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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蒙古見聞紀略
送交者: ZTer 2003年06月20日21:56:45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我在清朝末年,因先父在外蒙古經商,隨往居住,繼赴俄國留學,民國初年又在外蒙從事郵務工作,前後在外蒙居住共約十二、三年之久,對當時外蒙的情形略有所知。現將外蒙古自辛亥革命前後到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國為止的主要演變情形,根據我個人的親見親聞加以敘述,其中可能還有錯誤,希望有關人士予以訂正。

一、清朝統治時期外蒙古的一般情況

  清朝統治時期,外蒙古的疆域,南與內蒙古相接壤;北與俄國貝加爾省相接壤, 過去立有中俄國界標牌九十六處;西與新疆省之阿爾泰山脈相接壤;東與黑龍江省 相接壤。

  外蒙古的主要城市,有庫倫、恰克圖、烏里雅蘇台、科布多、唐努烏梁海五處 。庫倫是外蒙首府所在地,西人稱為烏爾卡。清朝政府派有駐庫倫辦事大臣一員, 總理外蒙的漢.蒙人民事務;並在恰克圖派有加古慶(蒙語,相當於民國初年在恰克 圖所設的民政員)一員,在烏里雅蘇台和科布多派有將軍各一員,分別管理各該地區 的漢、蒙人民事務;唐努烏梁海因商業不發達,清朝未設官府。庫倫、恰克圖、烏 里雅蘇台和科布多,還沒有郵政局、電報局和大清銀行。

  庫倫地區三面環山,分西庫倫、二里半灘和東營子三個區域。西庫倫商號林立 ,有京莊、晉幫之分。京莊就是北京安定門外俗稱"外館"所分設的商號,專營對蒙 民的貿易,商人大多是直隸省深州.冀州、饒陽等縣大。晉幫就是山西人的商號,商 人大多是山西省汾陽、孝義、太谷、文水等縣人。庫倫除蒙民外,漢人都是男子。 京莊和晉幫商人都是三年一回家。除京莊和晉幫外,還有一些漢人在庫倫專營小販 生意,每年年初前往庫倫,年終回家。他們攜帶一些用燒料做的首飾、鼻煙壺等膺 製品和一些針線.布匹、兒童玩具等類的東西,賣給蒙民。二里半灘是俄民居住和 俄商集中之地,帝俄政府設有總領事館。東營子和恰克圖柵內相同,商號多半與恰 克圖柵內的商號有聯繫,或是分莊作批發運銷的業務,少有零售。

  恰克圖俗稱買賣城,清朝雍正五(1727)年即與帝俄訂立通商條約,將該地開闢 為商埠,商業頗為興盛。恰克圖的城牆是用木樁建造的,所以不叫城而叫柵。柵內 中心有三層閣樓一座,和內地的鐘樓形式相同。東西向有一條街,約有半里長,名橫 街,較大的商號有福源德、天和興兩家。南北向有三條街,皆不到一里長。中間一 條街名中巷子,較大的商號有大升玉、恒隆光、錦泰亨、久成慶等四家。東街名東 巷子,較大的商號有獨慎玉、永玉恆,天慶隆、祥發永等四家。西街名西巷子,較大 的商號有公合盛、壁光發,天合興、永光發、大泉玉等五家。恰克圖沒有北京"外 館"所經營的商業,都是晉幫商號,經營的出口貨以紅茶.磚茶、白綢等為大宗,進口 貨以白塊糖、白塔式糖、麵粉、香牛皮.鹿茸、灰鼠皮為大宗。各商號在莫斯科、 多木斯克、耶爾古特斯克.赤塔、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新西伯利亞、巴爾納烏、巴 爾古金、比西克、上烏金斯克.聶爾慶斯克等俄國較大城市以及庫倫、張家口,天 津、上海、漢口等地都設有分莊,往來採購運銷由恰克圖出進口的貨物。各家商號 都是三年一算帳,公合盛、恒隆光等家每份生意批銀一萬兩,每年工資尚不在內。 他們與俄人貿易,看利很重。

  恰克圖的柵牆共有八座門,南門、北門各三座,東門、西門各一座。中巷子南 段設有加古慶衙門一處,其形狀與內地的縣衙門.府衙門相同,其東邊建有規模宏 麗的關帝廟一座。西巷子南段有電報局,北段有郵政局。中巷子北門上懸有匾額一 方,上題"北方雄鎮"四個大字。北門外無商業,也無蒙古居民,僅有駐守邊界的兵房 一所。

  出北門不到半里路,就是前營子。帝俄在前營子設有機構非常龐大的海關。他 們為了傾銷俄國商品,凡運往恰克圖的貨物,出口時海關均予退稅;而出外蒙運往俄 境的貨物,入口時都要納稅。例如:當時中國紅茶每俄斤約值三角,納稅要八角四分 ;白塊糖在前營子每俄斤賣一角六分,到恰克圖只賣九分;其他一切貨物都可以此類 推。由於這一情況,恰克圖毗連俄國邊境的錫米斯克民族,多往返作偷稅生意。帝 俄在前營子設有郭米沙爾衙門,相當於中國的邊區鎮守使,與清朝的加古慶聯繫。 華人往俄國經商或經上烏金斯克回國所用的護照,由加古慶衙門填發後再由郭米沙 爾衙門簽署,即能通行無阻。前營子的俄商都是發莊,資本最少的約一萬金盧布左 右,資本最大的如什維曹夫則有四千八百萬金盧布之多。

