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朝鮮的真實目的和中國國家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一、朝鮮選擇發難的時機
從因為幾年前和美國的協議沒有得到執行開始,到拆除核監測設備和封條,到驅逐原子能機構的工作人員,到宣布退出核不擴散條約,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發生在美國的倒薩行動的準備工作逐漸升級的時候。伊拉克現在是美國的頭號敵人,中東目前是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美國的行動已經是劍拔弩張,勢不可擋,況且,朝鮮算準了,在朝鮮半島複雜的形式下,美國實際上不可能同時在兩個戰場開戰,因此,不管朝鮮半島的局勢發展到何種程度,包括美國在內的大國都是不願意看到在朝鮮半島出現真正的危機的。而打出核牌,卻又讓所有的在朝鮮半島有現實或者潛在的利益的國家一點也不能等閒視之,必須拿出切實可行的、和平的附帶滿足朝鮮的條件的解決辦法來。從維護國家的利益出發也好,從選擇鬥爭的策略也好,朝鮮的決策機構做出如此選擇,都是無可厚非的。在滿足國家利益的手段和方式上,是沒有仁慈可言的,況且,面對着任何一個對手或鄰居都具備致自己於死地的能力的情況,仁慈、溫和、退讓、恭謙都只能是把自己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二、中國和朝鮮關係的定位
中國不願意朝鮮大規模動盪、混亂,應該也不願意朝鮮在興高采烈、心滿意足的情況下和韓國實現統一。從朝鮮和韓國雙方的實際情況來看,如果實現和平的統一,必然也是類似於德國的統一的結局,即以韓國為主體、以韓國方面奉行的價值觀為統一後的主流,那樣的話,勢必在中國的東北邊境,在鴨綠江的對面看到美國軍人的身影,所以,朝鮮的存在,是中國需要的一個戰略緩衝地帶。中國的存在,也是朝鮮存在的一個戰略後方。但是,歷史上看,中國和朝鮮幾乎從來沒有真正實現過上述互為依靠的局勢。在外人眼裡看來是事實存在着互相依賴互相利用的,但是,雙方的猜忌和不信任一直是存在的。這其中有前蘇聯和俄國的因素,有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雙方意識形態的分歧,有邊境問題,有歷史遺留下來的芥蒂。雖然中國現在是朝鮮的最大物資供應者,也為朝鮮提供了不少的援助,但是朝鮮的話說的很明白,給朝鮮提供安全保障可以,但是要使對朝鮮說三道四指手畫腳,那麼請閉嘴。對這句話,每一個聽者都可以做出自己的解釋。如果這句話是針對中國說的,那就是說:我們和你們之間,其實也是很冷淡很平常的關係,你們不要以為你們有權利有資格對我們的事情說三道四。如果你們能夠給我們提供更多更可靠的東西,那麼我們是允許你們說話和做事情的,但是你們不是我們最中意的對手,我們最中意的對手,是那個有可能成為親家的美國。況且,你們自己也是比不了美國的,所以,你們還是閉嘴為好。從朝鮮半島危機發生以來,朝鮮方面射出的每一支箭,都直指美國,應該是朝鮮方面這樣認為:解鈴還須繫鈴人,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的解決問題的手段、方法和資源,幾乎都掌握在美國的手裡,美國對朝鮮半島的實際影響也是最大的和決定性的。另一方面,美國、日本和韓國首先管起門來來一個關門會議,也是排除了中國的參與的。根據歷史上的經驗,不排除俄羅斯會不會突然使出什麼招數來,但同樣根據歷史的經驗,俄羅斯在朝鮮問題上的影響力,和中國不相上下,都有可能被排除在解決問題進程之外,或者,終於只扮演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尷尬角色。
三、美國會不會在朝鮮半島開戰
根據個人的判斷,目前情況下,美國是不會在朝鮮半島開戰的。一切都要為攻打伊拉克讓路,這是第一。第二,朝鮮半島周圍的情況複雜,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中,參與其中的就有三個,還有日本這個經濟大國,還有韓國這個美國的盟國。但是,這並不等於美國不可能在朝鮮半島開戰,如果中國和俄羅斯應對失當的話,美國聯合日本和韓國對朝鮮發動一場有限度的戰爭,一勞永逸的解決朝鮮半島這個心腹之患,是完全可能和可行的。原因是:朝鮮的所謂核武器,敏感性大於實際的威脅性,而且,朝鮮的百萬軍隊,在現代戰爭的模式下,實際上也是一個玄虛,況且,朝鮮內部,也不能就看作是鐵桶一個,內因外引一起發揮力量,促成朝鮮巨變,達成朝鮮半島在韓國主導下的統一,對美國的全球戰略是有益的。如果朝鮮半島統一了,會不會促成美國從朝鮮半島撤軍,而削弱了美國在東亞的影響力呢?筆者的看法是不會的。眾所周知,美國是善於製造敵人的,如果朝鮮半島統一,些許的混亂和動盪是不可避免的,中國和俄羅斯也會緊張起來,特別是中國,面對一個美國是後台老板的統一的朝鮮半島,緊張、沮喪、敏感的情形可以想象,這就為美國製造和誇大中國的現實威脅提供了藉口,從而就有了繼續駐軍的藉口。但是,一個統一的朝鮮半島,有可能促成美國重新整合其在東亞的軍事存在。一方面可以適度從朝鮮半島撤軍,調整其全球軍事布局。另一方面,有可能在東亞取消這種分散駐軍的模式,在地區形勢穩定以後,建立一個東亞地區的美國軍事中心,形成威懾半徑。
