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你講個海軍導彈的故事吧！‘蠶’式反艦導彈知道嗎？”李亮的眼睛在酒店曖昧的燈光和音樂下閃着不和諧的光芒。

　　“好象是西方對中國反艦導彈的叫法。”我回答，感覺自己也開始慢慢適應這裡的環境了。“我們自己的名字好象是叫‘上游’、‘海鷹’、‘鷹擊’什麼的。”

　　“看來你是個真軍迷呀！”

　　“哪裡，不過從第一本軍事書刊算起也有十幾年了。我國軍事裝備的一些基本常識還知道一些。”

　　“準確地說是西方對我們出口的C201和C601系列反艦導彈的叫法。”

　　“我記得西方給我們的反艦導彈起的編號是CSSN。為什麼叫‘蠶’呢？”我不明白。

　　“這我也說不上，大概是取笑我們的C201、C601導彈短粗渾圓的樣子吧！”李亮舉着酒杯笑了。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的第幾杯啤酒了。不過，他喝下去的數量大概是我的兩到三倍，而向來不勝酒力的我當時可能也最少下去7、8杯的樣子。奇怪地是，平時早應該對酒精有不良反應的我居然越來越興奮起來。

　　李亮開始詳細地講起一段我們的蠶式導彈在中東創造的神奇故事。

　　早在中東的兩伊戰爭期間，伊朗和伊拉克就開始購買我們的軍事裝備。雙方都對我們的常規武器的質量讚不絕口。比如，雙方都使用我們的152MM加農榴彈炮，而且雙方反應都不錯！後來，出於對我們的常規武器質量的信任，伊拉克開始嘗試着小規模使用我們的常規導彈。其中，海軍主要使用C201，海軍航空兵購買了我們的轟六並使用C601。伊拉克人主要用他們襲擊對方油輪和石油平台。C201和C601準確的命中率和強大的戰鬥部讓整個海灣都感到了震撼。

　　“這裡要插一句話，”李亮停頓了一下，“伊拉克人對油輪的導彈攻擊開始後不久，那個國際警察美國就指責我們違反導彈反擴散協定，破壞了中東和平。”

　　“真他媽霸道！”我感覺體內剛才被儲存起來的所有酒精一下子全上到了臉上。“他全世界賣軍火就不違背了？在全世界的戰火中，哪一個地方找不到他們的武器？他的武器就是和平衛士？人家的全是破壞和平？”

　　“實力就是強權，強權就是正義！——這不就是他們一貫的做派嗎？”

　　“我們怎麼回應？”

　　“我們沒有回應。當美國的新聞報紙大肆渲染中國向中東大量出口先進導彈時，朝鮮政府宣布，導彈是他們賣給伊拉克的，和中國政府無關！”

　　“呵呵！”

　　“其實，當時冷戰的背景下，美國也不是真心找茬。他也希望伊拉克在對抗伊朗的爭鬥中占點上風，更不敢直接得罪中國。那時在中蘇美相成的國際大三角中，中國是舉足輕重的！”

　　“美國人的指責向來是‘隨風而去’的——GONE WITH THE WIND！我在冷戰時期從來沒見他對我們的西藏指手劃腳，而冷戰一結束，西藏就成問題了！”

　　“呵呵，GONE WITE THE WIND？《飄》？妙！”

　　李亮笑的全身顫了起來。

　　美國為了他的石油命脈的安全，宣布嚴重關注波斯灣局面，並決心對經過霍爾木茲海峽的油輪進行武裝護航。於是，美國出動了一艘他的“提康德羅加”級宙斯盾導彈巡洋艦前往沙特阿拉伯的達曼港駐紮，準備為自己以及有要求的其他國家的油輪護航。

　　美國戰艦到達達曼後，是惶恐不安。因為這裡距離伊拉克的軍事重鎮巴士拉的空中直線距離才400多公里，伊拉克轟6加C601的威力美軍還是很清楚的。果然，美國戰艦剛剛抵達達曼，伊拉克的轟6就起飛沿波斯灣中線巡邏飛行。這在海灣戰爭前的伊拉克是很正常的情況，美國出於對伊朗戰略的需要從不干涉。所以，美國戰艦雖然顧慮重重，但並沒有過度擔心。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伊拉克轟6巡邏飛行到達曼港外150多公里處時，突然使用機載雷達對美國戰艦進行搜索鎖定，並在130多公里處發射了一枚C601導彈！中國產的C601呼嘯着向美國的“提康德羅加”級宙斯盾導彈巡洋艦撲去！