  前營子有完整的消防隊望火樓一處,隊員三十名。當時中俄兩方的商人聯繫甚 密,如恰克圖發生火警,前營子望火樓望到後,他們的消防隊立刻趕來救火;前營子 或後營子發生火警,華商"八甲組"(由八家商號組成)即組織恰克圖的商號,每家派 一人,連同水車,不分晝夜,前往救火。前營子設有"十錦樓"(即有動物、植物標本 的博物館)一所,還有花園三處。中俄人民往來頻繁,異常親密。如俄人每年過樅樹 節、復活節兩次大節日,中國商人不論相識與否,凡是到俄人家裡去的,他們都熱烈 招待;中國人也都不講客套,大吃大喝一頓。中國商人過陰曆正月十五、八月十五 兩個節日,俄國人也是隨便來吃。

  恰克圖的東柵外(即東門外)商業較少,有膠廠一處。其東中俄交界地方,帝俄 設有牲畜檢疫所一處,每日由外蒙古趕來成千成萬的牛羊,經過檢查後運往俄國。 西柵外(即西門外)也無商業,僅有少數的柵內商人的貨棧。往西有河流一條,恰克 圖的商人就喝這條河的水。他們只知圖利,不事建設,更不講求衛生。柵內無廁所 ,每家商號院內僅有尿池,大家都在夾道內大便。河上架有木橋,河對岸有小山一座 ,稱作西梁山,山上有呂祖廟,規模宏大。呂祖廟的東南有龍王廟,夏季時商人多在 此演戲。南柵外(即南門外)有蒙古喇嘛教的龍廳,蒙古喇嘛經常有成百的人在這裡 誦經。還有商店數百家和市場一所。市場名為協和市場,形狀和北京的東安市場相 似,但規模小得多,專作一百里內外俄、蒙居民的生意。另有一種稱作"碎小鋪"的 商號四五家,專供應蒙古人民所需的物品,看利也相當大。南柵外有一條南北向大 街,長約三里;東西向亦有一條大街,長約三里。距南柵外東南方向約二十五華里的 小湖(蒙語稱為魚諾)旁,有魚諾廟一所,相傳系清朝康熙皇帝到恰克圖時所建築的 。每年夏季,恰克圖的商人前往魚諾廟旅行的很多。

  恰克圖在清朝統治時期,地方治安向來不好。當時由駐宣化府的軍隊派有一支 部隊駐在恰克圖保衛地方,稱為宣化營,僅有士兵三十名,力量薄弱,而當地土匪猖 撅,殺人越貨,駐軍無力剿辦。

  辛亥年外蒙古"獨立"後,地方治安更無保障,恰克圖電報局局長程大業(湖北人 )聯合當地巨商將原八甲組改為商務會,編練商團兵五十名,推舉綠林頭子陳永海為 團長,給予優厚待遇,加以羈縻,市內治安賴以維持。庫倫、烏里雅蘇台、科布多的 治安較恰克圖好些。

二.從外蒙"獨立"到承認中國宗主權

  辛亥革命後不久,外蒙古活佛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因受帝俄政府唆使,於一九一 一年十二月一日宣布"獨立",脫離清朝政府,一切聽命於帝俄。除郵政局、電報局 外,凡是清朝政府所派的庫倫辦事大臣以下官員,恰克圖的加古慶以下官員,以及烏 里雅蘇台.科布多兩處的將軍以下官員,一律被驅逐出境;被逐官員,多半繞道西伯 利亞回國。

  辛亥革命成功後,國內各法團及學生等曾經發起關於派兵收復外蒙的愛國運動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五日,中、俄發表宣言,俄國承認中國對外蒙古的宗主權,中國 承認外蒙古自治;關於中、俄在外蒙古的利益由於新情況而發生的問題,以後舉行 會議談判。宣言附一換文,聲明俄國承認外蒙古的領土為中國領土的一部分,關於 政治和領土的問題,由中、俄兩國在外蒙古政府的參加下協商解決,以後的會議由 有關的三方面舉行。

  一九一四年七月間,中、俄、蒙在恰克圖籌備關於召開會議事宜,北京政府特 派黑龍江護軍使畢桂芳、駐墨西哥特命全權公使陳篆為全權代表參加會議,並簡派 陳毅、嚴式超等參贊人員四十餘人隨行。帝俄特派駐外蒙古外交官兼總領事亞力 山大密勒爾為會議全權代表;外蒙活佛政府特派司法副長額爾德尼卓囊、貝子希爾 寧達木定、財務長土謝圖、親王察克都爾札布為會議全權代表。九月,三方代表齊 集於恰克圖。我國全權代表畢桂芳等一行四十餘人到達後,由帝俄邊區鎮守使謝德 洛夫招待,行館沒於前營子俄巨商馬特維也夫三層樓院內。三方代表交換了各該國 政府的文件,會議地點多半在前營子帝俄邊區鎮守府衙門。經過曲折複雜的談判, 延至一九一五年六月七日,會議始告結束,簽訂了中俄蒙協約。協約主要內容為,外 蒙古承認中國宗主權;中、俄兩國承認外蒙古自治,為中國領土之一部分;並規定一 九一二年十月二十一日俄蒙商務專條繼續有效。(原註:根據俄蒙商務專條,俄商 進出口貨物一律不向外蒙古自治政府稅務局納稅;但華商在外蒙古貿易,進出口貨 物則按值百抽五納稅。由於這一協約,俄商有利,華商有害。因此,一般華商都爭取 與俄商合作,將原商號改稱某某洋行,藉以免納稅款。)

