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萬俄羅斯士兵在烏克蘭戰爭中喪生。預計到2025年6月，傷亡人數將達到百萬。L.Enkh -Orgil/Alamy

預計到6月底，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的軍人傷亡人數將突破100萬大關。這一驚人的數字，既包括戰鬥中受傷的人員，也涵蓋了陣亡士兵，無情地揭示了莫斯科為維持並擴大其對烏克蘭領土的非法占領，準備讓其士兵付出何等慘痛的代價。(1)

自2022年全面入侵以來，俄軍傷亡慘重，這直接源於其“絞肉機”式的作戰策略。該策略的核心在於，不惜一切代價派遣一波又一波的部隊沖入敵軍火力圈，即便犧牲大量兵力，只為少數人能勉強存活。弗拉基米爾·普京的戰略使得俄軍得以穩步——儘管極其緩慢地——向烏克蘭東部推進，然而，據估計，每占領一平方公里土地，俄軍的傷亡人數竟高達53人。

鑑於如此高企的傷亡率，俄羅斯目前正在調整其在烏克蘭的作戰方式。由於大量初級軍官在戰場上折損，俄羅斯如今更多地採用小規模、分散的部隊進行作戰。儘管俄羅斯正從基層大量招募新兵，並迅速進行短期訓練，但這些新晉軍官無論在指揮大規模士兵編隊的訓練上，還是在實戰經驗方面，都顯得捉襟見肘。

烏克蘭戰場上巨大的損失，也給俄羅斯國內的徵兵工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由於普京一直不願宣布全面動員，國防部不得不絞盡腦汁，採取各種“創造性”方案來應對戰爭對兵員永無止境的需求。

其中一項應對措施，便是讓受傷士兵在完全康復之前重返戰場。據報道，一些俄羅斯士兵抱怨稱，他們被迫在治療尚未結束之際，便被要求返回前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報道援引烏克蘭無人機操作員發布的視頻片段顯示，俄羅斯士兵在戰區竟拄着拐杖蹣跚而行，令人觸目驚心。

此外，軍隊徵兵人員還會深入俄羅斯各地的監獄，向那些在戰鬥中倖存下來的服役犯人提供完全赦免。烏克蘭對外情報局表示，俄羅斯國防部已沿用此法招募了約18萬名士兵，這一方法最初由瓦格納集團首席執行官葉夫根尼·普里戈津於2022年夏天率先推行。

據報道，這些被招募的前囚犯中，也包括一些女性，但具體人數難以統計。俄羅斯軍隊積極招募女性前往烏克蘭服役的舉動，似乎一直保持着低調，原因在於這與克里姆林宮長期以來所宣揚的主張相悖：即軍隊服役，尤其是烏克蘭戰爭，是男性的職責，為俄羅斯男性提供了展現男子氣概的絕佳機會。

俄羅斯如今越來越傾向於向其盟友朝鮮尋求前線所需的士兵。今年早些時候，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曾聲稱，至少有155名中國士兵在烏克蘭為俄羅斯作戰，而據信朝鮮派往俄羅斯的士兵中，約有5000人傷亡。

然而，迄今為止，解決俄羅斯長期兵源短缺問題最常見的辦法，是國家不斷提高同意簽訂合同服役的平民的工資和福利。每月高達20萬盧布（超過2000美元，約合1481英鎊）的工資已成為典型的軍人工資，這使得作戰士兵躋身俄羅斯收入最高的10%之列。

除了高薪之外，志願兵或“合同兵”的家屬還有資格享受低息抵押貸款等諸多福利。如果士兵不幸陣亡或永久殘疾，其家屬還能獲得豐厚的賠償金。在一些地區，超過一半的社會福利預算都被用於支付士兵及其家屬的福利。

剩下的人不多了

這筆巨額資金的湧入，無疑改變了俄羅斯一些經濟最貧困地區居民的生活面貌。這種日益增長的繁榮，在某種程度上也增強了民眾對俄羅斯在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的支持。然而，大量青壯年男性的離開——在許多情況下是永久性的——也深刻改變了許多小型社區的人口結構，如今這些社區的居民主要由婦女、幼兒和老人組成。

那些帶着改變人生的身體或精神創傷返回家鄉村莊和小鎮的士兵將獲得殘疾補助，但他們可能難以從俄羅斯捉襟見肘的俄羅斯醫療保健系統獲得所需的醫療支持。

在烏克蘭退伍軍人中，受益最多的一類是那些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前戰俘。然而，從監獄招募士兵的後果之一是，當那些被完全赦免的暴力罪犯從戰場歸來時，許多人會再次犯下罪行。據估計，這些由戰俘轉為士兵的人員迄今已造成近200起謀殺案，引發了受害者家屬的強烈憤慨。

儘管俄羅斯人口眾多，但其人力資源並非取之不盡。早在2022年大規模入侵烏克蘭之前，俄羅斯就已面臨人口壓力。這場入侵造成了巨大的戰鬥損失，對士兵的需求也似乎永無止境地增加。俄羅斯當時已經陷入人口危機，育齡人口比例較低，這反映了20世紀90年代出生率的下降。

儘管國家努力鼓勵女性生育，但這場戰爭的長期影響無疑將是人口的進一步減少。即使是那些渴望通過生育和撫養十個或更多孩子來獲得新近恢復的“英雄母親”稱號的俄羅斯女性，也可能難以找到合適的父親。

儘管在烏克蘭作戰的俄羅斯士兵面臨諸多困境，但那些服完兵役的士兵卻被承諾擁有美好的未來。2024年2月，普京宣布，俄羅斯的退伍軍人將成為新的精英。

通過“英雄時代”項目，退伍軍人可以快速晉升為政要，該項目提供培訓、工作經驗和寶貴的人脈資源。迄今為止，只有少數退伍軍人畢業並走上政壇，但這表明烏克蘭戰爭將在未來數年繼續影響俄羅斯的政治決策。

作者：詹妮弗·馬瑟斯（阿伯里斯特威斯大學國際政治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