　　“等等，等等！”我揮手打斷了李亮越來越興奮的話頭，“真的假的呀？美國怎麼會只派一艘戰艦？他們的航空母艦呢？不是說美國總統有事情時總喜歡問‘我們的航空母艦在哪裡？’嘛！”

　　“你看看地圖就知道了。波斯灣那地方就象個洗澡盆，哪有航空母艦彈騰的地方？也就是在海灣戰爭那種特殊的情況下，美國航空母艦才敢有恃無恐地對伊拉克大打出手！”

　　“好好，接着講，接着講！”我雖然滿懷疑惑，但仍然希望聽下去。

　　C601以接近音速的速度不一會兒就到達了達曼港上空，然後就開始使用自己導彈上的單脈衝末制導主動雷達尋找目標。可是，C601一開機就迷糊了，它尋找不到目標！原來，小心謹慎的美國人在“提康德羅加”戰艦泊位的前後左右各停放了四艘輪船來保駕護航。C601的雷達分辨不出來美國戰艦，於是只好爬升到400米的中空，在達曼港的上空盤旋，尋找着自己起先發射時被鎖定的目標。毫無準備的美國水兵給嚇傻了，全都呆若木雞似地仰着臉看着C601那7米多長嚇人而豐滿身軀不緊不慢地在他們頭上迴旋，竟然沒有採取任何對抗措施！要知道，C601的戰鬥部重達500公斤，是種錐形裝藥彈頭，命中一發足以重創甚至擊沉一艘3000噸級以上的驅逐艦或萬噸級運輸船。

　　但是，C601當時的末制導雷達缺乏高分辨識別能力，所以盤旋了兩圈也沒能鎖定美國戰艦。最後，只好執行彈上計算機程序的第二作戰方案——找個最大的目標干！於是，C601一頭扎進了緊靠着美國戰艦停泊的一艘30萬噸的油輪肚子裡。達曼港上空衝起了參天的火光！

　　“可能嗎？這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美國人怎麼可能吃這啞巴虧呀！”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你認為美國人就不能吃啞巴虧？美國人吃啞巴虧的水平天下一流！這件事算什麼？這事過去沒多久，1987年5月17日，伊拉克的幻影F1戰鬥機發射了兩枚飛魚導彈，將在波斯灣海域中部航行的美國斯塔克導彈護衛艦擊中。斯塔克起火燃燒20個小時，164名艦員中死了37個，超過總人數的1/5。美國怎麼樣了？不是也咬牙忍了嘛！”

　　“那美國人就沒有一點反應？”

　　“當然有了！C601打過不久，美國戰艦就緊急起錨夾着尾巴跑了。事後美國要求伊拉克政府解釋。”

　　“伊拉克人怎麼說？”

　　“和後來打斯塔克的解釋一樣——誤射！”

　　“????，敢情美國人是從伊拉克人那裡學會的‘誤射’這個詞！”我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全然不顧自己面前是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兄長，而且還是自己明天就要面對的學生！

　　李亮的手機又響了。之所以說又，是因為在我們整個的談話過程中他的手機幾乎就沒消停過。不過，他都是看上一眼就按下了拒聽鍵。可是，這一次，他卻起身離位到外面比較安靜的地方接聽去了。良久，他才回來，而且通紅的兩眼中竟然閃爍着淚花。

　　“是我老姐！”望着我關切的目光，李亮解釋道。“她剛剛從外地出差回來，我們已經有將近5年沒有見過面了。”

　　“哦？”

　　“我們那個城市太偏僻，大戈壁中間！要不是這次學習，我哪有時間來省城呀！老姐是省外經貿委的處長，整年忙的不落腳，也沒時間回去！明天，她要來看我。”

　　“我們的C601現在的彈頭制導改進了嗎？”等李亮的情緒稍稍平息了一點，我就迫不及待地詢問。

　　“當然！這件事後，我們立刻對C601的末制導體系進行個攻關。現在，C601採取了複合制導，其中專門針對這次事件研製了紅外成像制導彈頭。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別說四條輪船，就是它躲到十條輪船中間，我們也能把它挑出來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