  此外,中、俄承認外蒙古自治政府以活佛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執政,領導外蒙古 推行政務;俄、蒙承認中國在庫倫設立都護使和辦事大員公署,並得派遣陸軍騎兵 一營駐紮庫倫,保護在庫倫的中國官商;中、蒙承認帝俄在庫倫設立總領事館,隨帶 陸軍一營,保護在庫倫的帝俄官商。俄、蒙還承認中國政府得在恰克圖、科布多、 烏里雅蘇台各設都護副使、佐理專員公署,隨帶陸軍騎兵一連,保護中國官商;中、 蒙承認帝俄得在以上三處各設副領事館,隨帶陸軍騎兵一連,保護帝俄官商。

  條約成立後,全文張貼在恰克圖柵內街正中閣樓下。以後,北京政府特派陳毅為駐庫倫都護使兼辦事大員,簡派嚴式超為恰克圖都護副使兼佐理專員,陳毅(字士 可,湖北黃陂人)為烏里雅蘇台都護副使兼佐理專員,劉崇惠為科布多都護副使兼佐 理專員。帝俄派沃爾洛夫為駐庫倫總領事,拉夫多夫斯基為駐恰克圖副總領事。在 三方面開始履行條約時,因在政治、外交.貿易等方面,恰克圖在外蒙古所處的地 位比較最為重要,北京政府為了搞好同帝俄的關係,曾派科布多都護副使兼佐理專 員劉崇惠先到恰克圖代理都護副使職務。劉崇惠到任不久,與帝俄官府聯繫尚稱融 洽,但因與都護使陳篆發生意見,北京政府又改派范其光來恰克圖接替劉崇惠的職 務,因此劉崇惠也未到科布多接事。范其光到任不久,北京政府又發表張慶桐為恰 克圖都護副使兼佐理專員,原派的嚴式超始終未到任。按照協約規定派駐庫倫、恰 克圖.科布多、烏里雅蘇台的中國陸軍和騎兵,袁世凱為了顯示國家威信和軍容, 曾以湖南督軍張敬堯所屬中央陸軍第七師挑選人高馬大的騎兵,發給黃呢軍服和新 式武器,加以整訓,限期分別開到上述指定的地區駐防,保護在外蒙的官商。派駐庫 倫.科布多、鳥里雅蘇台的陸軍和騎兵,其番號和帶隊人姓名,知之不詳。在恰克圖 由席旦林率陸軍第七師騎兵第五連駐防。以上各地有了派駐的隊伍維持治安以後 ,商民比較放心,軍隊紀律也很好,中俄蒙商民皆未起過反感。當時北京政府在外交 上遇事多屈服於帝俄和外蒙古自治政府。到一九一六年秋季,北京政府為了加強外 蒙古駐軍的實力,又加派浙江督軍楊善德所屬陸軍第四師騎兵第四團開往外蒙古駐 防,為取消外蒙古自治準備條件。騎兵第四團由團長高在田率領開駐庫倫。由於恰 克圖地方重要,該團第二營先期由營長王廷蘭率領從綏遠開來駐防。在此以前,陸 軍第七師騎兵第六連己由副營長馬蘭坡.第六連連長於文泰等率領開抵恰克圖。而 科布多、烏里雅蘇台兩地則因在外交、政治、貿易等方面無關重要,除各原駐騎兵 一連外,未再增派部隊。當時在恰克圖共有騎兵六個連,機關槍小炮俱全。原派駐 庫倫都護使兼辦事大員陳篆因改任駐法大使,其遺職調駐烏里雅蘇台都護副使兼佐 理專員陳毅升任。北京政府為了便於指揮駐軍,加陳毅陸軍中將銜。恰克圖都護副 使兼佐理專員張慶桐內調,遺職簡派李垣繼任,並加李垣陸軍少將銜。帝俄也抽調 西伯利亞陸軍騎兵第二十團開駐庫倫,該團有一營分駐恰克圖、科布多、烏里雅蘇 台各一連。中、俄駐軍相處尚好。因為我國實力增加,與俄、蒙交涉事件也獲得平 等。

三、十月革命後外蒙的一些情況

  一九一七年,蘇聯十月革命成功,所有原駐外蒙古的俄國騎兵陸續開回國內。 庫倫、科布多、烏里雅蘇台等地皆未受影響,唯有後營市因地方政權沒有確定,地 方不靖。後營市與恰克圖為鄰;相距不滿十華里,該地俄國人民紛紛向恰克圖都護 副使兼佐理專員李垣請求酌派中國軍隊暫行開駐後營市,以維持治安。經李垣電請 北京政府核准後,即派陸軍第四師騎兵第四團第二管及陸軍第七師騎兵第六連一併 開駐後營市。那時我國駐外蒙古的軍隊,服裝武器異常整齊,紀律也很好,開駐後營 市以後,俄民非常歡迎。我方為了壯大聲勢,鞏固防務,每日在白天派五個連的騎兵 吹着馬號開至後營市布防,夜深人靜後悄悄開回恰城,每日如此往返調動,並對外宣 傳是每日由張家口新開到的騎兵。後來蘇聯紅軍到達後營市,我國的軍隊才調回恰 克圖。因恰克圖沒有較大的營房,由後營市調回的軍隊,仍駐在俄境內前營子與後 營市之間帝俄時所建規模巨大的紅樓營房,一直駐到在庫倫與自俄反動集團烏吉爾 巴倫匪軍第一次作戰時,才把營房交還蘇聯。

