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開印（前軍委總參外事局常務副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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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大戰後，世界上許多被壓迫民族、殖民地國家紛紛爭取獨立解放，我們給過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但到了“文革”期間，我們在這方面口子開得太大，有的國家的要求有增無減，什麼都要，沒完沒了，於是在供求上出現了很多問題，鬧得我們難以應付，落得最後出力不討好。

　　如阿爾巴尼亞，他們國家已轉入正常建設，軍隊也沒有仗打，也沒有很過不去的困難，可是有那麼幾年，他們代表團一個接一個來，一來就是長串“帳”單，且是一副不容討價還價非給不可的架勢，好像我們這兒是金山銀山，取之不盡。僅在一九七二年這一年，我們給阿爾巴尼亞的各種無償援助，平均到他們國家每個人頭上，達一人五千元人民幣之多。毛澤東說過，我們把他們包下來，我們一人少吃一口他們全國都飽了。可哪裡只是包他們吃飽飯？各種軍事裝備、各項建設器材、醫藥、日用品，還有他們需要而中國沒有隻有到外國去弄的外國鈔票，他們把手伸到你鼻子跟前：拿來吧。

　　越南也如此，前後我們給了他們數以百億美元計的各種援助。先進的軍事裝備，我們剛剛研製出來，自己軍隊還沒裝備上，先給了他們！剛裝備上的，從我們部隊卸下來給他們！我幾次到越南，親眼見到，越南每個軍人從頭到腳都是中國供給的，穿的衣衫，吃的糧食，用的武器不說了，連吃的藥，抽的煙也是中國的。當時的越南軍人見了我都說這個，武元甲不止一次對我說，沒有中國，這個仗我們一點也打不下來。到後來，越南漫山遍野的山洞，倉庫都堆滿中國的援助物資，火炮槍支彈藥、汽車、被服、醫藥……什麼都有，好多都生鏽霉爛了。越南人後來七十年代末打在中國國土上的炮彈，射向中國人的槍彈，不知有多少就是中國製造的。

　　我們當時還有一項義務，就是幫這些友好國家到外國購買先進的裝備，技術與器材。後來我們發現，他們將我們高價買來的無償援助賣給了別人，價錢低於我們買進的一半甚至更少，出於“友誼”，我們有苦說不出！阿爾巴尼亞曾將我們進口來的用於製造某種精密機器的不鏽鋼材，製作成門窗掛鈎出口，其他國家也幹過這類事，反正來得輕易，“崽賣爺田不心疼！”

　　還有，這些國家派來的留學生都由我們包幹，學習、吃、用等費包了不說，還得請他們到處去參觀遊覽，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僅越南每年派來的留學生就數以萬計，還有他們的飛行員也是每年成千的送來培養，後者的培訓費更高，我們當時根本不曾把他們當外國人，更沒想到有的還會變成敵人。

　　毛澤東後來發覺了這一問題，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曾對我說：“以後要精打細算，量入為出，要卡緊一點，要留有餘地，假若我們能幫人家十分忙，答應七分就行了。”（原載《炎黃春秋》）2002/0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