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23日，在法國西南部的一場工廠揭幕儀式上，達索航空公司CEO埃里克·特拉皮耶拋出了一句話：“如果德國不合作，法國也能獨立研發六代機。”

這番言論迅速登上歐洲防務新聞頭條，也讓原本就矛盾重重的“未來空中作戰系統”（FCAS）計劃再度陷入輿論漩渦。作為歐洲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聯合防務項目，FCAS承載着法國、德國和西班牙的戰略野心，但如今卻因為主導權和利益分配的分歧而前景堪憂。

6月17日，在法國巴黎近郊布爾歇機場舉行的第55屆巴黎航展上，人們參觀達索公司展區。新華社記者高靜/攝

2017年，法國總統馬克龍與時任德國總理默克爾共同宣布啟動“未來空中作戰系統”（FCAS）計劃，隨後西班牙加入。項目目標明確：打造全球首款第六代戰機，並在2040年前逐步取代法國“陣風”和德西“颱風”戰機。

按照規劃，FCAS不僅僅是一架戰機，而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包括伴飛無人機、作戰雲系統和新一代武器，整體造價預計高達千億歐元。2026年要完成驗證機建造，並在2029年前實現首飛，進度幾乎沒有迴旋餘地。

2019年巴黎航展上的FCAS，歐洲導彈公司還在航展上一併公開了為它配套研製的機載武器概念模型。

然而，這個象徵“歐洲團結”的計劃，從一開始就伴隨着內鬥。達索代表法國，空客則代表德國和西班牙，雙方在主導權與分工上矛盾重重。

達索堅持要在“有人駕駛戰機核心模塊”上擁有絕對控制權，甚至要求獨立選擇分包商，即便這會打破三方均分的工業份額。德國與西班牙則認為這是法國的“過度掌控”，拒絕讓步，指責其拖慢合作進度。

法國“陣風”戰鬥機

這種劇情並不陌生。上世紀聯合研製“歐洲戰鬥機”時，法國因分歧退出，最終自研出了“陣風”。如今，FCAS似乎正重演當年的“分裂劇本”。

法國放話：沒有你們我也能造

在法國國內，達索CEO特拉皮耶的表態收穫了不少支持。他強調：法國擁有獨立研發戰機的完整能力，並且已經有70年的經驗。法國防務部門官員也表示，如果談判破裂，法國將單獨推進六代機，以確保核威懾和防務需求不會受影響。

一句話：“法國不怕單幹。”

而這正是德國最忌憚的。因為一旦法國真的選擇退出，FCAS不僅可能解體，還會削弱歐洲防務自主的象徵意義。

當然，德國也不是沒有底氣。據外媒報道，德國近期與英國（主導競爭對手GCAP六代機計劃）及瑞典探討過合作的可能性。儘管官方否認存在政府層面的接觸，但這種信號讓外界普遍擔心：FCAS是否會重蹈“陣風"“颱風”分家的覆轍？

資料圖片：歐洲未來空中作戰系統戰機模型（法新社）

無論合作還是分裂，歐洲六代機的技術構想依然讓人充滿期待。按照設想，它將採用無尾布局以增強隱身性能，最大限度降低雷達反射截面；具備超音速巡航能力，實現更快的遠程突防和持續作戰；能夠通過人工智能指揮無人機蜂群協同作戰，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智能化特徵；同時還將依託“作戰雲”系統，實現跨平台信息融合與智能決策支持。法國與德國都十分清楚，FCAS不僅代表着未來空軍的核心戰力，更是歐洲防務工業在全球競爭中能否占據一席之地的象徵與門面。

然而，理想豐滿，現實骨感。FCAS計劃面臨的最大挑戰首先是資金壓力——這項造價高達千億歐元的龐大工程，對於法國和西班牙這樣的國家而言無疑是沉重負擔。其次是產業協調問題，如何在達索、空客以及西班牙英德拉公司之間合理分配利益與任務，始終是橫亙在合作之路上的障礙。更深層的矛盾則來自政治意志：法國堅持“最優秀的團隊應承擔最關鍵的工作”，而德國則強調“平等合作”，這背後實際上是一場關於主導權的較量。正如達索CEO所言，研發戰鬥機的核心從來不只是技術問題，而是政治意志的體現。

六年前，FCAS被視為歐洲團結的象徵；如今，它更像是一塊“試金石”，考驗着法德西三國能否在巨額利益與國家安全之間找到平衡。如果合作繼續受阻，法國或許會再次走上“陣風”的獨行之路，而德國則可能轉向英國等國。無論結果如何，歐洲六代機的未來註定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