四、徐樹錚經營外蒙的計劃和外蒙取消自治

  蘇聯十月革命後,因外蒙古與俄國為鄰,邊務重要,且外蒙古官民有內向中國之意,北京政府為了使外蒙古真正回歸中國,任命徐樹錚為西北籌邊使兼西北邊防軍 總司令,帶五個混成旅,進駐外蒙古。徐樹錚擬定的計劃,是將五個混成旅分別駐守 外蒙古五個主要地區(即庫倫、恰克圖、科布多、烏里雅蘇台.唐努烏梁海),並把 這五個地區分為五個道尹駐在區,以混成旅旅長兼道尹;每縣駐一營,以營長兼縣長 。所有士兵均由河南永城、安徽亳州等處召募,.多系十八歲至二十五歲的壯丁。 他還計劃分給士兵每人一份土地,並由內地選擇二十歲左右的女子,送至外蒙古與 士兵結婚,使每營的士兵都成為當地的居民。他還準備成立邊業銀行,為五個混成 旅發餉的總機構;成立乾和公司,為供應五個混成旅之衣食、日用品、農具和建設 器材的總機構。此項計劃本是一種移民塞邊的政策,但是並未能徹底實行,僅成立 了三個西北邊防軍混成旅,其中第一混成旅由旅長宋邦漢帶兵在河南洛陽訓練;第 二混成旅由旅長宋子楊帶兵在廊房訓練;僅有第三混成旅一旅,由旅長褚其祥率領 開到外蒙古駐防。自中俄蒙協約成立後,庫倫、恰克圖增設了中國銀行。一九一九 年秋季,徐樹錚到達庫倫後,在庫倫活佛皇宮內召集外蒙古四大合什(蒙語,即區域 )王公開會,提出關於外蒙古取消自治政府的問題,活佛與各王公大臣完全贊成。同 時決定蒙人的生活習慣和信仰完全自由,北京政府不加干涉,全蒙人民崇信活佛,仍 可照舊稱尊。十一月二十二日,外蒙古取消自治。

五、自俄烏吉爾巴倫匪軍進攻庫倫

  外蒙古取消自治後,徐樹錚並沒有坐鎮庫倫,實施他的移民塞邊計劃,卻回到北京,操縱皖系,擴展勢力。一九二○年直皖戰起,徐樹錚失敗,外蒙古形勢又起了變化,取消自治的思想又發生了動搖。

  正當此時,白俄反動集團謝米諾夫所部烏吉爾巴倫(德國人,帝俄加封男爵)(O CR者註:此人又譯作恩琴男爵,Alexander Baron von Ungern-Sternberg, 1885 -1921, 德裔俄人,蘇聯紅軍進入外蒙古後被紅軍俘虜,後被紅軍法庭判處死刑) 匪軍二萬餘人在赤塔、大烏里、沃洛維納一帶被蘇聯紅軍擊敗,沿外蒙古車臣汗向庫倫方面潰退,並派布里亞特(蒙古人,能說俄語)到庫倫宣傳反華運動。活佛博克 多哲布尊丹巴即派人與烏吉爾巴倫聯繫,互相勾結。而北京政府派駐外蒙的部隊, 對於這種種情況則毫不知悉。烏吉爾巴倫匪軍突於一九二○年九月四日將庫倫四 面包圍,猛烈攻襲。當時駐庫倫的中國軍隊不滿六千人,因得到當地華商的大力協 助,極力抵禦,敵人未能得逞。北京政府為權宜計,特派中央陸軍第二十五混成旅( 由原西北邊防軍第三混成旅改編)旅長褚其祥為庫防總司令,並晉升陸軍中將,同時 加派中央陸軍第四師騎兵第四團團長高在田為副司令,授以陸軍少將,共同統率部 隊作戰。烏吉爾巴倫匪軍於九月十四日夜復向庫倫包圍猛攻。庫倫三面高山,匪軍 居高臨下,我軍處境不利,情勢嚴重。幸而褚其祥措置有方,先將外蒙古活佛請到總 司令部居住,優禮備至,然後出兵四面迎敵,外蒙古人民亦全力協助我軍,戰事得以 轉危為安。褚其祥又急電北京徐世昌大總統.靳雲鵬國務總理和大總統府參陸辦 公處,請求火速加派援軍,一面電令所部第一團和炮兵三連、機關槍一連,由代理團 長許鍾榮率領,另調騎兵第四團第二營由營長王廷蘭率領,兼程開回庫倫應援。這時我原駐俄國境內的軍隊撤退完畢,將紅樓營房交還後營市蘇聯城防司令卡吉魯興 納。庫倫我軍在外蒙古人民和華商的熱烈支援下,與烏吉爾巴倫匪軍連戰十四晝夜 ,終將烏吉爾巴倫匪軍擊潰,俘獲大炮.機槍和軍需用品很多。