四、朝鮮的真實意圖
對於朝鮮的所謂核武,其敏感性遠大於實際的威脅。綜合考慮朝鮮的情況,一個半拉子的核武器計劃和工程,遠比沒有或者實際完成的核武器計劃要有利用價值。沒有的話,朝鮮也就失去了討價還價的籌碼。如果核武器計劃已經完成了,同樣也失去了討價還價的餘地。所以,目前來看,朝鮮有核計劃,並且已經進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肯定還沒有到完成的地步。即使給予朝鮮完全的自由發展核武器的空間,要真正達到完成的狀態,受核不擴散條約的限制和國際社會的監督,也是有很大難度的。朝鮮深知這一點。鑑於發展核武器的敏感性,這個半拉子計劃就成了朝鮮利用的噱頭。而真實目的,除了朝鮮國內政治需要和發展經濟的表面需要之外,筆者認為,儘快達成朝鮮半島的統一,並且,在統一的過程中,增加朝鮮談判的籌碼,爭取以平等的關係和韓國達成統一,避免被韓國“吃掉”,進而維護朝鮮一些階層或個人的利益,才是朝鮮的終極目標。我們設想,如果目前情況下朝鮮半島統一,強大的美國支持着很強大的韓國,周邊還有日本策應。朝鮮呢?看來看去,關鍵時刻俄羅斯和中國都靠不上,俄羅斯高調們低姿態,中國埋頭發展經濟不願意招惹是非,關鍵時刻,可能會不約而同的拋棄朝鮮,而且,朝鮮這個不聽話的無底洞,也會讓援助提供者不厭其煩的。沒有權利與義務的對等,也就沒有了雙方共同的基礎。在朝鮮國內經濟狀況及其糟糕的情況下,百萬軍隊也是花架子,相比之下,韓國的情況,可能讓朝鮮的決策層體會到了一些什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乾巴巴低三下四的迅速和韓國統一,與投降無異,況且還沒有辦法保障一些階層或個人的利益。看看國內,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於是,就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選擇了敏感的核武,逼迫美國無可奈何的讓步,從而提高自己的統一談判的地位和要價。然後,在美國的安全保護下,在美國的援助下,皆大歡喜的統一朝鮮半島。
五、中國的應對
我估計,在朝鮮的連環策略中,中國也同樣是一個可以利用提高要價的籌碼。中國和朝鮮,目前連同床異夢都算不上,如果強拉硬拽的話,勉強可以算是同樣住在一間屋子裡,但是各自睡着自己的床,各自作着自己的夢。中國的如意算盤是,埋頭發展經濟,韜光養晦,擱置爭議,等我強大了,自然就取得了各種權利了。在複雜的國際政治中,這種想法有一定的現實基礎,但也有一定的幻想成分。朝鮮的如意算盤是:借力打力,需要和美國談判的時候,會適時地抬出中國因素;需要中國的時候,又會祭出美國來。不管是拉誰打誰,只要能夠獲得利益和好處就行,而最終選擇的棲身之地,就是實力最強大的一方的蔭庇。在這種可能的情況下,如果朝鮮的如意算盤最終打響,鴨綠江對俺就會出現美國大兵的身影,這顯然是中國政府不願意看到的。因此,一個比目前的危機狀態再平和一些膠着對峙狀態,才是中國利益最大化的理想狀態。比照美國等國家的推理,把朝鮮宣布為對中國具有重大國家利益的地區是適當的和可行的,因為中國人民志願軍曾經在朝鮮的重大犧牲,因為中國曾經給予朝鮮的眾多援助,因為中國和朝鮮的地緣是如此的接近,因為一個在韓國主導下具有傾向性的統一的朝鮮半島會如此切實的威脅到了中國的國家安全。在朝鮮和美國、韓國階段性僵持不下的時候,中國不需要跟隨美國的指揮棒來壓制朝鮮的核武計劃,因為這是保持半島適度緊張的根本。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利用中國對朝鮮的援助作籌碼,結合朝鮮內部親中國勢力的配合,在朝鮮似變未變之際,請求中國對朝鮮提供全方位的安全保護。中國軍隊進入朝鮮,恢復秩序,進行中國式的改革。中國軍隊撤回。朝鮮成為中國永久的戰略緩衝地帶。特別注意:如果中國軍隊進入朝鮮不能一舉恢復秩序的話,就要劃定一個期限,期限一到,立刻放棄朝鮮撤回國內,防止朝鮮成為一個泥潭,拖垮中國的經濟和發展。中國軍隊進入朝鮮以後,實際上形成了兩個大國間的對峙,互相有所威懾,互相忌憚,看似事件升級,實際上卻反而是更加安全了。朝鮮也成為了中國突出去的一個楔子,發揮橋頭堡的作用。這需要我們適度拋棄韜光養晦的鴕鳥政策,看似生成了事端,牽扯了精力,實際上如果處理得當的話,反而給中國的和平發展爭取了更大的空間和時間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