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衝突突破1002天，斯拉夫抽象工作室又上線了。當地時間11月21日凌晨，烏克蘭空軍突然發布消息稱，俄羅斯從位於伏爾加格勒附近阿斯特拉罕州的卡普斯京亞爾導彈靶場，對烏克蘭發射了一枚洲際彈道導彈。

由於消息太過於離奇加抽象，再加上當天夜間無事發生，烏克蘭全境都沒有哪兒聽說遭到了核攻擊，因此我們所有人對烏克蘭空軍的這一消息就倆字：不信。沒想到事態的發展，有些事真是不得不信了。11月21日晚上，關於夜裡俄軍導彈進攻的畫面開始出現，四個字來形容——驚心動魄。

首先出現的證據，是烏克蘭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市一些監控視頻拍攝下的畫面。畫面可見當天第聶伯羅市天氣並不好，存在低空雲層，伴隨着尖銳的呼嘯，多道耀眼的光柱穿越低空雲層，如利箭般落地爆炸。毫無疑問，只有彈道導彈彈頭、而且是以極小的入射角再入的彈頭，才能打出這種打擊效果。

其次是隨後出現的、據說是當天夜間在俄羅斯沃羅涅日州拍攝的神秘天象，天空中出現了五彩繽紛的雲朵。咱們一招眼就能看出來，沒錯，這就是火箭/彈道導彈發射時常見的火箭雲，是火箭發動機羽煙高空散逸、被陽光照射、輻射電離之後才有的像五彩雲霞一般的效果。

至此，俄軍確實使用了某種大射程的彈道導彈、打擊第聶伯羅市的可能性正在急劇升高。

莫斯科時間11月22日傍晚，俄羅斯總統普京發表電視講話，宣布由於烏軍使用北約製造的ATACMS、“風暴陰影”等戰術導彈攻擊俄羅斯庫爾斯克州，事實上已經形同北約和俄羅斯直接開戰。

俄羅斯對此進行了回應，使用一款名為9M729“榛子”的中程高超音速導彈，對烏克蘭中部城市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的“南方”機械廠生產車間進行了打擊。該彈速度極快，突防能力極強，沒有任何北約製造的防空系統可以有效應對。

同時，這一行動也是對美國部署中程彈道導彈的回應，俄羅斯同時警告，一旦事態升級，俄羅斯保留實施進一步回應的權利。

俄羅斯總統普京表態了，俄軍使用某種新型彈道導彈攻擊了烏克蘭，這事兒基本也就實錘了，但還沒有搞清楚的問題只能說堆積如山，我們只能憑藉現有的一些公開情況做做推測。話不多說，直接開始。

9M729“榛子”中程導彈

第一個問題，這個9M729“榛子”中程高超音速導彈到底是什麼東西，之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此次俄軍打“南方”機械廠的導彈攻擊，別說各路大佬，連西方媒體都議論紛紛，有說是RS-24“亞爾斯”洲際彈道導彈打的，有說是俄羅斯之前在研的RS-26“周界”中程彈道導彈打的。

大伊萬一度認為，是去年年底曾經曝光過一次的大號“伊斯坎德爾”中導、甚至可能是將軍給的火星-11丙打的，沒想到最後披露出來的型號是一個前所未見的9M729“榛子”。這個9M729一看就是著名的屬於GRAU編號體系的導彈系統編號，並不是設計局型號，也不是北約型號。

因此，“榛子”的設計局型號是什麼，到底是哪個設計局負責的，是莫由斯科熱工技術研究所還是科洛姆納機械製造局負責的，現在都不清楚。同時，9M729身上還有更多的謎團有待於解讀，一款中程彈道導彈，怎麼沒有一點徵兆就投入實戰了？什麼時候首飛的？進行了幾次飛行試驗？配套的彈頭有沒有經過試飛試驗？完全不清楚……

一款連試飛都沒有過的中程彈道導彈，突然冷不丁就投入了實戰、打的還不錯，這很明顯不正常吧。因此大伊萬的觀點，“榛子”的技術來源與研發路徑，可能有兩個：

RS-24試射畫面

其一，這個東西就是之前試射過的RS-26“周界”。其實莫斯科熱工所研發的“周界”從2006年開始，到2015年左右傳言停止研發的時候，已經進行了三次遙測彈發射且全部成功，一款中程彈道導彈進行三次遙測彈發射，不說完全成熟，只能說整個系統成熟度已經比較高了。而所謂的“周界”中止研發，更有可能是在《中導條約》尚存的情況下、基於政治而不是技術因素做出的權宜之計。

因此，在美國退出《中導條約》，啟動LRHW等一系列中導研發的情況下，俄羅斯又基於先前的技術復活“周界”，繼續秘密推進研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現在研發工作基本完成後就拿出來實戰了。