  這次戰役後,因俘獲兩尊最大的山炮問題,褚其祥與高在田之間,發生了意見。 本來這兩尊山炮確係敵軍被第二十五混成旅炮兵營擊潰時遺棄在陣地上的,因第二 十五混成旅沒有騎兵,被騎兵第四團第十二連連長馬相成搶了過來,馬連長且因槍 炮受傷,將炮搶到我軍防地後,即因傷犧牲。褚其祥和高在田分別電達北京政府,都 說是自己部隊奪獲的,互相爭功,因此諸高之間失和。後來,烏吉爾巴倫攻打毛頭慶口時,高在田不但不援助褚其祥,反而從中作梗。

  當時,北京政府派察哈爾都統張景惠所部中央陸軍第十六師(師長鄒芬)一部前 往援助,以袁天順為援庫支隊司令。另由駐防恰克圖的陸軍第二十五混成旅與炮兵 、機槍隊、步兵第一團增援庫倫,騎兵第四團第二營亦由團長許鍾榮、營長王廷蘭 率領開到庫倫。援軍到達加入作戰後,匪軍不支敗退,戰爭遂告一段落。烏吉爾巴 倫退到庫倫以東一百二十華里地萬收集殘兵,並裹脅了不少布里亞特的蒙古人參加 。

  在此以前,還有一個事件應該補述:蘇聯革命成功後,白俄謝米諾夫反動軍事集 團在貝加爾省一帶以赤塔為根據地,處處阻撓蘇聯革命軍事的進展。與恰克圖為鄰 的貝加爾省後營市地方,在第二次被蘇聯紅軍解放後不久,防務尚未十分穩固。謝 米諾夫反動集團在我國黑龍江省北部招雇索倫民族約二千人編練成軍,由一個號稱 白將軍的索倫人領導,並以一個十八九羅的索倫族活佛為軍師參謀,在俄蒙邊境地 方竄擾。這個索倫族活佛好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全軍信仰如神。這支索倫族武 裝被蘇聯紅軍在大烏里一帶擊潰後,輾轉竄擾,退到距恰克圖以東一百五十里的中 蘇交界地方,妄圖進攻恰克圖或後營市。該軍裝備齊全,武器也很好,大炮、機關槍 .手榴彈都有。當時恰克圖和蘇聯的後營市駐兵不多,北京政府為了鞏固中蘇邊境 防務,加派原西北邊防軍第一混成旅旅長宋邦漢帶原第三混成旅步兵第一團炮兵三 連、機關槍一連開駐恰克圖,並任命宋邦漢為衛恰支隊司令,以李鼐為參謀長,並派 原李垣都護副使公署的秘書長路邦道代理恰克圖都護副使和佐理專員。索倫族隊 伍由大烏里潰退俄境,沿途殺人放火,姦淫搶掠,退到恰克圖迤東邊界後,衛恰支隊 司令宋邦漢曾派員與那個白將軍往返接洽,將這支隊伍收容過來,暫編為獨立營,以 白為營長,那個索倫族活佛仍照舊稱尊不變。該營由恰東開到恰克圖柵內中巷子駐 防後,胡作非為,不斷發生搶掠事件,並且企圖暴動。宋邦漢深恐該營叛變,影響鄰 邦蘇聯,而且不易收拾,乃秘密進行布置,於一九二○年一月十八日由恰克圖商務總 會以慰勞為名,在商務會內請白將軍、活佛等吃飯,並請全管士兵在南柵外澡塘內 洗澡。在白將軍、活佛和各連長到達後,立刻將他們逮捕,並將在澡塘內洗澡的士 兵全部捆綁,然後將該營的大炮、機關槍、步馬槍、馬匹,手榴彈、子彈等全部沒 收,存在衛恰支隊司令部內,並將殺人放火、姦淫搶掠的主犯三十七名就地正法,其 他士兵則分別遣送庫倫或原籍。

六、庫倫失守前後

  庫倫.恰克圖暫告平定以後,北京政府授陳毅上將軍銜,任為庫烏科唐鎮撫使, 主持庫倫、烏里雅蘇台、科布多、唐努烏梁海全部事務,而恰克圖不在內。除科布 多、烏里雅蘇台因交通不便,地勢也不重要,未另派官員,仍由都護副使兼佐理專員 維持現狀外,派李垣為唐努烏梁海參贊,另外以路邦道為恰克圖民政員,設民政員公 署,直隸於北京政府。陳毅到達庫倫後,不同褚其祥、高在田商討關於肅清烏吉爾 巴倫匪軍的問題,首先命令庫防總司令部取消對住在司令部內的活佛的優待,使之 回寒山下活佛皇宮,由鎮撫使署派隊兩連保護,同時還準備把自己的衛隊營擴充成 旅。因為陳毅既圖自行擴充實力,褚其祥也就準備把中央陸軍第二十五混成旅改編 為四個騎兵團、一個炮兵團、一個步兵團,高在田也準備把騎兵第四團改編為騎兵 獨立旅。陳毅在任駐庫倫都護使時與高在田之間即有意見,這時在各種措施方面更 有矛盾。當時烏吉爾巴倫匪軍被我軍擊退後,僅退集於庫倫東一百二十華里的草地 ,並未遠走,如果北京政府不任命陳毅為庫烏科唐鎮撫使,始終由褚其祥、高在田負 責,實不難完全肅清。但北京政府既將外蒙機構變動,以致坐失時機,而陳毅到庫倫 後,在政策措施上又與諸、高發生矛盾。因此,諸、高袖手旁觀,專候陳毅的命令辦 事,對於烏吉爾巴倫匪軍殘部不派兵乘勝跟蹤追剿。高並想坐視庫倫失陷以後,再 由他一人以所部兵力收回,以圖邀功。

