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扁，是民主進步還是倒退？

張三一言

用走上街頭解決或促進權力更換，是民主初始和過度期間，即民主尚未過度完成階段常用的手段。

我們不應自我矮化：請記住，亞洲第一個民主國家是我中華，“上世紀世界民主浪潮中，一個地方的民眾走向開明、人道、進步的典範。”（老丁）也是我中華的台灣。台灣議會法院的肢體動作只是成民主過度進程中的一個瑕疵而已。這些瑕疵曾經（今天依然）是專制統治者、其顧用或義務御用文人、“獨知”們攻擊和否定民主的上等資料。但是，時間證明，他們都是鬧劇始，悲劇終。一些有“好人民主”、“唯法民主”、“完美民主”思想和“民眾恐懼性”的朋友看到這些瑕疵也憂心忡忡，生怕民主就此終結。

把民主視作等同走上街頭，固然不對；把走上街頭排除於民主之外，視之如仇寇也不合理．

民主不是依照一個完美藍圖，按圖施工營造出來的；而是根據民主的精神和原則不斷嘗試，由不完善走向接近完善的。在民主進程中一見不完善就害怕，甚至對民主厭倦和絕望是沒有根據也沒有必要的。台灣今天的民主現狀，民主成熟的國家都走過，大部分民主過度中的國家也在走，只是表現的形式各有不同而已。

我這樣記取，好了瘡疤不要忘了痛。我這樣警惕，正在創傷流血的當頭更不要忘記痛。台灣有今天民主，是由民進黨從街頭走出來的（其中有朱高正為首的議會肢體表演，也是被那幫人視為民主不應取的鐵證），這些民進黨徒是從違法道路走出來的。所以，我希望今天的民進黨人，不要否定別人依法行事的街頭倒扁的民眾行動。當然諸如打傷人等違法事件要依法處理。

在這裡我想請求朋友們不要從既定黨派立場去看民主，即不要拿民主來為黨派所用。站在藍者們立場，今天倒扁當然民主得很；站在護扁者們的立場就不以為然了。那麼我請這些朋友易位思考一下，若是情況完全和今天一樣，只是藍倒綠變成綠倒藍，即是說假設今天倒的是國民黨員連戰總統（或馬總統），我相信，假設的絕大部分藍者對民主的理解與今天真實的綠者同；假設的絕大部分綠者對民主的理解與今天真實的藍者同。這裡可見，有時候（不是絕對）站穩立場會偏離真理的。綠者們應預期，將來可能有一天你們完全置今天藍者們之位倒馬，到時，你們再拿起現在“馬徒”們的理由來使用就尷尬了。

你要民主就要制定民主的法律，你建立的民主制度就是一個法律條規。所以在民主制度下，在一般情況下，依法是必然和當然之事；違法當然要依法處置。但是，也不能忘記根本：在特殊條件下，尤其是涉及權力而民眾無從依法達到願望時，公民抗命是民主的不可褫奪神聖權利。當民主制度下立下了阻礙民主進展、反民主法律時，用法內和制度內修正當然最理想，但是，不能如此時，以公民抗命方式反對這些法律是合理的。有人敢於和願意承擔責任，以身試法，這個人是民主勇士（英雄）。過去的民進黨就是這樣做過來的，他們的牢可沒有白坐；今天的中國民運維權人士正在走這條路，他們的牢也不會白坐的。從某一角度看，民主更進一步發展和提升，是由這些民主勇士（英雄）造就的。

台灣扁總統若是違法要依現有法律處置，當然合理，而且很好。但是，若法律不周全，或受權力干擾讓律律無法解決問題，則走上街頭或公民抗命就是必要。有一天，台灣的民主法律在制衡和處理總統權力比現在更有效時，今天走上街頭或公民抗命者是功臣。

把公民抗命視作是耍賴、起鬨、在比賽中途修改規則、以起鬨來定勝負，是不合理的。

倘若“把阿扁轟走”了，台灣民主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呢？

我認為兩者都有可能。

因為被轟走的阿扁們，用轟者之道還諸上了台的轟者是合乎邏輯的推定。於是冤冤相報無了期，民主惡性互動直到不民主為止。

進步的可能性更大。幾乎所有由民主革命進入民主之門的國家，民主都在進展，並沒有出現革命連綿不斷的現象；在烏克蘭還出現任命“革命對象”當總理的事。比如泰國政變是家常便飯，但變得多了還是民主的文人政府相對穩定下來了。可見“轟走當權者”未必就一定會“破壞現有體制的。它會為未來的革命家提供想像和行動的空間。”（老丁）民進黨的政府現在就反對他們起家的走上街頭和公民抗命，可見將來的轟扁者會立法預防別人學樣被轟，曾被轟者也痛定思痛會爭取立下“反轟法”。總觀歷史和現實，“轟走當權者”大體上是一種民主進步的行動。我深信，經過倒扁後，台灣將來的倒圓倒方倒長倒短倒馬倒牛不會是今天的翻版，更不會比今天更糟；最可能的是會比今天更符合民主的理想。

雖然嘮氣一些，我還是重複一下：我這篇東西，不是站在藍色立場主張轟“扁”，而是從我理解的民主角度認同“轟”扁。就是說，我志在“轟”，不在其圓或扁；若今天被“轟”的不是扁而是馬，我照樣支持“轟”馬，志在“轟”，不在其馬是牛。

2006/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