RT-21M“少先隊員”

其二，也不排除這是俄羅斯工業考古的成果，又把大名鼎鼎的、冷戰時期巔峰的中程彈道導彈RT-21M“少先隊員”給拖了出來。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少先隊員”和“周界”都是出自莫斯科熱工所的手筆，完全可以認為後者就是前者的後繼發展型號。

因此，總的來講，大伊萬還是傾向於認為，昨天對烏克蘭第聶伯羅市實施打擊的中程彈道導彈，就是“周界”，或者說叫“榛子”，它是冷戰時期蘇聯中程彈道導彈的真正傳人。

分導式彈頭與“高超彈”

第二個問題，這次打出來的“榛子”，到底是不是普京所說的“高超音速導彈”，是不是如烏克蘭方面說的，還帶了分導式彈頭載具（MIRV），是一款洲際導彈？

大伊萬認為，以目前公布的信息看，很難說“榛子”是正兒八經的高超音速飛行器，也很難說它到底夠不夠得上洲際導彈的門檻。很簡單，我們說過很多次，高超音速飛行器的基本構成條件，是必須有中段滑翔彈道，這讓高超音速飛行器的末段，更類似於巡航導彈的軌跡，會有比較大的入射角。

但從視頻畫面顯示的情況看，可以看到“榛子”導彈彈頭落地時，近乎垂直，入射角極小，而且從多個方向看，彈頭都是近乎垂直的。這個軌跡是典型的高超音速飛行器比較難飛出來的，否則它在末段轉彎下壓時帶來的過載極大會導致彈頭解體。因此大伊萬的觀點，“榛子”很難說它是不是中程高超音速飛行器，沒準兒是俄羅斯自己標準的“俄超”。

而從此次“榛子”的打擊距離來看，地面投影距離並不遠，從卡普斯京亞爾導彈試驗場到第聶伯羅，直線距離才1000千米左右。洲際彈道導彈要打這個距離不是不行，但要麼選擇高彈道，要麼選擇低伸彈道。我們需要明確此次發射體的關機速度、彈道高度等，才能明確它打出來的到底是洲際彈道導彈，還是中程彈道導彈。

但如果俄軍打的只是一個RS-26的發展型號，那麼從RS-26那6000千米的最大射程來看，雖然邁過了北約標準洲際彈道導彈的門檻，但以我們的標準來看，也只達到了中遠程彈道導彈的標準，離洲際彈道導彈還有差距。

此次第聶伯羅遭到打擊的畫面

儘管“榛子”導彈可能並不算我們通常意義上的洲際彈道導彈，也不算高超音速飛行器等等，但從第聶伯羅遭到打擊的視頻分析，該彈應當具備多彈頭分導式載具性能，最起碼具備集束彈頭打擊的能力。視頻畫面顯示，有6個集束狀彈頭先後落地，每個彈頭又分成好幾部分。

這種彈頭構型我們之前聞所未聞也見所未見，大伊萬傾向於認為，這是分導式多彈頭，而分導式多彈頭本身又採用了集束彈頭或者動能戰鬥部，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奇特的落地景象。

分導式多彈頭再入畫面（資料圖）

因此，“榛子”儘管不是洲際彈道導彈和高超音速導彈，但光靠這麼一個多彈頭分導式載具，也夠嚇人的了。這可能我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中遠程彈道導彈的多彈頭分導式載具投入實戰。

而且從打擊後效來看，中遠程彈道導彈的打擊效果，比伊朗用中近程彈道導彈打擊以色列的效果震撼十倍，彈頭落地速度更快。生活在鐵幕劍拔弩張冷戰時代的人類，可能都看不到這樣的景象，居然被我們21世紀的人類看見，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諷刺。

俄軍此次打擊的意圖

最後一個問題，俄軍使用中遠程彈道導彈攻擊烏克蘭本土目標的戰略意圖和具體考量。

大伊萬傾向於認為，這就是一次准核威懾，通過使用帶常規彈頭的彈道導彈打擊烏克蘭本土，彰顯出俄軍使用戰略力量維護自身國家安全的堅定決心。

當然了，更大的問題在於，隨着俄羅斯全面復活中程彈道導彈，也就意味着蘇聯時代懸在歐洲頭上的一把利劍、但隨着《中導條約》的簽署煙消雲散的蘇聯戰區核打擊能力也已經復活，巴黎、倫敦、柏林、維也納和羅馬等歐洲名城，已經在俄羅斯中程戰略導彈的威脅之下。現在打烏克蘭用的還是常規彈頭，但用於歐洲的戰區級交火用的可就不一定是常規彈頭了。

總而言之，這次俄羅斯使用中程彈道導彈打烏克蘭，美國可能沒什麼感覺，歐洲老爺們怕是已經慌得一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