  在這種情況下,烏吉爾巴倫匪軍又死灰復燃,於一九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放 棄過去四面包圍庫倫的戰術,集中兵力向我軍東區的防地毛頭慶口(距庫倫約四十 華里,距東營子約二十華里,猛烈侵犯。褚其祥對此次敵人行動沒有偵察清楚,在軍 事部署上只知襲用前次防守庫倫的作法,四面設防,每一防地派混成團一團駐守,並 嚴令無論遇到任何情況,非有命令不得離開防地一步。烏吉爾巴倫在發動侵犯的當 天夜裡,一面派得力部隊潛入庫倫寒山下活佛皇宮,將駐守皇宮保護活佛的鎮撫使 署衛隊兩連包圍繳械,並將活佛帶走,同時集中兵力向毛頭慶口進犯。而庫倫市內 外的蒙古人民得知活佛被烏吉爾巴倫劫去,活佛又在匪軍挾制下,命令全體蒙民一 致協同匪軍作戰,說是戰死就能成仙。當時外蒙古人因為對於活佛非常信仰,就完 全傾向烏吉爾巴倫,掀起了仇殺漢人的行動。數萬蒙民大喊屠殺漢人,驅逐漢人離 開蒙古境內,並齊集於毛頭慶口,與烏吉爾巴倫匪軍會合,聲勢浩大。我駐守毛頭慶 口的指揮官翟紹祖(江蘇銅山縣人,苦戰四晝夜陣亡,全團士兵逃回東營子的僅有三 十二人。褚其祥親自在東營子架設大炮,向毛頭慶口發射。蒙人因迷信活佛,在活 佛的命令下,紛紛以套馬杆子為武器,不顧猛烈炮火,前仆後繼,一擁而上。褚其祥 一面繼續發炮,一面饋令援庫支隊司令袁天順率全軍火速向毛頭慶口增援。在此萬 分危急的時候,庫防副司令高在田不但不派兵支援,反而阻止袁天順的軍隊開赴前 線,在庫倫二里半灘地方,與袁天順的軍隊發生巷戰,同時架炮向庫烏科唐鎮撫使公 署發射。庫倫市內官員和商民見此情況,以為匪軍已攻入庫倫,所有鎮署各廳、局 .處人員與數萬商民在陳毅帶領下,於一九二一年二月三日夜倉皇向恰克圖方面逃 去。這時庫防總司令部參謀長門炳岳以毛頭慶口既已失陷,東區無險可守,南區防 地又發現匪軍,高在田部又已叛變,戰局已不能挽回,陳毅和鎮署官員與商人又已撤 走,在東營子死守已毫無意義,因此建議退往後地(後地在庫倫以北,是通向恰克圖 的大道),待機反攻。褚其祥同意門炳岳的主張,遂在炮兵掩護下率領全軍退集後地 。外蒙古的首府庫倫遂於二月三日夜間被白匪攻陷。

  毛頭慶口戰役中,高在田存心觀望,本是企圖在庫倫失守後由自己的部隊收復 ,以此邀功。實際上,庫倫失守後,他並沒有力量收復失地,而不得不收容一些殘兵 ,帶上自己約有一旅之眾的裝備完整的騎兵第四團,還有一些商人和中國銀行、邊 業銀行遺留的財物,向綏遠五原方面退去。

  庫倫失守後,陳毅和鎮署各廳、局、處人員,一部分軍人以及商民等數萬人一 同退集於恰克圖。褚其祥即派其參謀長門炳岳繞道蘇聯回國,向北京政府請求急派 援軍由張家口北上。隨後庫倫防軍亦由恰克圖南下反攻。

  當庫倫防軍與烏吉爾巴倫匪軍作戰時,氣候嚴寒,給養缺乏,士兵披羊皮為衣, 以生羊肉為食,但士氣甚壯,與匪軍作戰,至死不屈。可是部隊退到恰克圖後,民政 員路邦道不但不給補充軍服和裝備,竟指定駐在距恰城二十五華里的以不齊地方, 不准入市。士兵狼狽不堪,有如喪家之犬。

