是主觀主義吧！都是錯誤的，檢查工作應該本着這個標準。冒進是錯誤的，可辦的不辦也是錯誤的吧，強迫解散也是錯誤的吧！

　　“農村苦，不大妙，措施不符合小農經濟”，黨內黨外都有這種反映。農村是有一些苦，但是缺乏恰當的分析，其實並不是那樣苦，也不過百分之十左右的缺糧戶，其中百分之五是很困難的，鰥寡孤獨，沒有勞動力，但是互助組合作社可以給他幫點忙，比起國民黨時代總是好得多了，總是分了田。農民是苦，但也發了救濟糧。一般農民生活是好的，向上的，所以說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的農民歡欣鼓舞，擁護政府。農村人口中間，有百分之七左右的地主富農對我們不滿，其中地主和富農也有區別，就是地主中間，也有一部分他的子女在城市工作，一個月寄十多萬塊錢（按：指舊幣）回去，他的生活也並不苦。“農村苦，不得了了”。我歷來就不是這樣看的。對於個體經濟實行社會主義改造，互助合作搞合作社，這不僅是方向而已，而且是當前的任務。

　　總路線的問題，沒有七八月間的財經會議是沒有解決的。七、八月的財經會議，主要是解決總路線問題，批評薄一波的錯誤，也是關於總路線的問題。總路線，概括的一句話就是：國家工業化，對農業，對手工業，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這次實行糧食的計劃收購，計劃供應，對於社會主義也是很大的推動。接着又開展了這次互助合作會議。又是一次很大的推動。鑑於今年大半年互助合作運動縮了一下，所以這次會議要積極一些，但是改革政策要交待清楚，交待政策這件事很重要。你們說“積極領導穩步發展”，這句話很好。這大半年縮了一下，穩步而不前進，這不大妥當，但是也沒多大問題，也有好處。比如打仗，打了一仗，休整一下，再開展第二個戰役。其中有些陣地退多了一些，而是本來可以發展的沒有發展，不讓發展，不批准，成了非法的。世界上有許多新生的正確的東西，常常是非法的，我們過去就是非法的呀！國民黨是合法的。可是這些非法的社堅持下來了，辦好了，你不能不承認嘛？還得承認他是合法的，他還是勝利了。積極領導，穩步發展，你們講了，但是還要估計到會還有些亂子出來。你說積極領導，做起來他會不積極領導，或者不穩步發展。積極穩步就是要有數字控制數字，派任務，以後再檢查完成沒有，這就是積極穩步。有可能完成，而不去完成，那是不行的，那就是對社會主義不熱心。現在據檢查，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社減產，辦得不太好，這是沒有積極領導的結果。當然有少數社沒有辦好，減了產，這也是難免的，但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的社減了產，那就是問題。

　　總路線就是逐步改變生產關係，斯大林說：生產關係的基礎就是所有制。這一點同志們必須弄清楚。現在私有制和社會主義都是合法的，但私有制要逐步變為不合法，在三畝地上確保私有，搞四大自由，結果就是發展少數富農，走資本主義的路。

　　區幹部，縣幹部的工作，要逐步轉到農業生產合作社這方面來，轉到搞社會主義這方面來（他們不辦社會主義之事，他們做什麼，辦個體經濟之事嗎？）縣委書記、區委書記要把辦社會主義之事當作大事看。一定要書記負責，我就是中央書記，中央書記、省委書記、地委書記、縣委書記、區委書記，各級書記都要負責，親自動手，並不是要費很多唇舌。中央現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精力都集中在辦社會主義之事上。辦資本家之事，也是要把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為社會主義，比如現在全國工商聯開代表會，也是辦社會主義。各級農村工作部的同志，到會的人，要成為農業社會主義的專家，要成為懂得理論，懂得路線、懂得政策，懂得方法的專家。

　　蔬菜的生產供應，主要是有計劃供應，不僅大城市，像鞍鋼，新發展起來的城市，人口很集中，沒有蔬菜吃，那能行呢？東北局農村工作部要負責解決這個問題。在城市郊區蔬菜生產，搞互助組，有先後矛盾不好解決，可以不經互助組，就搞合作社，甚至集體農莊，可以不可以研究一下？

　　發展計劃提出來了，今冬明春，到明年秋以前，發展三萬二千多個，五七年可到七十萬個。可是要估計到，可能有時候突然發展一下，可能是一百萬個，也許不止一百萬個。總之，既要辦多，又要辦好，積極領導，穩步發展。這次會開得有成績。現在不開，明年一月再開就遲了，今冬就錯過去了。規定明年三月二十六日再開會，要檢查這次計劃執行得怎樣。這次會決定了下一次會議的日期，並決定下次會檢查這次會議執行情形，這個辦法是公安部提出來的，很好。明年秋天還要開一次會，討論規定明冬任務，早一點，九月二十六還要開一次會，提早一點，布置冬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