  當時蘇聯後營市城防司令卡吉魯興納和莫斯科派駐後營市全權代表馬克斯得 尼克,以匪軍占領庫倫,危及蘇聯邊境,願意協助庫倫防軍早日收復庫倫。褚其祥與 路邦道曾經電告大總統徐世昌、國務總理靳雲鵬和參陸辦公處請示,末得邀准,也 未由張家口加派援軍。由庫倫退集恰城的無職軍政人員及一般商人,統由蘇聯後營 市城防司令部和莫斯科派駐後營市的全權代表處在恰克圖民政員公署研發的護照 上簽證後,分批繞道蘇聯的上烏金斯克、赤塔等地回到滿洲里(恰克圖至上烏金斯 克約六百華里,由上烏金斯克至滿洲里約二千華里),每日不下五百人。蘇聯為了表 示中、蘇友好親善,用火車運送中國難民和軍政人員,完全免費。由於白俄匪軍唆 使活佛進行反華宣傳,庫倫失陷後,未及退出之中國官兵和商人被殺害者為數甚多 。因此,由庫倫逃至恰克圖的官民皆如驚弓之鳥,爭先恐後,領取回國護照。當時我 在恰克圖郵局任襄辦,兼任庫倫防軍總司令褚其祥向蘇聯軍政當局聯繫的負責人, 並任恰克圖中國銀行交際員,辦理該行對蘇聯商業的交涉事宜。我每日騎馬到後營 市向卡吉魯興納城防司令部和馬克斯得尼克全權代表處,請求趕快在難民回國護照 上簽證。蘇聯辦事人員非常熱情,儘量給予支持和協助,從而使我國軍民能以順利 繞道蘇境回國。

七、恰克圖失守真相

  庫倫收復既已無望,恰克圖隨之不穩,謠言四起,一日數驚,不是說有三千蒙古 軍來攻,就是說烏吉爾巴倫派布里亞特白匪來擾亂,治安情形,甚為紊亂。一九二一 年三月十八日早三時,恰城西山上忽然發現改穿蒙古服裝的布里亞特白軍三千餘人 向恰克圖進攻。恰克圖地形,三面較平,只西面有小山,據守不易,加以恰克圖防軍 警備隊素無訓練,作戰不力,在白軍集中炮火猛烈進攻之下,當日上午十一時恰克圖 即失守。原退駐以不齊的庫倫防軍得到恰城發生戰事的消息後,立即向北出發增援 ,在距恰城五里迤南沃滂的小山上,架炮向恰城發射,下午一時即將恰克圖克復。但 城內人民和軍政人員逃亡一空,無糧無草,並且無人與蘇聯方面取得聯繫,無法防守 。當時我軍兵力,計有第二十五混成旅援庫支隊、鎮撫使公署衛隊團和恰克圖警備 團,除戰死和被高在田帶走的以外,尚有七千八百餘人,患難中大家尚能團結一致, 和衷共濟,公推第二十五旅混成旅的團長張慶川為聯合軍總司令,並決定反攻庫倫 ,自動棄守恰克圖。我軍南下時,曾將商人留下的貨物如麵粉、布匹等帶走。

  當恰城戰事發生後,城內官商即於三月十八日早七時全部逃至蘇聯國境前營子 。因秩序不住,除乘民政員公署的官車和穿紅十字服裝者准進入後營市外,其他不 論軍政人員或商民,連同庫倫防守總司令褚其祥在內,一律被蘇方收容在紅樓營房 ,門口派有衛兵把守。上午十時,在蘇聯軍中任營長的中國人盛明亮騎馬來到紅樓 ,將褚其祥接走。我在當晚九時由紅樓出來,向衛兵說明了身份,包括我與後營市城 防司令卡吉魯興納的關係,衛兵就趕快報告連長,連長也立即用電話報告了城防司 令,接着卡吉魯興納司令約我用電話相談,並通知那位連長准我帶一人前往後營市 城防司令部和他當面談話。於是我帶了中國銀行行員那松良(滿族人)一同由紅樓 營房出來,於夜間十一時步行到達後營市。那松良回到中國銀行在後營市的臨時宿 舍,我就先到華僑公會。華僑公會會長景連文(山東人)不識字,也不會說俄語,但辦 事熱心。他一見我就拍着桌子,大罵陳毅.李垣和路邦道"這些怕死的狗官有何用 處"。他說,他們來到後營市以後,不過問恰城戰事,對由恰城逃出來的難民也不作 任何處理,即準備乘馬車向上烏金斯克逃走。景擋住馬車,跪在車前,死也不放,質 問陳、李、路等對兒萬難民怎樣處理。

  最後,路邦道用鉛筆寫一委任狀,將流落在蘇聯紅樓營房的中國難民統交由景 連文與蘇聯軍政當局商洽輸送回國。景連文談到這裡,就把委任狀取出給我看,仍 然大罵不休,說陳、李、路"這三個東西仍是向上烏金斯克逃去了"。我將在紅樓營 房與卡吉魯興納司令在電話中所談的情形向景連文、褚其祥報告後,他們叫我趕快 去城防司令部洽辦輸送紅樓營房難民回國問題。我到達城防司令部已是三月十八 日夜間十二時半,已經超過了約定的談話時間三個半鐘頭。司令部副官處值日官當 向我說明:卡吉魯興納司令因為指揮恰城戰事,不便久候,己親去戰地視察,今夜與 明目不能回來,行前他曾告訴副官處說,如路履仁襄辦來時,告以前情,挨前方安定 後,可再來相談等語。我回到華僑公會把此行經過告訴景連文和褚其祥,大家嘆了 半天氣。三月二十一日,因恰克圖稅務局局長江莫如素與蘇聯中央轉運公司人員交 好,經他聯繫後,由公司派了一位忠實可靠的武裝同志護送我們一行六十四人前往 上烏金斯克。我們大家都乘坐三馬並行的大車,晝行夜宿,褚其祥也同行。途中屢 遇布里亞特人攔阻和檢查關口的留難。他們因我們沒有合法的護照,又是恰城陷落 後的第一批難民,不准我們過去,經過護送我們的蘇聯同志交涉,始允放行。途中兩 夜都住在蘇聯人民家中,他們熱情地招待我們,給我們雞蛋、牛奶吃,我們臨行時酌 量給了一點飯費。三月二十三日,我們六十四人安全到達上烏金斯克,由我執筆寫 了一封聯名信,向蘇聯中央轉運公司和護送我們的蘇聯同志致以衷心的謝意。以後 ,難民陸續由後營市華僑公會與城防司令部分批輸送回國。在我們到達上烏金斯克 的前兩天,經黑龍江督軍孫烈臣奉北京政府電令所派來辦理難民回國事宜的督署上 校參議孫書堂已來到上烏金斯克。我們一行共九百餘人,於三月二十四日乘蘇聯交 通當局所備的免費火車一列,離開上烏金斯克向滿洲里前進。普通列車由上烏金斯 克到滿洲里只走兩晝夜,而我們這列難民車卻走了八晝夜。到達滿洲里時,正值東 北各地鼠疫流行,不准難民下車。當時滿洲里郵局因與蘇聯交換郵件甚多,要我下 車幫忙。當由滿洲里郵局魏局長取得防疫檢查處的允許,將我一人接下車來住在郵 局,其餘難民則全部到哈爾濱下車。我一面幫助郵局工作,一面將恰克圖郵局情形 電告北京郵務管理局郵務長漢恩烈(法國人),旋接復電召我回京。四月六日我到達 哈爾濱,遇到舊友陸軍大學教育長並代理校長的江壽棋。當時他被任為蒙疆宣撫專使,奉徐世昌大總統的命令,代表徐大總統前往蘇聯,為蘇聯在外矇事變前後協助免 費輸送中國難民回國一事向蘇聯政府致謝,同時負責了解庫恰失守的真相。他約我 同往蘇聯切助工作,並經他電請交通部總長張志潭批准。張令交通部郵政總辦鐵士 蘭(法國人)轉紡北京郵務長漢恩烈復電核准。四月八日,我由哈爾濱隨江壽棋前往蘇聯。

  這時,由恰克圖反攻庫倫的中國聯合軍已經南下,四月中旬到達庫倫市外,戰事 甚為得手,烏吉爾巴倫匪軍節節敗退,庫倫眼看就要收復。不料烏吉爾巴倫匪軍向 我軍詐降,歡迎我軍進入庫倫,卻暗中布置埋伏,乘我軍不防,將聯軍總司令張慶川 搶走,官兵被俘的很多,以致收復庫倫的計劃完全失敗。這大約是四月二十日前後 的事情。北京政府接到江壽棋在蘇聯所了解的關於庫.恰失守真相的報告後,徐世 昌即下令查辦庫馬科唐鎮撫使陳毅和騎兵第四團團長高在田。命令下達後,陳毅由 大連逃往天津,住在黎元洪公館;高在田正帶兵在五原駐防,因與靳雲鵬和潘復(財 政總長)都是同鄉,在他們的庇護下,除將軍隊解散外,未再加追問。

八、蒙古獨立政權的建立

  庫倫.恰克圖失守後,中國在外蒙古地區的軍隊即全部撤離。

  烏吉爾巴倫企圖以庫倫作為反抗蘇聯紅軍的根據地。當時蘇聯一再希望中國出兵驅逐白匪,但北京政府漠視矇事,置之不問。蘇聯為了鞏固國防,不得不派兵消滅烏吉爾巴倫的反動勢力。一九二一年七月六日,蘇聯紅軍將庫倫的白俄匪軍完全肅清。江壽棋從蘇聯回國行抵哈爾濱時,與蘇聯政府第一次派來中國的全權代表優林相遇。江壽棋專使與優林代表和蘇聯政府派駐哈爾濱全權代表沃乍爾銀在專車上相談甚洽,充滿了中、蘇親善的氣氛。當時江壽棋的思想並不落後,認為如要中國富強,非學習蘇聯不可;世界要維持永久和平,非中蘇同盟不可。他們談話時, 由我擔任翻譯,優林除詳談了蘇聯紅軍代中國肅清在庫倫的白俄匪軍的情形外,並聲明蘇聯政府希望中國政府派員接收外蒙古庫倫、恰克圖兩地,一挨接收人員到達 後,蘇聯紅軍立即退出兩地,交還中國。江壽棋在歡送優林代表離哈以後,於七月七 日晚入時立刻發萬急電報,將談話內容報告徐世昌、靳雲鵬和參陸辦公處,請政府 火速派員去庫倫、恰克圖接收。旋奉徐世昌、靳雲鵬和參陸辦公處復電,着就近與 蒙疆經略使張作霖洽商辦理接收事宜。江壽棋急電張作霖請即派員赴庫.恰接收 ,但張作霖正忙於與直系軍閥爭奪地盤,不肯派員去外蒙古接收,弄得江壽棋無法答 復優林全權代表。蘇聯政府也未接到北京政府關於接收庫倫、恰克圖問題的具體 答覆。

  一九二一年七月,蒙古建立君主立憲政權,博克多哲布尊丹巴為首領。一九二四年六月,蒙古人民共和國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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